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情依旧 2

以往他们也是这般拼命的,每每想起,他就不寒而栗。他永远记得,他们当初还是小菜鸟时杀敌杀的浑身颤抖,躺地上就睡过去的情形;还记得,人鱼族地时被那两族抛弃时险死还生的情景,以及事后他们要杀死自己和小伙伴儿时的无情、狠辣。

许多人都会说,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该翻篇了!

说这话的人那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受害者不是你,你说什么不过上嘴皮碰下嘴皮的事情。别人却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不是他不想让曾经的痛苦快点儿过去,不是他小肚鸡肠,而是痛的那个是他自己,没人替过他。

这个世界没有公平可言,有的只是你强大后赢得的尊重与掌声。你弱小,谁都可以踩上一脚;你善良,谁都会觉得你吃点亏也无妨;你无畏,谁都无法伤害你分毫;你强大,周围都是鲜花与掌声。

你的心胸气度,眼光、手腕儿,决定了你将来的成就,决定了你以后是成龙,还是成虫。

眼不见,心不烦。

澈儿拉回了思绪,趁着三足金乌将那只大鸟儿逼退到了山峰,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他一个小术法,抬手间将手中的绳索打向了那只大鸟儿。看的大鸟儿瞳孔蓦地放大,惊的浑身冰凉,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挣扎。奈何,那可是三足金乌,无论是从修为上比,还是从个体上比,它只有必输之局。

那长长的绳索仿若灵蛇,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就把那只大鸟儿给捆成了一个粽子。它越是挣扎,那绳索越是收紧,勒的它登时维持不住变化后的身体,化出了原型。

竟然是一棵蓝桉树!

它本以为自己遁逃到地面上就万事大吉了,不想那阴魂不散的绳索还能继续收缩,不大的功夫再次被捆了个结结实实。更要命的是那三足金乌也随着澈儿的心意追了过来。

大树以极快的速度扎进了土壤之中,掀起了一阵尘土飞扬。它快,那三足金乌更快。炽热的温度瞬间就把树表的湿润给蒸发的干干净净,烤得大树仿若身处大火之中,寸步难行不说,还得承受着即将灰飞烟灭的威胁。

火天生克木,这架还怎么打?

“还打不打?”澈儿负手而立,无喜无悲,肃穆庄严的望着那棵蓝桉树。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蓝桉树憋屈的垂下了头去。瞧见它不再挣扎,不再反抗。澈儿心随意动间,三足金乌化作了圣堂剑飞入了他的手中。

蓝桉树无奈化作了人形,那衣服烤得跟逃难而来的难民似的,没几缕布丝挂在上面了。整张脸的皮肤干裂的不成样子,就连那嘴唇上都起了层层死皮,裂出了好几道口子。

“我要见她!”这蓝桉树的口音有些生硬,像是许久没和人交流了一般。一根手指指向了千山他们的位置,突发的状况让澈儿一脸懵逼,到底是见谁?

与此同时,飞飞头上的针被一一拔除,她只觉得脑中许多似是而非的画面蜂拥而来,她不敢置信的瞪圆了眼睛。刚迈出了两步,一阵眩晕的感觉袭来,大脑一阵短路,她整个人向前摔去。阿雪手疾眼快的将人抱在了怀里,直接就急了,“云雀!”

“一会儿就好,太多东西涌入脑海,需要恢复一下而已!”他是一点儿不急不慌,显然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小手指在耳朵中挖了两圈儿,挖出了一块大耳屎弹了出去。

眼看着那抹熟悉的身影倒下,蓝桉树紧张的心仿佛都要跳出嗓子眼儿了。他满脸焦急,几步就飞奔了过去,云雀和千山立刻迈出了一步,一左一右拦住了他的脚步。

绿萍皱眉,看看阿雪,再看看那刚刚晕过去的飞飞,只觉得脑回路有些跟不上事情发展的快节奏了。

和她一样瞠目结舌的还有鹤影,事发突然,一时还真回不过神。

“让我看看她!”万物有灵,这树急了,反倒说话利落了,他们听得出他的急切,也看的出他在恐惧着什么。他们互视了一眼,几乎同时脱口而出,“你是谁?”

“你说见谁?”

“……”蓝桉树一个字没听清楚,可他们要表达的大抵意思倒是看出来了。由于太过激动,他浑身颤抖,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两个人恍然大悟,原来他要见飞飞。

“蓝桉树不该生活在这里?你怎么从这儿冒出来了?”云雀脑回路一向清奇,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盯着蓝桉树。

蓝桉树哪儿有心思回答他这个问题,大颗大颗的泪珠儿顺着脸颊滴在土地上,每一棵眼泪渗入土中不久,就有一棵蓝桉树幼苗破土而出。

论和云雀唱反调儿,舍绿萍其谁?一把就将云雀推一边儿去了,满眼打量的望着蓝桉树问他:“你认识飞飞?”

云雀那个无语,小脸儿拉的老长,瞧在绿萍是女子的份上,没有还手,送了她一个大白眼儿。他就不明白了,身为女人、身为一国公主,那酒疯子怎么就那么奇葩?从头到脚,一点儿温柔的影子都没有!

当然,他更有理由怀疑,当初那个勤部少主娶她,百分百是被部落强摁头的。这种粗鲁的女人,哪个男人想不开娶她?

在众人的注视下,蓝桉树点了点头。

这棵树说的是真是假那得飞飞醒后才知晓,思及此,阿雪将体内的几股神力关闭进了几个大穴之中。然后,打出了一道从药祖那里修炼而来的草木灵气,灵气从阿雪的指尖流入她的印堂穴,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朦胧之中,飞飞仿佛跌入了另一个世界。

广袤的森林,各种珍禽异兽奔跑、嬉戏、觅食……祥和中透着杀机,血腥中掺杂着美丽。

然而,森林的深处有一块不毛之地,那里只生长着蓝桉树,没有别的植物,除了释槐鸟,也没有别的动物接近那里。因为蓝桉树能分泌一种气体,与空气中的二氧化碳结合后,会让许多的动物闻了产生不舒服的感觉。长此以往,一传十,十传百,就演变成蓝桉树有毒一说了。

有些修炼成人形的蓝桉树没事儿时就坐在树杈上唱唱歌,总会有一一些小鸟飞过来听它们歌唱。时不时,这些小鸟也会和上几句,让整片蓝桉树形成的小树林充满了生机,趣味盎然。

有棵蓝桉树就是其中一棵,但是他不喜欢其它鸟类,嫌它们聒噪。只对一只单纯可爱又迷糊的小释槐鸟情有独钟,每每它停留在自己的枝头上。他都会好奇这个小笨蛋,今天又出了什么洋相。

“为什么我变成人的样子这么奇怪,只有头,没有手和脚!”那时她刚幻化成人,那法术时常失灵。偷看到它那不伦不类的模样,蓝桉树简直要把树根、树叶给笑掉了。

因此,那时的飞飞遭到了不少同类的耻笑。

“好笨的鸟啊!”

“你就不能聪明一些吗?”

“唉,我看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红嘴蓝鹊,族人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

“小笨鸟,我是蓝桉……”他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她的绰号,声音哽咽中带着激动的颤音,听的人不由心头一紧。

好熟悉的声音!

亮晶晶的大眼睛缓缓睁开了一条缝儿,越睁越大,待到她顺着声音望过去,心仿佛一下子被什么东西重重的锤了下,有些疼、有些涩。

两个因为战乱漂泊在异乡的有情人相聚,那场面……

瞧着他们紧紧的拥抱彼此,泪雨滂沱的模样,在场的诸位无不唏嘘。

“爱一个人爱到变作你的同类……”澈儿突然就悟了,“感情这东西,从上一个神话时代,传承到了这个神话时代。种族灭绝都没能让它灰飞烟灭。”

听了这话,云雀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若是千山突发奇想说出这话,他不奇怪,谁让人家是个大情圣?可这平日里板着个脸的东皇太一说这话,太惊悚了。

“那个……”鹤影不怕死,关键时刻又犯傻,“您是不是被夺舍了?”

正喝酒压惊的绿萍直接喷了,笑话,谁活的不耐烦了,敢夺东皇太一的舍?鸟类始终是鸟类,脑容量有限!

得了一记眼刀子,鹤影老实了。

千山紧紧的握着阿雪的手。这一刻,他突然就和那棵蓝桉树共情了,那种等待的滋味不好受。他是过来人,很明白其中的心酸与痛苦。

阿雪回望着他,仿佛看懂了他的所思所想一般,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她用实际行动告诉千山,她在!以后,她再也不会让他等、让他孤独寂寞了。

“谢谢你,让我找到你!”

“谢谢你一直爱着我!”

这俩人,一个说的深情款款,一个言的情丝万千。

那边还有一对抱得严丝合缝,哭的稀里哗啦,就差没给这片草地来上一场大洪水给淹没的。

大把的狗粮撒出来,撑的在场的诸位翻白眼儿的翻白眼儿,咳嗽一声化解尴尬的化解尴尬。

这是欺负单身汪吗?太不道德了!

“差不多了!”

“眼睛疼!”

澈儿和云雀一个比一个会打趣人,这话说出来,那对多年不见的小情侣登时臊得满脸通红。仿若对方身上长出了刺儿一般,立刻就分开了。一个用手抹了把眼泪,一个垂头不语只是笑。

差不多了!

眼睛疼!

绿萍突然呛了酒,觉得今日就不宜饮酒,抬手抹了一把从鼻孔冒出的酒水,晃晃悠悠走到了一旁喝上几口。虽然想开了,可看到飞飞和这棵树相拥而泣的画面,她还是忍不住羡慕、忍不住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