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生终端上面的数额让那个皮条客老板娘一瞬间眼睛都亮了起来,她脸上那种愤怒的神情顿时消下去几分,唇角带上了几分笑意,热络道:
“哎呀哎呀,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打一家人吗?”
“昨天是因为把你认错了,并不是有意要针对您啊,您别跟我生气,我这人眼力不好,实在是抱歉了。”
老板娘才不会管他和姚青到底是什么关系。既然姚青都说了是朋友,而且他能拿出钱来,她就得捧着。
慈生温和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姚青冲他眨了眨眼,似乎也是示意他不要多嘴,旋即他就开始套路这个见钱眼开的老板娘,先是凑过去服软讨个近乎:
“这样吧,钱等会转给你,保证一分不少你的,行不?”
老板娘手中的烟蒂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折断了,她的脸上带上了些许的笑容,看得上去她挺高兴的,连忙答应道:“行啊,你小子也挺行的,竟然还认识个这样的好朋友,是吧?”
说到这,慈生终于插话了:
“老板娘,能跟您要点资料吗?昨天我喝多了后来没有什么记忆,我想看看您这有没有监控或者资料,带我过来的朋友有哪几个?”
面对着给自己钱财的金主,老板娘看着他,满眼都是他终端上面的数额,这会忍不住笑的见牙不见眼,点了点头:
“当然,你问的话一点问题都没有,我让他们找给你……”
“我来吧。”姚青抢答,“你别担心,我肯定全部都给你找出来。”
他既然都说了,老板娘自然也没有阻止他,毕竟他们是朋友,她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姚青冲着慈生笑了一下,表情里带着点小骄傲和狡黠,在过去拿资料的时候,他还不忘过来拍拍慈生的肩膀:“放心……”
“你肯定现在不想要跟那帮家伙来往了对吧?我教你,你把这些家伙以前过来玩的记录拿在手上,这怎么不算是他们的把柄呢?”
姚青笑道:“你先说呗,反正又不怕他们。”
确实是这样,慈生也正有此意。
他不想要跟那群家伙再来往,手中拿着把柄,是最为稳妥和安全的做法。
慈生温和地笑了一下,温声道:“好的。”
在等着姚青将视频资料和记录拿过来的时候,慈生终于回复了那群狐朋狗友们的消息。
路易斯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这两天在疯狂地调侃和玩笑原主,慈生又想到他之前做的事情,只觉得他有点惹人厌烦。
【不好意思,我觉得这件事情不是很有趣,我很不喜欢你们这样的行为,以后不会再和你们来往,请自重。】
“……对,现在好像只有这些视频资料,还有一点记录,你看看?”
慈生看到了他递过来的记录。
上面写了不少,一开始是路易斯他们之前过来游玩的记录,老板娘似乎没藏这些,大大方方地摆出来给他们看了。
还有一份是昨天的视频监控记录。
视频看上去有一点模糊,慈生粗粗看了一眼,能够看到视频之中的主角正是路易斯和其余几个狐朋狗友,他们团团将慈生像是架着一样拥簇在中间,看上去有点滑稽有点好笑。
昨天还是原主,原主看上去蔫吧吧的,很没有精神,有些像是被胁迫的。
从外面进去,之后又继续往楼梯走的部分还都有,但是看到这里往后就稍微有点卡,屏幕上出现了些雪花。
慈生“唔”了一声。
他抬头看了一眼姚青,眸中带着两分疑惑,姚青则略微皱了皱眉,似乎不懂为什么从上楼之后记录就消失了。
慈生略微沉吟了一会,旋即他摇了摇头表示不在意:
“没事,只要这一部分也够了。”
他的终端上弹出来了路易斯的消息,带着疑惑和斥责,似乎不理解他这种做法:
【你什么意思?你这个身上有病的人在学校里,我们没有嫌弃你就差不多了,你居然还反过来指责老子?你他妈一天到晚抱着你的人鱼做什么春秋大梦,你以为谁乐意跟你玩?要不是你家里稍微有点钱,谁乐意?!】
他发完之后又迅速撤回了,似乎觉得自己还能够挣扎和威胁他一样。
【你不会要拿着记录去举报我吧?你不会打算要跟别人说你是朵清纯的小白花吧?你别忘了你昨天也是跟我们一起去的,你不会是因为自己不行,所以就跑过来恼羞成怒了吧?】
路易斯自觉自己发现了真相,颇有些沾沾自喜和得意洋洋的样子,重新找回了自信。
慈生都懒得搭理他。
这帮狐朋狗友的追求并不高,很可能就是贪图原主的钱财所以才带着他一起玩,甚至还很嫌弃原主,真不知道这帮家伙怎么能兴风作浪的。
【我手中有你们之前过来寻欢作乐的记录监控,也有你们胁迫我上楼的记录,而且还有老板娘的人证。】
【如果你不来骚扰我,我可以将这些记录存着,但是如果你非要过来破坏我的生活,那么我保证这些记录会出现在你们退学的原因里。】
逼迫同学,侮辱同学,甚至以学生的身份去……这帮家伙真是胆大包天。
果然,路易斯那边立刻就显示了“对方正在输入中”,也不知道在输入些什么,但是可以想象到他咬牙切齿和疯狂的模样,他现在肯定要恨死慈生了。
慈生本来是一个心甘情愿俯首称臣又有钱的冤大头,他们只要给一点甜头就能够让他花钱,甚至时不时可以踩他两脚来博取一些自己的存在感——这小少爷简直就是最好的at机器和受气包!
现在他却忽然跟变了个人一样,就好像是一瞬间想通了,懒得给他们这群人脸色。
这一瞬间,从天堂落到地狱,想到之后出去潇洒可都没有人能够买单……路易斯牙痒痒,在想着自己到底是给这家伙服软还是用暴力的一些手段反过来指责他。
他噼里啪啦打出来了一大段话,感觉自己说的话简直立刻就能够让慈生回心转意,正意满志得等着他的回复,却忽然发现——
【抱歉,您已不是对方的好友!】
路易斯恨不得仰天长啸,险些气的两眼一黑!崩溃之际,他只能无奈地将终端甩开,在心中恶狠狠地猜想,慈生现在恐怕要笑开花了吧!
慈生没有像他想象之中的那么高兴。
他非常平静地垂眸,将终端上面的交流屏幕给关闭了。
根据他之前的经验来看,路易斯他们这群人一定会再一次找上门来,他自己的身板可没这么结实,说不定他得要找个可靠的保镖,免得最后被最为简单粗暴地蒙起来一顿揍!
不过想要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也很简单,就是得赶紧回家。
……而且他家里还有个更重要更要注意的人鱼!
慈生想到这里,抬头,对姚青温声道:“你把老板娘的号码给我吧,我把账单给你。”
姚青自然是点了点头,他从刚刚开始就注意到了慈生跟那个路易斯的聊天,脸上闪过了复杂又有点嫌弃的表情,现在一边手上动作,一边安慰他:
“他们这种人根本就不值得当你的朋友,别来往了。他们要是敢过来骚扰你或者找你麻烦,你就直接跟学校说呗。我听说你们学校都挺好的应该不太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吧……”
慈生手上动作,用终端将那些该给老板娘划过去的钱都划过去了。旋即,他点了点头:“嗯,我已经不来往了。”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抬起头道:“学校你是想来的话,直接和管家说就可以。我们刚好还能当同学。”
姚青似乎是怔愣了一下,没有想到他会是这样的一个回复。
他笑了一下,旋即道:“行啊,我借你的光了。”
慈生这一点倒不是瞎说的。
他记得自己上一世认识了一个叫做唐絮的男孩子,那个男孩很好,但是偏偏却遭受了很多磨难;而这个姚青的经历貌似和唐絮很相似,长相也很像,慈生就无法控制自己的亲近之心和恻隐之心,想要尽一份绵薄之力。
虽然一些事情他都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但是那个世界之中的唐絮却给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老板娘收到了钱,心情顿时好得不得了,立刻就欢声笑语地跟两个人谈天说地起来,也不骂姚青了,反而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上去心情挺好的样子。
姚青似乎要上楼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对着慈生稍微比划了一些手势,似乎是示意他先回去。
慈生点了点头。
他其实刚刚在听着那女人说话的时候,也稍微有点心不在焉,因为他一直在心中记挂着人鱼,他必须得要带许多东西过去再看一次人鱼。
人鱼从海中来到了岸上,周围能够跟他交流的人只有自己。
自己就好像是人鱼在岸上唯一的依靠,自己跟他们吩咐过,不允许他们再去那个房间,所以只有自己可以过去看他。
……
慈生回到家里的时候,手上拿着从外面买回来——听说可以给海中生物用的药水,甚至还斟酌着买了两条新鲜活蹦乱跳的鱼,不知道人鱼会不会喜欢。
慈生的心中有一点忧虑,各种心情非常复杂,他又感觉自己似乎也没有做错什么,又觉得自己这种状态不对。
因为,人鱼现在就好像是全心全意地依靠着他。
本来祂就从来没有在原主的记录之中出现过,来到这里跟慈生见面就是一种缘分,而且祂甚至还愿意跟慈生一起上岸,全心全意地信任他。
在这一方面上,慈生觉得自己确实一定要保护祂,至少不能让祂被各种人发现、围观,或者说被抓去做研究。
但是从另外一方面来说,饲养人鱼是首先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他自己可能没有完全的能力做好——或许这不是最重要的,但是他来这里是来做任务的,虽然他知道主角最后没有利用人鱼做研究。
但是他将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线索给掩盖住了,不知道会不会对剧情造成什么影响。
而且他也感觉自己挺过分,挺自私的。
……就好像那种对人不负责的渣男。
慈生垂眸。
他的目光漫无目的地落在了机械的电梯上,听到了“叮咚”的一声之后,慈生忽然灵光一闪。
等一下,他忽然想到了一个绝对靠谱的方法,他似乎可以问一问小一啊!
在脑海中敲了两下小一系统,很快就听到了小一对他的回复。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机械而且似乎没什么表情和感情波动,慈生却从小一的话中听出了几分他正在擦汗和无奈的样子:
【关于这一条人鱼……我能给到的线索比较有限……滋滋】
【但是我至少能给出一个结果,这条人鱼和剧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联系,如果宿主想要养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小一的话里还有几分心虚,在这句似乎是在宽慰此生的话说出来之后,他又立刻转了方向:【不过我们系统是不建议您养人鱼的哈,人鱼不一定都是非常温顺的生物,它们很可能有强大的攻击性,会影响危及到您的生命。如果您之后注意到祂的伤好了,就还请您将祂放生回海中,这也是最稳妥的方法,望您知悉!】
慈生听着小一的话,刚好从电梯里下去。
他来到了放置着人鱼的鱼缸房间前面,这时候已经非常心不在焉了,几乎只是匆匆地对着脑海之中的小一“嗯”了两声,就扭过头,按了指纹将门给打开了。
“咔嚓”一声,门打开的声音。
慈生提了些气,拎着手中的药水和活生生的鱼,推开了门。
这个鱼缸的设计非常讨巧,一进去就好像是置身于水族馆之中一样,温柔明亮的光柱微微照射进来,碧波荡漾的水流看上去似乎在轻柔地涌动。
迷蒙又梦幻的光晕之中似乎又有些翻涌的小气泡,像是颗颗珍珠从底下往上跑。
之前死寂又空荡的鱼缸似乎就在人鱼住进来之后立刻变得生动了起来。
只不过,虽然这些景色都非常漂亮,但是慈生却一直都没有看到人鱼的影子。
他小心翼翼地将门给关上了,旋即他放轻了自己的脚步,小心翼翼地往鱼缸那里走了两步。
手下意识地放在了玻璃的外侧,清澈黑润的眸似乎在寻找人鱼的身影。
他在寻找那一抹银发,或者是欧泊火彩那样漂亮的鳞片,鱼缸是在是太大,而且有不少遮挡的东西,本来应该待在原地的人鱼不知道躲在那里。
慈生张口,想要像以前正常喊人那样喊出人鱼的名字。
但是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似乎都没有问过人鱼他的姓名。
他这样的状态实在是不对,慈生稍微有点懊恼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将手中的东西放在台阶旁边,旋即靠着玻璃壁走了一圈,一直都没有看到人鱼的踪影。
……如果知道祂的名字就好了,至少还可以呼唤一声。
慈生在有些焦灼有些仓促地看了一圈四周之后,感觉自己不能再等了,最终顺着台阶上去。
“你在吗?”
慈生轻声呼唤:“是我,我今天带了一些药,还带了一些吃的……”
脚下的台阶上面尚且还有一点水,脚踩上去的时候还有一点滑,慈生不得不更加小心一点,在终于踏上台阶最后一步的时候,他却忽然用余光觑见了一抹宛如月光一样流淌的银色,质地好似丝绸,一看就属于人鱼。
慈生悬起来的心终于放下来了,他松了一口气。
他没有意识到人鱼出现的时机是故意等他上台阶、能够跟他近距离接触的时候。
他只以为人鱼刚刚一直都没有听到他说话。
“……抱歉,我昨天应该先问一下你的名字的。”慈生喃喃,“我的名字是慈生,你的名字是什么?”
这句话听上去有些像是那种老土的见面对白,但是慈生语气轻柔声音软糯,念出来的时候分外好听。
人鱼似乎没有听懂,或者说祂只听到了前半段。
“……慈……生。”
祂的声音非常含糊,像是在学着努力发生的新生儿,只能勉强从其中分辨一点不甚清楚的音节。
说一遍还不够,祂完全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反而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慈生的名字。
祂银色的鱼鳍因为祂的动作而略微动了动,在水上倒映出一轮像是月辉一样的痕迹。
慈生心略微动了一下。
尽管声音模糊而且不甚清楚,可是人鱼微微的喘息低低又哑哑,活生生要将人溺死在那里一样。
先……先别让他一直念叨了。
慈生下意识地伸手揉了一下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红彤彤的耳朵,他将手中的药水拿了出来,对着人鱼示意祂将手臂抬起来。
“你这里还好吗?”
慈生温声问祂,看到祂将手臂抬起来的时候情不自禁地蹙眉。
不知道为什么,这道伤口看上去并没有怎么愈合,甚至比起昨天要更加地狰狞,上面有着狰狞的血痕,一股黑漆漆的魔气笼罩在上面。
慈生都怀疑自己这个破药水到底有没有用。
“……痛不痛?”
人鱼没有回答他,半晌之后,他说出了当时提醒慈生的两个字:“……危险。”
这句话来的没头没脑,但是慈生顺着往下想,或许是想要告诉他这伤口来的很危险,所以还是有点疼的?
慈生只能胡乱揣测,对着人鱼也没有办法刨根究底。
药水是喷雾的状态,覆盖在人鱼精壮的手臂上的时候,忽然又变成了淡淡白色泡沫的样子,几乎跟祂苍白的肤色差不多。
那泡沫迅速地和血迹产生了反应,似乎是在以很快的速度修复伤口。
慈生看到了终于松了口气,居然有用。
只不过他猜想这泡沫被海水冲刷掉肯定就没效果了,所以轻柔地攥住了人鱼的手腕,将祂的手腕暂且摆放在了台阶的边缘。
“先等一下下去,好吗?”
慈生的语气里带着些许的商量。
他冲着人鱼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把这里放在上面,不然没有办法好,受伤了会痛。”
人鱼很听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俊美又精致的人鱼宛如上帝最好的艺术和雕塑品,银发垂落在肩膀上,略微将他的肌肉线条半遮半掩起来。
慈生只看了一眼,就悄咪咪地将自己的脑袋转向了边上。
在等着药水起反应的同时,慈生也将他顺便带过来的那些鱼给人鱼放到了边上。
慈生不知道他感兴趣与否,但是既然都已经拿过来了,自然希望他能够补充一点能量。
那些鱼都是这个世界的品种,挺昂贵的,而且看上去非常漂亮,身上甚至发着淡淡的光。
“你想要吃一点吗?”
慈生似乎有点好奇:“他们说这是市面上卖的最好的鱼,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鱼瘫倒在台阶上,原本还活蹦乱跳看上去想要挣扎,但是在看到人鱼之后,立刻就不动了,好像忽然死了。
狭小的台阶上放着人鱼的胳膊,鱼,以及慈生的足。
慈生似乎觉得自己这样稍微有点不妥。
他悄咪咪地将自己的脚挪了两步,打算下去,将鱼推到了人鱼的面前。
结果没有想到,他只是略微动了动脚,就忽然感觉到一只有力又冰凉的大手抓住了他的脚踝。
慈生小小地惊呼了一声,似乎没有想到自己忽然被人鱼给抓住了,眸中甚至还带了些不解。
“不……这个是鱼,我这个……”
他的足上就套了一双拖鞋,白色的袜子在无意间沾湿了些水,穿的时候还稍微有点难受。
他的脚腕非常细,脚也挺小的,甚至还没有人鱼一只手大,轻而易举地就被他攥进了手里。
足被掌握在手里和其他部位被掌握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别的部位要么带着威胁,要么就只是普通的亲近,可是足不同。
在某些情况之下,代表着珍惜,也代表着掌控。
足可以逃跑,可以离开,将纤细又漂亮的脚握在手中,人鱼心中产生了几乎于变态和餍足的满足感。
他跑不掉了。
而且人鱼喜欢他身上的每一处。
银发垂落在身前,人鱼挺直的鼻梁从上往下看非常性感,凑过来碰到慈生的小腿。
人鱼想要往下亲吻的动作在慈生看来似乎是有点好奇。
脚底冰凉,带着冰冷银白色鳞纹的手紧紧握着,很快就将袜子整个弄湿透了,而人鱼还好奇地望着自己的脚……
慈生本来想叹息的,但是他感觉自己也突然能够理解人鱼了。
算了,慈生其实也挺想看看人鱼的尾巴究竟是什么样子。
或许鱼这种东西祂早就已经看过太多次觉得没有意思,倒不如祂面前从来没有怎么见过的足有吸引力。
而且祂的手上还有伤口。
慈生没办法直接将人鱼给推下去。
慈生在心中喃喃。
他旋即看向了人鱼,虽然按道理来说已经说服了自己,可是自己的足被人鱼攥在手中,慈生还是觉得非常奇怪,他半晌之后轻轻碰了一下人鱼的手背,温声道:“不要碰了好不好,我感觉稍微有一点痒,有点不舒服……”
人鱼单纯地将眸光落在了慈生的身上,似乎没有理解他在说什么。
可是……想到人鱼昨天的表现,刚刚又听话将手摆放到台阶上面的样子。
慈生又觉得祂就好像是选择性听懂自己想要听的,这种话就装作听不见。
慈生揉了揉眉心,似乎在思考一个严峻的问题,略微蹙眉,旋即道:“你听得懂,对不对?”
没有回应。
一只漂亮苍白的大手摊开在原地。
人鱼单纯又无辜的模样看上去非常精致又非常委屈。
“算了……”
算了,自己跟条人鱼计较什么呢?
先不说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人鱼是否真的能听懂人话,却装作听不懂来骗他。他就是简单的想,人鱼或许只能看得懂一部分肢体语言,就像是……大型犬一样。他不能对祂苛求那么多。
有些听得懂或者会说的话,或许是因为曾经人鱼听过很多遍,下意识地就记住了,就好像是那时候的“危险”两个字,祂或许听很多人类说过。
再比如将手放在上面,其实这种指令还是很好听懂的。
慈生要耐心,如果一遍不行的话,他就多说两遍,争取让人鱼听得懂。
真的太纠结,而且对人鱼,他都没有办法凶起来。
半晌,慈生只能“金蝉脱壳”,强行将自己潮哒哒的袜子给脱了下来。
勉强才从人鱼的手中脱离了出来,慈生抿唇,看上去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他白嫩的足软绵绵的又很小,落在人鱼的大手上,几乎显出一种特殊的反差和极度的性感。
慈生终于勉力将自己的足给收了回来。
“我们两个是不一样的,我的这个叫做脚,你的叫做尾巴。”慈生一板一眼,黑润润的眸中带着些微不可见的羞怯,更多是认真,软乎乎地看过去,“我可以站起来走,但是你的很适合游泳。”
人鱼的尾鳍在水中闪过了一道极其漂亮的颜色,简直犹如一道璀璨的烟花。
慈生眨了眨眼睛:“等一下我教你怎么说话,怎么分辨好吗?”
慈生继续重复了一次,这次他碰了一下自己的唇,又指了一下人鱼的唇。
人鱼红宝石一样的眸中似乎闪过了一抹璀璨闪亮的光。
看上去大概是看懂了……
不过,在此之前——
“吃这个吗?”慈生温声。
两条现在蔫巴巴的鱼躺在台阶上,人鱼几乎没有给它们眼神,半晌之后,是慈生动手,小心翼翼地将鱼推入了鱼缸。
一进水,那两条鱼就忽然又活了,像是逃命一样连忙飞速窜到了鱼缸的边缘,明明它们身上也没有什么力气,却好像是爆发出了强大的潜力一样,简直恐怖。
而且人鱼也没有要过去抓的样子。
慈生心中觉得有点奇怪……唔,按照童话故事什么的,美人鱼大概没有这么吓人吧。
按照慈生在原主备忘录之中看到的内容,美人鱼性情温顺,就算在海洋之中也是非常好生存的,因为他们太漂亮了,有的鱼都能蠢到直接当他们的食物,所以吃饭似乎都挺轻松的。
唔……
慈生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或许是那些研究不对。
慈生温声道:“你如果不喜欢的话,我下次就不给你带了,你要是有什么想吃的,一定要跟我说好吗?”
慈生换了个姿势坐好,没忘了继续用肢体动作给祂演示一次。
既然都已经决定重复教他了,慈生也不嫌弃麻烦,他打算从最简单的、手边的东西教起。
“看这个。”慈生的手凑近了人鱼身体旁边的水,他轻柔地撩了一些起来,避开了伤口,小心翼翼地用那些海水将人鱼摆在台阶上的手泼了泼,“这个叫做水。”
“水——”
慈生冲着他重复了一次,声音软软的,似乎眸中也含着柔情蜜意的水一样,黑润柔软的眸中带着些许的笑意。
人鱼的手动了一下,银色的鳞纹亮了,他的发音还是稍微有点奇怪:
“……水。”
但是慈生已经很满意了,人鱼能够这么快跟在他后面说非常不容易。
带着人鱼将这个词语又重复了几遍,慈生才打算继续说别的。
“我”和“你”这两个字大概也是最重要的,慈生带着人鱼,一会指向他自己,一会又指向彼此,终于差不多将这两个字搞懂了。
对着人鱼漂亮又有些执着的璀璨红眸,慈生感觉自己非常有成就感,马上再教几个字就能让人鱼连着说话了!
人鱼还是非常聪明而且非常听话的。
慈生松了口气,不过说了太多话,他感觉自己有点口干舌燥,情不自禁地舔了一下唇,凑近了人鱼的身边。
“你的手臂放在外面,需要水,想要喝水,就是渴。”慈生下意识联想到了自己现在的状态,尽量说的通俗一点,“渴,在这里就是想要的意思。”
他撩起了一点水珠洒在人鱼的手心,能够看到滚圆的水珠渐渐融进了人鱼的皮肤内。
“渴”这个词他对人鱼不知道怎么精确的解释,只能用这样笨拙的方式,表示水与自身融合一体的状态。
慈生的眸专注地落在了人鱼的身上,他看上去很期待:“——渴。”
人鱼跟在他的声音之后,有些生涩地复述了这样一句,听上去有点笨拙,但是却非常缱绻,低沉的声音让语句都似乎缠绕在齿间。
慈生听到祂说完,感觉自己尾巴都要翘起来了,有点高兴,粉嫩的唇抿起来笑笑,晶莹又润泽的唇似乎很好亲:“跟我连起来念一次,我渴——”
慈生教人鱼像是在教自己家的忠犬一样,非常认真又非常鼓励。
人鱼在他的目光之下,几乎是心念一动。
祂的声音温润略低,微哑。
终于将字连起来说了,开口道:“……我渴你。”
慈生一怔,他情不自禁地抿唇笑了一下,旋即摇了摇头,下意识道:“不是这样用的,‘我渴’是想要喝水,哪里有我渴你这样的用法呀。”
“不过,你已经非常聪明啦,”慈生还是先夸赞,语气真诚又柔软,“但是渴,是指的这个……”
慈生的手落在水中,撩起了一片碧波荡漾。
他温声道:“可以懂吗?”
人鱼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红宝石一样的眸固执地落在慈生的身上。
慈生说了一通又觉得人鱼听不懂,最终他似乎是意识到是自己之前那话不对劲,感觉自己像是有点误人子弟。
慈生“唔”了一声,似乎在思考怎么办,半晌之后他尽量解释:
“‘想要’,这个词才能用在这里,渴不等于想要,不可以到外面说我渴一个东西,这是不对的……”
慈生泄气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这比从头开始教小朋友还要难,而且自己完全没有学过呀,感觉莫名其妙就把人鱼带偏了。
正在他有点泄气的时候,他却忽然听到人鱼开口了:
“我……”
慈生粉嫩的唇微张,他看上去有点惊喜,似乎在等着他的下文。
“……我想要,你。”
缱绻的话语缠绕在人鱼的唇齿之间,银发顺着他的身体垂下,月光流淌的色泽梦幻又宛如天神一般。
空气似乎在这一瞬间静止了,海水稍微有点咸涩的味道消散了。
刚刚混乱复杂的情况还历历在目,慈生坐在台阶的边缘,似乎足上还残留着人鱼手上冰凉的温度。
他与人鱼之间的距离很近,祂受伤的那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碰到了慈生垂落下来的指尖。
每一丝都宛如上帝雕刻的人鱼声音比传说之中的塞壬还要动人心魄。
“我想要你。”
似乎是觉得第一句话还不够,人鱼甚至再重复了一遍。
看着慈生几乎整个呆滞在原地的模样,人鱼加重了声音,着重地强调:
“……阿加普想要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