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水患还没解决,皇陵又下起了暴雨。
大雨一连下了整整五天,只听得雷声大作,叫人难以安寝。
到了第四日的傍晚,突然惊雷掷地,方圆百里的百姓都听到了这一声响雷,近些的地方都感受到了震动。
待雷声散去,地已经被砸出了一个窟窿,四周有大火熊熊。
百姓寻而过去,待大火扑灭,只见深坑之中有一石碑,石碑上用鲜红的大字写着:“亡矣!”
见此石碑,百姓皆都俯伏下跪叩拜,惊呼是上天给的警示。
这深坑就在皇陵附近,更让百姓相信这就是老祖宗在提醒他们!
文惠帝当政,天下倶亡矣!
流言传播的速度向来都是最快的。
一时间,天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比当初萧彻强抢沈惜入摄政王府的事情还要来的轰动。
众人是将这件事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有人说自己在下雨的第一天就已经做梦,梦到了仙人指路,说朝廷之路不通,要他另寻他路。
做梦这种事,是真是假也只凭自己一张口的,别人怎知真假?
反正如今是众说纷纭,真的假的都有,这件事最后的答案自然是相同的。
那就是文惠帝,便是亡国之兆!
说皇帝亡国,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百姓胆子就是再大,也不敢明说这件事,最多只能在背地里指桑骂槐罢了。
至于为什么这件事没有扯到萧彻头上去……人家好端端的在摄政王府里呆着呢,和人家能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之前人家当政的时候,这天下不好端端的没那么多祸事吗?
法不责众,文惠帝自然不可能把天下传谣的百姓都给杀光,只能处死几个比较嚣张的人,以及那日看到深坑石碑的百姓,以儆效尤。
无疑,这也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说说你,要是不心虚,为什么要杀他们呢?
他能堵的住百姓的嘴,但是堵不住心。
摄政王府,萧彻手里捏着棋子,眼底闪过了一丝杀气。
棋盘之上,黑子已经被白子团团围住面临绝境,只要再在黑子的旁边落下最后一颗白子,黑子必定落败。
可同样的,这颗白子若是让了步,黑子也还有反扑的机会。
萧彻举着棋子,一直没有落下。
沈惜刚刚画完一副画,看到棋盘之上处于劣势的黑子,又看着沉思良久的萧彻,于是拿了他身边的白子落在棋盘上,调侃道:“夫君,这是忘记怎么下了?”
她才不管什么“观棋不语真君子”呢,她是女人,又不是君子。
萧彻收起手里的棋子:“倒是迟疑了一下。”
棋盘上,黑子已经彻底输了。
“总是自己和自己下多无趣?我陪你。”
沈惜喜滋滋拿了棋子:“我要下白棋。”
收拾好棋局,沈惜拿着白子开始大杀四方。
明眼人都能看的出萧彻放水放的有多严重,沈惜自己也知道,但她假装不知道。
哎,就是玩儿。
当然,最后还是白棋胜。
沈惜是个很奇怪的人,一连赢了两把之后,她终于自己把自己整急眼了。
“你你你,你能不能尊重我一下!”
萧彻无奈:“夫人神威,为夫自愧不如。”
沈惜把棋子一丢:“我不听。”
最后萧彻苦叹:“那好吧,是为夫错了,可要再来一把?”
“错哪里了?”
“小瞧夫人了。”
沈惜这才得意的说道:“嗯,既然知道,那就好好的与我来上一场。”
萧彻头一次知道,原来与女人下棋是一件这么麻烦的事。
不,应该说和自己的夫人下棋是一件这么麻烦的事。
因为他不仅要想方设法不着痕迹的给她喂子,还要时不时的装出一副深思的样子满足她的虚荣心,同时还得时刻注意着她的神色和表情,万一沈惜要是生气了,他还得掂量着是要吃她两颗子还是再让她两颗子。
这棋下的,实在有些疲惫。
好不容易陪着她耗完了一把,萧彻也松了口气,心里暗暗发誓,日后这种活计他是绝对不会再做了。
收了残局,沈惜揉了揉脖子,扭头看到自己的画:“夫君,你快看看人家的画。”
然后沈惜拉着萧彻又是叫他一顿猛夸,不说些让她满意的话都不行。
萧彻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苦日子才刚刚开始。
好在其他时间沈惜还是很乖巧听话的,从不给他惹麻烦,相比之下,这点小癖好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风水轮流转,很快就有人给萧彻送上了能光明正大折腾沈惜的借口。
如今解了京城的封禁,洛长安自然可以回他的清河去了。
现在国库空虚,为了赚到更多的钱,文惠帝已经和洛长安达成了协议。
他答应了洛长安让洛家迁回到京城,并且可以在京城放开手脚做事,但是每年除了该缴的税赋之外,洛家还要另外再缴两成的纯利润给文惠帝。
而这两成的红利是不可以叫别人知道的。
洛长安答应了文惠帝,一是因为京城富庶,交通方便,若是能在京城也做起生意来,洛家定会更上一层楼。
二是洛家的祖宅就在京城,洛家能重回京城,一直都是众人的心愿。
正因如此,洛长安才会答应文惠帝这无理的要求。
同时,他心里还有一个十分隐秘的意愿,
那就是……沈惜。
若是他能入主京城,那也就意味着他离沈惜更进一步了。
带着这种心思,洛长安和文惠帝成了暂时的盟友。
如今,他是来和沈惜辞行的。
沈惜本是打算和萧彻继续深入一下夫妻之间的感情的,结果被他给打断了,心情有点差。
但是想到他好歹也帮过自己一回,也就耐着性子过去了。
只是萧彻脸色一直不怎么样,沈惜也不敢在他面前太嚣张。
“草民见过王爷、王妃。”
萧彻撇了他一眼,然后用鼻子哼气:“嗯。”
沈惜好笑,这人,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人家留。
“不知洛公子今日前来是有何事?”
洛长安穿了一件淡青色的长袍,眉目温润,身姿挺拔:“草民是来同王爷、王妃辞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