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充满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气息，短暂的沉默后，姜聿白开口接话：“都是我男朋友了，肯定不会是恐同直男。”
“对对对……”齐冬东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咬着笔头继续琢磨，“身高长相都搞定了，下一个就是学校和专业。”
“设定成我们学校的学生吗？”姜聿白微微蹙了蹙眉，“这样会不会容易露馅？”
齐冬东不假思索地回道：“当然不设定成我们学校的人了，难道我们学校还有比校草更帅更风云的雄性生物？”
姜聿白表情困惑：“为什么要跟陆锦延比？”
“哎呀！这不重要！”齐冬东略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就设定成体院的吧！体育生好嘿嘿嘿……”
姜聿白虚心求教：“体育生哪里好呢？”
“体育生体力好啊！生猛还持久……”齐冬东说着说着就痴痴笑了起来，在好友越来越迷茫的表情中住了嘴，“一米九的体育生！就这么定了啊！”
接下来，他们又就其他方面进行了详尽的设定，防止出现什么明显的bug。
午饭过后，姜聿白已经完全记住了虚拟男友的相关信息，细节得他都快怀疑是不是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先说服自己，才能说服别人啊。”齐冬东兴高采烈地举起手掌，“Givefive！”
姜聿白抬手和他击掌：“我下午去工作室，回见。”
“回见，宝贝。”齐冬东又飞了一个吻，“记得给我反馈效果哦！”
这天下午，姜聿白一直待在琢玉刺青店，给上次要纹恋人名字的女生设计纹身图案。
最终敲定的图案是山茶花，以姓名首字母的艺术体为枝叶，与花朵图案完全融为一体，清新漂亮且不突兀。女生越看越喜欢，迫不及待就要纹到胸口上去。
这种小面积纹身图案一般都是一次性纹完，由于女生的皮肤状态很好，上色效率也高，最后完成的时间比预估的还要更短一些。
结束后，姜聿白脱下手套，摘下眼镜，仔细嘱咐对方纹身后的注意事项。
女生纹身时疼得不轻，眼泪汪汪的，但看着镜子里尚在红肿期的纹身，又弯起眼睛笑了起来。
“真的好漂亮，等恢复好了就可以穿美美的露肩装啦！”实习的小男生嘴巴甜甜地夸赞顾客，又好奇地问道，“小姐姐，你男朋友今天怎么没陪你一起来呀？”
女生的笑容变得害羞起来：“我是想给他个惊喜，还没告诉他呢！”
“真好！”黎青把顾客送出门，回来后嘴里还在念叨，“谈恋爱真好！我也好想谈恋爱啊！”
“你要是敢在胸口纹你对象的名字，我打断你的腿。”黎斯手中捻着一根烟，嗓音低哑地威胁妹妹。
“切，你自己不也纹了——”黎青张口就要反击，话说到一半却又硬生生停了下来。
黎斯眯起眼睛看她：“我最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黎青缩了缩脑袋，努力转移话题：“聿白哥哥，你身上有纹身吗？”
姜聿白正在清洗手指，动作微微一顿，回道：“有。”
“哇！还真有啊！”黎青本来只是随口一问，这下真来了兴趣，“你纹的是什么图案呀？是我哥哥给你纹的吗？”
实习生也凑了过来：“哥你纹在哪个部位了？为什么我们都没见过呢？”
“啧。”黎斯砸了咂嘴，走过去拎起妹妹的脖子往后带，“你是不是真的很闲啊？来，哥给你找点事做。”
姜聿白关掉水龙头，抽了两张纸擦干净手上的水，这才转过身：“我先回学校了，昨天的画还需要收尾。”
*
姜聿白回到画室时是五点十分，太阳还没落山，等他放下画笔时，窗外已是暮色沉沉。
他坐在空荡荡的画室里，视线落在完成的画作上，总觉得还是不够完美。
就在这时，贴着大腿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姜聿白将思绪从画中扯出来，打开手机后，神色微妙地变了变。
陆锦延给他发了微信：［今天晚上有事吗？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昨天还避他唯恐不及，今天却主动邀请他一起吃晚饭。
果然，陆锦延是那种说到就会做到的人。
姜聿白：［我还在画室，要等一会儿。］
陆锦延：［我等你，反正也不饿。］
姜聿白正想回复，对面又发来一条消息。
陆锦延：［画室在哪，我去找你？］
姜聿白心想也可以，刚好可以借机说清楚自己有男朋友的事。
二十分钟后，一道高大颀长的身影出现在画室门口。
陆锦延敲了敲虚掩的门：“可以进来吗？”
姜聿白回过头：“进来。”
陆锦延推开门，边走边打量画室里的布局，口中笑道：“第一次踏足这种充满艺术气息的地方，有点紧张。”
这句话不知怎么戳中了姜聿白的笑点，精致如画的眉眼微弯，轻轻笑了起来。
陆锦延的脚步一下子僵住了。
眼前的青年是那种漂亮又出尘的长相，清冷的眉目间素来笼着一股冷淡，好似一朵遥不可及的冰山雪莲。
此刻倏然展颜一笑，便少了几分疏离，多了两分清艳，微微上翘的眼尾更犹如一道钩子，勾得人失魂落魄。
“再等我一下，很快就好了。”姜聿白转回脸，将注意力重新放到画作上。
陆锦延如梦初醒，终于找回正常的呼吸节奏，掩饰般低声回道：“不急，你慢慢画。”
姜聿白抬起沾满颜料的画笔，又往画中添了一笔。
陆锦延站在他身后，当目光落在画纸上的一霎那，整个人都被吸引进了一个美妙的世界。
那是一副色彩浓郁而和谐的画，天空中大片大片火烧云般的鲜艳色块，与海水交错渗透、浑然一体，一轮红日挂在其中，远处一叶小舟上依稀可见人的身影。
“这是……”他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一步，“画的日落？”
“日落？”手中的画笔微顿，姜聿白微微往后仰了仰，语气若有所思，“在你看来，它是日落？”
被他这样一反问，陆锦延又有点不确定了：“难道你画的是日出？”
姜聿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弯腰将画笔和刷子放进桶中清洗：“再等我一下。”
陆锦延在他旁边蹲下来：“要我帮你洗吗？”
“脏，你洗不干净。”姜聿白垂着眼睫，认认真真地刷洗画具。
简单收拾干净后，他背起书包：“我们去哪里吃晚饭？”
“你想吃什么？”陆锦延看着他笑，“出去吃还是老地方？”
姜聿白立刻回道：“二食堂。”
“好，那我们就去二食堂。”陆锦延点头应声，率先往前走了几步，单手拉开画室的门。
姜聿白叫住他：“还有一件事，我想先告诉你。”
陆锦延侧眸，神情温柔：“什么事？”
姜聿白直视对方的眼睛，语气一本正经：“其实我有男朋友。”
陆锦延：“？”
在这一秒以前，姜聿白以为陆锦延的反应会是“有男朋友你怎么不早说？”
结果他一愣，随即不可置信般提高了嗓音：“你说什么？你有男朋友？”
姜聿白镇定自若地回道：“嗯。”
英挺的眉几乎要被拧成一团麻花，陆锦延憋了好几秒，发出灵魂拷问三连：“是谁？我认识吗？什么时候的事？”
幸亏姜聿白早有准备，流利自如地背诵道：“他是我的高中同学，但我们是上大学后才在一起的。”
青梅竹马？
不对，这是竹马竹马……
陆锦延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来，所以眉头依旧紧皱没放松：“可……可我没见你平常和谁频繁联系。”
这一点编的时候没想好，姜聿白一时间卡壳了。
在对方鹰隼一样锐利的眼神中，他急中生智道：“我男朋友这段时间比较忙，所以联系比较少。”
这一瞬间，陆锦延觉得“我男朋友”这四个字，带给他的冲击完全大于“我是同性恋”。
怎么突然就冒出了个男朋友呢？
为了增加可信度，姜聿白补充道：“之前没跟你说，是怕你觉得……恶心。”
画室的门“噗通”一声关上，陆锦延往前踏出一步，眼睛紧紧盯着对方：“他也是我们学校的？
“不是。”姜聿白开始进入正常发挥，“他是体院的学生，体育生。”
“体院的？”陆锦延微一停顿，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正常点，刻意做出调侃的语气，“那岂不是身材很好？”
姜聿白点头承认：“是的，很好。”
反正是他虚拟出来的男朋友，身材好不好，当然是由他说了算。
向来稳重低调的校草脑子一抽，脱口而出道：“跟我比起来呢？”
姜聿白的脑海中顷刻浮现出那具半裸的身体，胸肌腹肌人鱼线，每一块肌肉都完美如雕刻。
脸颊微微一热，他悄悄瞥开视线，惜字如金：“没法比。”
闻言，陆锦延眉峰一挑，心底顿时涌起一股非常不是滋味的滋味。
没法比？
他的身材有那么差吗？
但莫名其妙的自尊心使陆锦延问不出口，一口气憋在胸口喘不上来，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又发问：“那你男朋友多高？”
姜聿白抬眸看了他一眼：“一米九，和你差不多高。”
“不啊。”陆锦延脸上苦大仇深的表情稍微散开了些，“我一米九一点五，四舍五入就是一米九二。”
言下之意，我比你男朋友高两厘米。
姜聿白略一思索，表情认真地纠正：“四舍五入，还是一米九。”
陆锦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