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清音没想到她和燕云迟竟然还有这样的缘分在。
她问他:“你怎么认识我爹的?”
燕云迟并没有立刻回答她,在无声沉默中,思绪飘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一天。
良久,他才再度聚焦在慕容清音身上:“三年前,你爹在虎啸营任百夫长。而我,就是当时虎啸营的将领。”
闻言,她不禁睁大了眼睛。
有时候因缘际会真是过于巧妙,她原本还在想着她和燕云迟现在的关系要如何改变,想不到这下就出现了契机。
燕云迟顿了顿,接着说:“三年前那场战役,虎啸营虽然全灭了敌人,却也死伤惨重,我带去的人都战死了,最后只剩下我,勉强捡回了一条命。”
他看着眼前的慕容清音,几乎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你爹是陪我战到最后的那个人。当时我们被逼入绝境,援兵迟迟未到,是你爹替我挡下了敌将的攻击,拖到援兵到来,可你爹却……”
虽然只是只言片语,慕容清音却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当时的画面……
辽阔的大地上,尸横遍野、血流千里,就连空中都弥漫着血色的雾气。
敌众我寡,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援兵却迟迟不到,任换了谁,都很难坚持到最后,可燕云迟他活了下来,他做到了。
随着燕云迟的讲述愈发深入,他的眉头也皱得愈发紧。
察觉到他这一变化,慕容清音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轻轻抚上他的眉目。
男人一愣,身子也不禁紧绷了起来。就算自己一直拿她当个小丫头,可她到底还是个女子……
他刚想要开口告诫她“男女授受不亲”,却见她幽幽开口。
“都过去了……那些痛苦的回忆,都过去了。”
她这是在安慰他?
燕云迟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他接着说:“你爹临终前,他的遗愿便是希望你和你娘能得到很好的照顾。战事结束后,我命人去找你们,却未能找到。答应的事未能允诺,这一直是我心中的结。想不到命运兜兜转转,还是让我找到了你。”
慕容清音认真看着他的脸庞,此时此刻她真的好想告诉他,他们的故事不会止步于此,他们还会有更深的羁绊。
但她不能这么做!
她微微一笑,说:“是啊,命里自有定数……”
说完这句,她猛然愣住。
如果说一切都是有注定轨迹的,她的到来真的能干涉和改变最后的结局吗?
“抱歉……如果我能早些找到你们,或许……”
眼看燕云迟即将陷入自我责备的“怪圈”,慕容清音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你也说了,那都是命里的定数。何况你已经找到我了,相信我爹娘也会感到欣慰的。”
他看着她眸子里闪烁的光,是那么纯粹,不染一尘,只有心性纯良的人才能有这样的目光,而他之前竟是走了眼,甚至怀疑过她是北境密探……
“不过,你当初为何会赠我爹这样一枚玉珏呢?”慕容清音看着手里的祥云白玉,忍不住好奇。
玉佩这种东西,一般不会轻易赠予他人,而燕云迟又是她爹的上级,上司给下属送东西,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能。
“其实那不是你爹第一次救我。在我刚入虎啸营时,谁也不服,作为一营的统帅,我需要制定作战计划。当时敌军放出了假消息,而我没有辨别真伪,便决定出击。是你爹发现了不对,及时阻止我,让众将士的性命得以保全。”
“在那之后,我便将这玉送给了他,也算是许他一诺。无论他有什么要求,只要不违背律法和德行,我都可以满足他。他本可以以此要求升迁,可他却没有,只是对我说,这枚玉佩很好看,他要寄回家乡送给自己的女儿做配饰。”
听燕云迟说完,慕容清音看着手里的玉佩,陷入沉思,好似有千斤重。
良久她才道:“既然这玉佩有如此含义,你还是收回去吧。”
她把玉佩塞到燕云迟手里,一本正经地说道。
听了这话,燕云迟反把玉佩塞回她手中,认真地看着她,字字清晰地说:“给出去了,便是你的。我的承诺依然有效。你爹不在了,这个承诺便许给你。任你何时想让我兑现,都可以。”
慕容清音握紧了手中的玉佩,笑言:“你真要给我?不怕我是敌国派来的细作吗?”
“你是吗?”燕云迟好笑反问她,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当然不是!”慕容清音回答,小声嘀咕起来,“还不是你怀疑人,否则怎么非要我去书房伺候?”
闻言,燕云迟失笑。
“哪个十三岁的少女有你这般心思敏捷、牙尖嘴利?我怀疑也实属正常。”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也没必要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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