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于哝在地上在惨状,虞浓吓了一跳。
抽搐的样子,十分可怕,她慢慢地往后退了一步。
这个人,原来还有癫痫的病症?
难以想象,如果自己没有气流防身,如果不是练出的气流,替她挡下换命的那部分消耗,两个人真的换了命的话,现在躺在地上的人,很可能就成了自己……
“郑敏,你家孩子!快掰开嘴,别让她咬舌头了!”
本来就有个人掉进河里,正急着救命,结果郑敏家那孩子,不在家里待着,非要跑出来看热闹,这下好了,受到刺激,直接开始口吐白沫,脸色发青,两眼翻白,在地上抽搐蹬腿。
嘴巴都出血沫,你说这不是给人添乱吗?郑敏你家孩子能不能看好了?
你现在哭叫有什么用?
本来应付完一个,抬走就行了,结果又出一个,两个还都很凶险,一个溺水耽误不得,一不小心就憋死了,另一个抽癫痫,咬到了舌头,一不小心,也容易出事。
现在要抬两个,还没有抬人的工具,食堂的人急得如热锅蚂蚁。
有人撒丫子跑了,跑到生产队那边,将挖渠的人叫了过来。
挖渠那边的人,一听说食堂这边出人命了,来得速度也快!
楚瑜是最先到的,远远就看到这边围了一大堆人,他心中一紧,跑过来,先看伤员,然后在这些人里面睃视一番。
终于发现了人群后面,站着的一抹娇俏的身影,她眼睛正紧紧地盯着地上躺着的人,然后似乎怂怂地往后退了一小步,又退了一小步。
吓坏了的样子。
刚才听到人说食堂这边出事了,他的心一下子揪紧,扔了铁锹就跑过来了。
看到她好好的,楚瑜才松了口气,望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两个人,一个是知青王静美,另一个是于哝,一个脸白如纸,全身湿透,另一个正抽搐,嘴角挂血,看着吓人。
这是怎么了这是?
楚瑜长腿一动,直接走到虞浓身后。
虞浓很警觉,在众人围上来时,她就退到人后,注意四周了。
有人走到她后面,她立即防备地转身,结果就看到了跑得满头大汗的楚瑜,头发都是湿的。
他目光只是瞥了眼那边的人,然后就低头专注地上上下下看她。
还是早上时衣着干净的样子,身上的白衬衫纤尘不染,蓝裤子也干干净净,她显得有点吓到了,脸色玉白的厉害。
“没事吧?发生什么事了?”他怎么才走了一会儿,就又出事了?
说完一米八七个头的楚瑜,就将她护在一边,隔开来回走碰到她的人。
虞浓刚经历过凶险的事。
这时候,被他护在身边,贴着他站着,他的阳气包围着她,一时间她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感觉无比的安心。
幸好,她还有干净的食物吃,干净的水可以喝,否则在梦里生存难度更要激增,她都记不清有多少次食物有问题了,没有魔方,她早就中招几百次了。
幸好,还有一个人,在她每每转身的时候,他都在,如果说她还能在梦里有那么一点退路,有那么一个让她休息的空间,能让她完全放松下来,缓解巨大的精神压力,那就只有眼前的楚瑜了。
她真的无比庆幸,她得到了魔方,还有每个梦里楚瑜的陪伴,给了她物质和心灵上双重的安全感。
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点光,是苦涩中的一颗糖,支撑着她,跨过一个又一个噩梦,她才能有余力,面对向她冲击而来的各种外力凶险,否则她的处境绝对要比现在要更艰难百倍,恐怕用不了几个梦,就要精神崩溃了。
楚瑜看着她乖乖靠着他怀里,一声不吭,眼圈发红,低头不说话。
心中一时怜惜。
“不哭,有我在呢,嗯?”任谁都能看出来,楚瑜脸上那明晃晃的心疼。
不过好在,大家都顾着地上的病号,没有人注意到两人微靠在一起,就算看到了,也不会多想,这时候很多人都吓到了,吓到时候靠近别人,安慰别人都是很正常的事。
“食堂的活儿你别干了,一会儿回宿舍里待着。”楚瑜说了这句后,就和后面赶上来的人一起扒开人群挤过去了。
这时候于队长也从后面跑了过来。
“找个板子抬!不能背!”
“把门板拆下来,快点!”
“快把癫痫的这个抬上来。”
一群人围着这两个人,楚瑜跟其它人一样,上前积极帮忙,将人移到简易担架上,四个年轻的小伙子就将人抬起来了,楚瑜就是其中一个。
四个人里,两个当地人,两个知青,飞快地往卫生院那边跑。
“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我也才来,问问食堂的人?”
“啊,这个事,就是那王静美,都嫁出去了,不在城里上班,大清早往这边跑,还跟人开玩笑推人家,结果自己没站稳掉进水里,捞上来还把郑敏家的那个病秧子女儿给吓得当场癫痫犯了,哎哟,那个乱啊!”
“郑敏要疯了都,女儿病好多了,这回刺激的又犯病了,我看到嘴有肉沫了,这次挺严重,你没听郑敏鬼哭狼嚎的,她那人,欠儿女债,两个都是心头肉,别人碰不得!”护崽子护得要死。
“啧啧,事儿都赶到一起了……”
…
卫生所简陋,看个小病头疼脑热还可以,像这种严重的,坐诊的大夫只能简单的急救一下,溺水的,将她口鼻内的淤泥、杂草、呕吐物,清理一下,再做一下控水处理,一番操作下来,人有意识了,又没有其它什么异常,大夫就赶紧让大队将人送去医院。
还有癫痫那个,看起来很严重,好不容易撬开嘴巴,防止她别再咬到舌头,然后用拖拉机一起拉走。
知青点的两个人跟着去了,队长和队长媳妇也上了车。
楚瑜也是跟车的人。
因为王静美是知青点的人,虽然嫁出去了,当然,她嫁出去了,所以楚瑜两人跟车,不是去医院照顾王静美,男生也不方便,是去通知王静美的丈夫,去医院照顾她。
到了医院,又是一通混乱,王静美的丈夫婆婆都来了,对着郑敏就是一顿输出,撒泼打滚,其间还夹杂着什么知青的杯子,熊猫杯子,还有在骂郑敏给他们家儿子介绍了个丧门星,自从进了门,家里就没有一件好事。
郑敏本来就因为女儿的事,歇斯底里过,又因为王静美婆婆刺激,简直吵成一团。
楚瑜将人送到医院,一路上跑前跑后,一身的汗,但他在旁边听着什么女知青手里的杯子?熊猫杯,送礼之类。
他就眯起了眼睛。
然后又听同行的人说,王静美是推虞浓的时候,不小心掉进湖里。
楚瑜眉头一皱,怪不得虞浓那么害怕。
原来差一点她就被人推进湖里了。
王静美为什么这么做?她和虞浓关系不好,他有所耳闻,但她已经结婚了,没有理由这么做,他不相信这是个玩笑,一个关系不好的人,开这种玩笑,那就不是玩笑。
加上熊猫杯,和地上打滚的王静美丈夫婆婆,楚瑜拼出一个匪夷所思的事情过程。
王静美因为想要熊猫杯,帮自己丈夫送礼升职,虞浓拒绝了,然后她怒而生恨,想将虞浓推进湖里?
结果自己不小心掉了下去……
那和王静美交好的郑敏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楚瑜观察着这几个人,中间还牵扯出郑敏的身世,那个婆婆骂郑敏逃难过来,是个来历不明的阴毒崽子,逃难,成分?质问她干了什么事缺德事,才养出那样的女儿,她堂哥倒了八辈子霉才娶了她。
最后两人扭打在一起,现场简直一片混乱。
楚瑜盯着这两人,心思一转,没有在这里耗,跟人打了声招呼,回头就走了。
…
出了这样的事,大家也无心干活,知青食堂吃过饭,女知青宿舍的人,平时都会在宿舍午睡一下,今天几个人都没睡,有兴致地在聊天。
“哎虞浓,听说是王静美是从背后推你,你躲开了是吗?是她没收住掉进湖里的?”这是康瑗在食堂吃饭时听到的,她吃惊地问,实在想象不出来王静美为什么要这么干。
“这玩笑,也开得太大了吧,食堂后面的湖很深的,掉下去可不是开玩笑。”康瑗说道。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静美为什么要推虞浓?”郁书慧也不能理解。
这不是正常人干得事。
吃了点流食,已经好了些的关荭,在旁边冷笑了一声,她现在已经从王静美的闺蜜,变成了王静美黑,早就看透了这个人,她插嘴说道:“王静美这个人,唯利是图得很,什么事情,有好处她才会上,你们只想想,她推虞浓下水,她能得到什么,就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干了。”
康瑗和郁书慧愣了,突然想到今天王静美来,是为了虞浓的熊猫杯,结果虞浓没给她。
那她将虞浓推到湖里,如果虞浓死了的话,她就能……到宿舍里直接拿走杯子?
不会吧?
不会是她们想的这样吧?
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见虞浓没有作声,她们也不好再说什么,很快就翻身睡了。
可今天太热了。
天气又闷又热,一点风都没有,中午躺一会,浑身出汗,几人翻来覆去地也睡不着。
郁书慧朝着墙壁,脑子就会胡思乱想,她想到早上男宿舍里的事,虽然只是匆匆几眼,但是,她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哪怕回忆起来,每一个细节,一闭上眼睛,连楚瑜食指和中指的手指夹着那点快速捻动的动作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闭着眼睛躺在那里,有些不好意,为什么要记这个,可是想忘也忘不掉啊,回忆又觉得心虚,可又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回想,有毒啊,想着两人当时的动作和表情,裕得要命,她从没见到这么刺激的东西,可把这个没有男朋友的女孩子刺激坏了,她现在看到虞浓都不敢说话,会心虚的扭开头。
隔着一个幔帐,早就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有地缝可以钻的虞浓,已经熟练掌握了遗忘技能,她早就不再想这个事情了,却也没想到郁书慧困在了这个那一幕里。
下午一点多,有跟车去的知青回来了。
那个知青传回来一个消息,格外炎热的中午,睡了一会的知青,醒来得知消息又议论起来。
“于队长家的女儿,死了?真的吗?造孽啊!”
“听说死在了医院,当时队长的媳妇就疯了。”
王静美倒是救了回来,但是她嫁的那家人根本不给她付医药费,在医院和她大闹要离婚。
总之事情很离谱,那个知青看情况不妙,搭了顺风车先回来了,至于楚瑜,他说楚瑜临时有事,没和他一起回来。
宿舍的几人都跑去那边,问王静美的消息去了。
只剩虞浓自己盘腿坐在床上,今天确实很热,热到以她这样温凉的体质,都汗水滴滴的。
她心里想的是,怀疑的三个人里面,那个直接和她交换生命的于哝死了?
可是她却没有离开梦境,虞浓抿起嘴。
于哝不是离开梦境的契机。
那现在,就剩下了王静美和郑敏两人,离开梦境的契机,难道在她们身上?
不,还有一个人,就是郑敏的丈夫,于弘盛,这个人上午也曾企图将她放在一个危险的位置,但他要干什么,虞浓到现在也不知道,但将她安排在一个死过人又偏僻的地方干活,那对她绝不是善意的。
现在,契机依然是三个人,郑敏,王静美,于弘盛。
她现在怀疑,第二轮,很可能不止一个人想杀她。
但王静美她已经露出了尾巴,而且很惨,她估计短时间没有脸再过来了。
现在,郑敏和王弘盛这对夫妻,危险度被虞浓一下子放在了首位。
他们女儿于哝一死,两人会不会迁怒她?毕竟是和她换了命,她现在还好好的,他们的女儿却死了。
一切都是未知,三个人,到底契机在谁身上,也是未知。
大概今天太热了,主任过来通知,下午3点凉快一点再上工。
这天气,晒一个小时人都能脱水晕过去。
…
虞浓擦完澡,只着了一件白色背心和裤子,露出脖颈手臂和胸前如雪堆玉砌般和皮肤。
窗户突然被人敲了下,虞浓转头一看,就见楚瑜流着汗的冷峻脸蛋,正望着她,目光在她身上打了个转。
一见到楚瑜,虞浓眸子一亮,目光就瞥过来了,一下子跑到窗前,仰头看着他。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看你,一身的汗!”
他手里正拿着一只钢制的像两层饭盒一样的东西,见到了虞浓,脸上略微带着笑意的低声说道:“还不都为了你,那,给你带了好吃的,你把衣服穿上,我带你到小树林那边吃……”
毕竟宿舍里的话,一是两人想说说话,不方便,二是还有舍友呢,怎么都得分别人一些,否则吃起来也不自在。
这些本来就是楚瑜给虞浓自己买的。
楚瑜说的小树林,就是上次从g市回来时,她洗手的那个村口的小溪旁,因为是小溪,水源充足,小溪两边的小树长得高又茂密,遮挡在溪水上,十分阴凉。
寻了个干净的有树荫遮挡的地方坐下,楚瑜在小溪边洗了手脸,然后走到树下。
这里果然要比宿舍凉快一些。
不过因为太热了,鸟儿连叽叽喳喳的声音都小多了。
虞浓打开了那个饭盒,一股肉香味,果然两层的,宫保鸡丁,和葱花饼,还是热的,估计是楚瑜在回来的路上买的。
“磨蹭什么呢,快吃,怕我下毒啊?”在他的目光和催促下,她拿着勺子小口地,慢慢地吃了几口。
楚瑜一屁股坐在她旁边,倚在了背后的树上。
“你今天在湖边到底怎么回事?”楚瑜看着她低头,正小口地吞咽着大米饭。
虞浓立即咽下饭,就跟在家长面前告状一样,不自觉地嘟起嘴,用筷子戳了下米粒,“她推我……”
“别玩饭,赶紧吃。”
“中午在饭堂吃过了,而且天好热,我吃不下。”她扭着小腰就把饭盒又递在楚瑜面前。
楚瑜看看她那细腰,和那平坦的肚子,还有饭盒里只挖了一小角的米饭,菜只挟了那么一两口,他很不满意,不过,天确实热。。
于是楚瑜将饭盒又接了过来,给她盖上了,“那留着你晚上吃。”食堂的伙食太差了,他看虞浓有时候一口都吃不下,于是路过饭店,特意买了些好吃的菜带回来给她添添嘴儿。
将饭盒盖好放在一边。
然后他伸手把她搂在自己怀里。
小树林里阴凉一些,没有人,只有清澈的溪水撞击石头的声音。
哗拉拉的。
楚瑜轻哼了一声:“今天在医院,看了一出大戏。”他虽然平时还算维护知青点的知青,有什么利益会出头帮他们争取。
但是,谁要动他,他还不一定整人,谁要动自己媳妇儿,他能整死她!
楚瑜凑到虞浓耳边得意道:“我上午就找人查了下她嫁的那个张志城……”
他悄声道:“你放心,王静美她丈夫不出两天就得进劳改农场,到时,她能哭着喊着求着要离婚,等把她弄回知青点,我再收拾她,保证给你出了这口气。”
他用下巴蹭了蹭虞浓头顶柔软的头发,用极其宠溺的语气对她说。
虞浓听在耳中,记在心里。
一直在单打独斗的她,这一刻,心中突然涌出了一股,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冲动。
就很感动。
有了楚瑜在,无论是多么凶险的恶梦,她遭受风雨的身心都像有了一个避风的小窝,哪怕这个小窝所有者对所有的事情一无所知,但他就能,擅自地为她撑起一个地方,让她能在这个小窝里,安心的无后顾之忧地待一会。
这不知对她有多久重要。
王静美这个事,她未必需要楚瑜为自己出这口气,可是她喜欢楚瑜对她的这份维护之心。
很珍贵,很难得。
只要有他在,就像有人永远站在了她的背后,她像有了坚强的后盾一样,可以在无次沮丧后,还能鼓足勇气,去面对风险。
虞浓一直克制着自己,哪怕为了阳气,但她也能克制住自已,告诉自己不要对眼前这个人的产生任何感情。
因为他会遗忘的,梦中的一切,都会忘掉,到时只有她一个人记得,那岂不是很悲哀吗,她不想。
所以她也选择了忘记。
可人心毕竟很难控制,听着他胸膛里安稳的心跳声,听他亲昵说着给自己出气的打算。
她也会心动的啊。
虞浓也真的听到了自己心动的声音,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一直很好守护自己心门的虞浓,那一刻,终于产生了一种破罐子破摔,自暴自弃的念头。
她抬起头,没有再听他说要怎么给自己出气的打算,而是一回头吻住了他说话的唇,堵住了他的嘴,不要再说话了!然后小手也向下伸了进去。
…
小溪边,楚瑜穿着背心长裤,正懒洋洋地坐在树下,一条腿蜷着,另一条腿笔直的伸展,正盯着蹲在小溪边洗手的虞浓,看着她,他嘴角微微翘起,心神荡漾。
虞浓小脸微肃,起身走到他面前,“回去了!”真是给他点颜色,他就要开染坊。
简直没完没了,哄着她这样那样的丑态,让她开始后悔地想,自己怎么会喜欢上他呢?
不,她坚决否认,一定是她昨天没睡好,产生的幻觉。
楚瑜嘴角控制不住地上弯,伸手摩挲着她的雪白小手,这就是他的天堂。
忍不住亲了一口。
结果虞浓抽了出来,不给他亲。
楚瑜也不生气,都由着她。
在虞浓刚刚突然像小燕一般投怀送抱,朝他张开了嘴,他心里真的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
之后他更愣住了,虞浓每次都是被他强迫的,从来没有这样主动过。
那时候的激动可想而知了。
自己是没忍住,就……
…
楚瑜在虞浓的催促下,才起身,但他仍想在树林里对着她亲密一会。
一伸手将她抱进怀中,就开始想要动手动脚。
虞浓看着他,刚进梦里时,他就像贞洁烈妇似得,手都不给碰的样子,现在可好了,一点就着一碰就起立。
可她现在不愿意了。
楚瑜一抱她,她就身体一摆,挣开他,然后嘟着嘴,一扭身,背对着他低头站着。
楚瑜笑了下,又过去哄,“别气了,不就溅到了,不是都洗干净了吗?我看看脸颊洗干净没。”
虞浓手使劲甩开他,换个位置背对着他站着不动。
楚瑜又是轻哄又是拉扯,连亲带贴,割地赔款,媳妇儿媳妇儿叫了个不停,直叫得虞浓脸颊都红了。
这才嘟着脸被楚瑜拉出了小树林。
出了树林,没了树木的遮挡,楚瑜立刻正经起来,松开了虞浓的小手,因为这条路上,经常有人走,私下两人怎么闹都行,但现在大环境如此,楚瑜这方面是非常注意的,他倒无所谓,主要是这样对虞浓不好。
两人隔开了半人的距离,收敛了一些,一起朝知青点走去。
迎面就过来个人,行路匆匆大概要去县里,是楚瑜认识的人,“小楚!”
楚瑜立即笑着点头:“哎,山叔,要去县里给儿子送东西啊?”他见对方大包小包。
“对对,给我儿子送点菜。”说完,目光落在楚瑜和虞浓身上,和善地笑了笑,到处都是处对象的人,大家都是那个时候过来的,谁能不懂呢。
人走过去,楚瑜跟虞浓解释了下:“山叔,一起挖渠认识的,和我关系不错,倒是跟我说了队里不少事,他知道的东西可多着呢。包括男女关系,男的怎么干,女的才舒服……”说着就低头看着虞浓。
虞浓如果也抬头看到他,再露出羞涩的样子,马上低下头,他就笑了。要是露恼成恼的样子,伸手打他,他就更开心了,就是喜欢这么逗自己的心上人。
一天不逗两下,就觉得少点什么,逗得她羞了,恼了,气哭了,他就浑身舒畅,当然最后气哭了那个慎试,虞浓虽然好哄,但也记仇,楚瑜还是不舍得让她哭鼻子的。
虞浓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就不能跟个好人学?
踩着有点烫鞋子的地面,她跟着楚瑜,两人真的不用碰触,就这样走着,无论是一触就躲避的眼神,还是偶尔碰到,就赶紧缩回去的手,看似躲,可眼神,全身都在拉丝,虽然谨守着男女大防,但有点经验的,只要看了都知道这两人的状态,是亲热过的样子。
想到什么,楚瑜咬着一根路边的绿草梗,边走边跟虞浓说:“……医院里,郑敏和她侄子一家打起来了,你知道他们一家说郑敏什么吗?”
虞浓听到郑敏,耳朵竖起来了,“什么?”
楚瑜大长腿,走起路来特别快,这时候他就不快了,而是配合着身边人的步子,慢悠悠地跟随着,边走边说道:“说郑敏来历不明,呵呵,于弘盛家的亲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于弘盛媳妇来历不明,真有她的……”
楚瑜到来历不明四个字,就敏感了,另一方面,也抱着想给虞浓出气的打算,就顺便找认识的人查查于弘盛和郑敏。
“我就让档案局认识的人帮我查了下,郑敏是不是真的来路不明,若真如此,这问题就严重了,结果你猜我查到了什么?”然
“查到什么啦?”虞浓认真的地听。
楚瑜望着四周,说道:“她不是黑户,有档案,来路清楚,只不过,郑敏家成分不太好,而且,她还有个同族叔叔,我们几乎把这个人给忽略了,他就在这个大队,叫郑成远,他在原籍被批过,档案上面记载他到处宣扬迷信,说自己有换命术之能,后来逃难,逃到高桥大队,在这里待了十年,默默无闻。”
楚瑜当时看到时,觉得稀奇,那老头有换命术的能力?所以拿来讲给虞浓听。
可虞浓听到时,瞳孔大震!换命?
怎么又出来一个人,懂换命?
她听到楚瑜笑地跟她说:“你知道那个郑敏的同族叔叔是谁吗?”他道:“就是早上牛棚里的老郑头,没想到吧。”
虞浓那一刻,只觉得脑子嗡了一声,觉得自己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就是第二轮的危险难度。
王静美,郑敏,甚至于弘盛和于哝,虞浓都有手段对付,她并不慌张。
换个说法就是,他们和第二轮危险,并不匹配。
然后就在这时候,楚瑜查档案,又出现一个新的人物,与这四个人联系上了。
甚至与整件事,联系上了。
一开始,她以为于哝是这四个人的中心点,因为于哝换命这件事,才将四个人联系在一起。
但于哝现在死了。
那么,谁才是离开梦境的契机,就又陷入迷途,可现在多了一个人,这个人一出现,就成了这件事的新的中心点。
因为这个人,会换命?
难道这一切并不是围绕于哝,而是一直围绕着这个换命术吗。
这也是虞浓最担心的事。
虞浓心里一直把郑敏和于弘盛放在了危险的最高点,可是现在,她毫不犹豫地将那个牛棚里瘦小的老头,郑成远,放在了最危险处。
楚瑜嘱咐了她一句:“……所以啊,以后你离那郑老头远一点,万一他觉得你哪哪都好,把你换给别人,我又找不到你怎么办?”说这话,楚瑜是带着玩笑意思,在逗她。
但在他说出来的那一刻,也就意味着,他担心过这一点,这无关郑老头是否真的会换命或神棍,只是虞浓在楚瑜心里,真的有一种,别人会把她抢走的担忧。
竟然被毫不知情的他,说中了。
虞浓也不得不苦笑,她张了张嘴,几次想吐出口。
但最终,她觉得这个噩梦,本来就很混乱,楚瑜若知道加进来,会产生更多变数。
她目光看着楚瑜此时悠闲地晃在她身边,她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只是跟在他身边,一步一步在向前走。
…
郑敏和于弘盛是傍晚回来的,于弘盛一脸沉默,郑敏脖子上还有划痕,脸色麻木,眼晴肿得像核桃。
平时在家里无法无天的牛牛,在知道自己姐姐死了之后,安静如鸡地待在自己房间,没敢出来。
于弘盛在院子里吧嗒吧嗒抽着烟。
郑敏坐在女儿的卧室里,一会看着她桌子,她的床铺,她镜子,她喜欢的白裙子……
她牙齿咬得咯咯响,满脸是恨!
等到天气彻底黑下来,七点的时候。
老郑头的院子,依然没点灯,那三间茅草房在黑暗里,仿佛没有人住一样。
他依然坐在院子的凳子上,烟杆上的一点红光,一闪一闪地燃着。
“三叔,我女儿于哝已经死了,我只求三叔最后一件事,哝哝既然已经不在了,那被她换过命的人,也没必要活着了,求三叔再施一次噬命巫术,送她下去给我女儿陪葬!”
老郑头许久没有说话,最后将烟杆从嘴上拿了下来。
他眼晴在黑暗里,似乎反射着光,微亮:“阿敏啊,你要知道,这种事,冥冥之中会有反噬,我做大巫那么多年,无妻无后,每日与粪便打交道,过着最困苦的生活,你难道不奇怪,为什么我可以给别人改天换命,轮到自己却穷困潦倒?”
郑敏脸色灰白,女儿的死给她的打击很大,头发都隐隐有发乌变白的迹象,她哪管那些反噬,她就要现在一个痛快。
她倔强地道:“三叔,我只求你这一件事,女儿已死,以后我也不求什么东西了,你帮帮我,哝哝生前那么喜欢虞知青,就让她下去陪我的乖女,给我乖女做牛做马,三叔,当年我们一起逃难过来,只有我和你在高桥定居,我嫁给于弘盛,你那时成分不好,被批的快死了,是我让于弘盛暗地里帮你,你才能安安稳稳在高桥待下来,三叔,就这一件事,我不求你别的了……”
“呵呵。”一直犹豫不决的郑成远,黑暗里,突然笑了下,满脸的褶子一脸上动了动。
“好!”他应下了:“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再帮你这一次,将你女儿,还有那个虞知青的头发与生辰给我。”
“我已经带来了。”郑敏急忙将手里的帕子打开,里面是头发。
“嗯。”郑成远摁息了烟火。
“还有你的头发和生辰。”他补充道。
郑敏愣了下:“怎么还要我的?”
郑成远道:“于哝刚死,总得有亲人的东西引路,你说是不是?”
郑敏犹豫了下,最终一咬牙,直接从头上拽下一缕,缠在一起交给了郑成远,然后说出了自己的八字。
“三叔,那你看……”
郑成功已经站了起来,他瘦小的身体,隐在黑暗中,正抬头望天,许久才说了句:“快了,又到了这个日子,变天了,就要下雨了,你放心,你所想的,一定会实现,你可以……”他满是皱纹的脸上,笑了笑:“你可以……安心,走吧。”
郑敏心中微微有丝怪异,但她三叔从她小时候起,说话就很怪异,和别人不一样,她没有多说,匆匆离开了这个院子。
独留那个瘦小的老头,立在院中。
…
“要下雨了?”
一过七点,真的变天了!白天还晴空万里,艳阳高挂,晒得人快成人干了。
没想到晚上竟然出现了雷声和闪电。
“终于要下雨了!”
“再不下雨,老子挖渠浇水都要累死了!”
“快把衣服收进来!别淋到雨。”
“怪不得今天又热又闷,这是老头憋了一泡尿,现在终于要尿了……”
“我呸,你会不会说话,这是老天一泡尿,我们成啥了?”
女知青宿舍几个人正忙着关窗户,几个人正在整理洗干净的衣服。
康瑗伸手要将窗关上,结果上头下来一个雷,“咔嚓”一声。
接着天上就像炒豆子一样,一个雷接一个雷。
但却一直不吓雨,真是可怕,百年难遇到这种雷声,就像在头顶炸了一样。
吓得屋子里四个女知青,话都不敢说,静悄悄的。
最后还是隔壁的两个女知青跑过来,她们两个待在屋子里更害怕,但是这两个都有男朋友,她们就过来招呼说:“我们去男宿舍那边坐坐吧,带点吃的,大家一起吃东西唠唠嗑,才七点呢。”
这么一说,几个人都心动了。
宿舍房檐还挺长的,顺着房角走可以遮雨,男宿舍离女宿舍也很近,只隔了几个门,几步就到了。
但就这几步,也被吓够呛,这雷声,太厉害了。
像鞭炮在耳边炸开。
虞浓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心神不宁。
她跟着几个女知青进了男宿舍。
楚瑜就坐在里面床的椅子上,嚣张姿势地搭着腿,其它几个男知青,则热烈欢迎几位女生到来。
晚上也没有什么娱乐,把桌子拼一起,女知青带了东西来,虞浓把楚瑜给她买的那些小炉饼拿过来了,一个只有奶豆饼干那么大,是炉子烤出来的,扔嘴里咬一咬,特别香。
康瑗带了些炒黄豆磨牙,郁书慧拿了半盒饼干,关荭不能吃东西,只是过来看看,其它男知青也都取出不少好吃的,花生之类,楚瑜还丢出了一袋花生糖,大白兔糖扔到桌子上时,简直让人尖叫。
“谢谢楚哥,楚哥就是牛逼!”
“有奶就是娘,有糖就是爹,楚爹!”
“以后谁要嫁了咱楚哥哥,那不是吃糖吃到腻?多么幸福的生活啊!”
“楚爹,以后我跟你混,要糖吃要糕糕吃,要肉肉吃。”
楚瑜头一次脸红了,他飞快地看了虞浓一眼,然后抬脚就踹宿舍里这些不着调的鸟人:“草!谁要你叫爹啦,神经病!”
惹得屋子里一群人笑起来。
外面雷声震天,但因为男女在一起说说笑笑,大家都转移了注意力,放松下来。
很快雨就来了,雨下得有多大?就好像有人拿着口锅在天上往外倒水一样。
窗户都被雨水打得砰砰作响,有些吓人。
虞浓全身是紧绷的。
大家三三两两坐床上,有的坐在椅子上,还有站着的,围着桌子一边说吃东西,一边说着话,听着雷声,也不那么恐怖了,当然还是可怕的。
不但有雷,还有闪光,电闪雷鸣的,都能把屋子照亮。
他们灯都不敢开,弄了两支蜡烛。
有人把窗帘直接拉上了,这才在这个封闭的小空间里,说说笑笑起来。
靠近楚瑜旁边的床,坐了两个女知青,虞浓没在那边坐,而是悄悄移到楚瑜的床边,然后她抓着床杆,在边上坐了下来。
楚瑜则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支着腿,两人离得近,但是又有点距离。
虞浓心神不宁,总觉得今晚要出事。
这是来到这个梦里的第四个夜晚。
要出大事,以她的预感,绝对个大的。
可她现在并不清楚这个大的是什么。
想起上次的万箭穿心。?
她抬头看向棚顶,这次,总不会是五雷轰顶吧。
大概看出虞浓对不劲了,趁那些人在笑哈哈,楚瑜低头看着她的脸,问了句:“你怎么了?害怕?”
虞浓没作声。
她没作声。
楚瑜坐在椅子上停顿了两秒。
突然起身了,一只手拎过自己的椅子,给站着的人:“来来来,坐坐,站着不累啊?”他将椅子让了出去。
“楚哥,你不坐啊?”
“我站着也行,坐床上也行,你坐吧。”
“好咧,谢谢楚哥,人老好了。”
楚瑜先是站在两人身后,从桌子上随便拿了下炉果扔进嘴里,跟几人说笑了两句,然后才转身,坐到了虞浓旁边。
然后在蜡烛的阴影处,他握住她的有些冰凉的手。
“我给你们讲个恐怖故事,听说高桥这边,以前不叫高桥。”有个男知青故意吓几个女知青,神秘兮兮道。
“那叫什么?”果然有女知青好奇问。
“这边原来叫断桥。”
“为什么叫断桥啊?”
“因为魂断高桥嘛。”
“打他打他!”
“……别打别打,我说真的,这里以前可阴了呢,你想想,四面环水,水上架桥,我听有个队里的老人说,这边以前有高人调理过,修了坝,才好多了,以前这边才邪着呢,整个这一片的人,全死了……”
“啊,张作荣你讨厌,吓不吓人啊!”
“不是,我没说假话,人家就是这么对我说的,后来这里修了坝,引走了水,这才好多了,但是现在干旱,到处挖渠,很多地方挖开了,那个老人,就担心,会不会再有事……”
“哎呀,这是都是封建迷信,咱大中国,每一土地,哪里没死过人?”
“行了行了,不说这个了,怪吓人的。”
这边的人,全死了?什么意思?虞家听着目光闪烁。
她觉得今晚会出事,那出事的的契机是什么?
男知青为什么说这边是很阴很邪?她联想到郑老头。
会不会跟郑老头有关?
在其它人都嘻嘻哈哈地时候,楚瑜一条手臂随意地撑在虞浓旁边的床栏上,看似坐在那里,但其实将她包围在了他怀里。
“这样还怕不怕?”他盯着她,轻声问:“你放心,别怕,我永远会保护你。”他说话的语气很认真很认真。
虞浓对他笑了笑,笑容透着一丝苦涩。
“嗯,我不怕。”她深吸口气,悄悄地抓住了他的大拇指。
可该来的终是要来的。
郑老头进入到三间破草房里,头顶上雷声鸣响,他不紧不慢地打开其中一间锁着的房门,走了进去。
里面全是极其怪异的东西,正中有一面牌位。
别人只知道老郑头一生无儿无女,没有娶妻生子,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他其实早年有过一个未婚妻的,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极好,只等着将她娶过门,恩恩爱爱,那是老郑头一生最幸福的时光,有她的日子,连空气都是甜的。
只是在嫁他的前夕,她突然消失了。
从这个世界上,突然消失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就像老天的一只手,死死按在了他的头顶上。
按在了他的命运上,压得他不断的失去一切,承受一切苦难,哪怕他能力滔天。
也无处施展。
他无数次用巫术寻找自己的年轻爱人。
每一次,他都看到她年轻的脸庞,出现在他梦中,只是看着他哭,周围黑漆漆的,她说不出话来。
郑成远清楚地知道,她被人害了,她的灵魂被困住了,那是一个黑漆漆暗无天日的地方,她在向他求助。
在向他不断的求助。
每一次,她都在望着他哭。
他的一生命运坎坷,颠沛流离,他沉默寡言,看似已顺从命运,但他的内心,却有汹汹怒火。
他不服,他不服老天夺走他的爱人,不服自己悲惨的命运。
他要解救她,只差一个机会,他寻寻觅觅,后来选择在高桥这里落脚。
一落就是十年。
高桥好啊,高桥这个地方,以前竟然有个天然的鬼门关,只是后来被一高人封印。
他在这个地方,等了一年又一年。
直到第十个年头,终于将要等的人等到了。
她有最完美的肉嗯身,能承载三界灵魂的躯壳,是最顶级材质的全阴体。
郑敏的女儿,那小小的烛火之命,竟然想跟日月之辉的人换命。
简直找死。
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雷声已经过去,外面开始下起大雨。
今天,是她那年消失的日子。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他要借天地之势,让他的爱人,重返人间。
高桥的地势因挖渠被破开,四面环水,阴气鼎盛,再加上这场滔天大雨。
此地此时巨阴。
鬼门将开。
郑成远要做的就是,助此地彻底冲开鬼门关,将爱人从无穷黑暗中解救出来。
引其进入到他选的肉身当中。
以天地大势,铸无上之魂。
他将再次,在人间,见到他的爱人。
但在此之前,他要将虞知青的灵魂锢住,要让她不能阻碍到爱人重生。
待爱人入体后,他自然会让其魂飞魄散。
他点燃了蜡烛,地上摆着许多诡异的东西,他进入其中,盘坐在中间。
微笑地闭目之后,嘴里开始念念有词,身前的火盆被点燃,每念一段,他都会向火中投入一缕发。
最后扔的是有血缘关系的女性献祭者头发,没错郑敏本就是他爱人的表妹。
三缕头发都扔进其中,火盆里蹭地一声,火苗突窜起一米多高。
外面巨大的雨中,在这间黑漆漆的草房里,一个满脸褶皱的瘦小老头,在诡异地念着咒语。
不断地有声音传来,像是魔鬼之音。
他的咒语忽高忽低,突然一声厉音,“鬼门,开!”
…
“啊,怎么回事?我们的窗都关着,怎么蜡烛在飘啊?”正说着话,一个女知青突然盯着桌子上的蜡烛看,越看越疑惑。
“可能是谁动作带着风吧?”
“不会啊,我们之前也这样,蜡烛没有摇摆的这么厉害吧?”
“这是挺奇怪的,哎?你们觉不觉得突然有点冷啊?之前还挺闷热的,这会好冷的感觉。”一个女知青也说道。
“是不是下雨的关系?下雨降温。”
可是话说完,他们就都顿住了,因为桌前所有人都停下动作,但蜡烛却在桌前疯狂地左摇右摆。
果然如刚才的女知青说的,谁也没动它啊,窗户门都关紧了,它为什么会摇晃?
就是屋子里几人盯着两支蜡烛时,它突然灭了。
“啊!”屋子一下子陷入黑暗中,之前的氛围就已很让人害怕了,蜡又突然灭了,一个胆小的女知青,顿时尖叫出声。
在尖叫的时候,在黑暗里,虞浓被楚瑜抱在了怀里。
她感觉到了阳气的温暖,可是她知道遭了。
她动不了了,她不是身体动不了,她是被锁定了,是灵魂动不了,灵魂动不了,就指挥不了身体,灵魂锁定连梦魇术都施展不出来。
这时突然一阵大风刮来,将栓上的门窗,一下子鼓开了。
门外窗外一片漆黑。
夹着风声还有各种很古怪的声音。
一瞬间,如坠冰窖,房间内冰冷刺骨。
这种诡异,几个知青哪里见识过,吓得所有人高声尖叫,黑暗里,似乎有东西向他们冲过来了。
不,是有一群东西冲出来了。
遮天盖日。
郑敏赶了儿子去睡觉,她坐在了客厅,既然三叔说是今晚,那她绝活不过今天。
“既然你不肯分给我女儿一点点命,那你就去给我下地狱去吧……”
在狱字还没有说出来,郑敏表情就僵在了脸上,仿佛瞬间被人抽走了灵魂和生机,接着七窍流血。
眼珠变灰白,慢慢倒地身亡。
…
在知青点陷入到了混乱中,在虞浓紧紧抓住楚瑜的拇指,感觉到自己的灵魂要飘起来的时候。
无尽的黑暗中,从知青点男宿舍里,突然闪过一道红色的光,划破长空。
在无尽的阴雨中,它仿佛是一柄无穷的阳火之剑,带着烈烈的炎阳,冲天而起,斩向了那片诡异的黑暗。
只轻轻一剑。
用过之后,便化为星星点点的碎片,消失在虚无之中。
一切都安静下来,风也停,雨也停,云开月现。
茅草屋的地方,一个瘦小的老头,孤独地死在了那里,死相极惨,爆颅而亡,死前,他的手里,拿得是他最心爱的女人最后一缕头发。
虞浓只觉得灵魂的锁定突然消失了,她又回到了身体,感觉到了楚瑜紧紧地抱着她。
“楚……”她楚字还没说完。
眼前一道黄光划过。
突然耳边传来声音,她能离开梦境的声音:“滋……噗……”
她只觉眼前一亮,重新回到了楚家别墅门口,院门前,灯光亮如白昼。
站在车门旁的楚瑜,在她面前突然闷哼一声,捂着胸口。
他退后了一步,倚在了车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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