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客厅内。
满地的碎玻璃反射着灼灼月华,遍地流光。
偌大一间客厅内,唯有玄关处自成一隅,是月光无法触及的黑暗处。
谢裴孤身一人坐在轮椅上,悄无声息的隐匿在黑暗里。
谢裴大约是下午四点左右被许尤带回来的。
那之后,墙上挂钟的分针转了八圈,而谢裴也近乎一动不动的坐了八个小时。
八个小时前,许尤暂时被谢裴那一番倒打一耙的言论唬住了。
那时许尤的表情极为受伤,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嘴唇阖动半天,硬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谢裴想,许尤大概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自以为全心全意的付出,会被他刻意曲解的这么不堪。
一时接受不来,竟是直接回了房间。
这一待就是八个钟头,再也没出来。
谢裴暂时没有心情去管许尤的感受,他正在思考下一步的棋该怎么走。
下午那一番言论,谢裴说的再理直气壮,也无法改变原主心胸狭隘、恩将仇报的事实。
固然,原主遭遇了太多非议,他愤怒之下妄图报复也算情有可原。
但问题是,他报复的对象不该是许尤。
整个剧情里,独独许尤曾是真的全心全意为原主好的。
可他偏偏却把复仇的矛头对准了许尤,可怜同时又十分可恨。
按照谢裴早先的设想,最好是让许尤发现他有心理疾病,以此来掩盖他真正的杀人动机——嫉妒杀人。
但许尤不给他这个机会,谢裴不得不换一种攻略方案。
原本的谢裴嫉妒许尤,恨不能杀而代之是真。
但要说他一点也不在乎和喜欢许尤,那倒也未必。
不过喜欢也好,讨厌也罢,原主嫉妒杀人已成既定事实。
但谢裴下午那一番话却把他自己说成了那个最委屈的人,将他的杀人动机歪曲一通,变成许尤妄图玩弄他在先,他愤而杀人在后。
有前些日子迷糊时候刻意做出的亲近爱慕姿态做铺垫,应当很容易让许尤产生一种错觉,认为谢裴心里是爱他的。
只是在遭遇了太多不公后,谢裴对富家子弟的好感趋近于无。所以才会在得知他的真实身份后,误会了他的意图以至于恨不得杀了他。
「如果我当初没有隐瞒身份,而是以本来的姿态站在谢裴身边保护他的话,结果是否会不同。」
——只要许尤产生这种想法,那么谢裴的这一步就成功了。
想来许尤到底还是年轻单纯,嘴上说的再狠,却从未给过他实质性的伤害,所以谢裴才敢这么搞。
要是换个心机重的,谢裴这一步根本走不出去。
以上,是谢裴打出的攻略四:我不知道你是真的爱我。
谢裴料想,这一步应该是成功了,那么接下来就该是示弱的环节了。
让许尤发现,他表现出来的强硬其实全是伪装,他佯装出来的冷漠是他保护自己的壳。
让许尤明白,他的内心极其脆弱,他极其渴望别人的关爱。
明明是件易碎的瓷器,却偏偏摆出一副倔强的神态。
这样的人设,最是吸引许尤这样充满保护欲的无知少爷了。
等许尤对他的同情与怜悯上升到一定程度,到那时……
谢裴抿唇,手掌紧紧按在胃部,暂时停止了思考。
毕竟是别人的地界,在没有得到主人家的允许之前,谢裴不会主动踏足。
离开也是不可能的。
许尤用钥匙将门反锁了,谢裴根本出不去。
所以谢裴只能在玄关里待着,颇有些可怜的模样。
怪只怪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弱了。
从前为了赚钱,谢裴作息混乱的很。
为了讨好一些有钱少爷们,更是没少跟他们出去混。
当然,混的是那些公子哥们,谢裴他只是去挡酒的。
那些人虽然看不起谢裴,但依旧喜欢将他带在身边当做消遣,有几次甚至将谢裴灌酒灌到胃出血。
时间一长,谢裴的胃就坏了。
这一点,直到许尤开始频繁出现在他身边后,才有所好转。
不得不说,从前的许尤当真是一个完美的情人。
素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为了他的胃病,专门跟着家里的厨师学了一手好厨艺。
早中晚三餐一餐不落的给谢裴养胃,这才让谢裴的胃病渐渐好了起来。
但自从谢裴手术醒来之后,许尤对他的吃食便没有那么上心了,谢裴的胃病渐渐的又犯了。
如今不过是一个晚上没吃饭,胃便一抽一抽的疼。
谢裴被胃疼逼的脸色发青,闭眼靠在轮椅上,状似不经意间发出一声呻||吟。
很快,谢裴抿紧了唇,阻断了后续可能发出的痛呼声。
墙上,时针慢悠悠的走。
不多时,卧室的灯亮了。
许尤闷声不吭的按下客厅吊灯的开关。
冷白的光乍一亮,刺得谢裴下意识闭上了眼。
许尤没看他,掀起袖口进了厨房。
没多久,厨房方向飘来一阵小米粥的香气。
煮粥期间,许尤将客厅里的碎片大致轻扫了一遍,随后推着谢裴来到了餐桌前,用湿水的毛巾给他擦了擦手。
谢裴掀起眼皮,冷眼看着许尤从卧室里拿出一个暖手袋。
将谢裴按在胃上的手拿开,许尤把暖手袋按在谢裴胃上,僵着脸说:“自己捂好。”
谢裴顿了顿,到底还是接受了许尤的好意。
许尤见状,绷着的脸色稍缓,随即进了厨房。
莫约十多分钟过后,许尤端着两碗浓稠的小米粥和一叠小笼包走了出来。
拉开谢裴旁边的椅子,许尤默默的吃了起来。
谢裴手上捂着暖手袋,垂着眼一动不动。
许尤也不管他,直接将自己的那份吃完放进厨房。
出了厨房,许尤也没回卧室,而是再次来到了餐桌旁。
先看一眼谢裴额上的冷汗,再看一眼谢裴面前已经变温的小米粥,表情不是很好看。
许尤端起那碗米粥,居高临下,黑着脸问:“你是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谢裴抬头,与许尤默默对峙。
半晌,当他准备接过许尤手里的碗时,许尤忽然冷笑一声,说:“看来你是想我喂你了。”
说罢,许尤自己含了一口米粥,捏紧谢裴的下巴,在他略有些惊愕的眼神里,对着他的唇贴了上去。
谢裴慌忙间就是推拒。
手掌搭在许尤心口处,正要用力。
想起他心口有伤,下意识将手下移,放在了腰腹处。
谢裴的挣扎在许尤眼里犹如蚍蜉撼树,不痛不痒。
见谢裴始终紧抿着唇不肯松口,空余的手便从谢裴衣摆里探进去,专挑谢裴敏||感处点火。
冰凉的手接触到谢裴温热的腰腹,冰的他一个激灵,险些松口。
许尤也不急,手上动作不紧不慢的。
他前阵子没少压着谢裴亲来亲去,彼时手脚都不太老实,没多久就摸清了谢裴身上的着火点。
不消多时,谢裴僵硬的腰肢在许尤手里变软。
也不知他按了哪里,谢裴一个没忍住松开了唇,便被许尤寻到机会哺了一口粥。
喂完也不松口,滚烫的舌在谢裴口腔里四处扫荡,吻得谢裴眼角泛红,瞧着可怜又可爱。
莫约三五分钟过去,许尤松开谢裴的唇。
他拿起那碗粥和小笼包回到厨房热了下,拿到谢裴面前,再次问道:“你是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谢裴抿了下唇,终是将粥碗接过。
热腾腾的粥和包子下肚,总算缓解了胃部的疼痛。
谢裴浅浅的松了一口气,十分自觉地拿起碗筷,准备送到厨房清洗,却被许尤按住了动作。
不等谢裴反应过来,许尤将人打横抱起,扔进了卧室那两米宽的大床上。
身子猛不丁陷在柔软的被褥里,谢裴尚未回神,身上就压过来一具年轻的躯体。
许尤趴在他身上,一双眼睛冒着火,问:“你是自己脱衣服,还是等我撕了他们?”
谢裴:“……”
他深呼吸,问:“你想干什么?”
许尤眼中火气更盛:“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