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谴

1900.9.22,他在莱茵的光焰中粉身碎骨。轻视那几个人类,是李雾月最大的败笔。

时隔110年,他竟然犯了同样的错误。

他在思索,庞贝,这个狡诈如狐的人类,是在什么时候失控的?

作为风之君主,他只要付出一定代价,就可以使茧加速孵化。1930年前后,李雾月就再度苏醒,不久后恢复记忆。

林凤隆身为龙侍,无法背叛他。但估计就是在那段沉眠的时间中,林凤隆开始为奥丁服务。

但至少,林凤隆按照老办法,制造了加图索这个龙仆家族。二战之前,李雾月悄然替换了最早接受胎血洗礼的罗慕路斯。

因为尼德霍格的设计,他在权与力方面是初代种中的佼佼者,但也存在致命的缺陷。即使知晓林凤隆同时为两边服务,他也需要这个龙侍的协助。

庞贝是在二战后出生。那是这个国家的黄金时代,也是加图索的黄金时代。

曾经的庞贝就像恺撒一样桀骜不驯。他带着显赫的名字出生,目空一切,崇尚自由胜过荣耀。

但他最终被驯服了。做个环游世界的花花公子,不理会家族的事务,是庞贝最后的抵抗。

事情本该如此。

北极。李雾月脑中跳出这个词。

是那次去往北极的家族任务。庞贝是在那里获得了外力的协助,一个无比强大的外力。

在去过北极后,庞贝突然一反常态,接受家族安排,与一个隐世的混血豪门联姻。1988年,恺撒出生。

1991年,庞贝圆满完成家族任务,带回了诸多先进研究成果,包括军事和基因技术。

1994年,庞贝关于任务的扫尾工作结束,开始无度的花天酒地生活。作为一个胎血洗礼过的超级混血种,他曾多次在风月场所狂饮至酒精中毒。

妻子去世后,庞贝极差的精神状态,让加图索家觉得那个强悍而优秀的年轻人已经消失,不适宜再承担家主的工作。

在家族和庞贝的共同推选下,弗罗斯特于95年上位成为代理家主。

“这是我为家族做的最后一件事。”

庞贝从北极归来后,在报告中是这样告知元老院的。

李雾月意识到,那是一个分界点。庞贝从此不再为“我们的事业”而服务,他开始计划长达15年的挣脱家族束缚的计划。

庞贝联姻的家族是哪个......古尔薇格。古尔薇格必然是个混血豪门,李雾月却发现自己对之毫无印象。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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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摩克利斯系统,又是一件家里藏着没告诉他的大宝贝。

恺撒和弗罗斯特此刻都是这么想的。

“密码,六位数。”

躺尸状态的庞贝递给恺撒一个微笑。儿子,爸爸爱你。

恺撒十分反胃地输入881129,他的生日。

“达摩克利斯之剑已准备就绪,处于满载状态。请在33秒内下达打击指令。下一次可打击时间为87分27秒后。”

手机屏幕上显现出一个卫星图标,“天巡者”卫星。朝向地面的尖端有六个剑形标志。

天基动能武器?恺撒第一时间如此猜测。

身旁的帕西面色苍白如纸,无尘之地的直径牢牢维持在十米,将一切追捕者隔离在外。恺撒第一次知道这个言灵竟然能大到这个地步。

恺撒回头朝修道院望了一眼,一个趔趄,差点以头抢地。

整个修道院外围升起了地狱般的龙卷风,那种风力等级已经不在量表之内。暴风一瞬就剐掉了整个地面,广阔的苜蓿田飞在半空,榨出的植物汁液让风暴有点发绿。

狂风像剥洋葱一样毁掉了修道院的外壳,数十吨的大理石碎成无数小石子,混入恍如灭世的龙卷。

如果这里是海洋或是丛林,李雾月能轻松引发天灾,毁灭一座小型城市。但他被关在了一座铁棺材里。

庞贝就是吃定他这一点。远比李雾月弱小的山王和火王可以突破这个牢笼,他短时间内却做不到。

帕西的无尘之地没有排斥其他三人,但在真空中恺撒已然开始缺氧,更重要的是,他没办法命令发射达摩克利斯之剑。

秘书看到恺撒的口型立即会意,关闭言灵,而追兵们也朝四人扑了过来。

“发射!全弹发射!”

“声纹检测已通过,请核对掌纹,指纹和虹膜。”

这玩意就是事多!像装备部的东西,还在手里就能炸!

帕西守在恺撒身后。庞贝给他的命令是,绝对保证恺撒的安全。

秘书提起庞贝和弗罗斯特强悍的身体,一左一右当成了人肉盾牌。虽然不能行动,但以他们的血统,用来当防具可好使了。

恺撒验证完虹膜时,庞贝已经挨了三刀,而倒霉蛋弗罗斯特正面吃了两下空气炸弹,十几把暗器和若干斩伤。

“验证通过。下面请核对基因信息。”

恺撒血压飙升,差点将手机摔地上。经过改装的手机竟然在侧面弹出一根采血针,刺破了恺撒的无名指。

“验证通过。”

“发射!他妈的发射!”

又不是要发射核武器,想玩死他就直说。

卫星还有十秒即将离开打击范围,终于确认发射。六根钨棒整齐出鞘,自太空中向修道院发射天谴之剑。

此刻,略微冷静的恺撒才充分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修道院中,除了十二元老和疑似龙王的罗慕路斯,还有几十名处于休眠的家族成员。他们是家族在各国,各项产业中的核心人物。

除了这些实权人物,这里还有数十人的高血统亲卫队。

地下室中,储存着大量地契,炼金物品,世界级的珍贵珠宝,成吨的贵金属。

这座修道院,就是半个加图索家。

无尘之地解除后,恺撒才听见铁墙内,那如凶神的厉吼,声音大得像开山裂石。

每秒数十次碰撞的轰响,在修道院内回荡,简直像是撒旦本尊在敲钟。厚度4.9米的合金装甲,主战坦克的炮击在其面前就像挠痒,此时却发生了明显的形变。

一切的始作俑者庞贝,目睹这样的恐怖威势,面色极为难看。不完整的君主,实力竟能达到这种程度吗?

六枚钨棒突破大气层,迅速被摩擦到红热,在距离地面20公里处达到熔点。

李雾月对风元素的掌控,使得他的感知距离能达到十公里左右。但这对秒速六千米的天谴来说,也只是两秒不到。

时间零开启,他将这个时段延长了150倍。

头顶8公里处,六枚钨棒开始裂解,毁灭的流星雨将对修道院进行覆盖式打击。

教堂内,深度龙化的十二元老,他们的吼声被拉长成咏叹调。

六个早已臣服于李雾月的创始元老,哀嚎着用利爪扣动着铁墙;其余六人在真相面前面如死灰,等待着死亡到来,不论是何种方式。

李雾月的尼伯龙根不在此地,他无法进入其中避难。而奥丁的尼伯龙根,他能进入,但他不会冒这个风险。

他同样不知晓奥丁的起源,奥丁随时可能用昆古尼尔制裁他。

李雾月决定赌一把,最差的情况无非是从茧中复苏,重来一遍。

他明白,庞贝最核心的目的,是杀掉“罗慕路斯”。无论李雾月死没死,罗慕路斯的身份,以及一干倒向龙类的元老,都将被埋葬于历史。

天谴降临,炽红的流星雨强行破开了超级风暴,以绝对暴力撕开了钢铁穹顶。

而在速度领域,能超越李雾月的,唯有黑色的至尊。

铁穹碎裂的刹那,龙躯呈梭形的李雾月从缝隙中穿过密集的熔融金属流,连续闪过了七枚碎片。

但他没能全部闪过。天谴的打击范围内,形成了接近真空的高温环境,元素的真空地带。

李雾月斜向穿过2/3的打击网时,时间零在近真空环境中崩溃。

两枚碎片熔化了他的双翼,四枚碎片击穿了他的龙躯,李雾月像一个烂玩具般滚落在漆黑的泥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