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整天，夏晴上班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
因为心里装着事情，她昨天晚上一晚上都没能睡得着，这时候昏昏欲睡，没想到办公室的门却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夏晴被惊得眼前睡意全无……
小钱助理不知道为什么，脸色又黑又沉，他的火气莫名大。
夏晴也被他这个举动弄生气了。
「钱助理，希望你下次进门的时候请先敲门，动作不要这样粗暴，这门经不起你这样的对待。」
小钱垂在双侧的手紧握成拳头。
他咬着牙，终是一拳头砸在了门板上。
办公室门板上巨大的响动惊动了其余人。
夏晴更是火冒三丈，然而还不等他开始发作，站在门口的男人一起做生意，扭头走了出去。
「夏晴，这世上我再没见过比你还蠢的人！这个班我不上了，从今天开始，我辞职不干！」
夏晴：「……」
她整个人一头雾水。
就那样，一点好心情因为小钱助理这一闹而告吹。
夏晴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整个人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做错了。
可生气归生气，这一路走来，小钱助理都陪在自己身侧，而且他又是哥哥留下唯一一个可靠的人。
自己不可能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放他离开。
当天下午，夏晴推掉了自己手头上所有的工作，特地去了一趟小钱家。
但钱家父母却说儿子没有回来。
夏晴多打听了一下，知道了小钱在国外有个很重要的朋友。
那个人看上去做事公事公办，一副铁面无私的样子。
没想到却是个这样重情义的人。
「国外的朋友，钱助理还从来都没有对我说过呢。」
钱妈妈切了水果拼盘放到了夏晴面前：「这孩子心事重，如果不追着问，他对我们也不肯说呢？」
夏晴笑了一下：「他对自己这位国外的朋友很好吗？」
「好，怎么不好了之前三番两次的出国，就是为了去照顾人家呢。」
原来如此……篳趣閣
难怪有的时候钱助理会刻意翘班，然后，直至一周都不来公司。
因为这件事，哪怕在他在晴天是大功臣，夏晴依旧铁面无私，公开批评过他几次。
钱妈妈见夏晴是个好说话的，便坐在一旁和她聊了起来。
「说起来，他这位朋友也是可怜。听说是个华人，可因为一场严重的车祸失去了双腿，因为不想拖累了自己喜欢的任务，特地跑到了国外一个人生活呢……」
夏晴本来也只是不走心地听两句，顺带磨蹭时间看能不能等来钱助理。
可谁知却听了这样的故事。
夏晴又在钱家待了二十分钟，见钱助理确实不回家便告辞回家了。
刚出了钱家，她就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已经关机。
夏晴心里隐约有些不对劲儿，她抿了下唇瓣，再一次打了电话过去。
结果依旧。
他不回来，自己为什么不去找呢？
真相已经知道了，激将法用过了，如果连着都起不到作用，那是不是说无力回去了？
怎么可能……
她不会再失去季言了！
接下来的几天，夏晴依旧不死心。
她每天都会拿出手机给季言打电话。
可他的手机从那天晚上开始就没有开机过，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是自己的激将法用过头了？他发生什么事了？
又或者对方放心不下自己，已经在往这边赶了？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性，夏晴就高兴得合不拢嘴。
就在连续一周的无动静后，某一天，季言的手机打通了。
心急如焚！
夏晴快速接了电话：「哥，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我都不知道给你打了多少通电话，可你一直都不接，害得我好担心，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哥，你在那边一切都好吗？那天晚上我其实没什么，你不用担心我事后想打电话给你报平安的，但你手机已经打不通了。」
夏晴：「……」
她说了一大堆，但电话对面的人却毫无反应。
夏晴微微狐疑，她将手机拿开，看到手机界面还是在通话中，她这才放下心了。
「哥，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夏总……」
然而，电话对面却发出一个自己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夏晴原本提着包包走着路，但听到这个声音，她脚下的步子忽然就顿住了。
「你……」
「是我，钱助理。」
「小钱？」
「嗯。」
夏晴陷入了一场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她有些怀疑自己的电话打错了。
然而手机界面上的那一串电话号码是自己熟悉的……
耳畔，钱家妈妈说的话清晰地回荡。
「说起来，他这位朋友也是可怜。听说是个华人，可因为一场严重的车祸失去了双腿，因为不想拖累了自己喜欢的人，特地跑到了国外一个人生活呢……」
就在那一刻，全身的血液都在飞速奔腾。
那张在自己脑袋上蒙了许久的薄雾被一只大手撕裂。
薄雾中的真相，一点点浮现。
那么多解释不通的事情都说通了……
为什么，他那么喜欢自己，却在她最难过的时候丢下她走了？
为什么这两年，他过得那么艰难，每每哭诉，他却总是无动于衷？
那一通通在大洋彼岸打通的电话，自己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他对自己其实还是关心的，可是，他却不承认……
他骗她说结婚了让她死心，他含泪为自己送上祝福……
他心如刀绞，却已经无法站在自己面前了。
夏晴浑身僵硬，她举着手机，唇瓣颤抖，脸上有些痒意，她抬手，满手的泪水……
「季总发生了意外，他临终前唯一的请求就是希望能够回国。我已经处理了他的身后事，他被葬在了城南墓园……」
「他最后告诉我，不要让你知道真相。但是我自私的做主，还是打算告诉你……」
于是，从钱助理嘴里，夏晴知道了季言曾给自己的付出。
他是如何在车祸失去双腿的打击中重拾信心，他是如何一个人拿着一张合成的婚纱照撑到了今天……
「如果那天晚上你没有打来那通电话或许这个时候他还好好的。你所憧憬的未来也许会有，但是夏晴，我告诉你，所有美好的一切都因为你的电话而结束了。」
「季总在听到电话里你惊恐的声音时求助无门，最后……在他一次次过去的电话无人接听时，他活下去的希望崩塌了。」
「他以为你被人欺负，跳楼轻生了。」
「他人从18层的窗户跳下，血肉模糊，就连尸体都没办法拼凑完整……哦，对了，他其实，早就已经是残缺的了。」
终于，憋在心里这么久的话，说出了口。
钱助理挂断电话，也不管电话对面的人是什么反应，他如释重负地吐出了一口气。
墓碑上，男人的遗照中，他嘴角勾着淡淡的笑。
那张被合成的照片被钱助理烧了。
「季总，原谅我最后没能答应你那个请求，你一直想要做一个无私的人，哪怕是爱情也要完整的，但这一路以来你走得太辛苦了，最后一步路，我想让你走得顺畅一点……」
「你做了那么多事，总要让人知道……」
夏晴从天台上跳了下去。
只不过高度不够，他们没能当场丧命，而是变成了植物人，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从此再没了知觉。
其实，她要是想走，谁也留不住。
哥哥……我想来陪你。
在夏晴躺在病床上的第二年，病房里的仪器同一时间响起。
关于她的各项生命体征，在那一瞬间，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