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虽说燕姝近来话本子写的有点累,但吃瓜的热情还是在的。
所以此时收到这个消息,立刻又呼叫起了系统,【这又是个什么情况?这柳正信的事真的假的?】
却听系统道,【确实有这么回事儿。这柳正信呢,曾经在年轻时考了个功名,到淮南一个县上当了个极其小的芝麻官。此人其实很是贪财的,眼瞧着当这个小官实在没什么油水可捞,便很是兴致寥寥。】
【不过借着在衙门里的机会,他发现当讼师其实挺赚钱的,于是就干脆辞官当了讼师,且只给有钱的人当讼师,收取这些人高额的诉讼费,再通过关系拿出其中一部分给县官行贿,这官司不就能打赢了吗?这么如此接连几回,没想到这人还出了名,渐渐地,有钱人打官司都找他。】
燕姝皱眉道,【那,那些有钱人若是不占理呢?】
系统嗐了一声,【他管有钱人占不占理,他要的只是钱而已。反正事后苦主们也只会骂县官贪财不辨黑白,少有骂到他身上的。】
燕姝顿时一脸鄙夷,【切,原来也是个丧尽天良的玩意儿!白瞎了读的圣贤书了!那后来,他又是怎么去开起书院的?】
系统,【后来在任的县官换了几个,终于来了一位正直的好官。这柳正信听到了风声,知道自己这行混不下去了,于是就转了行。一开始先开了个私塾,后来凭着招摇撞骗的本事还越混越大,又开起了书院。】
燕姝不解道,【可书院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开的吧?若想成名,须得有好先生,所出的学生成绩也要好才成啊。】
系统,【要么说这人会混啊,前头打了那么多年的亏心官司,他也攒了不少银子了,此时便花重金请名士,到各处去挖好学生,这不就慢慢起来了吗。】
燕姝,【……啧,怪道这人会跟葛元化争学生呢,原来是这么来的。】
如此,事情也算暂时清楚了,燕姝又好奇道,【今次这举报信又是谁写的?】
却听系统道,【是金陵大家嵇元卓。】
燕姝瞪大了眼,【这位先生好端端的写爆料信做什么?】
系统,【嗐,金陵离淮安也不远啊,这柳正信到处重金挖学生,这些年挖走了好几个人家的学生,眼瞧着好好的徒弟被金钱利诱走了,当师父的能不生气么!当面揭发,又怕显得自己气量小,这不眼瞧着你把那葛元化的老底都揭了,就希望与你来曝光此人的嘴脸了。】
好吧,燕姝明白了。
柳正信这样的人,当然是不能当松鹤书院山长的,只不过,此事只是她写话本子曝光,还不太够啊!
毕竟那柳正信行贿打官司已经是多年前的旧事了,又远离京城,附近并没有苦主,便是她写出来,别人也只怕猜不到是谁。
不过,这行贿到底可是触犯律法之事,不若直接叫皇帝去管,效率可能会更高。
她于是直接将信交给忍冬,道,“送去乾明宫给陛下,就说我确认过,这里头说的都是真的。”
忍冬便应是,将信送去了乾明宫。
没过多久,乾明宫里的帝王便看见了爱妃送来的爆料信。
“……”
这怎么又冒出来一个?
这些人渣到底是怎么混到眼下的地位的?
且还堂而皇之的进到他的文渊阁里,跟他大义凛然的讲道论德???
气怒之下,宇文澜当即传了都察院的人来,将信交给他们去查。
不管是十年二十年,曾将律法视为儿戏之人,他是绝不会放过的。
不过还好,这个柳正信一直表现平平,并不在他关于山长人选的考虑之列。
然而……
这一封连一封的举报信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是把逍遥公子当成他的都察院锦衣卫了吗?
~~
没想到……事实确实如此。
没过几日,君王又收到了爱妃转给他的举报信——
松山名士吕高志,曾借着自己的生员身份在乡间招摇敛财,后被乡民们怒而告上了衙门,正直的县官当庭将他责骂了一番。而他自觉受辱,于是行贿到县官的上级告了人家的黑状,叫人家白白丢了官位。
宇文澜,“……”
简直气得当然拍桌!
当然,气过之后,依然当场叫人去查,好在此人犯事的地方正离京城不远,不过几日就给查实了。
他当场下令都察院做事,将此人及当初受贿官员一一查处问罪。
除此之外,又将负责今次给这些大儒名家下帖子的礼部官员给骂了一顿,叫他们看看今次都请得什么人来京?
当夜,宇文澜来到甘露殿。
燕姝吃了好几天瓜,知道皇帝这几日给气的够呛,忙奉上降火茶。
“天气热,陛下喝点凉茶降降火吧。”
宇文澜唔了一声,接过杯子一口气给干了。
燕姝,“……”
却见某人面色依然有些冷。
燕姝无奈,上手服侍他宽衣,待上到榻上,又好生劝道,“自古以来哪里都有两面之人,如今发现他们,总比没发现叫他们继续祸害民生的好,陛下实在无须太过生气,毕竟您也没办法叫天底下不出坏人不是?”
宇文澜叹了口气。
道理虽是如此,但他身为君王,还是难免不生气。
见此情景,燕姝还当他是在忧愁松鹤书院山长人选一事,于是又安慰道,“没关系的,就算接连去了四个不靠谱的,不还剩下好几位么,总能选出合适的人担任山长的。”
咳,当然,不管剩下多少,她还是觉得只有祁大学士来当山长最为合适。
毕竟人家有真才实学,道德方面也没什么问题,最要紧的是同太后还有前缘。
若是能留在京城,就算二人不能在一起,但时不时听到对方的消息,偶尔能见见面,也总比天各一方的好。
呜呜一想到这对她就心酸的想流泪啊。
默默听着的宇文澜,“……”
这丫头,每天写那么多话本子吃那么多瓜,还有空替别人操心流泪……
闲的时候不能好好想想他?
正想开口,却听她又道,“其实臣妾确认过了,此次最保险的就是那四位最有名的大家,比如金陵嵇先生,兰陵的顾先生,南阳的俞先生,还有琅琊祁先生……”
说着她特意咳了咳,又道,“臣妾觉得,祁先生真是不错,谈吐沉稳,风度翩翩,一瞧就有底蕴,且听说还曾官至中极殿大学士呢,如此,岂不是更加了解朝中大事?想来该是很适合做人选的。”
说着又看他,满眼期待道,“陛下觉得如何?”
宇文澜不置可否,只是道,“听说他自己无意此事,此行还是打算好要回家乡的。”
燕姝却道,“那别人也要回啊,别人还拖家带口,这祁先生就一个人,留下来岂不是更合适?”
宇文澜还是没说话。
心里却琢磨,这祁树广这么多年一直不成家,难不成还是惦记着太后?
一个男人,为了一个不可能的女子,真的可以等那么久?
他试着将此事搁在自己身上联想。
若燕姝不是他的女人……
不成,这不可能!
如此可爱的姑娘,怎的落入他人之手?
他立时不再多想,直接将其拉入怀中吻了起来。
哼,管他什么人渣,这春宵一刻,岂能浪费?
猝不及防的一通吻,也叫燕姝颇有些晕头转向。
但她很快便沉浸其中……
咳咳,这几日净顾着吃瓜了,差点忘了,肉肉也是很好吃的。
嘿嘿。
~~
床笫间缠绵一夜,第二日,燕姝舒服得睡到了日上三竿。
起床洗漱,悠悠用过早膳,正琢磨今日要找些什么乐子的时候,却见富海又给她送信来了。
啧,大约因着近来新书不断,读者们也是热情高涨,这几日的书信比上月翻了一倍还多。
当然,大抵也不乏还有写信跟她举报的。
燕姝十分期待,收下信后就赶紧来看。
眼瞧着一连看了十几封,都是普通读者们的来信。
正当她打算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之时,才拆开的一封信却叫她一愣。
这正是一封举报信。
然而举报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她的偶像祁大学士!
那信上说,祁学士曾在两年前,从一位封丘富商手里买了一个妾。
燕姝,“???”
不对啊,祁学士明明单身啊!怎么会买妾呢?
她立时呼叫系统,【统统,这信到底是怎么回事?莫不是在诬告我偶像?】
系统道,【也不能算是诬告吧,祁树广的确曾在两年前从一个封丘富商手里买了一个妾,不过那个妾是他故人之女,他也并非是处于色心才买的。】
燕姝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快细细说来,不要卖关子。】
系统便进一步解释道,【祁大学士早年有个同窗,名叫毕子默。当年二人一起科考,祁学士摘得榜眼入了翰林院,这位毕同窗也中了举,被分到了封丘当了个小县官。这位毕同窗为人不错,就是命短了点,在任上十余年,不幸死在了当地,舍下一家子孤儿寡母。】
【因着这毕子默也为官清廉,在任时未能攒下什么钱财,此后家中是越过越贫困。他儿子也没什么出息,眼瞧着渐渐长大成人,连也娶媳妇的钱也拿不出来。】
【不过这毕家幼女生的很是标志,才刚刚长成,就被封丘当地一个富商给看中了,这富商跟毕子默的儿子商量了一下,出了五百两银子,将这姑娘买去当了妾室。】
听到这里,燕姝已经忍不住要吐血,【这是什么哥哥?没钱娶媳妇不想着自己挣钱,居然卖了妹妹?】
系统,【可不是吗,尤其那富商已经年近四十,当他爹都差不多了,这毕家小妹也定然是不愿意啊,然而却也没办法,如此过了一阵,恰好祁先生有事经过封丘,原想着去拜访一下毕家,没成想听说了此事,忍不住替同窗心疼。】
【恰好这毕家姑娘听说了他来,也想办法求他助自己脱身,祁先生就去同富商好好商议。原想着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结果对方一开口跟他要八百两银子,说他只要出得起八百两银子,就放这姑娘自由。】
燕姝闻言又要吐血,【八百两?这是个妥妥的奸商啊!什么玩意儿!那祁先生给了吗?】
她都有点担心,毕竟自己的偶像看起来也不像那么有钱的样子……
系统说没错,【祁先生确实没那么多钱,然而人是要救的,于是东拼西凑,还卖了两套自己早年珍藏的名人名画,才终于凑足了八百两银子,将那位毕家姑娘给买了出来。】
【不过他毕竟孤身一个大男人,买完之后,就将这姑娘托付给了一位一起凑钱的同乡,叫人家的夫人认了毕家姑娘当干女儿。后来过了一阵,这同乡帮着寻到了一位靠谱的男子,这姑娘也愿意再嫁,就把干闺女给嫁过去了。如今已经两年了,两口子和和美美,生了一个儿子,日子过得不错。】
燕姝这才松了口气,又忍不住赞叹,【我偶像人品果然没错!】
且某些方面,还有点像她的大冤种爹呢啧。
不过如此看来,这写信的是谁?
这人到底是知道事情原委?还是只知道一点皮毛?
如此不把话说全又是何意?
系统,【这信是白马书院的一个教授,叫安鸿盛的写的,此人离封丘不远,当时祁学士凑钱的事他知道的清清楚楚。如今这么给你写,还不是打算搞臭祁先生的名声。毕竟眼下祁先生看起来可是最适合当山长的一位。】
燕姝闻言勃然大怒,【他既然知道此事,不帮忙就算了,还打算掐头去尾的为我偶像抹黑???】
哼,绝不能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