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树无数的叶片交织缠绕在一起,风一次动,就会发出一阵阵“刷拉拉”的响声。
仿佛一个个小小的沉闷的铃铛
树下,楚瑜眼神就像要把她吃了似的。
如牛皮糖一样,在后面黏着着虞浓不放。
又起风了,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的合欢花开得那么绚烂,也不知道为什么,花儿掉得那么频繁。
落了两人一身的粉色,不断地抖落开。
到最后,楚瑜轻笑一声,将后背靠着自己疲累的虞浓,连人带松开的衣服一下子抱了起来,一边亲着。
一边踩着后半夜的月光,志得意满地向院子的房间走去……
…
木质樱花香味的女孩房间,粉色的床上,一男一女,睡得正香,男人正搂着女孩,下巴搁在她头顶上,宠溺地将手轻轻放在她侧睡的胸前,护着她。
一个卧在他怀里睡得香甜,毫无心机,嘴唇微张,像个小婴儿。
另一个心满意足,闭着眼睛,眉目舒展,从后面抱着她,保护者姿态,腿强硬地顶在她膝弯处,两人紧紧贴贴亲密无间。
“虞浓!虞浓!”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将男人一下子惊醒,瞬间抬头看向门口。
再飞快地看向屋里的摆设。
然后看向了怀里软乎乎的人。
门外的艾娥继续拍着门。
虞浓两天没睡了,她是在楚瑜宠弱的亲亲里沉沉睡去。
睡着时候,小嘴还微张着呢,楚瑜亲了好久。
剧烈的敲门声一下子把她惊醒了,她挣扎了下,睁开眼睛。
楚瑜不愧是部队出身,内务满分,起床速度飞快,套完裤子,直接套上衣,露出了八块腹肌,衣服往下一拉,就将八块顶有劲儿的腹肌盖上了。
有条理又有速度,动作利落的仿佛敌人来了,推抢上膛,快得惊人。
回头一看,就见到虞浓还躺在那里,如一汪春水一样,卧在粉嫩的被子上,柔顺如云的一头亮泽的黑发,衬着一张小脸雪白,唇瓣鲜红,正呆呆地望着楚瑜,眼波轻动,目光懵懂,一动不动,端是一派纯真迷人。
而且正一个劲儿地抿着粉唇,看着楚瑜,完全没睡醒的样子。
楚瑜听着拍门声,他一个箭步过去:“……你妈敲门呢,挺急的,快起来,你没穿衣服,别让她堵在屋子里。”到时候谁脸上都不好看,他声音很低,凑在她耳边哄着说。
说完就伸手将懒洋洋的她,从被子里掐着腋下给扶起来。
就像掐一团棉花一样软,被子滑了下来,楚瑜的目光盯在上面,喉咙隐隐地吞咽了下,如雪一样的,不可以!
夜晚可以化身为狼,不知节制,但白天却要克制,有外人。
“不许咬嘴唇,咬破了……”他将被子往她身上拉了拉,遮上,不遮突然坏事。
虞浓下意识地将被子揪在胸口。
像一只懵懂的小羊一样。
被疼爱的人,自然也会对着疼爱自己的人撒娇,但虞浓撒娇跟别人不同,她对楚瑜撒娇就是和他对着干,越不让干什么她越要干什么,楚瑜说不让咬嘴唇,她立即当着楚瑜的面,把牙齿放在嘴唇上咬一咬,给他看。
气人得很。
楚瑜穿着背心,望着她心里欢喜,心都要化了,又想疼爱她,可准丈母娘就在门外,他心里急。
就不得不严肃地小声命令她:“不许撒娇,怪模怪样的,快起来,你小裤裤在哪放的,罩罩呢,我拿给你……”
在他雷厉风行的动作下,甚至亲自动手帮这个如雪堆砌的人儿认真套好,还在衣柜里选来选去,挑了一件能把整个人都包上的碎花裙,虞浓很快被他拉起来。
他还是第一次给女孩穿裙子,手忙脚乱,最后被清醒过来的虞浓将手拍开,自己将带着袖子的浅色碎花长裙子穿上了。
碎花裙子,颜色越浅越减龄,这一件几乎浅到白色,只有丁点蓝色的小碎花。
“虞浓!虞……”
艾娥刚要喊,门就被打开了。
楚瑜飞快开了门,脸上也微微有些窘迫,昨夜完全酒劲上涌,气血冲头,不管不顾,彻底放开,暴露本性,急冲猛上,色字头上一把刀,可这刀就跟个□□血的妖精一样,吸得他哪还想到明早什么事,上头的不得了,差点没交待她身上。
可天总要亮的,酒总要醒的。
尴尬只是一瞬间,他很快对艾娥颌首,装无事地打招呼:“伯母,早……”
艾娥看着他,没好气,一晚上待在女儿房间里,想想也知道在干什么好事儿,但又发作不得,毕竟是女儿男朋友,她拉着脸道:“都几点了,还早?”
楚瑜不以为意地笑了下,然后拿手机看了一眼,确实起晚了,已经早上十点了,两人折腾了一夜,天亮才睡。
虞浓这时也穿好了衣服,拢着头发走过来。
艾娥是过来人,她一看自己女儿慢吞吞地走,步子迈得不大。
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身上还穿着一件高中时,她最爱穿的少女风碎花裙子,腰肢还是那时那么细。
可那时候穿起来,看着就是一个十八岁的清纯少女。
但现在穿在身上,小腰扭得好看,一举一动风情万种,连眼角都带着缠棉的红意。
她目光在准女婿强装作若无其事的面色上转了一圈。
又朝女儿眼波微微一动,就生秋水,满身皮肤滋润的像吸饱了水的妖精,脸颊红得像四月天的花,一脸都是do过后难以掩饰的样子看了看。
艾娥脸色难看,但也没说什么。
她站门口说:“虞湘一大早,不知道跑哪去了……邻居老张家两口子不行了,我和爸过去看看,你在家看着家,带好明明……”
“老张家?”哪一家?
虞浓整了整仪容,系好腰间的带子,微微思索。
人不行了?
“怎么就不行了?”她问道。
“不知道。”艾娥也有些烦燥,“两口子才五十多岁,昨天还聊天来着,早上就说不行了,儿女都在外地,赶不回来,几个邻居商量着打算把他们送医院,我和你爸开车跟过去看看。”
“你们俩把家看好啊,别让明明跑出去!”艾娥说完,着急走了。
虞家有车,是个小面包车,二手的,两万块钱买的,老张家两口子眼看着不行了,说不定死在车里,别人家的车都不拉,只好把虞家的小面包车开出来,几个邻居合力把人抬上了面包车。
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急救电话怎么打也打不通,再等下去,人就没气了。
院子外面,有不少人凑在一起,传来一阵阵说话声。
虞浓洗漱完,还听到远远有警车的声音。
她心不在焉地下着面条。
面条蔬菜鸡蛋火腿乱煮一锅。
楚瑜正在外面带明明,他将明明放在自己脖子上,让他骑大马,整个院子都是明明的嘎嘎笑声,他特别讨孩子欢心,逗孩子真的有一手。
等到面好了,他才将小弟从脖子上抱下来,轻松地把四岁小儿抱在手臂上,就跟抱了个洋娃娃的一样轻松。
虞家现在没有别人,只有他和虞浓。
两人不对视还好,眼神一对视,就好像有火星能燎原。
望着她,楚瑜吞咽了下,视线灼然,低哑放肆地凑在她耳边道:“我想吻你。”
虞浓脸刷地红了,看了眼他怀里的四岁小弟,然后就在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中间夹着一个无知小儿,就是唇舌吻在一起的时候。
“妈!”一声凄厉的惨叫。
虞浓吓了一跳,清醒过来。
两人几乎同时向门外望去,不知道是谁家的声音。
接着是一阵嘈杂声。
“不行了,没气了,别送医院了,医院都满了,准备后事吧……”然后一个拿着药箱的人,摇了摇头匆匆走了。
接着就是一阵爆哭。
“妈,妈!呜呜……”
楚瑜听到声音,微拧着眉头,看了虞浓一眼,然后起身出去看看。
虞浓想到什么,立即起身,跟在身后。
出去的时候,有许多人已经聚集在那边,似乎是虞家前面的一户人家出事了。
“……今天邪门,先是老张家两口子不行了,现在徐家大嫂也不行了,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气了,她女儿哭晕了,突然就咽气了……”
有人焦燥地说:“不但人,我家花也出事了……养了几盆花,今天浇水的时候发现,全枯了,昨天明明还好好的?”
“二嫂,我家里菜园子也是,今天中午摘菜,发现死了好多棵,一拔根都烂了,最近也没有下雨啊,现在离立秋还有半个月呢。”
“我家也是,窗口种的多肉,早上全干瘪了,像突然失去水份,把我心疼坏了,养了好久……”
“……你们知不知道,老张两口子拉到医院,连医院门都进不去了!”
“不会吧?”
“我骗你干嘛,老虞电话说的啊,医院现在全满了,都是突然犯病的,加三十台救护车都不够用,死了好多人啊……”
“是不是有什么传染病?”
“网上说,好像有一种花粉空气传播,有毒,会被坏人和植物的生命力……”
“已经辟谣了,人都抓起来了,是个十八岁的高中生,暑假闲的没事干在网上胡说八道。”
“那你说什么原因?”
“专家都不知道,我哪知道?你去问专家啊……”
“老天保佑啊,我们家平平安安,我们家阿宝也平平安安……”
虞浓有些紧张地听着这些人的议论声。
并且和他们保持一定距离。
她不知道第二轮危险是什么,但是她有预测,恐怕已经开始了。
可是,危险到底是什么?难道是跟现在突然死掉的人,有关吗?
她竖着耳朵,听着这些人说话。
然后还扭头看楚瑜,看他在哪儿,她现在一步都不想和他分开。
她也不知道原因,就是不想和他分开。
楚瑜在接听电话,表情很凝重,见虞浓朝自己这边走过来,他抬眸看了虞浓一眼,虞浓进了院子,他一转身,也跟着进去,踱步在跟她后面。
看着她小腰一扭一扭的。
一早上连死三个人,频繁出事,楚瑜就觉得不对劲了,他先给于队打过去,占线没打通,又给几个同事拨过去。
其中一个接通了。
他看着虞浓,开口问:“刘哥,你们那边什么情况?怎么于队电话打不通啊?”
不知道是不是信号不太好,手机里的声音呲呲啦啦,听不清楚。
里面隐约传来了声音:“小楚啊,不好了,乱了,现在全乱了,你知道吗?s市这边死了多少人?瞒不住了!医院爆满,死人都没地放,排队在大街上,火葬场……火葬场现在的火炉都停不下来,冷冻柜都排不上号。于队都带人出去收尸了。”
楚瑜微微皱眉,他抬头看了那棵依然开得粉花灿烂的合欢树,和城中村
声音吵得要死。
“没有查到原因吗?”是什么原因一下子死这么多人?
“不知道啊,现在上面都乱了,我在局里看到资料,大概统计了下,死的大多是有病的,身体不好,或者受过重伤,婴儿,老人,青强年比较少一些,现在上面怀疑是中了某种病毒,身体不好婴儿老人抵抗能力差先中招,所以……继续下去青壮年也很危险,小楚,你啊,赶紧弄点增强抵抗力的东西,s市现在药店的各种维生片vc片保养品,都被高价被抢光了……”
“确定是病毒吗?”楚瑜问。
“就是现在确定不了啊,根本找不到原因,才对人说病毒,否则就要引起更大的恐慌了,现在网上都开始流传末世论,删都删不过来,还有个预测网红大师,半个月前他就出来说要末世了,现在又出来,说他算到世界末日,最后的一线生机在东方,跪地求那位东方巨佬拯救世界,这不扯蛋吗?都这个时候了,这些网红还在博人眼球,我看他们是疯了,有些粉丝还真有人信了,等上面倒出手来,第一个封了他,送他进局子……”
楚瑜听着手机里的声音,嗯了一声,他跟在虞浓身后。
虞浓这时候,正在看院子里长得像小树一样的蔬菜。
她想到刚才门外的人说,家里的植物全死了。
她忍不住伸手轻轻一碰那株干枯的朝天椒。
只见朝天椒,仰头就倒,碰瓷的干净利索,它一倒,带着周围的菜全部倒下,一会的工夫,满园枯黄一片。
植物死亡,这是很可怕的事,因为不止人类,所有生物几乎都要植物,植物是生命最基本的菜谱,一旦植物死亡,接着就是大片的食草动物死亡,食草动物一死,食肉动物也会死去。
没有植物就没有动物,没有动物也就没有人类。
这个梦境怎么了?这个世界怎么了?
那一刻,虞浓想到的是,不是真的是末日吧,那她的危险是来自于末日里的人?还是末日本身?
她有预感,这次第二轮的危机,绝对不普通,很可能不是末世里的人,而是末世本身。
就像是在无人的松阳镇一样……
可是,前者她还有目标,后者她是茫然的,一个松阳镇,一个老鼠群都让她差点难以躲过,那她要怎么解决更严重的第二轮这个末日世界,回到现实?
心里念头纷扰,她心里紧张得很,但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不急,就算是末日世界,也要一个过程,先看看,看看后续……
她目光从那些枯黄的植物上离开,目光一扫。
就看到四岁的小弟正蹲在地上,手里拿了一根小棍,在地上拨了又拨,一个人蹲在那儿玩了半天。
虞浓一开始没注意到他,等到注意到的时候。
发现,他正在玩一群蚂蚁。
可是,这些蚂蚁不会动,虞浓好奇地像小孩子一样,蹲下身,眼着四岁小弟一样,去看那些蚂蚁。
结果发现,这些蚂蚁都死了。
应该是在搬家的途中,路线拉了很长,有一米多长,蚂蚁很大个,但是全部在搬家的路途中死去,死成了一条黑线。
看着这条黑线,虞浓感觉自己脑门要长黑线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又想起那个小青年放的九九八十一。
如果说,那是老天在预警众人的恶作剧。
那么眼前死去的蚂蚁是不是也是一种预警呢?
四岁的小弟蹲在这里,拿着小棍,挪着屁股就玩这一条线。
她就蹲在那里,看着他玩,但其实脑子在飞速想事情,但事情又毫无头绪。
她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声,这个时候,她精神高度集中,如果别人,她早就躲开,拉开距离,近身对一个有暗器的人来说,太危险了。
但是,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来的人是楚瑜的。
他的脚步声,轻且有规律。
再熟悉不过了。
“你打电话问到什么了吗?”她立即仰头问他,她知道楚瑜比她还警觉,肯定会找人问情况的。
楚瑜手里拿着手机,犹豫了下,然后也蹲下来对她低声说:“我刚找同事问了下,现在的说法是一种病毒,来自植物,抵抗力差的会先中招,传染源还不清楚,但不排除空气传播,目前只是一种猜测……”
虞浓一边听着,一边盯着地上那一条黑色的蚂蚁线在看。
“病毒?什么病毒?”
“目前不知道,只是猜测……”
虞浓不说话了。
嘟着脸,她最喜欢在楚瑜面前嘟着脸,表达自己的情绪。
俗称窝里横。
但楚瑜吃这套啊,就喜欢她这样窝里横,楚瑜忍不住伸手,用手指背轻轻触了下她嫩滑的脸蛋儿。
“你嘟着嘴干什么?我这也是好不容易打听到的,没有内部人,这些消息也没有。”
她嘟着嘴,突然想到什么,她问他说:“你说,人死前有回光返照,树死前也有回光返照,那一个世界,消失前,会不会也有回光返照呢?”
楚瑜看着她,笑了下,但知道她容易生气,惹恼了不让亲,于是还是斟酌地顺着她说:“也许,嗯,有呢?”
虞浓听话这么说,就拿着小棍在地上划一划,把那堆蚂蚁路线也划开了,她现在需要一个倾听者。
她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啊,这个世界,突然植物长得很大,动物也很凶,人发烧后力量增强,速度变快。是因为这个世界要死了,在死前突然回光返照,爆发最后的生机,然后在异相后,也耗尽了所有能量,就像烟花一样,一瞬间绚烂绽放,然后快速寂灭,这个世界就要消失了……”
“呃……”楚瑜看着她小手戳着地面。
小心问她道:“你是不是看了网上的末世论?”
虞浓一早上,从起来到现在,一波又一波的事情,她都没来得及看手机。
这些只是她通过这个梦,种种蛛丝马迹观察之后,才总结出来的。
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合理的发展。
因为她参考了那个老外说的无人的风云城,还是无人的松阳镇,她想会不会,这里在寂灭后,也变成那个虚无的样子。
可这个总结,对于生活在这里本土的人,根本接不受不了,这是什么科幻小说吗?还世界回光返照,怎么不说想出这种东西的人自己回光返照呢?
楚瑜就是本土的人。
但他当然不可能这么说她。
他只说道:“别担心,肯定没事的,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挡着呢,我挡着,网上那些末日论,少看一些……”
不怪她不肯跟他说梦里现实这样的事,因为说了,他也不会相信的。
虞浓将手里的棍子一扔,站了起来。
楚瑜目光正盯着她,小心看她的脸色,见她突然站起来,他也站了起来,生怕哪句话说的不对,惹她生气。
院子里只有一个四岁的小弟,没有别人。
见她站在那儿不动。
他走近了,然后伸手就将他抱在怀里。
下巴蹭着她的柔滑的头发,低低哄着她道:“你放心,别害怕,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这句话,如果让别人来说,虞浓不会信的,没有人会一定保护自己,不过是一句甜言蜜语,是一句空话罢了。
但是,是楚瑜说的。
他保护过她,真的保护过她。
虞浓是侧着身,被他抱在怀里的。
她不想跟他闹脾气了。
她只是因为第二轮的危险怎么爆发而焦虑,如果危险来自人,那还好。
可若危险来自这个世界,怎么办,她将必死无疑。
她头轻轻靠在他肩膀上,最能让她心绪平静地地方,大概就是楚瑜的怀里,那里充满了让她无比心安的阳气。
当然,她一边靠着,想到什么,把手机取出出来,窝在他怀里看。
楚瑜说网上末日论,她想要看看会不会有她想要的线索。
一打开热搜,就被上面的信息震惊到了,信息爆炸了,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而且国内外现在一样混乱,有人末日说,也有人说一切都是国的阴谋诡计,是他们秘密投放致命病毒导致处全球大乱,但国现在也很惨,总不能投病毒投到自己家门口。
还有说是世人触犯了神,降下的神罚。
有人发图片,上面大片的僧人坐地闭目念经祈福等待坐化,还有一步一跪向天地祈祷的人,以及各种视频,不但有宣扬着来自东方的一线生机,还有嘶吼希望东方真有大佬,帮忙救一救全人类。
虞浓飞快地划走。
之所以会有这种疯狂的演变,是因为。
这个时候已经没办法遮掩这个事,再删贴已经毫无用处。
因为海面上就在十分钟前,有人拍了照,出现大量的鱼,死亡翻白肚,飘在海洋上,以及无数飞行中的鸟儿,从空中坠落的情景,真的像下雨一样,甚至地上铺了厚厚一层。
无数人在分享这些照片。
还有医院停在走廊的白布死人,更有夸张的是医院没有地方放,这么热的天全部搁置在了医院门前的广场上,光看着照片,白白的一片,骇人听闻,几乎没有人从那里走过。
以及大量的植物死去,果树干枯,一眼望去稻田全部化为了枯草,颗粒无收。
农民抱头痛哭。
在这种情况下,全民恐慌,全球末世论……
这个世界,真实存在吗?
这个世界……完了。
虞浓看着这些,心跳得极快,她的猜测很可能是真的。
这个世界,最后一瞬间的灿烂,接下来,就是迅速凋零。
她手指飞快地下滑,下滑,突然打不开网页了,网络没了,
网络在刚才一瞬间,没了。
她正捏着手机。
楚瑜放在她腰间的手,一紧,就将她一个转身,抱离了原地。
一只大鸟从上面莫名其妙掉了下来,砸到了院子里,扬起了一层灰尘。
看来不止一只鸟掉下来。
因为院外,传来一阵阵尖叫声,还有车的疯狂鸣笛声。
有无数鸟儿掉下来。
开始了,他们这里也开始了吗?
正在一边用小棍掘蚂蚁的四岁小弟,被突然掉下来的鸟,吓哭了起来。
然后一撅屁股,站起来,跑到虞浓的腿边,用力地抱着虞浓的大腿。
在关键时刻,他还是在抱亲姐。
虞浓觉得得自己的心脏不舒服,一鼓一涨的,她习惯性地将气流运转全身,才好一点。
楚瑜见小弟吓得抱着虞浓腿不放,大声嚎哭,他松开虞浓,伸手一下子将他从虞浓腿上抱了起来,拍拍哄了哄。
“男子汉,不怕啊……”他哄着小弟,目光又看向虞浓,一伸手又将她也搂在怀里。
“先进屋吧。”天空随时掉下东西,这太危险了,别看一只鸟,但一只肥鸟掉下来的速度也能砸死人。
虞浓被他拉着走,但她目光四下看着,甚至还看着天上。
没有鸟,别说没有鸟,她发现周围连夏天虫子的鸣叫声,都像突然按了暂停键。
那么,虫子没了,鸟没了,现在剩下的,就只有人了……
院子外,警笛声,车鸣声,人的尖叫声,叫骂声,还有喧嚣的声音。
这里虽然是城中村,但四面是环路。
并不是超然出世,而是入世人间。
楚瑜带着虞浓,还没有走进房间,虞家大门突然被人一把推开。
艾娥一脸慌张焦急地跑了进来,一看到虞浓和楚瑜,赶紧叫道:“浓浓,你爸听说你爷爷奶奶都不行了,一下子晕倒在外面,快过来帮我扶进来,哎小楚,小楚你……”
楚瑜一听,立即将四岁的小弟放下,小弟一个劲地抓着楚瑜衣领不放,哭得更大声。
艾娥已经跑过来了,一把将儿子抱起来。
“帮帮忙,小楚。”
楚瑜二话不说,很快出去了,虞浓顿了下,也跟着艾娥出去了。
一走出门口,虞浓又感觉一阵心悸,这是很奇怪的感觉。
像是电灯突然停电,电源接触不良,让人一会顺畅,一会喘不上气。
她立即将气流运转一遍,心悸才减轻。
然后看向旁边的艾娥,她好像若无所觉,但脸色苍白,手里还紧紧抱着儿子。
“小弟给我抱吧。”虞浓是看她状态不好。
艾娥立即摆手:“不用,你快去和小楚扶你爸。”
虞浓嗯了一声,和艾娥也保持着距离,她看向周围,邻居也已经乱了,有哭的,有叫的,还有不少站在门口往街道那边看。
四面环路,挤满了车,还有警车的车灯在闪。
虞建章就倒在合欢树下,估计是往家这边走,走到合欢树这里,倒下来了。
说来奇怪,整个世界的植物都死掉了,但虞家的合欢树,依然开着粉色的花。
虞浓已经开始怀疑世界万物了,她在路过树的时候,伸手就弹了数枚冰针到树上。
但合欢树毫无反应。
她微微有些失望,它并不是离开这个梦境的契机。
已经有两个熟悉的邻居,把虞建章扶起来了。
艾娥立即冲了过去:“二叔,老六,谢谢你们,给建章给扶到家里吧。”她也知道去了医院也没用,医院的大夫都出事了,没有人管了。
两人苦笑道:“嫂子,大哥他,不太行了,还是找个地方,别放进家里了……”不太行了已经是很委婉的说法。
实际上,已经死了。
“啊,怎么会?”艾娥今天看了太多人死去,轮到她丈夫,她的眼泪,刷地落了下来,她哭着道:“那,那把我家建章,放到树下的椅子上吧。”
“好咧,嫂子,别难过,我爸也刚走,家里都已经死了一半了……”
死了一半了……
虞浓看着三个人向合欢树不远的乘凉椅上走过去。
突然又一阵心悸涌过来,身体正运行的气流,再一次阻挡了这种悸动。
然后她亲眼看着抱着孩子的艾娥,突然倒下了。
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想过去,却发现楚瑜也不对劲了,他停住脚步,在合欢树下捂了下胸口,她立即跑到他身边。
“你怎么,怎么了?”她手握着他手臂问。
几乎瞬间,她就将气流凝在眼睛上,去看这个世界。
为什么会有一波又一波的悸动,很明显上一波悸动,艾娥倒下了,所以这个悸动每来一次,就会死一波人?
这个让人难受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虞浓用气流打开自己肉眼凡胎的眼睛,去看眼前的世界。
眼前的画面,就像是充电断电一样,突然从彩色变成了黑白,当变成黑白的时候,那种悸动感又来了。
她的目光飞快地掠过周围,当画面变成黑白时候,只有彩色的人才能活下来,周围的人,又无声地倒了三分之一。
。
无声无息。
一秒后,眼前又变回彩色的世界。
彩色的世界,虞浓耳朵里传来无数尖叫和喧嚣声,而黑白的世界却寂静无声。
在虞浓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时候。
眼前又像电源接触不良一样,变成了黑白色。
剩下的人,又倒下一半,到现在还站在道路上的人,只剩下零星几个。
他们在人群中恐惧的吼叫,奔跑,甚至喊救命。
这是什么?
世界的覆灭?
可是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救楚瑜啊。
要怎么逃脱这样的噩梦?
只要她能逃脱了这个梦,楚瑜就没事了吧?
可这个世界,甚至连个形体都没有,她要和谁对抗?她要怎么做啊?
楚瑜捂着胸口,痛苦地向合欢树退了一步。
“楚瑜,你快把手给我……”虞浓赶紧上前,想将自己体内气流分给他一些,每一次抵抗那阵心悸,身体气流都会少一部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抵抗多久,但她不想楚瑜死。
她刚握住他的手,就看到眼前又变黑白了。
黑白的一瞬间,她发现,楚瑜身后的合欢树还是彩色的!
而合欢树,突然动了。
那一刻,就像放慢镜头一样……
万千细小铃铛的声音在耳旁响起,黑白画中,不知哪里的风,突然吹过,合欢树的树枝,开始在楚瑜身后摇动起来。
“快闪开!”虞浓想拉开楚瑜。
可太慢了。
不,是合欢树太快了。
只见影子一闪。
一根粗枝,从楚瑜背后穿刺进去。
“啊不要!”虞浓飞快弹指过去,想将那根树枝打断。
但来不及了,楚瑜握着她的手,全身一僵。
鲜血殷红了他身上的白色t恤。
两人在那一刻对望。
楚瑜喉咙一涌,嘴角流出血沫,在死亡的最后一刻,他似乎回光返照。
仿佛记起了什么,目光盯着虞浓,从震惊的眼神,到复杂,到慢慢地冰冷。
他咬牙,伸出右手向后,一下子拔,出了带血的合欢枝,扔到了一边。
他眯了下眼睛,呵呵一声,看着虞浓咬牙切齿地念出三个字:“合!欢!宗!”他用带着血的手,伸到锁骨处,用力一抓。
“楚瑜……”
虞浓眼前一黑,就见一道黑光,冲天而起,冲上九宵,一剑破开生死路,她似乎听到了一声像鸡蛋壳破碎的声音,有什么东西捅开了天。
她抬头,黑光散去,头上突然出现了不断翻滚的云洞。
那道黑光,刺穿了无数的云层,仿佛打通了天地一般。
出现一个黑色的通道。
有光似乎照在了虞浓的头上。
在通道打通的那一刻。
虞浓眼神由茫然变得震惊起来,然后落寞,再到后面苦着脸。
她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一切竟然是这样……
她抬眼,看到了对面的楚瑜,只见他随掌轰碎了那棵合欢树,连渣都不留。
他回头盯着她,冷冷地开口说了几个字。
大音无声,噬神剑一出,此界绝对寂静,听不到任何声音。
唯有上方云洞旋转的声音。
但虞浓看着他,就一下子明白他说的什么。
留下分魂。
走。
然后他不再看她,头也不回地化作一道金光,向头上的云洞冲天而去。
在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原来如此的虞浓。
她满脸挣扎的神色,最后仰头看向那道金光,不由一跺脚,留下了一道分魂,最后化作一道蓝光,与那道金光一前一后,冲入通道,消失在茫茫虚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