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第二天应该是陈平和安安两人下山的,但殷书和伏赢聊到铸刀的事,她突然想去云城看看。
殷书第一天刚来时,还不曾仔细看过云城,先是被系统催着去招生,之后又是匆匆忙忙地和陈平二人回到学院,一路上也没怎么看过这异世古代的场景。
等到现在彻底安顿下来了,才有闲心想去逛一逛。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古代!
不是现代复原的那些古风小镇可以比拟的,原汁原味的古代场景,怎么可能会不好奇呢。
殷书和陈平他们说好同去,伏赢听到了,也要一起。
殷书不太想答应他:“你去干嘛,你要酉时才能过来。我们不能等你,上午去下午就回来了。”
伏赢转着眼珠想了想:“我也可以上午来。”
他想要摸清楚这学院到底在哪。
小班上课最近颇为不顺,伏赢本人过目不忘聪慧过人。对自己要求高,对自己的暗卫要求也高。
这样上课,本就是高位给低位讲课,暗卫们不敢问也不敢抬头,一个点没听明白之后的就全听不懂。
伏赢一个人讲着半天了,低头一看,三个一脸懵逼一摸一样的蠢脸,差点没把伏赢气的仰倒。
又听闻在学院的陆凌在小考时考了倒数第一,伏赢想了一夜没想明白,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他们就是学不会。
看一眼就能背很难吗!
照着书本讲一遍就会做题很难吗!
一天上三章数学很难吗!
半年考科举很难吗!!!
伏赢差点晃着几人的衣领问他们到底哪里难了,深呼吸几口气还是放了暗卫三人一天假。
暗卫零七到零九松了口气,在学院的零六收到队长送过来的,伏赢亲笔写的满是暴躁的劝学书一脸欲哭无泪。
总结一下,满篇书信就三个字,给我学!!
零六看着书信的手都在颤抖,干涩地回给队长一个好字,又关了窗户,一脸悲愤地拿出书本。
等我摸清楚这学院在哪,就把他们全塞过来。
伏赢在心里打着主意。
殷书还在犹豫,她可不想带小孩,虽然伏赢平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但也摆脱不了他确实是一个十二岁小孩子的事实。
陈平也是一个半大小孩,再加上陈安安和伏赢,相当于带了三个小孩,就算一手牵一个人,也还有一个人要绑在裤腰带上,才能防止他们走丢。
一想到要带着他们三人去逛街,殷书就觉得眼前一黑。
她猛摇头:“不行不行,人太多了,我一人看顾不了你们三个。”
伏赢一脸不耐烦地瞥她:“我不需要你看顾,我又不是小孩。”
殷书看着他还带着婴儿肥的脸颊有些一言难尽,但最后还是答应了。
云城。
殷书穿上那套淡粉色的袄裙,带着三人从黑山上走下来。
伏赢一路上都在打量路边的景色,一言不发紧跟着殷书走着。陈平牵着陈安安也跟在一边。
等走在城墙边上,殷书控制不住自己地哇了一声。
她还是自己亲眼见到这么高的城墙。
高大的城墙铁门大开着,门两边及城楼上都有穿着甲胄的士兵持刀枪把守。殷书抬头几乎仰倒才看到城墙上方的云城两个大字。
大门有百姓进出,间或有商人赶着马匹背着货物进入城中售卖,或有挑着扁担的小货商在排队的人群里边走边推销着自己的商品。
一副人来人往,人声鼎沸的繁荣之像。
殷书在进城排队之时忍不住地走顾右盼,看着小货商的担子也要伸着脑袋看一眼,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这不是电视剧里演的场景,也不是国内的古风镇里不伦不类的仿制场面。
这可是真的!真的古代!
殷书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这古城的建筑,旁边伏赢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她半晌。
“你是没来过云城吗?”
学院就在附近的山上,却没有来过云城?
殷书没有听出来他疑惑的语气,不走心地回复:“啊,之前的时候有来过一次。”
不等他再继续问下去,殷书扯着他的手腕就往旁边走。
伏赢一时不察竟被扯了个正着。
伏赢:!
“这个馄饨摊子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伏赢开始后悔跟下来了。
虽然他的目的是达到了,但是跟殷书几人逛街不是什么好差事。
先是皱着眉头吃了一碗味道一般的馄饨,馄饨摊的桌面上即使擦了也仿佛冒着油光。伏赢坐的心里发毛,但殷书怎么也要吃那碗馄饨!
伏赢默默地磨了磨牙。
再是陈平和妹妹去收拾东西,留下殷书和伏赢在巷子前面的街上等着。
殷书被旁边的绸缎店吸引去了视线。
绸缎店的伙计看到殷书的视线飘过来,连忙招呼:“姑娘,进来看看我们新进的绣缎吧。”
伏赢看向伙计指着的那匹布匹。
布料不是上乘,花样更是花里胡哨。
他皱着眉头想,这样的布匹怎么会是新进的。
怎料,殷书已经绕过他走进了店里,一脸欣喜地揪住布料看了起来。
伏赢烦躁地跟了上去,抱胸看着殷书和伙计讨论这布匹能做什么样的衣服。
殷书才没发现跟在后面的伏赢是什么样的表情,她头也不回地沉浸在和伙计的讨论中。
她是真的想买件新的衣裙,平日里在学院她总穿着从现代带过来的几套衣服,能穿出来的就只有身上这套古装。
特别是这次出来看到来来往往各式各样的衣衫,这心动就更加强烈了,又恰好旁边就是一间绸缎店,还能提供成衣服务。
殷书挑花了眼睛,伏赢的表情也越来越不耐烦。
就在伏赢忍不住催促之时,旁边突然有一人,语气不和善地出声。
“怎么是你?”
殷书没反应过来是跟自己说的,等到那人没能等到她的反应,气势汹汹地向前一步怒斥她:“喂,我在跟你说话,你居然无视我!”
殷书才反应过来。
“我?”殷书无辜地指着自己。
来人更气了,脸色涨红鼻孔大张地往外呼了两口气:“对,就是你!”
殷书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人,语气也不耐烦地反问:“干嘛!”
来人和伏赢差不多大,一身锦缎长衫,上绣祥云金边纹样,头戴玉冠,一副富贵公子的派头。
殷书总觉得有点眼熟。
伙计看清楚来人是谁,连忙迎了上去:“沈小公子来了,您母亲定的衣裙我们已经做好了。用的最好的料子,做的最时兴的款式。马上包好了给您。”
被称做沈小公子的正是殷书第一天来时,刁难她的富商父子二人中的儿子。
那天他们父子两人正是要上青云书院求学,遇到殷书起了争执,还被张院长看到。
虽然后面他依旧被青云书院录取,但此次小考只被评为了乙等。自视甚高的他从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只当因为和殷书的争执让书院夫子对自己有了看法,这才故意压制自己的成绩。
遂对殷书怀恨在心。
今天书院放假,正好回家路上来取母亲定制好的衣物,没曾想在这里又遇到了殷书。
一腔怒意正好有了一个出口。
殷书只觉得这人比伏赢烦人多了。
沈继宏怒气冲冲地拦住殷书的路,抬头看向殷书,眼球狠狠地瞪着她。又看到了站在旁边的伏赢,脸色一变。
“你们那个破书院居然真的收到了学生?”
这语气直接让殷书想起了他是谁。
沈继宏上下打量了一下伏赢,满目古怪。这个人他竟然摸不清楚底细,身上的暗青色长衫做工精细,仔细看衣袖衣摆处还用金线绣有暗纹。腰带上系的是裹着金丝线编的吉祥样式的络子,络子上坠了一个玉佩,双鱼戏珠的样式,水色极好。
殷书只感觉这找茬的找到一半,居然对着伏赢看个不停,生怕他想要对伏赢做什么,心下一跳,连忙挡在两人中间。
沈继宏眼前一花,不爽地看着殷书戒备自己的样子,也顾不上那个看不清底细的学生了,对着殷书大加嘲讽:“招到学生又怎么样,出来还不是只能做做账房的活。”
殷书翻了个白眼,本不想理他,但沈继宏却不依不饶,拦住她不让走。到最后殷书上来了火气。
“我教的学生,账房当得,其他的更是当得。”
这一段时间的教学下来,虽然三位学生谁也没有明说,但不管是伏赢还是陈平陈安安,在上课时都表露出极其认真的专注,他们对待知识的慎重和认真,也渐渐感染了殷书。
和最开始说不清楚自己能教什么内容的殷书相比,现在的她有底气说出接下来的话。
“我知道头上的太阳为什么东升西落,我知道地下的种子是怎么样萌发,我知道云雪雨雾是怎么生成的,我知道大海里藏着生命什么样的秘密。”
殷书边说边朝着沈继宏逼近:“我还知道天上星辰是怎样运动,知道所有的生命是怎么从无到有,从有到无。知道怎么去运用自然的力量而不是惧怕他们,知道很多你不知道的。”
殷书的眼神不再是刚来时的彷徨无措,她紧紧地盯着沈继宏,眼底像是冒着一团火。
“我教导的学生,他们能改变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