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一百一十九颗蛋

宛茸茸到了沈灵云的住处,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她看到了一盆盆血水往外端。

心想,不是早产吗?怎么这么多血?

她急忙跑进屋内,没有注意到随千流有没有跟过来,径直到床边看沈灵云脸色苍白的不正常,手急忙按在她的手腕上。

在一旁的沈宵没想到云泽会来的这么快,眉心冷了下来:「云泽,我早已经说过,不许你踏入此地!」

宛茸茸全心都在沈灵云肚子里的随疑,脸紧紧地绷着,听到沈宵的话,转头看过去,一双眼眸冷冽不已。

「你是不是给她喝了堕胎药?」她厉声问道。

沈宵装成一副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云泽,你不要胡说八道,现在灵云已经生死存亡知之际!来人,将云泽给拉出去!」

「你是想让我出去,好让沈灵云和肚子里的孩子一尸两命!」她看着要上前拉她的人,气极了,急忙喊,「随千流,你给我把沈宵和他的走狗都拖出去!」

在门外守着的随千流直接进来,手中的剑直接将拉开宛茸茸的人一剑封喉,锋利带着杀意的剑尖又直指向沈宵。

沈宵看着距离自己眼前不过一指宽的剑,笑了声:「随千流,你现在是觉得灵云的性命危机,可以威胁到我了,才露出尾巴?」

随千流眸光落在还在忍受痛苦的沈灵云身上,淡淡地说:「自己出去,还是本君请沈掌门出去?」

沈宵的能力不及随千流,知道不出去随千流也有办法让他出去,而且他还有秘密没告诉随千流。

于是他站了起来,手挡开随千流的剑,理了宽袖,迈步往外走去。

随千流看了眼云泽,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句:「实在无法救下他们母子,就先保下沈灵云。」

宛茸茸咬着唇,尽管心里知道保住母亲是应当的,但是她看着沈灵云隆起的肚子,里面是随疑。

生命开始就被抛弃的随疑。

她没说话,只觉得眼眶热的厉害,转过头,吩咐一旁战战兢兢的稳婆说:「你继续接生。」

宛茸茸站在床边用灵力覆盖在半昏迷的沈灵云身上,护住她的心脉,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她还不想放弃。

随千流没有打扰她,离开屋内将门关上。

沈宵看他出来,冷哼了声。

随千流手中的剑再次抵向他的脖颈:「灵云身上的药是你下的?」

「灵云的性子和能力,你觉得我有机会给她下药?这药是她自己喝的。」

随千流握剑的手一颤。

沈宵转过身看他:「灵云这么高傲的人怎么会忍受自己生下一个怪物。」

「那她为什么不开始将这个孩子弄掉。」

「那你为什么不开始就问她,为什么要留下这个孩子?」沈宵丝毫不顾及脖间的剑,走近他,问道,「随千流,你不会在心里暗自想,她是因为喜欢你,才愿意留下这个孩子吧?」

随千流当初看到她怀孕,心里便想沈灵云对自己可能不是没有感情,尤其是这段时间两人相处,并无任何不悦。

现在被旁人提出来,脸色十分难看。

「呵,你当真会痴心妄想。」沈宵身量不及随千流高,但是头微抬看他时,那目光像是在居高临下看一只可怜虫,倾身在他耳边说,「灵云在你身上种下的绝情蛊都没发作,你觉得她会喜欢你吗?」

随千流眼眸微眯:「绝情蛊?」

「哦,看来灵云没有跟你说过。」沈宵眼中都是得到了唯一秘密的愉悦,「绝情蛊是她亲手练出来的蛊虫,可以探测出对方有没有爱过。」

随千流握剑的手抖了起来,他知道绝情蛊,他知道关于沈灵云的一切。

却没想过,沈灵云会用她的一切来这么伤害他。

他转头看向紧闭的房门,屋内传来稳婆的声音,还有送出来的血水。

「我会自己问清楚。」他想听沈灵云亲口说真相。

他说完,腰间的通信玉佩就亮了起来,他的手碰上就收到了宋义送来的消息——妖界被雪阳的人埋伏,君主速回。

随千流好似整个人都愣在那里,手中的剑再也拿不住,直接落在了地上。

有几分滞然的目光落在之前随疑所在的地方,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根刺,刺在他的脸上,隐隐作痛。

随千流转头看向沈宵,像是怒极反笑,眼眶红了彻底:「你师妹,可真会糟践人。」

他说完手边狠狠地重击向沈宵的心口,沈宵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难,没有防备被打的飞出去几丈外。

随千流收了眼中痛,只有冷厉,将地上的剑踢了起来握在手间,走向沈宵,剑上的杀意明显。

沈宵按着重伤的心口,想站起来,但是随千流刚才一掌下了十成的力,他心口已经剧痛无比,意识都有些不清,看着随千流一步步靠近,他挣扎着往后退,在想着如何求生。

紧闭的房门被打开,沈灵云推开追上来的宛茸茸,脸色惨白,眼睛里清冷无光,看着随千流,虚弱地说:「你敢杀我师兄,我便死在你面前。」

随千流转头看向她,手紧握成拳,手背青筋偾张,眼中的不敢置信,转瞬变成了嘲讽的笑,两行清泪却还是从眼眶落下,他颤声道:「好,沈灵云。」

随千流死心了,没有任何留恋,如一道疾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雪阳。

沈灵云似乎失去了所以的支撑,直接从门框旁滑跪在地,身体的痛让她倒在冰凉的地面,手捂着心口,绞痛的感觉铺天盖地地袭来,她艰难地喘息,咬着唇,浑身都在抖,身下的血越流越多,宛茸茸已经吓得不知所措。

一旁的稳婆急忙说:「快送床上去,这要难产了。」

宛茸茸听到难产,心底发寒,随疑不能出事。

她急忙跪在地面,伸手想将沈灵云抱起来,手却碰她的侧脸,是一片温热的湿濡。

沈灵云张唇,说了句,宛茸茸听清楚了,她说的是绝情蛊发作了。

宛茸茸没想到这个时候绝情蛊会发作,后背都是冷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要人把沈灵云抱到床上去。

沈灵云已经是奄奄一息,眼眸微合,负责接生的稳婆急的满头大汗,朝她喊,孩子出不来。

宛茸茸给沈灵云塞了几颗保命的药,一边护住肚子的孩子,一边试图联系随疑。

随疑此时已经在妖界,一身玄衣被高空的风吹得烈烈作响,他以一人之力拦住了雪阳的人,用烈烈火焰,将重伤的凤翎鸟一族护在身后。

暂时脱离雪阳包围的凤翎鸟一族,被姗姗来迟的宋义护住,他仰头看高空之上的人,问一旁受伤的桃花姑姑:「那人是谁?」

桃花姑姑说道:「可能是有缘人。」

「有缘人?」宋义心想,这有缘人当真是有本事,一个人能拦着这么多人。

他看雪阳的人还欲再冲进来,也不多说,朝桃花姑姑说:「桃花,你带着你一族人先去避险,我给君主传信了,他马上就能回来,仙门这些狗东西今日一个都休想逃!」

桃花姑姑得了命令,一声令下,想带着凤翎鸟撤出去。

但是雪阳似乎存了要将凤翎鸟一族全灭的想法,见要落于下风,立刻就换了策略,无数火光从黑夜之中飞快地冲向整个妖界,不过是眨眼间火势飞快地蔓延开。

一些本来逃出去的凤翎鸟也葬身于火海之中。

随疑看着那些火就知道是圣火,沈宵这些人果真是有备而来。

他也顾不得自己并不能碰圣火,迅速地将要在往下飞落的火矢拦住,强大的力量卷着狂风袭来,本来阴沉的天空更是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地面的火苗晃动着要熄灭。

随疑的衣摆染上了火,灼热不已,神情却不见任何慌乱,朝有些惊慌的桃花姑姑说:「带凤翎鸟一族的人全部飞去凤缘树。」

桃花姑姑此时下意识地听命于他,急忙带着幸存的族人往凤缘树去。

等他们所有的族人到了凤缘树下,只看到一道强大的结界将他们全部保护在里面,像是隔了一处最安稳的天地。

随疑立于凤缘树之上,一双赤红的眼眸扫视了逼上来的雪阳等人,脑海出现宛茸茸的声音,带着慌张和哭腔:「随疑你在哪,我找不到你。」

「沈灵云要难产了,你生不出来了,我要怎么办?」

随疑能感受到她的慌张,眼中流出几分担心,觉得时间不对,他出生的时间提前了。

目光往下,就看到宋义正带着人,跟雪阳的人杀了起来。

抬起头,看向远方,随千流还没回来,他其实并不确定随千流会放弃沈灵云来救凤翎鸟一族。

现在的情况,他离开后宋义等人肯定拦不住雪阳的人。

「茸茸别慌,我马上回来。」他朝慌张的宛茸茸安抚了句,又道,「你先将剩下的还灵草,用我教你的办法给她用了。」

他说完,只见远处的暗色中,有人飞身而来,随疑眼眸微眯,看清楚了来人是随千流。

随疑看到他的到来,知道现在回转之境里的事情都已经发生改变。

他没有逗留,手中蓄积的力量一挥而去,黑夜之中的圣火像是被打散的流萤,反飞向雪阳那边。

随千流感受那个少年身上无人匹敌的力量,想靠近但是却已经看不到人的身影,只能听到熟悉的残音:「你还不算愚蠢过头。」

他的目光看向四周想寻到那个人,却只看到四处的血海和烈烈大火。

眼前狼藉的一切,将随千流蒙头打醒,心里知道,自己若是真的被沈宵拖住了手脚晚来一些,凤翎鸟一族真的要葬送在他手中。

正在厮杀的宋义看到自己君主回来了,急忙喊了声:「君主回来了!」

妖界的人本来因为随疑的帮忙没有处于弱势,现在随千流回来了更是气势大涨。

不过片刻就将雪阳的人直接打退了妖界。

一场大战终究没有如沈宵所愿,雪阳的人灰头土脸地逃窜离开。

随千流将手中的剑一收,擦干净脸上的血迹,朝宋义问道:「之前帮你们的人是谁?」

宋义也不知:「要问桃花,她说是有缘人。」

宋义指了指还被结界护住的凤缘树,随千流急忙飞身过去,就看到一树幸存的凤翎鸟正围着凤缘树高兴地飞来飞去。

清脆的啼鸣声,一声声在夜色中格外的动听。

站在凤缘树最高处的桃花姑姑,从树上飞下来,碰上结界,结界便自动消失,微风带着血腥味袭来。

她落在随千流面前,听到他问:「刚才那个人是谁?」

桃花姑姑想到姻缘谱上消失的那两个名字,轻声应道:「随疑。」

随千流浑身一震:「随……疑?」

这难道不是他给那个未出生的孩子取的名字吗?

他站在那里,后背凉了一片,看向雪阳的方向,眼中都是不敢相信。

*

随疑担心宛茸茸,赶到雪阳之时,也不过一刻钟的时间。

他进了沈灵云的殿内,就闻到了比妖界要浓重的血腥味。

宛茸茸正咬着牙,在强行让沈灵云清醒着。

她灵力本来就不算浑厚,这么强行消耗,早已经承受不住,大颗的汗从额头滑下。

随疑直接走到床边,正在努力接生的稳婆看到突然出现的男人,想叫,随疑一个眼神扫过去,她就吓昏了过去。

宛茸茸转头看到他,眼眶就蓄泪了:「随疑,我真的尽力了。」

随疑伸手握着她的手,把她按到自己怀里:「没事,别怕。」

「你不能出生了。」她哽咽地抱紧他,「你会不会消失。」

「不会。」他知道她的恐慌和害怕,掌心抚着她的后背。

「那现在要怎么办?」她看向只吊着一口气的沈灵云。

「我来。」随疑松开他,在床边,手按在沈灵云的眉心,一股暖流流经她的全身。

沈灵云缓缓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望着眼前的人,虚弱地喊了声:「千流……」

「随千流已经不要你了,你还沉浸在这里做什么?」随疑冷笑。

沈灵云听着耳边阴恻恻的声音,努力地让视线清明,却也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分明就是随千流的模样。

「还灵草都用了,还想骗自己?」随疑嘲讽的话,让宛茸茸有些不懂,她按在沈灵云肚子上,试图让她肚子里的孩子回转一□□位。

沈灵云视线逐渐清晰,看到随疑的脸,目光缓慢地转了下,眸光便落在他的眼睛中。

里面除去冷漠没有任何情绪。

她转头看向紧闭的门,随疑似乎看明白了他的意图:「随千流回了妖界,沈宵的计谋也破碎了,你和随千流的孩子也会死在你的肚子里。」

「不,不会的。」她冷静地说,「不会这样的。」

她伸手想去碰自己的肚子,想用力将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但是她能感受到有什么在一点点流失,眼泪毫无预兆地从她眼角落下:「云泽,你救下这个孩子。」

宛茸茸没办法答应她,她现在的情况十分不好。

沈灵云没有得到回应,伸手死死地抓着被子,朝她厉声命令:「云泽!我命令你救下这个孩子!」

宛茸茸听着她冷硬的命令,却能从她声音里听到恐惧之色。

她也在害怕失去这个孩子。

「救下这个孩子,然后任你折磨他是吗?而且你从来没有在意过他,你连沈宵背着你做的那些事,你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疑的话越来越凌厉,但是按在她眉心的手,却没有松开,他的意图似乎是活生生地折磨她。

「你滚!」沈灵云冷声朝他斥了声。

「沈灵云你是不是想看看,你自欺欺人的模样!」随疑掏出弥影珠,手一滑而过,一道虚影便出现。

沈灵云想偏开头,随疑手指还按着她的额头,往她无处可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弥影珠将沈宵和她干的一桩桩,一件件剖开所有的掩饰,赤.裸.裸地呈现在她面前。

她眼角的泪流淌而下,像是止不住般,晃着头说:「假的,是假的,都是假的!」

宛茸茸没想到她会这般执迷不悟,朝她愤愤道:「沈灵云,这些都是真的!血莲不是随千流拿走的,沈宵早就知道随千流的身份,他故意不告诉你。」

沈灵云像是接受不了这些消息,突然痛苦地叫了声。

肚子的痛意让她掌心都被手指扣破,她咬着牙,唇也被咬破,苍白的唇被鲜血染红:「不是真的,这里明明是被我控制的!」

宛茸茸听到这话,不解地看向随疑:「她知道这里是回转之境了?」

随疑没有否认,刚才沈灵云一睁眼,看到他的神情,瞳仁一缩的细微变化,他就知道还灵草让她自己的意识回归了。

本以为回转之境会到此结束,却没想到她却想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她不想离开,甚至还痴心妄想觉得她能改变一切。

那他就逼她离开!

随疑对此嗤之以鼻,冷冷地觑她:「沈灵云,你还能控制的住什么?凤翎鸟一族被我救下了,随千流看透了你和沈宵的目的,已经回了妖界,你连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都要保不住了。」

他没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刺痛了沈灵云的心口。

她也没想到重来一次,自己还会错的这么离谱。

「随千流……」她绝望地喊道,「孩子,你来救孩子。」

「他已经走了。」随疑直起身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她,「他不要你了。」

「不会的。」沈灵云摇头,肚子传来一阵锥痛和心口的绞痛,层层叠加,她倒吸一口气,伴随着一声失声的痛呼声。

宛茸茸还没有放弃让随疑出生,低头看到了一个小孩的头钻出来,急忙喊:「沈灵云,孩子出了一个头,你别放弃。」

她不想随疑死在腹中。

沈灵云大概是受到了这句话的鼓励,拼进了全身的力气,全身都要绷断了般,最后她一脱力,感觉肚子一轻,就摊到在床上。

「出生了。」宛茸茸高兴地看向随疑,「随疑,你出生了!」

随疑神情却没有任何变化,他冷冷地盯着她手里的婴儿。

宛茸茸也注意到了,这孩子没哭。

她抖着手去碰孩子的鼻息,没有任何热气。

她险些抱不稳手里的孩子,眼泪先落了下来,张了张唇,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宛茸茸不相信随疑会一出生就死,急忙用自己之前做的小被子给他裹上,让掌心的灵力,抚过婴儿的身体。

但是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宛茸茸感觉自己要崩溃了,一遍遍地用自己的灵力去救回他。

「随疑,你救救。」她伸手扯他的衣袖,哽咽道,「你怎么能死呢?随疑,你快救回来。」

随疑却只是伸手擦了擦她的眼泪,将还没擦干血的婴儿从她手中拿过。

「孩子。」沈灵云虚弱地想伸手去够孩子。

他就把孩子放到沈灵云的面前,低头,唇边是似笑非笑的弧度,眼中全是报复成功的兴奋:「沈灵云,睁开眼看看你的孩子。」

沈灵云眼中刚显露几分喜悦,就听到他说:「十分不幸,他死了。」

她像是被什么重重一击,瞳仁要瞪出眼眶般,手碰上身旁无声无息的孩子,不敢相信般,发疯地将襁褓里的孩子狠狠推开,重摔到地。

宛茸茸心一抖,看着被摔在地面的孩子,飞快地起身想把小随疑给抱回来,但是随疑的手将她一把拉住,揽到了怀里,掌心按着她的后颈按在心口上,不让她看。

她眼泪直接掉下,湿透了他的心口的衣服,烫的他心发疼。

沈灵云却发疯了一样抓着他,怒不可遏地朝他喊道:「不会的!我的孩子没有死!」

「随疑!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随疑唇角勾起,跟沈灵云相似的眼睛都弯着好看的弧度:「刚给你了。」

他直起身,带着宛茸茸让开一步,让沈灵云的目光看到被摔在地上的孩子,感慨地说了句:「可惜啊……被你摔死了。」

沈灵云眼睛红到滴血,看着地上没有动一下的孩子,像是疯了一样,从床上起来,似乎想去把那个摔在地上的孩子捡回来。

但是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从床边滚下,艰难地爬过去,想触碰那个婴儿。

她的手碰上了,伸手摸婴儿的脸,皱巴巴的脸是冷的,还泛着青,没有啼哭和热气。

她一遍遍地摸,嘴里喊着宝宝,眼睛红的似乎要渗出血来。

等她手垂下,落在地上,将小小的婴儿抱在怀里,哀恸地失声大哭。

宛茸茸和随疑就感觉整个地都在晃动,只见所有的光都成了漩涡,沈灵云的哭泣在耳边拉扯,撕裂,如同无数利器,重重地刺向她的四肢百骸。

喉咙涌上血腥味,她张口便吐了出来,身子一晃,被熟悉的怀抱揽到了怀里。

「出来了。」随疑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响着。

她眼睛睁不开,喊了声:「随疑。」

下一刻只觉得有温热的液体从上方落到了她的脸上,一滴两滴,蓄积流到她的唇边。

是血腥味。

她担心地微睁开眼,就看到随疑脸色煞白,唇边的血止不住地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