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而后生

百姓闻言心中愈加哀痛,守卫虽然放了行,但是百姓也不敢乱来,守着一寸地方就不再前进了,只是一时间灵堂之内哭嚎声简直就能用撕心裂肺来形容。

如今来的这些百姓大多都是受了萧彻恩惠的,大多人其实说难过也确实难过,但是这种难过也并没有他们表现出来的这么多,很多人都只是跟风哭,颇有一种“我不能比你差”的感觉。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外面也汇聚了不少百姓,悲伤的情绪一旦开始蔓延,就是石人都要流下几滴泪了。

沈惜呆呆的走到棺木边,想要摘下萧彻脸上的面具看看到底是不是她记忆中的那张脸,不知为何,她有一种强烈的冲动,可能眼前这个人并不是萧彻!

她一时间脑子有些空白,只想证明自己的想法到底是否有误,沈黎一身素白从后面出来出声阻止了她:“惜儿。”

沈惜这才猛的回神。

自己方才差点做了什么?

“哥哥。”沈惜面上的憔悴不是假装的,她原本就有些病气。

沈惜的手顺势向下握住了萧彻的手,这……这真的不是他!

沈惜的心煞时停了一拍。

萧彻因为常年习武所以手上有一层薄茧,这人虽然也有茧,但沈惜就是知道,这不是萧彻。

她想起了沈黎昨天在她手上写下的几个字,瞬间心思清明。

原来如此。

沈惜心中大定,但是面上依旧做出哀痛的样子,她紧紧抓着“萧彻”的衣服,终于没忍住放声大哭,在百姓面前把样子给做足了:“夫君……”

沈黎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随后对百姓说道:“诸位的好心本将军知道,王爷在天有灵心中定也倍感安慰,只是如今时间已经不早了,诸事百废待兴,若真想要王爷走的安心,大家过的好,王爷自然也就安心了。”

沈黎都这么说了,百姓自然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理由,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百姓就已经走的七七八八了,沈黎事务缠身,呆了一会儿也就走了。

倒是一个干干瘦瘦的小孩子一直没有走,跪在“萧彻”的灵柩之前一动不动,书琴附在沈惜的耳边耳语了几句,沈惜叹了口气:“带他下去洗漱一番吧。”

那小孩闻言抬起头,水亮的眼眸里满是不可置信:“王妃……我……要不是因为我……”

要不是为了救我,王爷也不可能死……

沈惜深知这会儿是为萧彻挽救名声,收复百姓的大好时机:“你如今几岁了?”

“七岁。”

“王爷既然救了你,便不会再后悔,而且此事又怎能怪你呢?天道如此罢了。”沈惜惨然一笑:“王爷都不说什么,本宫便更没有权利怪你了,你的命是王爷救的,本宫自然也要护着。”

这孩子是个孤儿,自小父母双亡,是由爷爷奶奶抚养长大的,后来闹起了饥荒,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没熬过去,他自小聪慧,这里弄一点那里弄一点,倒也苟活到了今天。

如今他已无处可去,沈惜也只能尽最后一点好心,叫人给他弄身像样的衣服和粮食,另外给他些钱打发了。

那孩子闻言也不再反抗,任由侍卫将他带了下去。

沈惜跪在“萧彻”的灵柩前给他烧纸钱,孝服已经准备好了,沈惜拿着这衣服倒也有些恍惚。

明明夫君还未死,孝服倒是先穿起来了。

沈惜苦笑。

只是落叶归根,“萧彻”的遗体必定是要送回京城的,如今天寒地冻的,遗体倒不会腐化太快,只是启程定然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

直到回房换衣服的时候,沈惜心里还在想,他们到底在谋划些什么。

沈黎所说的“金蝉脱壳,死而后生”,难不成……他是想假死然后引出那个细作来?

这倒很有可能。

沈惜眼睛眯了眯。

不过萧彻要怎么回京城,难不成混在送葬的队伍里?

若真是如此……沈惜心头一凛。

不管怎么说,他身上的伤都没有好全,想来救人那日他也是去过的,那他的伤……

沈惜心里着急,穿好孝服就急急忙忙去找沈黎了,如今萧彻的事情他定然是知道的最多的。

沈黎很显然就知道她的来意,她的话都还未出口就听见他淡淡的说道:“好着呢。”

书琴听的糊里糊涂,但是沈惜却明白他的意思,悬着的心这会儿也放下来了:“不知王爷的灵柩何时出发?”

“明日一早我会派人去叫你的,这一路颠簸劳累,你今日还是早些歇息吧。”沈黎说道:“可用过午膳了?”

沈惜迟疑了一下,随后摇摇头。

沈黎十分无奈:“你啊……”

对于这个妹妹,沈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说道:“快去用膳吧,不要忘记喝药。”

“嗯。”

这会儿早就已经过了用膳的时间了,好在后厨知道沈惜还未用膳,这饭便一直给她热着,而她的药也已经开始煎了起来,就等着她用完膳再给她呈上去。

沈惜虽然知道萧彻这会儿没事,但是心里到底还是不安稳的,一刻没见到萧彻,她的心就一刻不能平静下来。

入夜,书琴在一边给沈惜收拾东西,一边时不时的用眼角的余光去看沈惜,她好几次想问沈惜关于秦召的下落,但心里又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不能问这些问题的。

如今王爷是回来了,但是好像都未有人关注过秦召。

书琴咬咬牙,还是出言问道:“娘娘,秦将军……可回来了?”

沈惜只当她是念着秦召的救命之恩,毕竟两人也是同行一路的,倒也并未多想:“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好像并未见到秦将军。”

书琴有些着急:“会不会秦将军还在那片山土之中?”

沈惜心里另有盘算,说不定秦召是被萧彻派去做其他事了呢,不然他怎么说也是个将军,怎么可能说消失就消失了?

“应该不会。”沈惜沉吟了一下:“你叫封郁进来。”

书琴忙不迭的就去叫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