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郁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像是长了钩子,往商君凛心里钻。
商君凛一手托在沈郁后腰处,支撑青年的身体,沈郁见不会跌下去,双手都攀到了商君凛肩膀上。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他们都看着彼此,眼中倒映着对方的身影。
双唇相触。
颤栗感骤升。
沈郁缓缓阖上眼,一下一下轻啄男人嘴唇。
商君凛另一只手也放到了沈郁腰后,手指扣紧住柔韧腰肢。
他强忍着将青年拆吃入腹的冲动,任由对方在自己嘴唇上轻触。
如饮鸩止渴。
沈郁知道对方不会满足于这样的触碰,缓缓撬开对方的唇,探入。
和沈郁的一贯风格相似,没有直来直去的粗暴,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极致的诱惑,势要将人带入欲壑深渊。
商君凛呼吸越来越重,在沈郁即将退出时,反客为主,擒住青年的唇,重重侵入。
攻势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凶猛。
白皙修长的手指无力抓住男人肩头的玄色衣服,留下一道道褶皱,但,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在意昂贵的衣服上被留下了什么痕迹。
一吻结束,沈郁伏在男人肩头,气息微喘:“陛下,现在还生气吗?”
商君凛眼中墨色翻滚,声音略哑:“若朕说朕还在生气,阿郁会不会再哄哄朕?”
“陛下觉得呢?”沈郁声音懒洋洋的,带着一丝嘶哑。
呼吸平缓后,沈郁翻了个身,靠在商君凛胸膛上,男人手臂环过腰肢,放到沈郁小腹处。
沈郁看了一眼案几,上面摊开放着商君凛批到一半的折子,一旁还有厚厚一摞待批阅的。
“陛下还是先批折子吧。”沈郁指了指那一堆没批完的。
“阿郁陪朕一起。”商君凛将头搁在沈郁肩膀上,伸手拿起一份奏折,摊开。
这份折子正好是丞相写的,是关于官员考核的。
大桓每年都会有一次官员考核,根据考核成绩,确定下一年该官员是升官还是贬官,以往这件事都是由内阁负责。
官员考核时间定在冬天,考核内容便是该官员这一年的业绩,由专门的官员将各地情况汇报到内阁,内阁商议后再汇报给皇帝,由皇帝下最终结论。
丞相这段时间忙的焦头烂额,尤其是当他发现某些官员整日划水后,更觉得不能容忍,直言让皇帝重新调查这些人往年的考核情况,折子的末尾说,希望陛下能给他派几个得用的人过去,帮帮忙。
内阁另外两位大臣也忙,忙着朝中的事也忙着家族的事,他们必须在捐赠一事对外公布前,确定好要捐的物资和金银数额,不能让外人看轻世家也不能让陛下因这些对他们心生忌惮。
再加上商君凛更放心将事情交给丞相去做,比起另外两位内阁大臣,丞相肩头的担子更重一些。
“官员的话,陛下不妨将贺承宇他们送到丞相身边,既能帮上丞相的忙,也能提前得到锻炼。”沈郁想起还在翰林院的贺承宇等人,提议道。
“朕也有此意,相比起来,翰林院目前是最清闲的,朝中缺人手,正好让他们提前适应一下。”
隔日,如往常一般到翰林院上值的贺承宇、江怀清、方嘉怡三人都接到了宫里来的旨意。
三人在翰林院门口被拦住,宣读完圣旨,宣旨公公催促:“三位大人快收拾一下,随咱家去丞相那边吧。”
江怀清和贺承宇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茫然。
虽然不明所以,几人还是快速收拾了一番,被打包送到丞相那边。
丞相坐在书房处理公务,见到来人,淡声开口:“既然陛下将你们送来,你们就好好做事,其他不用管,看那边,这些是你们今天要处理的,去吧。”
说完,丞相低头继续干自己的事。
江怀清看了一眼丞相指的地方,看到小几上五摞半人高的文书,不可置信瞪大眼。
这些都是他们今天要处理的?!
几天后,江怀清揉着酸痛的脖子走出丞相府:“这几天我算是认识到了,想当一个好官有多不容易。”
每天睁眼闭眼都是处理不完的文书,和在丞相府工作的日子比起来,在翰林院的日子简直不能更轻松。
“丞相大人真不容易,”方嘉怡跟着感慨,“我一直以为我爹很算很忙的了,没想到丞相大人更胜一筹。”
“虽然累了点,这几天学到的东西确实不少,除了在正事上严肃,其他时间,丞相大人还是很好相处的。”
朝廷官员也都发现了,最近丞相身后跟着这一届的一甲前三名,几乎是走到哪带到哪,后来更是上早朝都带着人。
也有人对此略有微词,但陛下都没怪罪,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方大人写的两封折子一前一后到了商君凛案头,说明肃北真实情况那封到的更早一些,另一封在七天后也到了皇宫,走的是官方渠道。
“这一封,是方均为了掩人耳目故意放出来的,”商君凛看完两道折子,拿起后到的那封,“里面写的是肃北一切正常,受灾情况也不算严重,他们带去的物资刚好够用。”
“那这一封写的便是肃北的疑点,”沈郁拿起另一封,没有打开,“肃北军的情况如何?”
如果只有官员内部出了问题,事情还好解决一点,若是肃北军内部也出了问题,就麻烦了。
“方均暂时没有发现异常,朕当年在肃北的时候,将肃北军和肃北官员体系分开了,两者独自运转,互不干扰。”商君凛当初这么做的原因,便是不放心将那么多肃北军交到肃北官员手里。
“陛下派顾淮带隐龙卫过去,不止是为了暗中保护方大人吧?”沈郁转了一圈,绕到商君凛身边坐下。
“知朕者阿郁也,他们的真正目的,在肃北军,朕需要了解一下肃北军的情况。”
肃北是大桓和北漠之间的重要屏障,肃北军的存在,震慑了北漠挥军南下的可能,每一次,企图侵入大桓的北漠军都会被肃北军拦在关外。
深夜,肃北。
形如鬼魅的黑衣人潜入肃北军内部,没发出任何声响。
他们脸上都带着黑色面具,在隐隐月光下反射出金属质地的冷芒。
“谁?”
“嘘——”银色匕首抵住脖颈,阴冷气息笼罩而来。
“你是谁?你可知擅闯军营是重罪?”
“你不说,谁也不知道今天晚上有人来过。”
背后传来的声音嘶哑,被挟持的男子想转身,只是他一动,脖子上的匕首就陷入肉里一分,吓得他再也不敢妄动。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我问你,朝廷派人来肃北的事,你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他们是来赈灾的。”
“你还知道些什么?说!”
匕首刺进皮肤,带来阵阵刺痛。
“其他我真不知道……啊,我说,我说,他们好似对肃北军的情况也很关心,还有肃北的灾情,他们带来的物资有一批在到肃北之前已经被抢走了,我知道是就这些了,真的。”
身后的人又问了几个问题,最后一句话更是吓得他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我知道你是通过关系进肃北军的,你最好不要将今晚的事说出去,相信你背后的人也不想看到,千辛万苦送进肃北军的暗线还没做一点事就悄无声息没了。”
身后力道骤松,男人扭头去看,营帐里除了自己别无他人,若不是脖子上的事提醒他刚才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个噩梦。
手摸向脖子,并没有摸到血迹,他不信邪起身走到放水盆的地方,俯身看。
他的脖子真的完好无损。
难不成刚才真的只是做了个梦?
男人摸着脖子,百思不得其解,他确实是肃北高层官员安插进肃北军的,他的身份明面上和肃北官员没有任何关系,否则他也进不了肃北军,这件事只有极少几个人知道。
他有心将刚刚发生的事传给上面的人,猛然想到这件事的不对劲之处,强行压下这个念头,他不能拿自己的命做赌注。
第二天,他旁敲侧击问了守在营帐外的士兵,所有人都说昨晚没发生任何异常。
“胡先生,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胡先生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没事,将军现在在营帐吗,关于救灾的事,我有一些问题想和将军谈谈。”
“在,您这边请。”
关于肃北军的情报由隐龙卫亲自送到商君凛手上。
“丞相似乎对贺承宇三人很看好,”沈郁瞥到商君凛翻开的折子,“都上折子夸他们好几回了。”
“听说自从这三人跟在丞相身边做事开始,丞相每日都能抽出一些时间用来品茶了,还能偶尔和江怀清、贺承宇下下棋。”商君凛对丞相的惬意日子不置可否。
“怀清也写信和我说了,除了每日要处理大量文书外,丞相在其他方面都对他们很照顾。”
短短几天,三人已经成长了许多,有他们搭把手,丞相那边的进度也快了不少,等沈郁排的戏在宫外上演,关于捐助的政策也会正式开始执行,
“他还在和你写信?”商君凛握住沈郁的腰,捏了捏他腰上的软肉,“阿郁什么时候也给朕写一回信?上回宫外不是送了一些桃花信笺进来,阿郁可以用那个写。”
“难怪陛下上次看了那么久,当时怎么不和我说?”沈郁扭头看向商君凛,眼中带着戏谑,“还有,戏班的人说我的手稿被陛下要走了,陛下要那份原稿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