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又开始飘起了小雪,路面因为打滑,车子行驶得相当困难。
老秦一路上都不敢开太快。
因为这恶劣的天气,也因为车厢里凝重的气氛。
“大小姐,我还是找个药店帮您处理一下额头的伤势吧?”
老秦透过后视镜,小心翼翼打量后座的虞软软,“您头上的淤青当真是不小心磕碰造成的么?”
大小姐从贫民窟那破楼下来的时候,很狼狈,衣领上泼了药汁,额头也肿了。
老秦以为有人欺负她,吓得立刻上前询问。
大小姐却一脸漠然,只说是摔了一跤。
老秦很后悔,这个地方治安不太好,他就不该让大小姐一个人上楼的。
“我没事。”
虞软软伸手碰了碰额角,还是有点疼的,想到杨翠花将她赶出家门时,那副凶恶的嘴脸,她不禁皱眉,深吸了一口气。
钱和U盘都可以不要,但关于苍狼组织的秘密,杨翠花只字不肯提。
来之前,虞软软其实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当年杨翠花带着年幼的她从那个魔窟叛逃出来时,就默认和过往划清界线了。
那个组织的恐怖程度,她至今还有点印象。
若非亲眼目睹匪徒再次作案,虞软软这辈子都不会去触碰那段记忆。
前世,她为了霍栩得罪了黑势力,最终归宿也是被人绑架拐卖,送往东南亚,最后死得不明不白。
要问她怕不怕?
她心里是惧怕的。
她一点也不想惹上这些黑势力。
可一想到那个被带走的小女孩,虞软软就无法坐视不理。
假如她明明可以掌握线索,却选择沉默,会造成多少种可怕的悲剧?
她经历过的,所以完全不敢去想象。
就在这时,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打开一看,是一个座机号码。
虞软软接通后,听筒里传来杨翠花的谩骂,“死丫头!我劝你最好别多管闲事!你想死我不拦着,你要是敢拉我下水,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杨翠花骂骂咧咧的声音还在继续,虞软软没再听,直接挂断了电话。
眼下想从杨翠花口中撬到消息,是没有希望了。
与其浪费口舌,不如把精力放到另一个方向上去。
“秦叔,送我回公寓。”
回过神,发现司机已经把车朝虞家的方向开去,虞软软出声打断。
“大小姐,您要回出租屋?”
“嗯,你送我到楼下,就直接下班吧。”
“您不回去了?这怎么行?少爷会担心的。”
“家里吵,干扰我复习功课。”
老秦哑口无言,将虞软软送到公寓楼下,看着女孩宛如孤行者般的背影,摇头叹气。
大小姐实在太可怜了。
虞软软乘电梯上到对应的楼层,朝公寓走去,因为低着头想心事,并没有注意到前方走廊上站着个人。
直到一双锃亮的皮鞋出现在视野中,熟悉的气息自头顶压迫而来,虞软软才猛然抬起头,瞪大的杏眸内倒映出男人轮廓分明的俊脸。
霍栩靠墙站在她公寓门口,不知已经等了多久。
“你……你怎么在这儿?”
虞软软被惊到了,回公寓是她临时起的主意,且霍栩明知她跟着大哥回虞家了,怎么还能来这儿堵她呢?
霍栩从女孩走出电梯的那一刻,目光就锁定了她。
此刻,他皱着眉,下意识伸手去碰她的额头,“这儿怎么了?”
虞软软拉低帽檐,将额头的淤青遮挡住,“没事,走路不小心撞在了电线杆上,磕到了。”
霍栩眯了眯眼,身体前倾,鼻尖凑到女孩脖颈位置处,嗅了嗅,“那衣服上泼的中药呢?”
“敷额头的时候不小心洒了。”
“你以为我会信?”
男人皱眉,语气冷了下来。
虞软软神色变了变,她当然不会告诉霍栩,自己去找过杨翠花。
否则以他的敏锐力,就怕顺藤摸瓜,查到些什么。
杨翠花的底细也关乎虞软软的过往,那段经历,是她想要彻底抹去的,她虽然急于查案,却也不想因此给自己招来麻烦。
她随即转移话题,杏眸内,目光冷淡,“你怎么来了?”
说来也是好笑。
他们最近似乎总在不断负伤,两天前,霍栩后脑遭受人贩棒击,估计到现在还没有痊愈。
“可以进去说话么?”霍栩拎起了地上的购物袋。
虞软软这才注意到,购物袋里装着果蔬肉菜。
她一愣,“你要干什么?”
霍栩睫毛颤了颤,凤眸微敛,呵出的白汽氤氲成一片,让他的五官都看上去变得模糊,“不能么……”
听着他低哑的有些可怜的声线,虞软软心里莫名一疼,皱眉。
目光落在了他被冻红的指骨上,修长干净的手指,被塑料袋勒出几道白杠。
虞软软抬头,看到他鼻尖和耳根也是红的,显然,即便穿得很厚,但楼道里并不保暖,而且,霍栩似乎已经站了很久。
她掏出钥匙开门,动作停顿了一秒,吸气,“进来吧。”
霍栩眸子骤然放光,但很快,他就将这丝欣喜克制了下去,薄唇微抿,向前一步,替虞软软将门推开,侧身让女孩先进,最后关上门。
虞软软进门后开了房间暖气,摘下围巾和帽子,将钥匙和包一股脑丢在沙发上,脸上有些疲惫。
却并未忘记追问刚刚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我会回这里?”
霍栩将购物袋放在餐桌上,神色迟疑。
“猜的。”
这也能猜?
虞软软不信,她甚至怀疑霍栩是不是跟踪自己了?
女孩充满戒备和打量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视,令霍栩很不自在。
他有些暗恼,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在这丫头面前,他竟然开始变得小心翼翼,患得患失起来了。
他怕说出真相,会让好不容易和女孩之间缓和的关系又产生一丝裂痕,可是不说,任由她胡思乱想,反而更影响两人的关系。
男人沉默半晌,低低道,“昨晚,程程去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