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我饿！”
看着怀里面黄肌瘦的小孙子，赵老头不由悲从心中来。
他们原本是辽国应州怀仁府的普通佃户。
原本一家四口生活还算过得去，前几年去山里打，从树上掉下来，摔断了腿，没有了生活来源的赵家，顿时雪上加霜。
看着嗷嗷待哺的幼子，赵大一狠心卖掉了自己。
众所周知，魔道炼制法器需要大量的魂魄，但若是肆意枉杀，再多的人都不够他们用。
为了维持统治，周培鸿坐镇的六道魔宗规定，任何魔道宗门不得肆意杀戮平民，但可以允许那些老弱病残，卖身换银两。
虽然知道卖掉就是死，但对于活不下去的人而言，怎么死都是死，还不如为家人留下点银子，起码他们也能活下去。
通过这个方法，魔道各大宗门，每年都能收到数以亿计的魂魄和精血炼宝。
神奇的是，还能维持民间的和平稳定。
赵大死后，媳妇卷了儿子留下的银子跑了。
留下爷孙两人没了生计。
只靠赵老头每日挖野菜度日，饥一顿饱一顿，勉强维持。
但前几日村里的甲长，也是唯一的富户，赵员外找到了他们。
无力反抗的爷孙两人，跟村里几个土埋半截的老头，以及一个痴傻的孩子，一起被送到了县衙，又从县衙来到了府城，从府城到了州城，又从州城到了这里。
赵老头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
漫山遍野的帐篷里，住的都是跟他们一样的人，但从未读过书的赵老头也不知道具体有多少。
反正他眼睛能看到的地方都是人。
不过有区别的是，跟他同来的人，眼神中还能看到一点神采，而那些破衣烂衫的人眼中，看到的只有麻木。
好像他们已经不是人，只是一具披着人皮的傀儡。
赵老大强忍悲痛，搂紧了怀里的小孙子。
他知道，自从离开家的那一刻，他们祖孙二人便再也没有了活路。
这么多年，他见得太多了。
所有离开赵家村的人，除了传说已经成仙的赵员外长子外，从没有人再回来过。
“死了也好，到时候就不知道饿，也不用再受苦了。”赵老头绝望的想道。
此刻，他终于明白那些眼神麻木的人，为什么会像行尸走肉。
因为，他们已经对生活失去了希望，只剩下死气。
“吃饭了，吃饭了！”
两个身材高壮，穿着盔甲，却长者熊头的巨汉，抬着比水缸还大的大翁走了过来。
瓮中是滚烫的热粥。
阵阵米香，馋的在场所有人直流口水。
但看看那巨汉狰狞的熊头，以及背后夸张的巨斧，所有人都不敢争抢。
因为所有争抢的人，都被那对方拍碎了脑袋，一口吞了下去。
“都给我排好队，一个个来，谁要是敢不守规矩，熊爷爷一巴掌把他拍成肉酱。”
赵老头连忙端着自己的破碗去排队，生怕慢了抢不到。
好在这里派饭的妖数量众多，而且吃完了去要的话还有，倒也能让大家吃个肚圆。
半空中，一座青色妖云上，身穿华丽长袍的阿鲁罕抱臂看着下方的情形。
片刻后。
“已经有多少人了？”
旁边身穿酱紫色官袍，身材瘦长，有着一双虎耳的金国内阁礼部左侍郎忽而图连忙道。
“回左相大人，算上辽国送来的，以及我们国内各部落送来的人彘，差不多有两亿！”
阿鲁罕眉头跳了跳，这个数字比他预料中要少很多。
要知道，只是从辽国他们就要来了五亿，再加上金国多年积累的家底，加起来足有十五亿。
结果，除了他跟完颜瞻亲自运来的人，剩下的都被那个叫太乙的家伙中途劫走了。
连带押送这些人族的精锐妖军也全部损失。
不仅让他们金国实力遭受重创，对方快到惊人的遁法，更是让人难以置信。
要知道，金、辽两国加起来地域近九千万里，就算以他的遁速，飞上一个来回也需要半日时间。
而对方只用了一日，就把分布在金、辽两国，多达近三百支押送人彘的队伍，以及负责守卫的三十万铁浮图精锐，全部覆灭。
要知道，铁浮图妖军，最低的修为都是元婴境，将军级别都是真仙。
一蒙安铁浮图结成军阵，他想要全部拿下，也要费上一番手脚。
可见那太乙，实力之强大。
阿鲁罕眼底露出浓浓的杀气。
铁浮图精锐，整个金国加起来也只有三百万左右！
这三十万，再加上过去六年的损失，铁浮图已经没了将近一半。
可谓惨重！
“必须要除掉太乙，否则我大金寝食难安！”阿鲁罕心道。
心念既定，吸了口气后，转过头。
“照顾好这些人，这是我们最后的家底。”
虽然大宋把那位新冒头的金仙，安置在了辽国边境，但谁也不保不准金、宋大战的时候，对方会不会出现。
而且，这可是个能力压巫族三位上位巫将的狠人，除了青帝本人，无论是他还是右相完颜瞻，都不是人家对手。
所以，除非是逼不得已，阿鲁罕不想再去大宋搜集人彘。
“下官遵命。”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若是这里的人彘，一月之内死亡超过百万，我就把你这身皮给剥下来。”
看着左相大人阴冷的眼神，忽而图背后直冒冷汗。
过去多年见闻，他毫不怀疑这位大人说得出就做得到。
“左相放心，下官一定照顾好所有人彘。”
拍了拍他的肩膀后，阿鲁罕的身影逐渐消失。
良久后，忽而图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挺直腰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先好好敲打下手底下的混蛋，到时候人彘数目不够，左相大人可不会放过我。”
作为妖族，他很清楚自己收下都是些什么货色。
要是不敲打一番，保不准那些嘴馋的混蛋暗中下手。
忽而图摘下腰间的铜钟，催动法力一摇。
伴随着清脆的钟声，数道流光，从下方飞来，落地现出六七个身穿官袍的身影。
看他们的形貌，脸上不是长角，就是长鳞片，又或者阔嘴獠牙，显然都是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