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养男人千日用男人一时”?
什么又叫“还好是他先来”?
此时,听见燕姝心间如此说,再看看忽然出现的小外甥女,还有那位倪家小姑娘,宇文澜这才意识到了什么。
……他的爱妃并不是要约他来此赏景的。
望着小外甥女单纯又清澈的眼神,宇文澜只得忙将燕姝扶正又松开手,咳了咳道,“兰筠怎么在这里?”
却见小丫头清脆的回答,“因为宜嫔娘娘要带我们来玩呀。”
说着还把倪家小姑娘也拉到了二人跟前,道,“还有向晚姐姐呢。”
却见倪向晚一脸尴尬的向二人行礼,道,“参见陛下,参见宜嫔娘娘。是小郡主想找宜嫔娘娘玩,太后及母亲便叫臣女陪着小郡主一起来了。”
“原来如此。”
宇文澜颔了颔首,又挑眉看向自己的爱妃,意味深长道,“那为何大家会一起出现在此处?”
他现在只想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把几人凑在一起是想做什么?
却见燕姝咳了咳,笑道,“是……臣妾听说这两天荷花开得好,早就想请陛下一同来观赏了,恰逢方才出门之前,听闻小郡主又要来找臣妾,所以,索性就叫她一起来此。反正赏景嘛,人多也热闹。”
当然,倪向晚跟过来,她倒是不知情的,毕竟方才来问话的只说兰筠找她而已。
不过这几日长公主还没康复,母女俩还一直在宫里;听闻穆夫人也要回明州了,太后便也又留她们母子多住了几日。
倪家小姑娘天天陪着兰筠一起玩,此时一起出现,倒也不意外。
可问题是……
周妃到底是想要利用她们之间的谁,来向自己栽赃嫁祸呢?
啧啧啧,幸亏她没在自己殿中待着,否则若叫周妃得了逞,这两个小丫头都出了事,太后,长公主,还有穆夫人都会恨她。
就算皇帝想保她,也不一定能保住!
……
默默听到此处,宇文澜已经差不多明白了。
看来是兰筠想找她玩耍,而那周家女打算借机生事,她预知了风声,便找他来预防?
呵,还以为她是真的想他了……
当然,如若周家女果真打算如此做,那她的选择也是不错。
所以宇文澜心间短暂失望了一下后,便也颔首道,“也好,来都来了,便一起吧。”
说着便在亭中坐了下来。
然兰筠小丫头却并不想赏景,瞧了瞧四周,立时又问燕姝道,“宜嫔娘娘,你那只会说话的鸟在哪里呀?”
燕姝一愣,会说话的鸟?
她一头雾水道,“郡主说的莫不是全身乌黑的鹩哥?可我并没有养鹩哥啊。”
却见小丫头认真摇头,“不是全身黑黑的,是五彩的,周妃娘娘说你有一只五彩的鸟儿,还会说人话,可漂亮了。”
周妃?
燕姝顿了顿,瞬间明白了。
呵,她就奇怪,怎么好端端的兰筠要来找她玩儿。
果然是周妃引得。
她只好与小丫头道,“周妃娘娘大约跟郡主开玩笑呢,我这里可没有那种神奇的鸟儿,若有,必定第一时间送给郡主瞧了。”
话音落下,倪家小姑娘也从旁劝道,“宜嫔娘娘说得对,周妃娘娘是跟郡主玩笑呢。我也还没见过这种鸟。”
却见兰筠立时撅起嘴来。
原本满满的好奇心落了空,小丫头自是有些不乐意了。
不过很快,她抬眼看了看四周,瞧见那太液池中有船,又是眼睛一亮,同宇文澜道,“皇舅舅,我们一起去划船好吗?”
燕姝吓了一跳,未等宇文澜说话,立时劝阻道,“不好,那湖里蚊子可多了,船又不稳,万一掉进水里可怎么办?咱们还是在岸上玩儿吧。”
娘的她现在可是风声鹤唳,生怕叫这两个小丫头出一点差错,那周妃就能把罪名安在她头上。
所以今日连碟点心,连壶茶水都没敢带。
她现在只指望着就这么坐上个两刻钟,再好生把兰筠跟倪家小姑娘一道送回慈安宫便好。
所幸倪家小姑娘还挺懂事,听她这样说,也忙劝小兰筠,“宜嫔娘娘说得对,郡主,咱们在岸上玩就好了。”
一连两个愿望都没实现,小丫头自然更不高兴了,不甘心之下,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又抬眼瞅了瞅宇文澜。
哪知却见她的皇舅舅道,“不错,湖里危险,就在这亭中玩一会吧。”
小丫头噘嘴,心想在这亭子里坐着有什么好玩的?
她又看向那湖面,只见一朵朵荷花开成了一片,绿油油的荷叶仿佛小伞密密麻麻撑在水面上,中间又有水鸟和蜻蜓飞来飞去,看着还挺热闹。
不过最好玩的,还是荷花中间绿油油的莲蓬。
她好想要哦。
可是她不敢说。
因为皇舅舅不笑的时候,看着好凶……
然而没过多久,小丫头实在忍不住,又小心问宇文澜道,“可,兰筠想要莲蓬怎么办……”
小丫头一双眸子眨了眨,期待中又暗含着一丝害怕,着实有些可怜。
宇文澜想了想,开口道,“那你在此乖乖坐着,朕叫人折来给你。”
这样也成,小丫头立时点头说好,宇文澜便吩咐富海,找人去折莲蓬了。
燕姝见状也松了口气,心道那湖里的莲蓬总该没事吧。
不过就算有事,也是皇帝叫人摘给他外甥女的,总之跟自己无关。
宇文澜,“……”
好吧,的确与她无关。
且他也不信了,那周家女还能在湖里的莲蓬上做文章?
很快,一堆新鲜的莲蓬便被摘了来,兰筠小丫头立时眉开眼笑,从中挑了一个最大的莲蓬,又从随身的小布兜里拿出一只杏子,放在一起给众人看,甜甜的道,“这些都是给母亲的,兰筠要把这些送给母亲。”
说起来,近来长公主积极配合御医治病,颇有洗心革面的态势,对闺女也比从前好了许多。
是以小兰筠也事事关心母亲,有什么好东西都想孝敬给母亲。
小丫头娇憨可爱,连带着那颗杏子都可爱起来,燕姝忍不住笑道,“这杏子是哪颗树上结的呀,怎么跟小郡主一样好看?”
小兰筠嘻嘻笑道,“御花园里的,是向晚姐姐帮我摘的,向晚姐姐还吃了呢,她说好甜。”
闻言,倪向晚一脸不好意思的解释,“才刚来时的路上,小郡主瞧见御花园里的杏子长得好,臣女问了宫人说可以摘,便摘了两颗,臣女一时没忍住尝了一颗。”
当然,倪向晚也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从小受尽母亲宠爱性格天真活泼,摘个杏子并非什么逾矩之事,何况还是事先问过宫人的。
但燕姝闻言,却忽的一愣。
她今日就是怕这两人的饮食被人动手脚,所以什么都没敢准备,然而千防万防,竟没想到她们来的路上摘了杏子,还给吃了?
啧,虽然并不知那杏子有没有问题,但她现在就是草木皆兵,十分紧张。
但又不能叫别人看出来,于是只能试着倪向晚,“那杏子甜吗?”
倪向晚红着脸点头笑道,“确实好甜,就像涂了蜂蜜一样甜,臣女在宫外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杏子呢。”
燕姝却忽然觉得不对劲。
据她所知,御花园里的那几颗杏都是一般的品种,主要是为了春天赏花用的,她从前也曾摘着吃过,并没有那么甜呀。
她于是悄悄问系统,“那杏子会不会有问题?”
系统,“有,周妃叫人在上头下了药。”
啥???
燕姝一愣。
然而没等说话,却见倪向晚忽然一顿,而后,竟一下喷出一口血来,直接朝后倒了过去。
燕姝瞪大了眼睛,立时叫道,“救倪姑娘,快救倪姑娘!!!”
~~
太后及穆夫人得知消息时,倪向晚已经昏迷不醒了。
却见富海等人将她抱回慈安宫,方才还活蹦乱跳的小姑娘已经双目紧闭面色发紫,嘴角还有残留的血迹。
见此情景,穆夫人大叫一声向晚,险些就要昏过去。
太后也急忙问道,“向晚这是怎么了?”
富海道,“启禀太后娘娘,方才陛下宜嫔娘娘及小郡主和倪姑娘正在太液池边赏花,好好的,倪姑娘就忽然吐血了,陛下立即传了御医,叫奴才们赶紧将倪姑娘送回来。”
说话间,宇文澜,燕姝及小兰筠三人也到了,太后又急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宇文澜沉声道,“朕也不知,方才正好好说着话,倪姑娘就忽然吐血昏了过去。”
话音才落,却见御医进了殿中,他便又道,“先叫御医看看吧。”
太后道好,又赶忙叫人让出榻前的位置,叫御医给倪向晚诊治。
却见那御医翻了翻小姑娘的眼皮,又摸了摸脉象,再用银针沾了沾她唇上残留的血迹,很快便得出结论道,“陛下,太后娘娘,倪姑娘这是中毒了。”
闻言宇文澜心间一顿。
竟果真是那杏子有毒。
太后却是大吃一惊,“什么?好好的怎么会中毒?”
燕姝忙道,“方才臣妾同兰筠与倪姑娘聊天,听她们说曾在御花园摘过杏子,倪姑娘还吃了一个,说杏子很甜,才说完话她就吐血晕了过去。”
虽说此次她脱离了嫌疑,但无奈知道的时候已晚,来不及阻止倪家小姑娘。
毕竟系统只会预警她的险情,就如同上回那假徐婕妤行刺皇帝时一样,并不会为他人预警。
而倪向晚摘杏子的时候,她正也匆忙往太液池赶呢。
这个周妃,为了害她居然想出如此恶毒的法子!
试想一下,若不是小兰筠要给她母亲留着杏子,也跟倪向晚一样当场吃下那个杏子,如今岂不是两个无辜的人一起昏迷了?
这话一出,太后却皱眉看向燕姝,道,“向晚与兰筠今日不是去找你的吗?为何会在路上摘杏子吃?”
燕姝一顿,立时垂首道,“臣妾也并不知道。”
话音才落,宇文澜忙也开口道,“朕知道母后着急,但今日是朕先到的太液池边,随后宜嫔才到,倪姑娘与兰筠二人是最后到的,在此之前,她们并未碰过面。所以至于倪姑娘为何会在路上吃杏子,宜嫔也并不知情,应该问其伺候倪姑娘及兰筠的宫人才是。”
——所谓关心则乱,任太后平素再冷静,此时焦急之下,也会辨不清是非。
表面看来,这几日今日在一处,皇帝和兰筠显然不可能会害倪向晚,所以只有燕姝可疑了。
所以今日燕姝做得何其正确,发现不对后立时叫他一起去了太液池。
稍有些迟钝,倪向晚必定是要昏倒在她的殿中。
若果真那般,太后一怒之下,又岂会听她的解释?
而此时听宇文澜这样一说,太后才恢复了些清明,立时看向跟着兰筠进来的几个宫女,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所周知,兰筠与倪向晚这几日一直住在慈安宫,所以这几日也是慈安宫的宫人。
这话一出,那几个宫女立时跪地道,“请太后明鉴,这几日小郡主常在御花园玩,一直想摘那里的杏子,原本奴婢们都以为杏子还没熟,便没叫小郡主摘,不想今日路过时,那杏子闻起来很是香甜,小郡主又想摘,倪姑娘就摘了两个。”
如此,总算撇清了与燕姝的关系。
然太后立时又看向正被燕姝牵着的兰筠,着急问道,“你可吃了那杏子?”
小丫头乖乖摇头,拿出那颗还没吃的果子,道,“兰筠想给母亲吃,所以自己没有吃。”
太后这才放了放心,却见宇文澜又吩咐御医,“可能看出这果子是否有问题?”
御医应是,忙将那颗果子查看一番,忽然道,“启禀陛下,这果子上有个针眼,极有可能是被人灌了东西进去。”
这话一出,众人立时上前来看,果然就见那杏子的果蒂处有个细小的针眼。
再仔细一闻,还能闻到一股浓郁的甜香,正是从那针眼之处冒出来的。
御医想了想,忽然大惊道,“这莫不是乌头花蜜的味道?此物可是剧毒啊!”
什么?剧毒?
这话一出,正守在闺女身边的穆夫人立时对着正在床上躺着的闺女哭喊道,“晚儿,晚儿你快醒醒啊……”
太后又急又怒,立时道,“究竟是谁竟有如此歹毒的心肠!”
宇文澜道,“朕这就叫内廷监去查。不管是谁绝不可轻饶。但当务之急是先救治倪姑娘,”
太后颔首,忙又对一旁的竹书道,“快去叫张院判来此。”
竹书应是,立时出门去找人。
——想来如此剧毒,也只有太医院最厉害的太医能解了。
~~
事情紧急,不过须臾,太医院院判张胜康便赶到了慈安宫。
太后连礼都没叫他行,一见他便直接道,“快些去,务必要将倪姑娘救醒。”
——这可是她最好朋友的心肝,也是一条无辜性命,无论如何也不能出事啊。
张胜康也立时应是,忙去到内殿床边给倪向晚诊治起来。
而与此同时,关于毒物的来源也在加紧追溯。
在宫人的带领下,内廷监很快就在御花园中找到了那棵杏树,当即将上头的杏子摘下逐一查看,果然在大多数果子的果蒂处都见到了差不多的针眼。
那针眼极为细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
而这些被扎过的果子,也都带着一股甜蜜的香味,皆是由那针眼处渗出。
待将这些果子挤出汁液,凡是触碰到汁液的蚂蚁昆虫无不死亡。
又或者将汁液滴一些在水中,不过一刻钟,鱼盆里的鱼儿便全部翻了肚皮。
而经过太医院三四位御医的判断,皆是确认这种毒素便是乌头蜜。
剧毒无比的乌头花的花蜜。
听过禀报,宇文澜冷笑道,“很好,御花园里的果树也能被用如此隐秘的手段下上如此剧毒,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内廷监总管姚顺腿一软,立时跪地道,“臣等失职,请陛下息怒。”
太后亦是怒气冲冲的问道,“司苑处的人呢?好好的果树叫人毒成这般,他们到底知不知道!”
姚顺忙又道,“启禀太后娘娘,奴才们已经将司苑处负责御花园的几个园丁一一审问过,但他们都说不知情。”
见此情景,一旁的燕姝默默叹了口气。
——司苑处的人当然不知情,毕竟此事是养牲处雀鸟坊的一个宫人替周妃办的。
啧,没想周妃都已经到这般地步了,只要肯出银子,依然有人愿意给她干活。
时下满殿众人只有她知道真相,她无法无动于衷,想了想,试着开口道,“那除过司苑处,还有谁会常在御花园里走动呢?想来,要给每只果子都下毒,必定是需要时间的,并非一下就能完成的吧?”
话音落下,宇文澜颔了颔首,也道,“必定还要避着人,有谁常在夜里去御花园吗?”
这话一出,内廷监总管姚顺茅塞顿开,立时道,“还有雀鸟坊的人,他们时常在御花园里放鸟遛鸟,有些鸟还都是在夜里放的。”
宇文澜便道,“那还不快去查?”
姚顺应是,赶忙从地上起了身,带着人又出去了。
约莫一个时辰过后,却见其又返回,道,“启禀陛下,方才雀鸟坊的小林子招供此事是他干的。”
太后立时道,“是谁叫他干的?”
姚顺却是一顿,咳了咳,才又道,“小林子交代,是钟粹宫的赵来顺给了他一百两银子,叫他干的。”
什么?
慈安宫中众人皆是一顿。
钟粹宫?
那不就是周妃的人?
太后也是一愣,随后却怒道,“把赵来顺和他主子给哀家带过来!”
宫人们应是。
没过多久,便将赵来顺及周妃一起带了来。
初时,周妃面上并不见慌乱,只道,“不知太后叫臣妾来所为何事?”
太后面色冷峻,沉声问道,“御花园里的杏树叫人下了毒,向晚如今正昏迷不醒,雀鸟坊的奴才已经招认,是你宫里的奴才干的,此事你可知情?”
却见周妃一脸惊讶道,“竟有这种事?臣妾还是才听说……请太后明鉴,臣妾与倪姑娘无冤无仇,怎么会害她?”
太后冷笑一声,“哀家也在想,你与向晚无冤无仇,为何会害她?那今日又是谁与兰筠说,宜嫔那里有只会说话的鸟,撺掇着兰筠非要去找宜嫔玩?”
她初时也以为这个侄女是在同小丫头开玩笑,却没想到,自己的这个侄女竟是这般用心险恶。
然这话一出,周妃却又狡辩道,“臣妾不过一时玩笑,哪里知道兰筠会当真了呢?但总不能如此就赖在臣妾头上吧?臣妾哪里知道兰筠与倪姑娘会一道去找宜嫔?这都是巧合罢了,总不能仅凭巧合就认定臣妾有罪吧?”
——她好不容易精心策划一场,又是花银子找人,又是叫人跟踪那两个小丫头,掌握每日常常玩耍之地,甚至还叫人叫剩下的毒物也藏去了甘露殿附近,只消那两个小丫头到了甘露殿毒发,李燕姝这个贱人便会百口莫辩……
明明万无一失的事情,却为何那两个小丫头没去甘露殿,而是去了太液池边,且还有皇帝在场?
不过无论如何,如今决不能落在自己头上就是了。
太后总归是她的亲姑母,她就不信,自己的姑母会为了倪家那个抱养的丫头给自己的娘家降罪!
在旁默默听完的宇文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但他不能只叫自己明白,还得叫太后明白、
好在正在此时,却见小顺子从外头匆忙赶到,对他禀报道,“陛下,在甘露殿外藏东西的赵来福已经招认,是周妃娘娘叫他这么干的。”
什么?
众人一顿。
甘露殿外□□?
还有那赵来福,不正是赵来顺的弟弟,二人一道在钟粹宫当差的。
周妃却是一愣。
赵来福方才忽然不知所踪,难道是被皇帝的人抓起来了?
然而没等她想明白,却听太后冷声怒道,“把这几人拉下去严刑拷打,哀家要知道,究竟是谁有如此恶毒心肠,叫他们这般害人!”
众人应是。
~~
太后如此说,态度已经再明显不过。
看来今次是彻底动了怒,决意不再顾念亲情及娘家,要给穆夫人一个说法。
果然,没过多久,那赵来福赵来顺兄弟便皆都招认,是周妃指使他们如此做,目的正是要栽赃嫁祸宜嫔。
然而,真相虽已水落石出,被连累的倪家小姑娘却依然未醒。
张胜康自打到慈安宫后便立即给倪向晚诊治,又是施针,又是封穴,令其很快便吐出一些黑血,然而眼看两个多时辰过去,倪家姑娘却依然昏睡不醒。
太后自是着急,忙问,“向晚怎么还未醒?”
却见张胜康凝眉道,“娘娘有所不知,这乌头蜜乃剧毒,且从倪姑娘中毒到毒发,中间已有一段时间,这毒物只怕已经蔓延及肺腑。”
纵使不懂医术,这话听起来也知十分严重了,太后便又着急道,“那你有几分把握?”
却听张胜康道,“臣不敢隐瞒,只怕仅有五分把握,不过就算能将倪姑娘救醒,这头脑……只怕也会受损。”
这话一出,穆夫人简直要昏过去了。
太后也连连急道,“这可怎么好!”
那该死的丫头,真是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见此情景,燕姝也在心间叹气,忍不住质问系统,【身为一个人畜无害的好统,你怎么能如此见死不救呢?哪怕早半个时辰告诉我,这小姑娘也不用受此罪啊!】
系统,【???我是你的统又不是她的统,每天那么多杀人放火抢劫偷盗的事我都告诉你,你忙得过来?再说,你就算早半天知道,这周妃也已经给杏树下了毒,有句话叫不撞南墙不回头,你去揭发,别人会信你吗?太后会狠下心来严办自己亲侄女吗?】
【宫廷本来就是残忍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纵使菩萨下来也管不了那么多豺狼虎豹。再说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小姑娘经此一遭,未准会收获意想不到的东西呢。】
燕姝简直要吐血,【人都醒不过来还能有啥意外收获?】
不过才想到此,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张胜康治不了,未必别人治不了啊!
她于是忙对皇帝道,“不知那位姜御医有没有把握……”
宇文澜也正想到此人,立时颔首,对富海道,“传姜念齐。”
富海应是,立时派人去了太医院,没过多久,便见姜御医匆忙赶到。
太后其实还有些不信,他的医术会比张胜康还好要,但此时已经没有的办法,只能叫他给倪家小姑娘诊治。
而张胜康只能暂且让到一边,在旁看着。
——他近来倒是才听说太医院里出了这样一位人物,帮着长公主在治疗那软情散之毒。
然而那软情散能治,这乌头蜜却不一样。
他活了五十多年,还未听说有谁能解得了如此剧毒之物。
所以他倒要看看,这姓姜的此人要如何应对。
当然,此时除过张胜康,殿中所有人也都在密切关注着姜御医的一举一动。
毕竟这怕是倪姑娘唯一的希望了。
众目睽睽之下,却见姜御医不慌不忙的为倪家小姑娘查看了一番,迅速得出结论,“这位姑娘中了乌头之毒,确实比较费事。”
比较费事?
这话似乎还留有余地?
太后立时问道,“可有法子治好?”
却见姜御医点了点头道,“有,不过不知这位姑娘的至亲可还在?臣要用其至亲的血做药引才成。”
至亲之人?
这话一出,燕姝与宇文澜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穆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