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君宇侧过头,“怎么了。”
程念被他玻璃珠似的眼睛看了一下,顿时什么也不想问了,慌张道:“没,我就是想说咱们这么走,万一方向不对怎么办啊。”
谢君宇轻声道:“没关系,地球是个圆的。而且,天很快就会亮了。”
程念配合地笑了笑。
见程念还是心事重重的模样,时不时还朝他看过来。谢君宇解开衬衫的前两个扣子,沉声道:“很好奇我吗?”
程念一阵尴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干笑道:“啊,也不是。就觉得你能打过那两个绑匪,实在是太厉害了。”
谢君宇眯起眼睛。
他沉静地看着前方,突然轻轻笑了下,用一种自嘲般的口吻漫不经心道:“这算什么。”
说着,谢君宇稍稍打开了一点车窗。
这里的夜风带着一些山泉水的凉意,吹进来惹得程念一个激灵。
她用眼尾瞄了眼谢君宇,不知道该不该再继续问下去。
谢君宇似乎很喜欢外面的味道,他深深吸了几口气,突然把染了血的衬衫脱下来随手丢到了车子后座。
程念关切道:“怎么了?”
谢君宇淡淡道:“血腥味太难闻。”
“你这样会感冒的,我把外套脱了你穿上。”
谢君宇没有应声,漆墨般的眼睛有如实质般地放到窗外寂静的黑暗中,好像能从里面看出什么东西来似的。
程念把车停到一边,解开安全带就要把衣服脱给他。
她没怎么敢看谢君宇结实紧致健硕性感的身材,半闭着眼把西服给他盖上了。
谢君宇转过头,茫然地看着程念。
少女精致的妆容已经有点花了,头发也因为奔波散开来。原本藏在里面的烟紫色耷拉在她光滑细嫩的肩头上,看起来凌乱又迷人。
想到程念之前送自己的床头灯,谢君宇轻声问。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程念愣了下。
刚刚偷摸把人家的身材看了个遍,她这会儿正有些心虚呢,忙尴尬地摆摆手,“我这不是怕你生病嘛。我们快走吧,你的腿伤好像蛮严重的。”
别的程念不知道,如果谢君宇的腿真如他自己判断的那样骨折了的话,不及时处理很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想到这,程念发动车子,车速比之前稍稍快了一些。
在盘山路上上上下下绕了好几大圈,终于又走到了直路上。
“我们这应该是已经下山了吧。”
“不一定,可能只是翻到了另一座山。”
程念看了眼油表,放心地继续开着。
之前睡得够久,现在也不困。只是肚子有点饿,不算什么大问题。
沿着这条无名道路又行驶了十来分钟,车子里突然响起了突兀的手机铃声。
安静又逼仄的空间里忽地传来这样一声,程念吓得差点一脚油门踩出去,方向盘都掌握不好了。
谢君宇则镇定得多。
他从口袋掏出手机,屏幕上没有号码,只显示着“未知”两个字。
一瞬间谢君宇脑子里想到了两个人,一个是谢靖,另一个就是指使这两个笨蛋来绑架他们的人。
绑架可不像杀人放火那么简单。
豹纹和老大那样头脑简单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根本制定不出这么周密的计划,他们甚至得不到他的行踪。
所以谢君宇稍微想一下就知道,这背后肯定还有另一个人。
他冲程念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按下接听键。
电话接通后,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对方似乎也在等他先说话,车里一时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谢君宇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电话就挂了。
他翻到来电记录,发现对方是用公共电话打来的,回拨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程念轻声问:“这,是不是打错了。”
谢君宇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并没有打算和程念多说,应道:“可能吧。”
车子又不知开出去了多久,远光灯终于打到一个带着字路牌。
程念心中大喜,她把头向前探出去,仔细看了眼那个牌子,念道:“西牛庄。”
谢君宇也跟着瞧了一眼,然后掏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简洁又明了地传达了所有有用信息。
末了他没忘记提了句废弃车场里的人需要救治,让他们联系救护车一起去。
见谢君宇如此专业的模样,程念半开玩笑似的说了句,“其实你之前是少年特工吧。”
谢君宇哼笑一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看到牌子后没过多久,路两边就出现了零散的房屋。
程念不觉又踩了脚油门,想快点找到个医院什么的。哪怕是小诊所也好,只要能先给谢君宇的腿处理一下。
村子不大,几乎所有的商铺都分布在这一条主干道两边。
车灯照及不到路边,程念像个小乌龟一样把脑袋探出去,几乎要把眼睛都快看瞎了。
谢君宇从容地靠在座椅上,眼睛微微左右转动着。
快走到街尾时,他指了下右手边,“那有一家小诊所。”
程念忙打转方向开过去,车头几乎快要伸到人家店铺的门脸
见谢君宇行动不便,程念让他待在车上,自己下去喊门。
对着卷闸门连拍带喊了三分钟左右,屋里传来一声粗鲁的国骂,然后就听见噔噔的下楼声,几秒钟后门被粗暴地拉开了。
“哪个神经病一直敲门,晚上都不用睡觉的是吧。”
门一拉开程念瞬间愣住了。
眼前的男人只穿了件大裤衩和背心,身形修长体格健硕,看上去像走秀的模特一样。他的头发理成极短的板寸,却一点都不影响那张英气逼人的脸。
程念倒吸了一口凉气,像是终于想到自己来干嘛的那样,急匆匆道:“您是医生吧,我朋友腿断了,能不能帮忙处理一下。”
这人长得好看,脾气却极差,瞪着程念不悦道:“我这是回春堂,不管什么腿断脑残的病,赶紧滚。”
程念这才注意到虽然这家店招牌上写的是妙手回春,屋子里面摆放的却都是印度神油一样的东西。
她尴尬得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连连抱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
男人狠狠瞪了她一眼,一伸手就要把卷闸门拉下来。
突然,屋内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
“外面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