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幕之和崔世纪的身影渐行渐远,蓝惊白望着手里的膏药扬起一丝苦涩的笑意。
跳跃的油灯,就像他此刻忐忑不安的灵魂。
崔家书房。
崔世纪瞪了儿子长达十分钟的时间,突然发话,“你老大不小了,该成亲了!明儿,我就让你娘给你选个好姑娘!”
崔幕之跳起来反对,“不行!”
崔世纪吹胡子瞪脸,“胡闹,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崔幕之当即反驳,“女帝还提倡两情相悦呢!”
崔世纪气急败坏,“只要我活着一天,你想成婚,就得听我的!”
“那我现在不想成婚啊!”
“没得商量,男人必须成家才懂什么叫做责任。”
崔幕之吐槽,“不是有您顶天立地嘛!”
崔世纪冷看他一眼,“这个家迟早会交给你的!”
崔幕之也看出崔世纪知道了,破罐子破摔,“可我真的不想成婚,你让我娶姑娘,那不是害了人家嘛。”
崔世纪“砰”将桌面砸了,指着他鼻子骂道:“给我滚!”
崔幕之滚了,崔世纪更气了。
好端端的儿子,祖祖辈辈都没有问题,怎么就成这样了。
不行,必须想个法子把他们掰回来。
崔世纪来到蓝惊白的房间,阴影投注在他身上,望着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心中五味杂陈。
蓝惊白虔诚跪下,“都是惊白的错。”
崔世纪居高临下审视他,头一次拿出家主的身份威严,命令道:“去参军吧,从今以后,你不在是我们崔家人,也不要再和幕之见面。”
蓝惊白沉默良久,“好。”
崔世纪道:“我会替你安排好,今夜就赶路去巴野!”
“是。”
崔世纪看了他一眼,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惊白,不要让我失望。”
若不是崔世纪当初把他捡回来,他早就没命了。
蓝惊白抬起头,已然做出了选择,“老爷,保重!”
崔幕之一晚上都没有睡好,想去找蓝惊白,又怕蓝惊白会担心,硬生生忍到第二日,发现蓝惊白不见了,才四处找人。
家里所有人都说没见到蓝惊白,崔幕之才意识到什么,心下一慌,立马跑到书房找崔世纪,“惊白呢?你让他去哪里了?”
崔世纪看都没看他一眼,气定神闲地道:“我怎么知道。”
崔幕之气急,“你不告诉我,我就去找!”
崔世纪嗤笑,“可以,你去找,找了就再也不要回来,我也没有你这个儿子!”
崔幕之眼眶猩红,“爹!我一直以为你是通情达理之人,你怎么可以这么迁怒于他。”.
崔世纪站起来拍桌子,“你爹我就不通情达理了怎么了!”
双方箭弩拔张,无法沟通,崔夫人急忙赶来劝道,“幕之,你怎么能惹你爹生气呢,他都是为你好啊。”
崔夫人的话就像千斤锤压在崔幕之胸口上,他放出狠话,“我这辈子都不会成婚!”
崔世纪拿起笔筒就砸他,“反了天你!”
崔幕之不躲不闪,挨了一笔筒,目光坚定,“我现在就走!”
崔世纪彻底恼了,“来人,把他关起来!”
崔幕之拼命往外冲,侍卫们一拥而上,很快就把他钳制住了。
“放开我!放开!”
崔幕之被关了起来,崔世纪颓废地坐在书桌上,就像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
崔夫人细心安慰,“幕之从小最听小九的话,不如,让她去劝一劝。”
崔世纪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面色有些犹豫。
“少年人只是一时意气,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人,有小九开导,他会明白的,都已经这样了,一直关着也不是办法。”
崔世泽点点头,同意了崔夫人的建议。
房间里一团乱,崔幕之坐在角落发愣,一改平日的意气风发。
崔令仪坐到桌前:“幕之,我带了荔枝味的凤尾酒,来一杯?”
崔幕之嗓音沙哑,可怜兮兮,“堂姐你帮我逃出去好不好?”
崔令仪给他满上,“幕之,帮你逃出去又如何,你真的能有勇气面对世俗的眼光?”
南疆的风气是开放,但逍遥城百分之九十,还是中原人!
崔幕之盯着酒杯思索了很久很久,倏地端起一饮而尽,目光坚定,“可以!”
崔令仪又为他满上一杯,“那惊白呢?他为什么不告而别?”
崔幕之凝聚的那股气儿,在刹那间,又散了。
“惊白......”或许不是没有勇气,而是没办法面对崔家人的大恩。
崔幕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往日香醇的美酒,如今却苦涩不已。
崔幕之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再吵闹要去寻找蓝惊白,崔世纪放他出来,反倒有些惴惴不安,仿佛自己做错了什么。
暗暗观察了几天,崔幕之一切如常,崔世纪才算暂且安心。
时隔多日,酥山在甜品店推出,望着新招牌,崔幕之终于露出一丝浅淡的笑容。
各种水果口味的酥山,受到大家的一致好评,甜品店生意爆火,崔幕之不得不新增店外窗口,店内没有位置,大家也能打包带走。
天气这么热,能够吃到爽口解热的酥山,是种无比的享受。
清河张家夫人不耐热,向崔慕之买了一些冰块儿,回去给家里的相公孩子们制作解暑汁。
自个家做的解暑汁,自然没有甜品店特别研制的好喝,但里面有冰,还是受到了家人们的欢迎。
张夫人看着相公喝的那么爽快,忍不住酸道:“女帝对崔家也太好了,制冰的法子就给崔慕之一个人。”
“要是咱们也能制冰就好了,挖冰窖的钱也不用花了,想什么时候用就什么时候用。”
“我去女帝面前晃一晃,她会不会把制冰的法子告诉我?”
张家主看她一眼,“女帝想给谁就给谁,你莫要倒弄是非,让人听了去。”
“就像你有好东西,还不是一样会优先给亲近之人,好好做事儿,先入女帝的眼吧!”
张夫人听见张家主埋汰自己,冷哼一声,“嫌我给你丢人了,你喝什么酸梅汤!”
张家主无语凝噎,扔下一句:“无理取闹”便径直回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