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染啊，你就像我的女儿一样，你的任何要求我都可以答应，可是唯独除了这个……”
听到澹台修的名字被单独拎出来时，苏卿染怔住了。
她想说自己绝对不会打澹台修的主意，可是却在开口前忽然想起了昨夜那个荒唐的梦。
虽然她红着耳尖很快将梦境压下，但这迟疑的片刻，却还是被宋厉风看在了眼里。
宋厉风摇了摇头，心情很复杂。
他其实能理解的。
他能理解好友澹台修会对苏卿染这样单纯善良的少女动心，也能理解花一样年纪的苏卿染对澹台修这样出色的人物动心。
他真的能理解。
却不得不劝阻两人。
且不说师徒之恋有违常理，哪怕他们能克服困难，可澹台修已经是快要飞升的人了。
届时苏卿染又该怎么办呢？
难道他身为澹台修的好友，要眼睁睁看着对方耽于情爱，放弃大道吗？
作为一宗之主，宋厉风也不年轻了，修道多年，他太清楚修道的苦了，他更清楚人到了一定年纪，会越来越孤独。
他不想看到唯一有希望飞升的好友步入暮年，和他们这些普通修士一样需要面对残酷的死亡……
他也曾有过一个没有灵根的爱人。
他用尽了各种灵药，却还是无法打破那种与生俱来的阻隔。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人衰老，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在自己怀里闭上眼，失去过挚爱的他清楚地知道这种痛苦。
所以他不想让澹台修或者苏卿染也遭受这样的痛苦。
两人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就像当初的他和爱人一样……
宋厉风脸上的神情太过沉重悲伤，以至于苏卿染看了都有些诧异。
她并不知道宋厉风的过往，但她不想这个对自己慈爱的人难过，更何况她根本不会留下来，又何谈与澹台修结为道侣呢？
“宗主您放心，弟子绝不会染指师尊半分的！”
“为证明弟子的决心，弟子愿以天道起誓，若是弟子违背此誓，就——”
宋厉风被苏卿染的举动吓得后背都冒了冷汗，赶紧给对方下了个禁言术。
“傻孩子，这种以天道起誓的誓言怎么可以随便发！”
苏卿染不能说话，就比划着表达自己的意思。
可是她越表现得虔诚认真，宋厉风就越觉得自己好像是棒打鸳鸯的恶人。
良久，他叹了口气。
“罢了，你回去吧……”
苏卿染被地人带出去的时候才被解开禁言术，她想解释什么也晚了。
回去的路上她走着心不在焉便没有发现周围的师兄师姐们看她的眼神格外的火热。
等到她回到玄清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房屋不知何时已经被修葺好了。
她乐得有个地方可以安静呆着，谁曾想一推开房门，被灵力维持着悬浮状态的信封全部落在她的身上。
没到小腿处的信封全部崭新整齐，苏卿染一头雾水地打开了几封后顿时一脑门的黑线。
这一天天的，自己是和双修这个词脱不了关系了是吧！
疲惫地躺在床上后，苏卿染想起毫无进展的任务和这一天乱七八糟的事只觉得脑袋都要炸了。
当晚，遭遇过一次“刺杀”的苏卿染紧张地盯着房顶在不安中慢慢睡着了。
而远在南竹峰的江寒则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你果然来了。”
坐在桌旁的江寒看到那道被烛火拉长的人影时，没有任何的意外。
大家都是男人，对所爱之人的占有欲到底有多强彼此都很清楚。
他白日里当着对方面宣示主权的挑衅动作，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忍得了，白天当着染染的面不好动手，夜晚就可以了。
一身雪衣，踏月而来的澹台修清冷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对于染染以外的人，他从来都吝啬自己所有的眼神和情绪。
他敛袖而立，甚至都没有正眼去看江寒，只一字一句如斩碎冰雪般地说，“要怎么做你才能离开染染。”
闻言，江寒笑了。
只是，向来笑容温和俊美的他这次却笑得格外讥讽冷漠。
“离开染染？”
“你凭什么让我离开染染，染染喜欢谁是她的事。”
“怎么、没办法赢得染染的心所以就赶走所有有威胁的情敌吗？”
对于这个说法，澹台修并没有否认。
他只继续道：“江家已经覆灭，你身为江家唯一的血脉应该很清楚江家人爱而不得的下场！”
“只要你答应离开染染，天灵地宝，修真功法，权利和地位，我都可以赐予你。”
澹台修目中无人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江寒，他反唇相讥道：“呵！让我离开染染？”
“你凭什么呢？”
“就凭你是个对自己徒儿生出不轨心思，想拉着她与你一起遭遇天下非议陷入苦海，自私自利又自我的所谓师尊吗？！”
“澹台修，你是不是太过自信了？”
“你猜……为什么白日的时候染染被我亲了却并不抗拒呢？”
江寒最后这句话无疑触到了澹台修的逆鳞！
这一整天，他只要想到自己与染染镜花水月的梦境需要自己强行控制住染染的心神才能拥有，而江寒却可以轻易地做到他渴望的事就妒火中烧！
再联想到那天夜晚自己再次见到染染时对方对自己的疏离和对江寒的关心，澹台修犹如利刃剜心。
周身灵力伴随着寒气爆发出来的瞬间，澹台修眼中杀意尽现。
江寒虽修为不差，但与澹台修相比终究还是有差距。
胸前狠狠挨了一掌的时候，他仍然强撑着没有倒下，只是喉间压不住的腥甜很快喷涌而出。
“噗！”
鲜血染红了江寒的唇瓣和衣襟，可他不怒反笑。
“修为再高又如何呢？”
“澹台修，你也不过是个爱而不得的可怜虫罢了！”
澹台修气息有些不稳，他讨厌爱而不得这四个字。
“等染染回忆起一切后，你的存在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有没有意义是染染说了算，澹台修，你有本事就现在杀了我，否则我会一直缠在染染身边的！”
澹台修抬起手，杀意翻涌。
可最终理智还是让他停下了。
对方是染染的救命恩人，自己若是杀了他，染染必然不会再原谅自己的。
看到澹台修冰寒着脸转身离开，江寒擦去唇边的血迹，低声喃喃着可怜虫三个字。
等到澹台修真的走了，他眼底的苦涩才真正显露出来。
他知道，其实他又比澹台修好到哪里去呢？
都是爱而不得的可怜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