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视线自那双手上移开,眼底就跌进来慕西洲一张俊美不凡的脸。
她心口像是被什么钝器划了一下,有纤细的异样从心底掠过,她急于辨别那是什么时,就只余下纤细的疼,再无别的遗迹可寻。
等慕西洲给她系好鞋带时,战南笙就脱下了脚上那双帆布鞋。
她将脱下来的鞋转瞬就朝慕西洲的脸上砸过去,冷声道:“惺惺作态,膈应人!”
她砸的力气特别大,因为慕西洲及时躲闪,然后其中一只鞋就砸中了躺在病床上的顾良辰。
顾良辰被砸中了眼睛,痛得发出一声闷促的尖叫,“啊——”
傅怀瑾见状,就连忙奔到她的病床前询问:“要不要紧?”
顾良辰眼角青红了一块。
因为砸到泪腺,她此时双目水盈盈的,那落在傅怀瑾的眼底就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她对此时因为担心她眼睛都急红了的傅怀瑾道:
“你说呢?我说不要紧,但事实上我确实挨了打。我说要紧,又不能把她怎么样,不是吗?”
听她这婊里婊气的口吻,战南笙原本都不想揭发她的心情再次被触动了。
她咬了下后牙槽,撞开仍然立在她面前的慕西洲,冲眼圈红红的顾良辰抬了抬下巴,道:
“顾良辰,我一开始还以为你的手段比慕向晚高明。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了。你就这点能耐了,嗯?”
顾良辰被先前慕西洲弯腰给战南笙系鞋带那个动作给刺激到了,所以她现在整个人情绪十分的激动。
何况,她眼睛现在都被战南笙给砸青了。
因此,她几乎是在战南笙话音落下后,就情绪失控的道:
“战南笙,我又不是死人,难道非得你骑到我的脖子上了我才能反抗?你也太欺负人了。”
这话一出,战南笙三步并作两步就走到她的病床前,抬起手就毫不犹豫的朝她扇出去一耳光。
傅怀瑾就在病床边上,他哪里肯让战南笙如愿。
他几乎反应过来战南笙要打顾良辰的下一瞬就抬手截住她的手腕,但战南笙趁机抬起了另一个巴掌,这一巴掌挥出去的力度比先前那一巴掌还重。
总之,当整个病房发出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时,整个病房安静的落针可闻。
可这种安静,只维系了短短两秒。
下一秒,空气中又响起另一道震耳欲聋的巴掌声。
这一巴掌,是傅怀瑾打的。
战南笙被他打的几乎半个耳朵都失聪了。
与此同时,傅怀瑾就被另一道拳风给打的摔出去了半米远,等着他的还有比这道拳风更密集的殴打。
慕西洲疯了!
他半膝压在傅怀瑾的胸腔前,是什么离他最近他就捞起什么朝傅怀瑾身上打。
每一道力量,都像是要把傅怀瑾往死里打,又狠又血腥。
不过短短一分钟,傅怀瑾满头满脸都是血。
顾良辰都吓的拔掉手上的输液针就跳下床,拼命的去阻拦慕西洲。
但她的手还没碰到慕西洲半片衣角,就被慕西洲一双布满红血丝的凤眼给吓住了。
她从未见过人的眼睛能红成这个样子,像是随时都能从眼眶里溢出鲜红的血液一般,浓稠又血腥。
慕西洲的拳头还在继续,噼里啪啦中,偶尔夹杂着傅怀瑾一声高过一声的痛苦闷哼声。
这一刻,顾良辰血液都快凉透了。
她目光猩红的怒瞪着冷眼旁观的战南笙,冷声道:
“战南笙,你可真是好样的,瞧瞧他们兄弟为你反目成仇的样子,你开心了,满意了,嗯?”
战南笙一把推开她,伸手扣住慕西洲下一个就要打在傅怀瑾眉骨上的拳头,沉声道:
“照你这么打下去,他不死也残。”
顿了下,
“慕西洲,你做给谁看呢?比起婚后两年你对待我的种种恶行,傅怀瑾这一巴掌真的算不了什么。收手吧,我们仨这辈子缘分……到头了,嗯?”
她这话并没有阻止慕西洲的继续施暴。
他整个人,双目猩红,就像走火入魔的恶兽,一拳又一拳,直打的傅怀瑾痛楚声越来越弱。
战南笙狠狠闭了闭眼,平复了胸腔中那股横冲直撞的恼火后,她下一秒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动作。
她用自己的身体将傅怀瑾护在身下,然后这才阻止了慕西洲的恶行。
但他的眼睛仍然很红,戾气仍然很重,可眼瞳又没有任何的焦距,整个人像是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战南笙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她只是在拦下慕西洲的下一瞬就抬手轻轻拍了拍已经不太清醒的傅怀瑾,道:
“傅怀瑾,我刚刚说的话,你听到了么?我说,从今往后,我跟你和他……缘分到头了,嗯?”
傅怀瑾带血的眼睫轻轻颤动了两下,战南笙从身上摸出一只优盘塞到了他的掌心里,
“你总是先入为主的认为一切都是我战南笙的错,你哪怕有且只有一次冷静下来听一听我战南笙的心声,我们十几年的情分也不会断绝成今天这个样子。”
说到这,她就站了起来。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拼了命也要睁开眼睛看着她的男人,淡淡凉凉的口吻:
“优盘里是一段云禅首府水窖的视频监控,画质清晰,它能还原我跟顾小姐整个落水的经过,也有你想要的答案。”
顿了顿,语调一转,
“不过,相信以你对顾小姐偏执成瘾的势态,即便真相甩在你的面前,你大概还是会护着她的。毕竟,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她说到这,就将自己的目光从傅怀瑾身上撤回了。
她将目光撤回后就轻蔑的看了眼顾良辰,似笑非笑般的道:“是吧,顾小姐?”
顾良辰现在整个人都心虚的厉害。
她根本就没想到,霍见深那个冷血会在那么阴暗的水窖里装监控。
不过,她虽然心虚但却根本就不怕。
那么阴暗的地方,如果傅怀瑾和慕西洲真的追问她为什么要伸腿绊战南笙,她就说水窖光线那么暗她根本就不是故意的,相信他们一定会相信她的话。
这么想着,顾良辰就对战南笙道: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顾良辰最不怕的就是别人往我身上泼脏水。”
战南笙扯唇,淡笑道:
“希望你能一直保持这样的战斗力。顾良辰,我因你挨了傅怀瑾一巴掌,我跟你的梁子今天就这么结下了,我们来日方长,但愿每次你都能那么幸运的被你的男人们护住,嗯?”
她说完,就跟慕西洲擦肩而过要走时,慕西洲突然伸出带血的手抓住她的手腕,嗓音是从未有过的消沉,
“笙笙,我们好好谈谈,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