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肚子好痛癸水为何

温瑾昀绕到案桌一侧,与慕辞隔开一段较为合适的距离。

按照她的吩咐,熟练地研磨。

慕辞讨厌研磨,因为她不想弄脏自己的衣袖。

但,见温瑾昀干干净净的袖口,又盼着他能弄脏。

墨备好后,他就要回避。

“臣告退。两刻钟后进来收卷。”

慕辞没有管他,直接拿笔答题。

……

很快,两刻钟到了。

温瑾昀先敲了敲门,以示提醒。

推门进去后,本以为会看到少女认真做题的样子。

却不料,她竟趴在了桌上,一副已然睡着的模样。

温瑾昀立即疾步走过去。

即便已经过了冬日,天气还是有些凉的。

他想叫醒她,让她去床上睡。

但,刚靠近,少女就忽然抬起脑袋,一双澄澈的大眼睛直愣愣地望着他。

温瑾昀几乎是本能地顿住脚步。

“太傅哥哥,最后一道题有点难……”慕辞直起腰,软声软气地说道。

温瑾昀嘴角勾起微不可察的弧度,脱口而出地问:“只是最后一题比较难么。”

短短两刻钟,竟然就做得只剩下最后一道压轴题。

安阳公主着实令他吃惊。

“时间已经到了,公主去午睡吧。”

说完,他就要去收卷子。

哪知,慕辞突然用胳膊挡住,不让他碰。

她甚是执着地请求。

“就差一点点,太傅哥哥再给我一点点时间,我能写出来的。”

温瑾昀自是相信她有这个能力。

但她同样需要休息。

是以,他态度坚决。

“公主,说好了两刻钟。”

见他这么不通情理,慕辞瞬间就不开心了。

她站起身,气冲冲地走开。

温瑾昀亲眼看着她进了床帐,正要收起那张卷子,离开书舍,却没想到,小公主突然又走出床帐,

并且,她手里还抱着个棉枕头。

少女很生气,待走近后,便立即将那枕头往温瑾昀身上扔。

温瑾昀没有躲开。

慕辞用了十成的力。

但,落在温瑾昀身上,完全是不痛不痒。

她杏目圆睁,凶巴巴地命令他。

“滚出去!不许碰我的卷子!”

温瑾昀看了眼掉在地上的枕头。

不由得想,待会儿公主要枕什么。

温瑾昀拿她没办法,默默捡起那枕头,将其放在桌边的凳子上。

慕辞也没再回去答题。

她就是想发泄一下。

现在发泄完了,就要乖乖回床上睡觉。

她讨厌温瑾昀。

讨厌他的刻板不变通。

因为他,她第一次被气得肚子疼。

慕辞上床午睡后,温瑾昀并未多待。

她不让他碰卷子,他便迅速看了几眼。

除了最后一题,答案都很精准。

按照天启的正项赋分法,几乎能拿下全部分数。

温瑾昀再次回头看了眼床帐方向。

这次,他眼中多了几分赞赏。

……

午休剩下半个时辰。

屋内点着安神香。

按理说,慕辞很快就能睡着。

但她那肚子一直在疼,害她一点困意都没有。

她痛苦地蜷缩着,两只手捂着腹部,整张脸咯白咯白的,毫无血色。

对此,待在外面的温瑾昀一无所知。

……

估摸着时辰差不多。

温瑾昀放下手中公文,进屋提醒公主起床。

他还未开口,床帐内就响起一声闷哼,听着像是熟睡中的梦呓。

床榻上的慕辞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嗓音瞬间染上哭腔。

“太傅哥哥……好疼……”

闻言,温瑾昀脸上的淡淡笑意瞬间消失。

他立即掀开帐子,迈步走了进去。

床上被褥凌乱。

少女躬着腰,像婴孩一般缩着,疼得浑身颤抖不止。

她额头上沁着冷汗,鬓边的碎发已经汗湿,贴着肌肤,令她格外不舒服。

但,肚子的痛,足以让她忽略其他的不适。

她疼得眼泪汪汪,没有一点力气。

说话的声音也很轻,就像那濒死之人。

温瑾昀不敢多看,不知她这是怎么了,立马撩袍坐在床边,替她诊脉。

从脉象上,看不出什么大碍。

只知晓她体寒。

“阿护……我要阿护……我要嬷嬷……”少女痛苦地嘤咛着。

疼痛超出身体所能承受的,她便开始胡言乱语。

“呜呜……我要死了……

“菜……菜里有毒。

“我要死在宫里了……”

温瑾昀神色无比凝重。

尽管心里有些急,仍保持着镇定。

“公主,除了肚腹,可还有别的地方痛?”

慕辞根本没有耐心去回答他,也很烦他,看到他,痛得更厉害了。

又一阵刺痛传来,她嘴里哼哼唧唧的,疼得翻了个身,面朝墙侧卧。

随着她这一翻身,温瑾昀才瞥见,她后臀处的裙面上,有大片嫣红,再定睛一看,床褥某处,也有几块暗红色的血迹。

刹那间。

他瞳孔皱缩,脸色也变得极其不自然。

就好像,他也开始肚子痛了似的。

四周寂静,慕辞于疼痛间觉察出一丝诡异。

她痛得又一个翻身,看温瑾昀呆愣愣地坐在那儿,不给她把脉,也不想法子救她,哭得越发厉害了。

他果然巴不得她死!

她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死死攥着他的衣袖,软哼哼地控诉。

“我要死了……温瑾昀,你这个庸医,你乱开药,我要被你害死了……唔,好疼……好疼啊……”

榻上,少女痛得汗涔涔、泪潸潸,秀眉都蹙成了一团,实在叫人心疼。

越是情急,越要冷静思考。

温瑾昀心里有些乱,眉头紧拧着,急于想弄清楚公主来癸水为何如此疼痛。

他复又想起,方才把脉时,探出公主的体寒,脑海中立时浮现医书上的描述。

——“室妇十四岁,经脉初动,名曰天癸水至……女子宫寒者,气滞血瘀,不通则痛”。

温瑾昀的俊脸上覆着说不出的沉重,他此刻是有心无力。

纠结间,他憋了几息,自以为能以较为从容坦然的语调询问。

“公主,你……”

他想问她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可眼前这情况,她这又是以为自己被下毒了,又是嚷嚷着快要死了,哪里像是知晓那事的。

是以,温瑾昀最终还是没能问出口。

他站起身。

“公主暂且忍忍,臣去寻侍读婢女。”

“不要!”慕辞信不过他。

此刻,她格外没有安全感,生怕他一走了之,就让她死在这儿。

她哭得格外凄惨,哽咽抽泣,眼睛都红肿了。

“不许走……你不许走!解、解毒,快解毒,或者……或者将我送出宫……就算死,我也不想死在这儿……我要见阿护,我要柳嬷嬷,我还有好多话和他们说……我还要他们陪葬的……”..

小公主闹得厉害,温瑾昀无法脱身。

他手扶着额头,叹息了声,有些无奈,转而又耐心地道。

“公主,你不会死的。”

“会死!我会死的!”她反应甚大,还用一种看杀人凶手的眼神瞪着他。

但很快,因为疼痛,她眼中的凶意化为一滩水。

她就像只受伤的小兽,泣不成声地想要回家。

死也要死在家里。

温瑾昀想去找人帮忙,就得先把人安抚好,否则他根本走不开。

事态紧急,他一时找不出什么能哄骗住她的幌子,只能照实说。

“公主,柳嬷嬷没有同你说过癸水么。”

慕辞抽噎着,像只被欺负惨了的兔子,鼻头红红的,两只眼睛也红红的,肩膀一抽一抽地问。

“癸水……癸水是什么,我只……只知道糖水……”

温瑾昀眉头深锁,脸色越发严肃。

他很想亲自问问柳嬷嬷。

如此重要的事,怎么不和公主说清楚。

他又试探着问了声,“月信呢?”

慕辞气疯了。

她哑着嗓子,凶巴巴地低吼。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都要死了,痛得快要死了……不想喝糖水,也不要什么信,我要出宫!”

她痛得将脑袋埋进被褥里,呜咽着大哭,“我要阿护,要嬷嬷,温瑾昀,我死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呜呜……”

她到现在还深信自己是中毒了。

温瑾昀一时半会儿跟她说不明白,只能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

“公主,臣以性命担保,你不会死,这是女子必经之事,臣不好细说。”

慕辞抬起那满是泪痕的小脸,可怜巴巴的,又有些凶狠。

“我不信!除非……除非你发誓,若我死了,你也要给我陪葬!”

闻言,温瑾昀的嘴角不可察地抽动了两下,有些哭笑不得。

但,在小公主话落后,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发了誓

“好,臣为公主陪葬。”

慕辞这才肯放他离开。

实则,她也真的没什么力气拽他了。

温瑾昀离开后没一会儿,门开了。

慕辞以为他回来了,正要开口唤他,外头那人开口更快。

“瑾昀哥哥?”

这声音……

慕辞不自觉地抓紧了被褥,眸色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