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番子没让他等太久，先送来了一箱。
当李韬亲自打开时，一道道金光瞬间照亮了有些昏暗的赌坊，众人差点被那一箱金元宝亮瞎双眼。
如果他们没有看错的话，每一个金元宝都足足有五十两。
这么一箱子起码有五十个。
也就是说一箱装有两千五百两金子。
相当于两万五千两银子。
或者说两万五千贯铜钱……
太有钱了！
众人像是看着财神一样看向李韬，议论纷纷。
“这位公子是何许人也？难怪有人说京中子弟多富贵，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一掷千金吧？可算被我撞见一回了。”
“他真要借那么多？那女子还敢接吗？这就是买一百个她都绰绰有余了！”
……
张春华虽然戴着面纱，看不到面部表情变化，但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她的身前波澜起伏不说，四肢也变得有些僵硬。
她浅笑一声，自嘲道：“看来小女子有些小看公子了！”
“这不怪你。”
李韬也是自嘲：“本公子同样经常小看自己。”
“公子的意思是？”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钱。如果张姑娘愿意助我摸清家底的话，我不介意一掷千金请张姑娘帮忙好好清点一番。但是有一点，在没摸清之前，张姑娘不准离开，不知你是否愿意？”
“公子说笑了……”
张春华啼笑皆非地回应了一声，不再多说什么，似乎在暗自揣测他的身份。
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
众人再次被李韬这惨无人道的炫富给惊得目瞪口呆。
富可敌国吗？
在京城说这种话可是很容易被那位贪财的皇帝给盯上的！
独眼龙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金元宝，不停地直咽唾沫，丝毫不像个掌柜的。
这也不能怪他。
实在是太多了。
他混迹在京城也有些年头了。
达官显赫，富贾豪绅都遇到过。
但像这种轻轻松松拿出两千多金借给一个女子赌的，他还是头一回遇到。
他都有点怀疑他们俩是不是在演戏，想要图谋什么了。
抹了下鼻子后，他故作镇定道：“你们真要玩这么大？”
张春华指了指一整箱金元宝，语出惊人道：“还是全押，继续押大！”
独眼龙慌忙看向李韬，发现他没有任何反应后，他呛了一声，冲着张春华道：“小娘子，你是不是久在闺中，不知金元宝为何物？”
张春华轻笑道：“怎么，你堂堂赌坊的掌柜，这是不敢奉陪了？”
“笑话！”
独眼龙当即抄起骰子摇了起来道：“老子只是怕你输得肚兜都不剩，还得赔上这位公子所有的家产！”
说到这，他将筛盅往赌桌上一扣，胸有成竹地用手指弹开道：“一一二，还是小，你输了，这些金元宝全是老子的了！”
他爱钱更甚美人的那股子贪婪劲终于暴露了出来，连续数个箭步扑到箱子前，拿起一个个金元宝，笑得合不拢嘴。
这个傻女人，专业送钱户！
如果这位公子喜欢，那就让给他了。
他只要这些金元宝。
然而，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输钱的女子不仅没啥反应，还转身对那公子道：“你能再借给小女子两箱金元宝吗？”
李韬也是满脸没所谓：“可！”
独眼龙斜着眼看向他们，嘴角不受控制地直抽。
再来两箱，那就是五万贯！
都不知道能买多少赌坊了。
这两人到底是傻子，还是另有所图？
他开始心虚了。
总感觉他们是要用金元宝砸死他。
可握在手中的金元宝又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这些全是他的！
而以他的手段，他们押多少，他就可以赚多少。
怕什么？
有钱不赚的才是傻子！
所以当看到又有两箱金元宝被抬了进来后，他死死地盯着道：“你还是全押，押大？”
女子点了点头，连句话都懒得说了。
独眼龙倒吸了几口凉气，也不随意摇了，而是花里胡哨地秀了一下绝技，结果一打开，还是小。
他仰天大笑道：“老子今天这运气实在太好了，又是五万贯到手了，哈哈哈，哈哈哈！”
张家大哥见状，顿时生无可恋，觉得自家妹妹在给他编制一场难以言喻的噩梦！
其他旁观者也是用手揪着胸口，无不替张春华感到肉疼。
大输特输的张春华却还跟个没事人一样。
她再次对李韬道：“这次我要借十万贯！你……还敢继续借吗？”
“安排上！”
李韬更是整得他的钱跟大风刮来的一样，打了个响指。
很快，四箱金元宝被送来。
闻讯而来的百姓火速聚集，已让赌坊门庭若市。
独眼龙也是赢得癫狂了。
他双眼睁得像溜溜子，把手掌都搓掉了一层皮，颤不成声道：“你……你还是像之前那么押？”
张春华刚要点头。
张家大哥崩溃大哭道：“不，妹妹，不要再赌了啊！这可是十万贯，十万贯啊！你知道十万贯意味着什么吗？”
张春华耸了耸肩：“一赌之资而已。”
“你！”
张家大哥泪流满面道：“十万贯就是拿来挥霍，也够挥霍很久很久的了！我求求你不要再赌了，我知道错了，今后一定洗心革面，再也不赌了成吗？”
“晚了！我已经赌上瘾了！”
张春华看了眼发懵的独眼龙，呵斥道：“摇啊，你一个一直赢钱的怎么像个娘们。”
“我……”
独眼龙徐徐地吐了几口粗气，跟梦游一般又摇了一番，打开，还是小。
十万贯又到手了！！！
不过他没有刚才那么疯狂了，而是六神无主地走到箱子前，怔怔地看着，终于有种这太不真实的错觉了。
张春华看向李韬，打趣道：“看来我们俩都和‘大’无缘。不过小女子一旦认定了什么，纵使赌上这条命也会走到底！公子呢？”
李韬笑了笑道：“看来咱们是一类人。别废话，你接下来是不是想借二十万贯了？本公子有！就怕你不敢借！”
张春华嫣然一笑：“我自然是敢借的。”
“那就继续！”
“什么？还要继续？二……二十万贯？？？”
独眼龙霍然看向他们，脊背直冒冷汗。
对，赢得直冒冷汗！
这太不寻常了！
他想打退堂鼓了！
张春华沉声道：“怎么，你这是对自己的‘运气’没有信心，担心一旦输了会输光所有？”
“我这个一直输的人都不怕，你若是赢得害怕了，觉得金元宝烫手，那么今后你这赌坊恐怕也开不下去了！”
众人可能被那一箱箱金元宝给冲击得对金子没概念了，跟着怂恿了起来。
“赌啊！你开门做生意，我们所有人都是见证，怕什么？”
“为了看到二十万贯，我们赞成你赌，不然你这赌坊今后还是别开了！”
“对，别开了！连送到手边的金元宝都不敢赢，整天只惦记着我们的三瓜俩枣，你还有脸继续开吗？”
……
人性贪婪。
独眼龙虽然也忐忑不安，甚至想带着金元宝逃之夭夭，但架不住被赶到火堆上烤和多达二十万贯的誘惑啊！
更何况他背后也是有人的。
怂什么？
他挺直腰板道：“都给老子闭嘴，老子有什么不敢赌的？只要让老子见到金元宝，老子就是豁出这条命也赌！”
大概一炷香后，八箱金元宝被送来。
张春华听着门外传进来的鼎沸的声音，勾起嘴角道：“大！”
“他娘的，老子咋这么没出息？马上二十万贯就到手了，手抖什么？心跳什么？摇起来！”
独眼龙吐了口粗气，很是浮夸地甩起筛盅，摇了几十下，然后往赌桌上一扣道：“小娘子，这次你来开。”
“不必。”
张春华言简意不赅道：“我相信你没有耍诈！”
“妹妹……”
张家大哥捶胸顿足道：“他可是一直在赢，怎么可能……”
“闭嘴！”
张春华怒瞪他一眼道：“这只能说明他运气好而已。”
“没错！”
独眼龙笑道：“小娘子当真是女中豪杰，敢赌敢输，在下佩服，那我就开了？”
“是你在坐庄，还是我在坐庄？我看你今后别再自称老子了，丢人！”
“……”
很是惭愧地掀开筛盅后，独眼龙瞬间仰天咆哮，然后手足舞蹈。
又是小！
又得二十万贯！
这种赌钱的乐趣让他觉得以前几十年都白活了……
可当他瞥见张春华时，发现她还是没啥反应，再看向李韬，他感觉自己就是个小丑。
在人家眼里，这二十万贯好像还不如两贯。
难不成他真富得连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钱？
李韬冲着张春华道：“还借吗？借的话，能不能多借点？比如直接借个一百万贯？不然让我的手下一趟趟去拿，怪累的！”
张春华抿嘴一笑道：“公子还是暂且留着吧。此人恐怕禁不住我百万贯砸的，而且也该差不多了。”
“哦？”
“公子难道不觉得小女子这是公然赌博，大赌特赌吗？那裴县令若是视而不见的话，那小女子只能去告御状了。”
“有意思。”
李韬不仅没诧异，还立即附和道：“这种告自己御状的事情，本公子还没有体验过。要不你带本公子一起？本公子这可是助你大赌特赌，理应同罪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