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邸内室。
左右垂摆的珠帘,摇晃的床柱,都能看出帐内两人有多激烈。
柳嬷嬷本是来伺候公主洗漱就寝的,听到这动静,赶紧倒退着出去了。
到了外头,柳嬷嬷才反应过来,
难怪没瞧见南宫在门外守着。
下一瞬,她心里直犯嘀咕。
南宫这会儿肯定在暗处,那姑娘也是,这回怎么也不知道提醒她呢?
……
屋内二人结束时,已经是后半夜。
慕辞靠在温瑾昀怀里,如那搁浅的鱼儿,虚得很。
她再也不相信他是个有分寸的人了。
到了第二天,小公主累得一动不想动,温瑾昀倒是起了个大早,跑去前院处理公事了。
他正式接任郡守后,前期必定是忙碌的。
柳嬷嬷见大人神采奕奕,又见公主像被抽了骨头似的赖在床上,难免有些怨怼。
早睡早起,身体才更加康健。
公主以前一直保持着这个习惯,可成婚后,次次都是被大人折腾得起不来。
柳嬷嬷担心公主身体有损,却又不晓得如何向大人提意见。
总不能直说,让人家晚上早点完事儿吧?
快至正午,慕辞才肯动一下。
她懒洋洋地唤了声“嬷嬷”,要起床洗漱更衣。
柳嬷嬷打开珠帘,又将帐幔挂到两边的挂钩上。
“公主,您要是实在疲累,可以再歇会儿的。”
慕辞撑着胳膊起身,摇头道。
“今天有客人,我不可以睡太晚。”
柳嬷嬷也听说了——大人那堂兄一家会来岭西郡探亲。
她更加知道,公主尤其喜欢聪明懂事的枫儿。
梳头时,柳嬷嬷心思深重地试探道。
“公主和大人所生的孩子,必然也是绝顶聪明的。”
慕辞正把玩着步摇,闻言,动作略停顿。
她睫羽低垂,一只手无意识地放在小腹前。
“聪明人生的孩子,未必就是聪明的。
“如果生了个蠢东西,我会讨厌他的。
“别人都说,真正的好母亲,不会嫌弃自己的孩子,不管孩子如何,哪怕他恶贯满盈,母亲也会爱他。
“但我不是这样。
“我就想要一个聪明又乖巧的孩子,才不想要个又笨又丑,只知道给我惹麻烦的呢。
“要是能自己选择孩子就好了。”
柳嬷嬷听到这番话,一时间也不晓得如何回。
而后,也只是憋出一句。
“公主,孩子是要教的,大人这样睿智,定能将孩子教导得聪慧温顺。”
慕辞不以为然。
“可若真是个蠢东西,再怎么教都教不会的。
“而且我只想和言之哥哥在一起,不想别人来打扰。
“有了孩子,他就不是我一个人的了。”
柳嬷嬷觉得公主这个想法不对。
她谨慎地劝道。
“公主,有了孩子,您就多了个家人、多了份依靠啊。”
慕辞眉头一皱。
“才不是呢,有了孩子,言之哥哥就多了个软肋,我也多了个威胁。
“这么说吧,万一我和孩子同时被抓,他又只能救一个,到那个时候,他不一定会救我。”
这下,柳嬷嬷无言以对了。
但她清楚,公主现在说这些,是因为还没做母亲。
一旦有了孩子,公主就不会这样想了。
……
阿敕勒部国土小、人口少,必须要对外抓人,于是在西祁和天启都设了药人营。
他们藏得深,目前还无人知晓药人营的确切位置。
被容凛抢走的那具无头尸,是在几个月前丢失的。
西祁的药人营取得了进展,就想把这尸体送往本国。
哪里知道,容凛收到消息,在途中劫了尸体。
他们一直在追查容凛的行踪。
以为容凛会返回西祁国都,没想到这看似纨绔的世子,竟是个有主意的,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尸体弄到了天启的岭西。
甚至,还与岭西郡守联手,研制出了解药。
这令阿敕勒部人愤懑不已。
他们炼制出的最新毒药,从头到尾都是保密的。
就是计划着将这毒药投放到战场上,打敌方一个措手不及。
现在人家不止知道有这个毒,还提前把解药给弄出来了,这相当于把他们的心血都毁了。
这让他们如何能不怀恨在心。
于是,在容凛归国的路上,阿敕勒部不断派人刺杀。
至于岭西那边,若是一起下手,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护城河一案,阿敕勒部目前不想再招惹天启的注意,便计划伺机而动。
与此同时,他们的试验还是要继续,那意味着他们需要更多的药人。
……
这天,本是堂兄温瑜粱一家抵达岭西郡的日子。
却不料,午后,温瑜粱和夫人神色慌忙地来到官邸,请求温瑾昀的帮助。
堂嫂含着眼泪,声音夹杂哭泣。..
“言之,枫儿丢了……”
温瑜粱拍了拍妻子的肩膀,接着她的话,对温瑾昀解释道。
“我们就在路边吃了碗面,枫儿先吃好,看到有孩子在玩蹴鞠,就好心帮他们捡了……可谁知,我们一转头,就不见枫儿的踪影。
“已经报了官,几个捕快在事发附近找了一圈,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瑾昀,我直觉这事儿不简单,枫儿一定是碰上人牙子了!”
温瑜粱想要理智地把事情说明白。
可出于对儿子的担心,说到最后,他已是双目微红,咬牙切齿。
“谁要是伤害枫儿,我绝不会放过他!”
他自幼以君子之行规范,哪怕再愤怒,也没有说什么粗鄙的词句,只能用拳头来表达怒意。
一旁的堂嫂已经哭得抽抽搭搭,悲伤又自责。
“都怪我,怪我没照看好枫儿。
“我要是吃快些就好了……
“马上就要到娘家了,我干嘛非得图那一嘴……枫儿要是有个岔子,我怎么活啊……”
温瑜粱安慰她。
“不是你的错,人牙子想要绑孩子,我们看得再紧也没用。”
枫儿失踪,于公于私,温瑾昀都没法置之不理。
他让堂兄堂嫂在官邸歇息。
免得他们回到娘家,又引得娘家两位老人不安。
这事儿很快就传到了后院。
得知枫儿有难,慕辞也很气愤。
和别人的想法不同,她第一个怀疑的,便是阿敕勒部那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