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海。
走私游轮,船舱下弥漫着一股恶臭,拥挤的偷渡客们正疯狂哄抢着发馊的食物。
角落里,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微微隆起,仿若死物,动也不动。
厚重的铁链紧锁着她的双腿,脚踝和手腕处用纱布包裹着,泛黄脏臭的纱布上血迹早已干涸凝固。
她被人挑断了手脚筋,丢在这艘游轮上自生自灭。
这三天,她努力求生,不知换来多少辱骂和毒打。
可她不甘心,她不认命!
每当她闭上眼睛,都会想起霍栩那决绝冷漠的背影。
他说:“虞软软,这辈子别让我再见到你。”
“麦克,该动手了。”
这时,远处传来一道粗噶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他同伴更加猥琐的笑声,“雇主说要等游轮开到公海,才能动她,老子这三天都快憋死了。”
虞软软心里咯噔一顿,警惕地看过去。
就见几个满身恶臭的彪形大汉,朝自己走来。
她趔趄起身,拖着沉重的脚镣,往后退,从船舱一路退到甲板。
“小妞,躲什么躲?反正到了东南亚,你也要被当成奴隶卖掉,不如在这里让大爷几个爽爽。”
“磨叽什么?待会儿还要拍视频交差呢!”
虞软软脸色瞬间煞白,眼里迸发出濒死的绝望。
她就是再蠢,也听懂了这些人的弦外之音。
有人授意,让他们在船上折辱自己,然后将视频发到网上,让她遗臭万年。
把她当牲畜卖掉还不算,还要彻底毁了她的名声。
对,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可霍栩,你的心还是太狠了。
明知我是无辜的,明知我那么爱你,即便是看在我为了救你断了手脚筋变成残废的情分上,你至少也应该救我……
想起男人那双残忍绝情的眸子,想起他凝望自己时近乎偏执扭曲的笑容。
“虞软软,你是我这辈子最恨的人!你越爱我,我越讨厌你,你就像一个甩不掉的口香糖黏在身上,令人恶心。”
巨大的痛苦吞噬了她。
原来,她的爱如此荒唐可笑。
从第一眼看见霍栩,她便着了魔,明知他心有所属,却执拗地追逐在他身后。
从下药爬床到逼婚,像个跟踪狂一样,丢尽了家族的脸面。
甚至不自量力地动了霍栩的心头白月光。
所以霍栩才会那么恨她,所以他亲自动手解决了她。
虞软软后悔了。
她不该爱上这个冷心绝情的男人,他的心里除了虞程程,根本容不下第二个人。
而她却为了这个不值得的男人,挥霍了大好青春,甚至还丢了命。
她认输了,认命了。
是她的错。
她不该爱他,今生来世,她也再不敢爱他了……
“哗——”
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扎进海里。
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咸涩地灌满了口鼻。
意识游离间,她隐约听见空中传来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熟悉的身影扎入海水,一双滚烫的手掐住她的腰肢。
她听见耳边传来男人近乎崩溃的低吼:“虞软软!是你,是你对不对?不许死!睁开眼睛!回答我!”
好耳熟的声音。
她想,她一定是产生幻觉了。
灵魂从身体里剥离,虞软软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搂着她的男人,就被一道黑暗吸入虚空中。
耳边传来一阵警报声:“注意!注意!小世界主角人物崩坏度100%,剧情重启中。”
虞软软听见秒表“滴答”声,下一瞬,她猛然睁开眼睛。
装饰豪华的天花板上,水晶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她此刻穿着一身浴袍,妖娆地跌坐在铺满玫瑰花的Kgsize大床上,手腕上肮脏刺眼的纱布不再,只有一道猩红的五指印。
像是被人狠狠捏过,又重重甩落一般。
而站在她床前的男人正动作冷厉仓促地扣着纽扣,冷白病态的脸上充斥着愠怒和羞愤:“虞软软,你找死!”
眼前这张脸,曾是她魂牵梦绕的憧憬,也是她临死前梗在心头的鱼刺。
虞软软喉管吞咽,眼中流露出一丝恐惧。
霍栩怎会出现在这里?
当初为了救他,她被歹徒挑断了手脚筋,后来为了他得罪国际犯罪团伙,她的名誉和人生都被他毁透了,难道还不罢休吗?
床前,系领带的男人手指顿住,清瘦犀利的瞳眸骤然射向虞软软。
她在说什么?
什么害她断手脚筋?
这是何时发生的事?
等等,这个女人刚才似乎连嘴巴都没张。
那他听到的声音,又是来自谁的?
“虞软软,你在耍什么诡计?”霍栩危险地眯眼,向前一步,朝她逼近。
伸出去的手还未及触碰到女孩的肌肤,就见她仿佛躲避什么病毒细菌一样,惊恐万分地后退了好几步。
身上那件浴袍系带本就松垮,这一番挣扎,衣襟开了,露出肩部和锁骨一片雪色的肌肤。
虞软软失声惊叫,匆忙将衣领裹好。
那一瞬,她脑海中闪过游轮上那群想要折辱自己的混混的脸。
女孩突如其来的抗拒,令霍栩无温的眸愈发深冷。
尤其刚才惊鸿一瞥下,看到她露出来的细嫩肤色,他的身体竟可耻地起了反应。
呵,不愧是虞软软,勾引他的本事一流。
霍栩扯了扯领带,点上一支烟深吸一口,尼古丁麻痹着神经,驱散了腹部那团邪火和烦躁。
虞软软被烟味呛得剧烈咳嗽,森冷寒意笼罩头顶。
她睫翼轻颤,僵硬抬头,落入男人那双幽如潭水的冷眸中。
下一瞬,冰凉指尖捏住她的下颚,男人强硬地将她拉得离自己更近些,鼻息间烟草的气息温热地落在她脸上。
“下药,爬床,脏事都给你干尽了,这会儿装什么纯?嗯?”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像大提琴的旋律。
当初虞软软痴迷他的全部,光是听他说话,都能被他苏得腿软。
可此刻,这熟悉的声线落在耳边,却如魔鬼的低吟,只让她感到恐惧和抵触。
下药,爬床?
虞软软瞳孔震颤,如遭雷劈。
那不是八年前的事了吗?
她忽然抬起手,盯着自己纤细白皙没有一道疤痕的皓腕,内心开始激颤,差点哭出声来。
她这是……重生了?
紧绷的身体细细轻颤,天知道她费了多大力气,才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上天又给了她一次机会。
一切才刚刚开始,只要收回从前对霍栩的穷追猛打,淡出他的世界,她还可以为自己重活一次的,不是吗?
沉浸在重生喜悦中的虞软软,全然没有发现头顶那束视线,此刻正死死盯着她。
重生?
霍栩咀嚼着这两个字,仿佛听见了天方夜谭。
而更令他吃惊的是,他竟然能听得见虞软软的心声,在她爬床之前,在他推开她之前,他分明还没有这个特异功能。
霍栩看着虞软软,表情讳莫如深。
脑子里慢慢拼凑着搜集来的信息。
她是从八年后重生回来的虞软软,八年后的自己,害得她致残身死……
心脏阵痛,霍栩自嘲的勾唇,晦暗冰冷的眸底带着几分颓废和自暴自弃。
是啊,他生在地狱,灵魂肮脏,是个彻头彻尾的坏种,什么残忍的手段他做不出来呢?
她识趣了也好。
识趣了,退缩了,就不会再烦他了。
男人闭了闭眼,将眸中翻涌的情绪收敛,再次睁开时,耳边传来女孩一句粗鄙的脏话。
【操!老娘居然给人做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