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九要了谢裴一次,便不敢再继续。
但就是这一次,也几乎耗尽了谢裴全部的精力,整个人好似虚脱一般,连抬个手指都十分费力。
狐九却依旧精力充沛,他将谢裴背靠上压在床上,俯下身,滚烫且密集的吻落在肩背之上。
谢裴闭着眼睛,忍了片刻,到底还是没忍住,开口阻止:“够了狐仙爷爷,我累了。”
本是谴责的语气,可惜说的话有气无力,倒像是在撒娇。
回答他的是狐九的笑声。
相处两年,这不是谢裴第一次听到狐九的笑声,但却是狐九笑得最开心的一次,空气都似乎被这笑声振动了。
狐九笑过之后没有说话,而是将谢裴抱起来,踏步下床。
前一脚,两人还在谢裴的卧室,后一脚,狐九已经跨进郊外的温泉池中。
温泉水包裹住全身,谢裴不由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身后,狐九抱着他的腰让他坐在他身上,肌肤相贴之处,温度竟似乎比温泉水还高。
谢裴忍不住想躲开狐九,却被狐九桎梏在怀里,动弹不得。
“我原想着,你能同意我的进犯已实属难得,只一次便足够叫我满足了。但真的实践起来才发觉,这远远满足不了我。”
狐九说着,箍着谢裴腰的手收的更紧了,另一只却开始向下探去。
谢裴觉出不对,正欲挣开对方,便被狐九咬了下耳垂。
霎时间,谢裴身子控制不住软了一下。
“别动,我只是替你洗一洗。但你若是不听话乱动的话……”
狐九话未说尽,但谢裴已然明白对方未尽之意,当真不敢再动。
狐九说到做到,只是仔细的替谢裴清理身体,当真没有作乱。
谢裴原本还强撑着,但没多久,自内涌出的疲乏感便席卷了全身。
才洗到一半,谢裴的眼皮再也撑不住阖上了,这才不再坚持,将全部重量靠在狐九身上。窝在狐九怀里一动不动,好似睡着了。
空气静默起来,除了水声,再没有其他声音。
狐九见状,动作不由一顿。
少顷,狐九在谢裴头顶发旋上轻轻印下一个吻,默默叹了口气。
“真会磨人……”
谁料却在这时,本以为睡着了的谢裴忽然开口了。
“狐仙爷爷。”
“嗯?”
狐九说着,吻了吻谢裴的耳。
他格外喜欢亲吻谢裴的耳,只消轻飘飘的朝着他的耳朵吹一口气,对方的身体便能软上一半。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谢裴问道,语气里是满满的疑惑。
狐九不答,谢裴便继续问。
“我不明白。”
他睁开眼,望着前方的夜空。
“相处两年,我性子沉闷,很少主动在你眼前乱晃,与你之间从没有过超出礼数的举动……”
谢裴顿了顿,“若只是看中我这一身皮囊,似乎也说不过去。”
狐九捏了捏谢裴软乎乎的脸:“一定要回答这个问题吗?喜欢你而已,一定要有一个缘由吗?”
谢裴抿唇,认真的点了下头。
“你活了上千年,见过各式各样的人,又被赞为妖界第一美人,喜欢你的人绝不在少数。其中定有一人,相貌优秀,家世出众,天赋异禀,身体康健……总而言之,定比我强。”
谢裴微顿,回头看了狐九一眼,语气疑惑中夹杂了些许淡漠:“我不明白,你为何非要吊在我这个病秧子身上不可?莫不是真应了那句话,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狐九:“……”
他长叹一声,惩罚似的用力咬了些谢裴的耳垂。
“你总在我高兴的时候,说这些叫人扫兴的话。你问我为何喜欢你,我还想问,你何时能把你这颗心全部放在我身上。”
谢裴抿了抿唇,重新闭上眼睛:“不想说就算了。”
狐九:“……我哪里是不想说,我是不知该从何开口!你问我,我倒也想问问我自己,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你这么个薄情的。”
盯着谢裴头顶的发旋,狐九恨恨的磨了下牙。
“但我就是控制不住。我就是只喜欢你,只想看你……”
话未说完,耳边响起一道绵长的呼吸声。
狐九的话戛然而止。
他抿了抿唇,无声道:“无情的小鬼……”
谢裴决定从坞水搬走。
对此,谢裴的说法是,他看腻了坞水的风景,想趁着身体还可以的时候去别处看看。
狐九不知信了还是没信,但还是依了谢裴。
离开小镇前,狐九专程去了一趟傅府,代谢裴同傅老先生告别。
狐九骄傲惯了,放在往常,他根本不会对一个凡人这么客气。又是弯腰又是低头,白白低人一等。
只是狐九喜欢谢裴,喜欢到心肝看了他都会发颤。而谢裴喜欢繁华的人世,所以狐九才会为了谢裴学习人与人之间的交际。
当下,二人嘴上说着有缘再见,心里却都明白,此次一别,怕是再难相逢。
但狐九的心思却不在眼前的老头身上。
傅府大门前还贴着沈玉倾的符篆,进来闻一闻,果真闻到沈玉倾身上那令人厌恶的气息。
因此,和傅老头告别后,狐九并未离开,而是隐身去了傅府后院。
亭台水榭上,沈玉倾端坐桌前,正在小口品茶。
看见狐九过来,他同狐九微微一笑,道:“你终于来了。”
狐九冷冷的看着沈玉倾。
下一刻,狐九忽然暴起冲向沈玉倾,五指化为利爪,狠狠地朝着沈玉倾面门而去。
叮——
利爪与长剑相撞。
沈玉倾依旧一副笑吟吟的模样。
“你在生气?为什么?插足旁人感情也好,偷情也罢,不过是人强加在身上无谓的羞耻心而已,动物可不该有那种东西。尤其是你们狐狸一族,身边人总换来换去,不应该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吗?”
狐九眼神更冷,看着沈玉倾的视线里携裹着无穷的杀气。
又是几轮激烈的缠斗,二人各自退开几步。
沈玉倾:“你自诩你爱他,可你分明知道,除了灵肉双修,没有其他法子能救他。”
狐九不理会,再度欺身上前逼近沈玉倾,一副恨不能杀之而后快的表情。
可沈玉倾却不愿与他再斗下去,几轮缠斗之后,寻个了时机一个转身登上房顶。
不顾底下狐九阴沉的脸色,沈玉倾笑道:“你该清楚,鲛皇血能吊他一次命,却不能吊第二次。再有一次,他必死无疑。寻常人死后尚有魂魄留存于世,可他死了便是真的消失了。魂飞魄散,永不超生,世上再没有他这个人。”
说罢,沈玉倾闪身消失在原地,最后留下一句话。
“他会恨你,但他能活。”
这句话直直戳入狐九心底最深处,他微微低头,一个人立在空荡荡的院子里,沉默不语。
狐九不知道发了多久发呆。
他脑子乱七八糟的,好像想了很多东西,又好像什么都没想。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他只知道,此时此刻,得到谢裴身体的喜悦荡然无存,只余下满腔的恨。
从傅府回来后,狐九便来到谢裴跟前,抱着谢裴沉默不语。自从谢裴和狐九有过肌肤相亲后,狐九再不用顾忌他的长辈身份,手脚明显不规矩了许多。
闲暇时间,狐九总爱将谢裴抱在怀里索吻,滚烫手掌在他身上四处点火。
但这一次,狐九却一反常态,格外的规矩。
既没有黏糊糊的吻,也没有滚烫的手掌在他腰腹游移。
狐九只是一言不发的抱着谢裴,带着明显的低气压。
谢裴感到狐九状态不对。
思索片刻,谢裴问道:“狐仙爷爷,可是那位沈道长给您不痛快了?”
狐九沉默半晌,才终于开口,却是答非所问。
“我想你活着。”
谢裴垂眸,看来必定是沈玉倾同狐九说了些什么。
除了沈玉倾以外,谢裴暂时想不到还有其他人会令狐九不快。
狐九此次出门,除了代他和傅老先生告别,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去会一会沈玉倾,看看他到底是什么目的。
想起此前馄饨摊上,沈玉倾聊起狐九时那熟稔的态度,谢裴好奇道:“狐仙爷爷,您和沈道长认识吗?”
“没见过几次。”
“可他似乎很了解您。他说您一见他就炸毛,一般只有见得次数多了,才会有此一说。还说您不记事,时常仇家都找上门了,你却不记得如何得罪的对方……”
谢裴回忆一番沈玉倾当时的话,犹疑道:“他说的是真的吗?我与您相处两年,都不知道这一点。”
回答谢裴的,是长久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狐九才道:“沈玉倾名声很大,我此前只听过他的传闻,并未真正见过,对他是什么样的人也丝毫不感兴趣。谁料他前阵子忽然找上我,开口就说……”
又是好一阵沉默。
谢裴没有催促,安静的等着。
那时沈玉倾道:“我精通命理,算出你与谢裴是彼此命中的劫难,你若想化解,最好将他交给我,此生永不再见。谢裴跟着你,你和他都必死无疑。但若他拜我为师,你们两个都可以活的很好。”
“我不怕死,我只怕看不见你。”
狐九开口,前言不搭后语,“我怕看不见你,但我更怕你不在这个世上。”
谢裴眉头下意识皱了起来,正想问狐九到底发生了什么,便有一阵突如其来的困意席卷大脑。
谢裴觉察出不对劲,不由的抓住了狐九胸前的衣襟。
谢裴:“狐仙爷……爷……”
短短几个字之后,谢裴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他眼皮不受控制的阖上,在狐九怀里睡了过去。
狐九抱着谢裴,喃喃道:“我会把你交给沈玉倾,以一种你不会讨厌的方式。”
话落,狐九眼角掉下眼泪。
他却浑然不觉,呆呆的望着前方,双眼失焦,好似没了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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