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神清气爽

虞浓发现了,楚瑜特别喜欢逗她。

这个人!

他每逗她一下,然后就盯着她看,就为了欣赏下她又羞又气又怒的小模样,然后再逗着她往自己身上打。

虞浓脸皮又没他厚,骚话又没他多,经常被他说的话逗得面红耳赤,还说!还说她在那个小黑屋里,叫得创好听……

她什么时候叫了!

她脸蹭地红了,然后就忍不住追着楚瑜打。

楚瑜被她打到,还笑容满面,然后借机把她搂在欺负,哦不搂怀里安抚一通,虞浓吃软,他一好好安抚她,她就消气了,结果刚消完气,他又来一句。

气得她辫子都快竖起来了,恨不得拿冰箭追着他,扎他屁股,好在他虽然嘴上喜欢欺负她。

但动作上不会欺负她,任她扭他,掐他,从不还手。

虞浓真的不想打人啊,她平时是个乖孩子。

她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天会变成这样,会扭人,会掐人,啊啊啊,可是真的忍不住啊!

说又说不过,听着又脸红,有时候恨不得地上有个洞,她好钻进去,而且越听越气得牙痒痒,实在难解心头之愤,不得已才动了手。

但这正中楚瑜下怀,他就可以拉他小手,扯她胳膊,时不时将她往自己怀里按,不但这样,还经常将她抱起来,还要说一些特别幼稚的话,比如我可以一只手臂将你抱起来,我可以一口覆盖你的嘴……

啊啊啊!

虞浓气得,抱着盆追他,覆盖你个头啊!怎么不说一口覆盖自己的脸,好贱啊!

结果,还被他倒打一耙。

追了两步,虞浓不追了,她可没那么幼稚!他嘴角还噙着点儿笑,又走回来,逗她道:“你小手挺有劲儿,你再打一个试试?我保证你打不着,打着了也不反抗……”

啊啊啊!

就说他贱不贱?贱不贱!?

找人打是不是?

虞浓又开始追他打。

直到两人打打闹闹,进了知青宿舍的院子,楚瑜才把逗笑的神情一收,不再笑她了。

今天虞浓真的累坏了,昨天又因为那个气流突然被抽走,她后半夜也没打坐好,感觉到困。

还偷偷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楚瑜这会认真看了她一会儿,也不逗她了,伸手轻轻地捏了下她的柔软的脸蛋,用着罕见可以称得上温柔的语气,心疼地低声问:“困了?嗯?是不是累着了。”他借着月光看了下手表,快八点了。

虞浓被他一说,困意更涌上来,但是她知道今晚还是不能睡。

情绪很低落,楚瑜搂着她,她头抵在他胸膛处,用手揉着眼睛,像个孩子一样不太开心地用头发蹭了蹭他胸口。

把楚瑜看得心都快化了,但现在时间地点都不对,他眼睛看向四周,没什么人,这才小声哄道:“好了,困了进去睡吧,明天见。”

虞浓深吸了口气,这才被她哄着走进了女知青宿舍。

进去的时候,她回头关门,楚瑜还在门口站着看她。

虞浓轻手轻脚进了宿舍,将盆放到床

其它三个女知青都躺下了。

不过还没睡。

一个在看书,另一个在剪指甲。

“虞浓你去哪儿了啊?怎么才回来?”

虞浓立即含糊道:“哦,我去河边洗了两件衣服,刚晾在外面。”

“……这么晚了,在井边洗洗算了。”去河边还要走上一会,晚上洗衣服也不方便。

虞浓笑了笑,没说话,康瑗剪完指甲,翻身睡下了。

“你回来了,你关灯啊。”

郁书慧也不看书了,她将书放到棉质枕头

虞浓轻手轻脚的换了背心,然后回头看了眼关荭那边,静悄悄的,还是走的时候,面朝墙躺的姿势。

她简单洗漱完,上床关灯,拉下了幔帐。

接着,她思绪沉静下来,排除外物,和其它的干扰,体内开始运转蕴气术,但她没有冥想,只是静静地坐在床上,闭着眼睛。

蕴气术在运转,表面看起来,虞浓是一动不动坐在那里。

但实际上,肉眼看不见的地方。

一直地动。

体内气流正不断地按照笔记上面的路线,进行着全身巡回转动,虞浓坐在那里,清楚的知道,气流走到了哪,是走在任脉,还是督脉,就这样大周天完小周天,以此反复。

一刻不停。

她脑子也没有停。

她其实很理智,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仍然噩梦里,每次夜晚打坐时,她都会将噩梦的事,梳理一遍,或许能发现更多可疑的点。

尤其是这个梦。

她熬过了第一次危机,现在经历的是第二轮。

难度更大。

比第一轮更凶险,更扑簌迷离。

话说回来,第一轮就很凶险了,来了就直面死亡。

真不知道她接下来还要面对什么。

不过因为有梦魇术在,虞浓暂时还能应付过来,她现在最重要的是,先确定,是谁要害她。

现在她怀疑的人有,王静美,郑敏,郑敏的女儿于哝。

这三个人里,王静美先提出了换命术。

郑敏又是王静美的老乡,恰好,郑敏的女儿于哝,又与她名字同音,长得轮廓也相似,而且身体不好。

这些因素加在一起,与换命术就有种种可能与联系。

虞浓每天凑晨自动消失的气流,是否真的是被人施展了换命术造成的?

光想想就会让人不寒而栗。

可这些毕竟只是虞浓利用得知的碎片信息,联想,猜想出来的。

她需要更有力的证据,光猜想是准确的。

究竟有没有换命术这个东西?于哝是不是真的与她换命了?她还需要更多的信息确认。

先要确认换命术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是谁对她使用了换命术?换命术是怎么换的?

和她换命的人的状况?

虽然她心中一切都隐隐有猜测,但事情还不明朗,还有什么东西没有浮出在水面,光靠猜测不行。

她决定,明天就要确认一下于哝到底受不受她梦魇术的影响。

如果受她影响,那么,就可以直接确定,换命术是真的,并且和她换的人,就是于哝。

围绕着她,一切都有了答案。

但若是如她猜测的那样,那离开梦境的契机,就是于哝吗?

干掉她,就能成功离开这里吗?

不一定!

于哝只是和她换命的人,却不一定是要杀自己的人,但也不排除就是她。

梦里一切都有可能啊。

而且,不止于哝可能要杀她取代她。

郑敏也许也有这样的想法!

今天早上郑敏笑呵呵地多给她的那一个炸盒子。

到底有没有问题?

再看向右面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关荭。

……

这件事,她现在还不能下结论,她还需要确认与观望。

一夜时间都在打坐时。

果然,凌晨的时候,虞浓身体的气流,又被抽走了两成。

但这次她没有异动,而是闭着眼睛,接着运行蕴气术,她现在阳气还有许多,后半夜要全部融合完。

到天亮的时候,体内失去的那两成气流,被虞浓的一夜辛勤加苦练,又补上了。

现在体内阴阳圆满状态,身体非常舒适。

每日一次的梦魇术,虞浓天没用,她想等遇于哝在时的时候,远远用一次,看看她的反应,她若毫发无伤。

那她猜想多半是错了。

她若有反应,呵呵,就可以确定这件事了。

天将亮未亮,她摘了一个每天早上都必喝一杯的参果百花水,结果旁边的一个雪白葫芦样的参果,突地不见了。

这时候,哪怕虞浓告诉自己,先忍,小不忍则乱大谋,想活到最后,绝不能冲动,她可是励志要活到一百集的人啊,危险处处都在,她单枪匹马,周围群狼环伺,她一定要小心谋划,可在参果不见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地出声骂了一句。

艹!

大概声音大了点,旁边郁书慧醒了下,然后翻了个身。

虞浓默默收回魔方,没有再作声。

于队长家,郑敏早上不到五点就起床了,她一边烧着火,不时地去房间看看女儿,昨天就是五点多的时候,女儿吐了,然后老毛病又犯了,心悸还抽搐了一阵。

把她吓得够呛,她怕这么下去,女儿于哝会死,她好不容易才给女儿换了命,千辛万苦才达换命条件,眼看着女儿就要健康起来,这可是她唯一的希望,没想到换命竟然不好用了。

她不得不挺而走险,若两个人换了命,那个人依然福大命大活下来,她也乐见其成,只要自己女儿换到了好命,一切都好。

但偏偏对方命太好,她活着,她女儿就不好过,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在那一刻,她就下定了决心,她立即开火烙盒子,其中一个放了些东西,是专门给对方准备的好料。

到时再安排她到僻静的地方割草,那里有个小山头,再从小山头滚落下去,神不知鬼不觉,叫天不应,地无门。

那个女知青她打听过,没有后台,父亲又在农场,孤身一人,只要她和丈夫配合的好,这事不会有任何人发现。

但偏偏事情一开始就出了岔子,先是楚知青请假,要带对方去农场,当时就将郑敏的计划打乱一半。

她慌了一下。

但不要紧,如果对方在楚瑜带走的路上出事了,那么这件事就要楚瑜来背责了,毕竟众所周知,楚瑜和对方水火不容,半路弄死也是有可能的。

这正好,不用郑敏操心了,唯一担心的是,那个药会被发现,但怎么查,也不会查到她的头上。

她和对方前无联系,后无恩怨,怎么也不可能查到她。

但事情就是这么顺利,虞浓并没出事。

队里的关荭却出事了,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个炸盒子竟然被关荭吃了,她和于弘盛将关荭拉到了医院忙了一上午,总算没事了,再哄骗着关荭回到队里,说给她介绍个有正式工作的对象,还送了二十个鸡蛋和家里的两包红糖,安抚对方。

但心里,郑敏恨不得吃了关荭,饿死鬼投生的玩应,还有脸找对象,死了算了!

连别人的炸盒子都能偷吃,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一下午,她气愤难当。

早上起来,又忧心女儿。

不过今天于哝似乎好些了,到五点半的时候,女儿还好好的,状态也好。

而且,仍然拣到了东西,这次拣到的是一种葫芦样的果子,里面的水甜甜的,带着花香,女儿拿到手,饥渴的喝着。

看着女儿于哝的小脸,一口一口的喝着果汁,郑敏总算松了口气。

于哝喝完后,开心了一会,接着就失落道:“妈,我昨天给楚瑜送鸡肉,他都没有吃,给了别的男知青吃……”

“他不吃,那是他有眼无珠,我女儿炖的鸡肉,多少人想吃都吃不到……”

“妈,他是不是不喜欢我,喜欢那个虞知青,昨天我去知青点,我看到他眼珠子都不转地盯着虞知青……”于哝难受地说:“我长得没有虞知青好看,我要是有虞知青那么好看,就好了,她昨天穿的那条白裙子,好漂亮啊,像仙女一样……”于哝说着,眼睛眨啊眨,眨下两滴眼泪来。

可把郑敏心疼坏了。

赶紧将心头肉抱在怀里,面色发冷,但语气柔和地道:“哝哝,你在妈妈心里,比那个虞知青漂亮多了,你以后,会比她还好看,楚知青也会喜欢你,以后啊,你也会像仙女一样,想穿什么都有,白裙子,黄裙了,蓝裙了……妈妈保证,虞知青以后所有的东西,都会是我们哝哝的,全都是我们哝浓的,谁也抢不走……”

晚上睡着早,知青点的人五点多就陆续起床了,有几个人起早在洗衣服,顺便聊聊天。

窗户开着,顺着风,能闻到知青食堂里点燃山芼燃出的味道,那边已经开始做饭。

等知青点的饭做好了,吃完饭,就要上工了。

虽然知青点与大队的人不住在一起,但也不远,早上起来还能听到大队那边的人家敲打着竹梆,或者破铁盆,大声地吆喝猪来吃食的声音。

猪,那是全村人民的希望,是过年的时候能吃上一口肉的希望,饿了谁都不能饿了猪。

知青们听到猪的声音,也馋得很。

宿舍里,虞浓三人在挂幔帐,叠被子,关荭也挣扎坐了起来。

看样子还很虚弱,没有力气。

虞浓看着关荭,有些怀疑,普通的食物中毒,这么厉害吗?

关荭的脸,灰白灰白的,很像是死里逃生的样子。

她想了想,从箱子里取了昨天楚瑜非要给她买的糕点。

一小袋鸡蛋糕,还有一筒麦乳精,她吃不多久,天气热,放久了会坏,坏了就可惜了,浪费粮食,别人眼巴巴都吃不着这样的东西,她本来她就打算分给宿舍的人吃的。

于是,她提着袋子走到关荭床边,将东西放在她桌子上。

“十点就到二十四小时了吧?可以吃点东西,要不太饿了没有力气,咱们知青食堂也没有什么好吃的,你现在胃肠虚弱,这个给你,鸡蛋糕可以泡水喝,很软的,麦乳精每天饿了泡点喝,好好补养身体。”

关荭这次食物中毒,感觉整个人都变迟钝了,她反应慢半拍地看向虞浓。

半天点点头:“谢谢。”声音还是哑的,很可能洗胃的时候伤到了嗓子。

虞浓没说别的,说完就走开了。

知青点的饭还没好,宿舍的几人还在收拾,刚准备去食堂,王静美竟然又过来了。

上次她是中午过来,这次大清早就来了。

风风火火的还骑着自行车。

一进宿舍,她目光先看了眼桌子,当看到了杯子,她松了口气,立马笑容满面地跟虞家打了招呼。

康瑗看到她有些意外,昨天来过一回,虽说走的时候让她多回知青点看看,但也没想到,这么快又回来了。

不过她很快想到了什么,就笑着问道:“静美,你是来看望关荭的吧?”

王静美一愣:“关荭怎么了?”她往床位上看了一眼,关荭正坐在床铺上。

“哎呀,这脸色这么难看啊?”王静美随口道,然后坐在了虞浓对面康瑗的床上。

“关荭昨天食物中毒,去了医院。”

“是嘛,这么严重,我不知道呢。”王静美道。

“昨天回来的时候,都不起来,今天早上看着好了一点。”康瑗一边套着工作袖一边说。

“呵呵,她就是贪吃。”王静美看了关荭一眼,随即不再关注地移开了视线。

开始对着虞浓热情万分,眼晴却只盯着她手里的杯子,她笑着说:“虞浓,我今天来,是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虞浓正站在自己窗口的桌前,拿着熊猫杯在喝参果百花水。

听到王静美这么热情地叫她名字,她皱了下眉头,叫得仿佛是亲姐妹一样,听得她背后起毛毛,两人关系可并不好啊,这是什么路数?

上回来还叫她虞知青呢。

王静美在虞浓心里,也是重点怀疑对象,所以站她两米远,她手里拿着熊猫杯,用余光看着对方。

“你找我商量什么事儿?”

王静美盯着她手里的杯子,笑得可亲了:“是这样的,虞浓,我想买你手里这个搪瓷杯,我对象的领导就喜欢收集这些杯子,我想买来送礼,我出一百,一般搪瓷杯在供销社只卖几块钱,你这个图案还挺新鲜的,一百块,你觉得怎么样?”

这话一说完,整个宿舍的人都静悄悄的,连康瑗都不说话了。

只有窗户下的燕子叽叽喳喳。

熊猫杯是什么?那是绝版的杯子,因为个个是全手工绘制,所以第一版只就三百个,还不知道有没有第二版,有的话,图案也不一样了。

所以每一个熊猫杯都是独一无二的。

这杯子能跟供销社那个红字搪瓷杯相提并论吗?

这是人家楚瑜他哥从京城那边托人搞过来的,她王静美,听了个音,就风风火火赶过来,开口一百块。

这要杯子还在楚瑜手里,她连出一百块这嘴都张不开。

旁边坐在床上照镜子理头发的郁书慧“噗”地笑出了声。

关荭坐在床上,从王静美来,她就没说话,王静美也没跟她打招呼,这时她也满脸不屑地“哧”了一声。

王静美脸上的表情,僵了。

可能怎么办呢,她对象是正式职工,但是在厂里东搞西搞,现在人家厂子要开除他,把家里人急坏了,得罪了人家厂领导,这工作可就要没了,这可是正式工啊,这可怎么办,正好听说虞浓手里有个熊猫杯,那个领导就喜欢这东西,听说还到处托人买这个。

她对象立即催她过来把搪瓷熊猫要过来,说不定靠着这个杯子,他还能升个小职。

说给王静美听时,王静美也为难,她和虞浓关系闹得太僵了,彼此连名字都不称呼,如果非要叫,都是叫对方姓带上知青。

她去买她的杯子,王静美也拉不下那个脸,但是又不得不来。

“怎么了虞浓?嫌少啊,咱们都是一个宿舍的,要不我再加二十块?一百二,这个价钱买个杯子绰绰有余了,咱们怎么说也是一个宿舍住过的,我这有需要,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虞浓手指紧紧地握着那个杯子,给她是肯定不会给的,这是楚瑜给她的杯子。

楚瑜送她的时候,没说什么,随便一塞,就说让她喝水用。

她也没当回事,就觉得挺好看的。

可没想到,一个又一个都来眼馋她这个杯,今天居然还来了一个要买的。

她手指握得更紧了。

旁边的康瑗打圆场说:“静美啊,你处了对象就不怎么在宿舍住了,你不知道,这杯子,它是楚瑜的……”

“楚瑜的?”王静美一愣,随即看向虞浓的手:“那怎么在她那儿?”要是楚瑜的就麻烦了,楚瑜不缺这一百块钱啊。

康瑗咳了一声:“这……就送给虞浓了呗。”

王静美听罢在杯子和虞浓之间移来移去。

心里一阵发酸,怎么回事?知青点里的高冷之花,别的女知青都拿不下,这意思是,被这个虞浓拿下了?谁不能嫉妒,楚瑜家里那是什么身份?谁嫁了他,以后,一步登天啊!

“还有啊,这个杯子,楚瑜之前说过,有人要买,出三百,楚瑜都没卖呢,他说五百都买不到。”人家三百都没卖,说五百都没有卖,你搁这再玩什么一百一百二。

这糗出大了。

谁也不是傻子啊,所以康瑗的意思是,快别说下去了,伤感情。

“呵……”王静美只觉得脸皮都发紧。

要平时,她早转身走了,可她对象那边急着救命呢。

她就不得不厚着脸皮说:“虞浓,你看,楚瑜送你了,它就是你的,你能不能看在咱们一个宿舍的份上,帮帮我,要是你卖三百,也行,那二百我先欠着,肯定还你。”

这回宿舍里没有人说话了,郁书慧已经把镜子收起来,开始往脚上套袜子。

这种话也有人信哦,东西给了,钱给不给可就人家说了算了,她暗暗瞟了倚在桌上的虞浓一眼。

虞浓握着杯子,她思考的是,杯子肯定不能给,但她还想从王静美那里打听点东西。

她倚着桌边,眼睛一转,看着她不答反问:“既然我们是一个宿舍的人,那你能不能看在我们一个宿舍的份上,告诉我,你们那边的换命术要怎么换啊?是不是需要当事的人头发?指甲?八字?有人换过吗?”虞浓现实里看过惊悚片,她记得一些东南亚地区的邪术,电影里讲的都需要人的头发,血液,指甲类的东西。

问出口的那一刻,她明显地看到王静美的笑容凝在了脸上。

能看到她脸上有了挣扎的痕迹,犹豫了下,仿佛死贫道不死道友一样,她竟然说:“那……我如果告诉你,你能把个杯子送给我?”

她在说这句话的那一刻,虞浓又想笑,可目的也达到了,她知道答案了。

王静美竟然知道命怎么换?

这换命术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这时食堂那边响起声音,“开饭了开饭了!早点吃完上工。”

宿舍里三人立即起身。

望着王静美渴望的目光,虞浓到最后,也没给她杯子,而是跟着康瑗一起往外走。

“哎,虞浓,卖我吧,求你了,我真有用。”以前高傲无比,连话都不愿意跟她说的王静美,竟然拉着她苦苦哀求。

虞浓心里的怀疑更重了,王静美在她被换命的过程中,肯定做了什么。

但她具体干了什么,她还不清楚。

虞浓先是扯开了自己的衣袖,和她拉开距离,像她身上有传染病一样,离远了,然后一字一顿地对着王静美说:“不好意思,你应该知道,咱们的关系,很差,你和我,有仇,我很不喜欢你,更不会把自己的东西送给你,你就算拿一千块来,我也不会把怀子卖给你!懂了吧?”

说完她就觉得哇,那一刻神清气爽,把我讨厌你说出来,原来是这么一件爽的事情啊,简直全身通泰,接着她就跟着康瑗出去了。

身后的王静美,脸色阴沉得难看。

见人都走了,她一伸胳膊,无能狂怒地将虞浓桌子上的一本课本挥到了地上,课本被大力之后摔折了页,碎了一个口子,然后她理都没理坐在那里的关荭,转身走了出去。

虞浓跟着宿舍里的康瑗和郁书慧一起进了食堂。

还没进去,就见楚瑜和几个知青在弄食堂的门,门不知道为什么关不严,两人将门给拆下来,去了锈迹,重新抹了机油往上安装。

他衣服的袖子卷在胳膊肘上面,两条修长结实的小臂因为在用力,肌肉紧绷起来,小臂上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

这时候的木门是全实木家具,非常的重,他一个人就给抬起来了,然后听着另一个男知青指挥将食堂的门装好了。

试了试,能关上,还没有声音。

一回头,就与虞浓的视线对上了。

他一脸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的样子。

见到虞浓,他眼睛一亮!

立即朝她走过来。

一见到他看自己灼热发烫的眼神,虞浓瞬间心生警惕,也不知道为什么,昨天还对他心生依赖,今天就从心里防着他了,大概是女人的第六感,她心虚之下立马对旁边的康瑗和郁书慧道:“哎呀,今天的菜色好像一般啊,我不吃了,我,我回去随便吃点,你们吃。”

说完,转身就跑了。

康瑗还愣了下,郁书慧则看了眼虞浓,又看了眼走过来两步,又停下来盯着她背影的楚瑜。

她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个来回。

直到看到食堂早餐,康瑗叹了口气:“怪不得虞浓不吃就跑了,苞米粥就咸菜,吃这东西,我嘴巴都能吃出水了。”

就这还算好的,头两个月刚来时,青黄不接的,那米粥都能照出人影来。

也不知道怎么熬过来了。

虞浓又回到宿舍,舒了口气,这时王静美已经走了,她放在桌上的课本摔在了地上。

啧,素质太差了,一看就知道谁干的,虞浓过去拣了起来,封面都摔破了,可见多大的力气,估计是要气死了,她将课本理了理,重新放到桌上,又把杯子刷干净,擦干,放进箱子里锁了起来。

既然知道这个杯子不便宜,她就不用了,如果东西是自己的就算了,杯子是楚瑜给的,一旦摔了,或被人偷了那多不好,还是锁起来安全,她平时喝水可以用普通的搪瓷杯。

收拾好,虞浓回头,见关荭斜倚在床边在看她,虞浓随口问了句:“好点了没,需不需要上厕所?我扶你去啊?”

关荭没作声,虞浓也没在意,刚转过身,就听到身后的关荭突然开口:“那个王静美……”

“她剪过你的头发。”

“什么?”虞浓回头。

关荭脸色苍白,嘴唇都没有什么血色,又因为到现在也没有吃饭,而且接下来的三到五天,都只能吃一点点流食,脸色很惨白。

她嗓子斯拉地说:“你不是问王静美,换命术的事吗?我想起来了,她有说过,那是他们家乡那边小地方的一个巫术,你刚才问她,那个换命术需要什么东西,我不知道需要什么,但你说头发,我突然想起来,她偷偷剪过你的头发,就在你睡着的时候,剪完就收起来了,我亲眼看到!”

因为当时王静美鬼鬼祟祟,被关荭看见,但当时关荭和王静美是很好的朋友,而且王静美和虞浓关系很不好,她以为王静美是要教训教训虞浓,而且只是剪了头发而已,所以她看到了也没说。

虞浓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心中是有些震惊的,她虽然猜测出最可疑的几个人,但是她不知道整件事的缘由。

但王静美偷剪她头发,这件事就已经拉开了这个梦,阴谋诡谲的序幕。

就像一件事,突然理出了毛线的头,

“……她是什么时候剪我的头发?你还记得吗?”

关荭闭上了眼睛,想了想,又睁开:“是你来知青点一个星期后那段时间……”

好巧!虞浓想起康瑗说过,她来知青点一个星期,屁事没有,可是一个星期后,突然病倒发烧头晕,体质变差,小病不断。

“你还记得,有一次,你赖她偷你的内衣吗?”关荭费劲地开口说话。

“呵呵,其实你说她偷你内衣,全宿舍的人都不信,内衣这个东西,谁会偷啊,王静美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偷你的内衣,没有人相信你的,但是我看见了,我看见她拿了你的内衣……”只不过当时她和王静美关系好,以为是报复下虞浓,现在想想,是很怪异的。

报复?为什么要拿对方的内衣?

虞浓听到被拿走了内衣,只觉得麻了,她大概猜到那个换命术,需要换命的人头发和贴身衣服。

王静美居然是这样的角色。

想到这,虞浓微微蹙眉。

在换命术成立的情况下。

事情大概能理出头尾了。

王静美与她不合,她又和于队长的媳妇卷敏是同乡,郑敏又有个身体不好的女儿,长年生病,与虞浓神态外貌有三分像。

那么这三人,都参与了换术命?

王静美负责收集她的头发和内衣贴身物品?

郑敏的女儿与她成功换了命,虞浓变得病怏怏,郑敏的女儿却病好了。

那么郑敏呢?她似乎在这件事上没露出什么马脚……

不,她想起了昨天多分给自己一个炸盒子的事,以及坐在床上差点死掉的关荭,她更狠!这一切很明显了。

虞浓斟酌地问:“关荭,你那天,是吃了什么中毒的?”她看着她一字一字问:“是吃了炸盒子吗?”

关荭没有说话,但不说话,就代表默认了。

这种事情怎么说得出口,关荭见虞浓忘记拿走炸盒子,本就是吃货的她,立即趁人不注意揣起来,然后上工,快中午的时候饿了,就偷摸地吃了,结果……

鬼门关走了一遭,再醒来看尽人间冷暖,她认为最好的朋友,来了竟然连问她一声都没有。

从始至终,根本没半她当成朋友。

而这个和她不对付的虞浓,却在她病了的时候,不但问她怎么样了,还要问她需不需要帮忙,还送了她蛋糕和麦乳精,她又不是一个狼心狗肺的人,谁对她好,她心里一清二楚,以前和王静美好,才同仇敌忾一起对付虞浓,但现在,认清了对方的真面目,关荭心里已经暗暗后悔了。

“王静美,不可信!”

直到知青点的人去上工了,虞浓才探头出了宿舍门,结果就被一直等她的楚瑜逮着了。

他就在男宿舍门口坐着,一见虞浓出来,就站起身。

严肃着表情,径直走到他面前,冷肃中还带着一丝微恼:“我想跟你说话,你为什么躲着我?”

虞浓本来就想等着这些知青上工去了,才出来,结果楚瑜根本没走,在这候着呢。

这让她很尴尬。

他再一严肃,这么一控诉,搞得虞浓好像做错了什么似的,像个受气的小媳妇,站在他面前,扭捏道:“没有,我,我没有躲着你。”她悄声辩解着说。

结果,虞浓怕什么就来什么,就听到头上的人一听,就信了,目光灼然地接近了她,然后小声跟她商量着道:“那我想亲你……”

亲……亲个头啊!

虞浓听完,只觉得脸又开始发烧了。

郁书慧忘记拿毛巾了,今天的天特别热,她得拿两块毛巾才行,头上顶一个,脖子上围一个,否则流的汗太难受了。

于是走到半路,又返回知青点。

知青点的人都走了。

进了院子后,静悄悄的,她要去女宿舍就要先路过男宿舍。

结果在路过最边上的那间男宿舍时,她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很奇怪的声音,像蚊子哼。

她忍不住就往男宿舍的窗户探头望了眼,结果她看到了什么?郁书慧眼睛瞪得老大,一时震惊地站在了那里,腿都不会走路了

她看到一向正经极了的楚瑜,现在极不正经地从后面搂着虞浓。

两人都穿着衣服,好像在嬉戏,但是又不是正常的男女嬉戏。

她不由自主地走近了些,正好虞浓在轻轻挣着,两人声音放得极低,闹得虞浓一扭身,往窗这边偏了一下,让郁书慧这下看了个仔细,我的妈啊!

两个人在亲嘴。

那一刻郁书慧的脸腾的一下,闹了个大红脸。

不但在亲亲,虞浓依内还有只受,郁书慧生怕被人家当事人看到,急忙低头不出声地走了。

什么毛巾,不拿了不拿了,晒死不拿了。

真是没想到,虞浓那么一个有主意的人,和男人在一起亲亲,会那么娇,那声音娇得俏滴滴的,哪怕压得声音很低,但也能听得人整个血脉张,谁能受得了这个?

她一个女人都受不了好吗?

还有那个楚瑜,来知青点的时候,多正经的样子啊,和女知青说话极有分寸,帮女知青做事也极有分寸,追求她的几个女知青,他都与人保持距离,从来没有说碰人家女知青一下。

摆出一脸对女知青没意思的样子。

可是想不到,真的想不到,他私下对虞浓竟然是那样的,和平时表现出来的完全不同。

私底下竟然这么不正经。

那样少见的逗弄笑容,那么灼亮的眼情,那么激烈的对待虞浓……

难以置信那竟然是平时对女知青冷冰冰的楚瑜。

郁书慧只听到一句,他一边在身后一边对虞浓低低地说了什么,郁书慧只听到了发育两个字,她就看到虞浓脸就像是天边的晚霞,红得要命,小手一个劲地扒着他,不让他……又无能为力的样子,就像只兔子一样,最后怎么翻也翻不出那只飞俗浃涅的狼爪之下。

路上,郁书慧一言不发,就算在隔壁的女宿舍,有两对谈对象的女知青,她也没见识过这种场面。

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害得她这个从没找过对象的人,脸都红透了。

还忍不住回想,一想脸更红,可又忍不住回味,俊男美女的场面太美,而且动作太裕了。

她只窥到那冰山下的一个小角落,就已经刻骨铭心。

有人只当郁书慧的脸红是被太阳晒的。

见她跑得一头汗,追了上来,有人还问她:“你看见楚瑜了吗?他哪去了?怎么没见着人啊?上厕所啦?”

郁书慧一脸僵硬,语气硬棒棒道:“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