沈郁从不畏惧命运,前世那么艰难的处境他也好好走过来了,不论他身上的那道批命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他都不会在意,他始终相信,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
“朕会保护好阿郁,任何人都别想伤害到你。”商君凛紧紧拥住沈郁。
“陛下相信那人说的话吗?陛下相信命运吗?”沈郁伏在男人怀里,轻声问。
“命运?”商君凛嗤之以鼻,“朕从来不信这些,小时候,人人都让朕认命,当一个被遗弃在角落的皇子,但朕偏不,朕从来不信所谓的命运之说,想要什么,若不自己去争取,而是一味寄托于虚无缥缈的命运,还不如一开始就放弃。”
沈郁闷闷笑了声:“陛下说的是,我也从来都不肯信命,小时候,府里的丫鬟小厮不止一次在我面前说,我没有这个命,凭白占了嫡子的名头,我当时就想,那又怎样呢,沈清然和如姨娘再想,嫡子是我的这个事实也不会改变,我非占着这个名头不可,不仅如此,我将来还要站在他们无法企及的高度上,俯瞰他们。”
事实证明,沈郁做到了,无论前世还是这一世,他都站在比沈清然母子高的位置上,前世沈清然有越王的偏爱又如何,见了他依然只能乖乖缩着。
沈郁从来不会委屈自己,前世他不喜欢沈清然,就不会勉强自己去和他交好,越王几次想修复他们之间的关系,都只在他这讨了没趣。
“陛下会不会觉得我这样不好?”
“怎么会?阿郁怎么做都是对的。”商君凛蹭了蹭他面颊。
“陛下若是抓住了那个人,我想见一见他。”说不定两世越王找上他都是因为这个人,沈郁对这个人有些在意。
本想抓住人直接就地处决的商君凛顿了顿,私心里,他不想让沈郁接触那个人。
“阿郁见他做什么,一个江湖骗子罢了。”
“他既然准确说出了‘镇北侯之子’的名头,或许以前在京城活跃过,更甚者,说不定还去过镇北侯府,我有些好奇这个人的身份。”若是骗子,直接让商君凛解决了就是,若不是,那人说不定能为他解一些疑惑。
“好,不过你去见他的时候,要带上朕。”
提起沈清然,第二天早上商君凛去上朝后,沈郁向慕汐问起镇北侯府的情况。
他的人一直盯着镇北侯府,有什么动静都会直接传到慕汐这边。
“沈清然这段时间很安静,似乎已经偃旗息鼓不闹腾了,如姨娘也很安静。”
对于这个结果,沈郁有些诧异,按理说,沈清然和如姨娘不像是会乖乖认命的人,若不然,之前也不会在镇北侯府各种折腾。
沈郁想的不错,沈清然哪里肯接受现在的命运?他自认为自己是从现代穿越而来,没道理斗不过一些古人,眼睁睁看着沈郁过得越来越好,他怎么可能甘心?
夏天正热的时候,他闹着说要见镇北侯,说有很重要的东西给他,奈何镇北侯压根不见他,没办法他只得拿出杀手锏,说自己能在夏天让水变成冰。
这话一出口,还不等报给镇北侯呢,传信的小厮就笑了:“我说二公子,您还是省省吧,现在朝廷统一低价售冰,早就有制冰的法子了,你别又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想骗侯爷过来吧?”
“怎么可能?”沈清然不相信,他明明记得大桓是没有制冰法子的,他捂着这个法子也是想将来为自己谋更大前程,没对任何人说过,他抓住小厮肩膀,面色狰狞,“你骗我的是不是?你是不是得了沈郁的好处,故意不让我见父亲?”
“二公子,”小厮冷脸掰开他的手,“叫你一声‘二公子’您还真当自己和以前一样啊,我骗你这个做什么,你随便问问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如果不是朝廷低价售冰,你以为以你现在的处境,还能用上冰?”
沈清然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他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从他穿越来开始,他就因为如姨娘的受宠,一应用度都不输于沈郁这个嫡子,这段时间他也一直想着,怎么才能改变现在的境遇,怎么才能重新爬到沈郁头上去,根本没心思注意周围的变化。
“不止你,就连小的们也能用上冰呢,花点钱就能睡个好觉,谁不乐意?”京城的夏天是真的热,以前没钱的时候,白天他们在主人身边伺候,还能蹭一蹭凉意,晚上就没办法了,热得睡不着。
“再说受大公子指使的事,大公子如今在皇宫生活,怎么可能隔着重重宫墙指使府里的人?再说了,陛下马上就要去行宫避暑了,身为陛下后宫唯一的人,大公子自然要忙着准备避暑的事,哪有心情管你的事?”
小厮的话说得沈清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尤其是小厮话里话外表露出的沈郁如今过得很好的意思,更让他如坐针毡。
小厮在这里受了气,压根不想让沈清然好过,去向镇北侯回消息的时候,只说了他态度恶劣,对会制冰这件事一句话也没提。
去行宫避暑,沈清然记得小时候镇北侯带自己去过,这次镇北侯肯定也能去,那么这就是他唯一的机会。
他要亲自告诉皇帝,他才是那个该进宫的人,是沈郁占了他的位置,他要借这个机会,让一切回到原位!
岂料他等啊等,都没等到镇北侯带他去行宫,而是带了府里的另一位姨娘。
沈清然气得砸坏了最喜欢的一个摆件。
慕汐说完这件事,捂着嘴笑了笑:“侯爷回去后又将他骂了一顿,自那之后,沈清然在镇北侯府里就安静了不少。”
“镇北侯估计对这个儿子已经彻底失望了。”沈郁把玩着桌上的空茶杯。
“可不是,公子您是不知道,镇北侯从避暑行宫回去后,沈清然闹了好大一通,还跑去质问镇北侯为什么不带自己去,是不是没把他这个儿子放在眼里,如姨娘好不容易小意温柔让镇北侯起了点愧疚之心,这下差点没被气死。”
说到这,慕汐眼里闪过一抹畅快,当初他们在镇北侯府时,沈清然和如姨娘何其嚣张?仗着镇北侯的宠爱对她家公子做了多少不好的事?眼下总算是报应不爽。
沈郁只是想起来了突然问一下,知道两人的情况后不再关注这件事,他望向摆放花草的地方,挑眉:“陛下又着人送了花过来?”
一众花草中,多了一株长着硕大黄色花苞的,沈郁走过去看了看,一下竟没看出品种来。
“这盆是什么时候送来的?”沈郁看着花问。
“好像是前两天?”慕汐眼里闪过一瞬迷茫,“奴婢怎么没多少印象,奴婢叫人来问一下。”
慕汐将负责照顾花草的侍官叫来。
侍官见了花,回想了一下,答道:“这花是安王送来的,安王听闻贵君喜花草,特意寻了株珍贵的送来。”
安王?
无缘无故安王送花来做什么?
“将花撤下去,以后这边只放陛下送来的花,其他人送的你们单独寻个地方放起来。”沈郁淡声吩咐。
“是。”侍官忙上前将花搬走。
沈郁转了一圈,没有再发现陌生花草。
“是奴婢办事不力,没仔细过问这件事。”慕汐垂首认错。
“以后注意就行,让下面的人注意点,来历不明的花草不要随便收。”能在花花草草上动手脚的可太多了。
“是。”
“再找人去看看那盆花究竟是什么品种,顺便查一下花的来历。”
“是。”
“公子,还有一事,宫里有好些人问我,他们能不能也捐一些钱财,虽然不多,但也是一份心意。”回去的路上,慕汐问。
“嗯?”
“当时公子不是让宫里很多人看了《归春记》么,他们已经找奴婢好几次了,说希望自己也能出一些力。”
当时《归春记》排好后,为了检验效果,沈郁让他们在宫里演了好几次,商君凛后宫没有妃嫔,沈郁便让宫人来听,这些人的反应也能说明一些百姓观看后的反应了。
“尽一份心意可以,但要告诫他们,切勿攀比,尽力而为便可,这件事交给你和小孟公公去办。”
沈月在太妃宫里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不由发怔,同时心里也越发佩服起沈郁来。
宫外的捐款由朝廷管,宫内的沈郁不能完全不过问,不过有慕汐和小孟公公负责,也费不了沈郁多少心。
商君凛下朝归来,在路上听孟公公说起这件事。
“要奴说啊,贵君这法子当真妙,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在关注肃北的事,那些宵小想做什么,必定是不成的。”
“嗯,”商君凛心中自豪,“阿郁总能为朕排忧解难。”
到玉璋宫的时候,沈郁正在看账册,是慕汐整理后交上来的,关于宫人的捐赠。
“阿郁在看什么?”商君凛挥手示意宫人退下,走到沈郁身边。
“看宫人捐款的账册,比我想象中要多。”沈郁将其中一份账本递给商君凛。
商君凛接过来,开口道:“朝廷也整理出了一份,比预料中多了很多,为减少在路上花费的时间,朕让他们直接从原地运往肃北,正好给各地的驻军找点事做。”
“藩王那边的反应呢?”
“或许是过年那会在京城吓怕了,朝廷的人过去后,让做什么做什么,对捐赠一事也很上心,阿郁可有收到藩王送来的东西?”
商君凛可没忘记,当初藩王离京前,还被他的阿郁狠宰了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