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邪火

这一顿迟来的晚饭,除了虞浓微笑拒绝,没有吃之外。

虞家人个个吃得心满意足,只有虞思雨一边吃,一边闷闷不乐。

她好后悔啊。

明明去武馆的机会,她是能争取的到的,结果被虞浓说分文不要给震住了,现在想想,她也完全可以说不要啊,钱它咬手指头吗?到时候她拿到手里,给虞家多少那就是她说得算了。

结果现在这份工虞浓做了,这才做了一天,不但一月五百文,还包吃包住!想想也知道武馆里肯定比家里吃得好,还能吃得饱,亏了,真的亏大了!

她能高兴得起来了吗?

觉得自己好像损失了一大堆肉,一大堆钱,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嘴里的鸡腿不香了,点心也不甜了。

虞家的屋子里,传出一股肉香,溢出了院子,风一吹,又吹到了别处,现在世道不好,家家勒紧腰带,有许多人都吃不饱,更别提肉了,这时候闻到烧鸡烤鸭的肉香味,简直嘴里泛口水。

要命啊!谁家大晚上,偷着吃肉?想馋死人啊!

温娘起身,正忙着将桌子上的东西分类收拾起来。

虞父也很高兴,吃了两块肉,还喝了点小酒。

他们没想到楚公子这么喜欢他们家虞浚,而且对虞浚极好,还大方,虞浚带回来的可全是肉食,这些酒楼里加起来十两都不够的。

虞浚受楚公子赏识。

这在混乱的世道里,虞家人惊惧摇摇欲晃的心中,有极大的安慰,终于也有了背靠的感觉。

而且,这一次王虎的事,因祸得福,楚公子愿意出面庇护,让儿子和女儿借住在武馆里,免住免餐,真是天大的好事,对他们家虞浚,也是钟爱有加,关爱有加,夫妻二人心中欢喜,脸上自然带着笑容。

桌上的肉食,她和虞贵两人吃的不多,肉几乎都留给孩子,重点是留给儿子虞浚,因为要练武,其它点心类就给女儿吃,现在天气不热,东西可以放一宿,剩下的明早给虞浚吃掉,再让他带一些到武馆。

虞浓洗漱回房时,虞思雨已经躺下了。

拿背对着她。

虞浓瞟了一眼。

这一对姐妹,关系不是很好。

不过无所谓,她只是个过客而已。

上床后她没睡,而是靠在墙坐,虽然她知道眼前虞家应该是安全的。

但是身边有人,她肯定是不能睡着的。

虞思雨跟楚瑜,是不一样的,她可以在楚瑜身边睡觉,但绝不能在虞思雨身边睡着,也不可能睡着,因为不信任。

哪怕她和楚瑜现实里是死对头!

她嘴不承认,但是潜意识和身体习惯,都认为他对自己无害,就连平时待在楚瑜身边,她的心里多少还是比在旁人身边要放松自在一些。

不过,她不想细想这些。

坐下后,她先是取出早就放在衣袖里的巧克力变异枣儿,拿出一个轻轻放进嘴里,然后闭目开始运转体内的蕴气术。

这也是她无意中发现的小诀窍。

在运转蕴气术的时候,吃点魔方里的变异果,蕴气术会运行的更快,如果阳气充足的话,她体内的气流会长得比平时不吃变异果时,更多一些。

虞浓不知道魔方里的异能果,含有什么东西。

但似乎对她练笔记上的东西,有帮助。

虞思雨没睡着,虽然吃得饱饱的,但这种饱里还有点气呢,气虞浓跟她抢活。

武馆那边确实是虞浓问虞浚找的,她又找不到理由在爹娘面前卖惨。

这时,她突然闻到一股很香的味道。

“什么味儿?”躺在那里虞思雨,呼地一声起来了。

好哇,偷吃东西!

虽然她吃过了大鸡腿,两大块鸭肉,半只猪蹄肉,还有一块肘肉,四块山药樱桃糕,两块茯苓糕,三片牛肉,五个丸子,她的胃已经很饱了,但是闻到这种枣儿异香,她的口水又开始泛滥。

那种香味,让人肚子空虚,有一种全身上下都想要吃的感觉。

“你是不是在偷吃好吃的?”她转身看向坐在那里虞浓,这姐姐她是看不懂了,这两天天天晚上不睡觉,坐在那里古里古怪的,能坐一宿。

“什么好吃的?没有啊!”虞浓脸上一派正经,我不懂你说什么的意思。

她倒不是故意露出气味,她嘴里闭上,但是这种香,会顺着鼻息出来,在她运行蕴气术,还会顺着身体毛孔张合时,钻出来,有一种好东西藏不住的感觉。

“那什么东西这么香?”

“呃,你闻错了吧?就算有好吃的,我也没必要偷吃,晚上那么多肉和点心,你看我吃一口了吗,我可记得你光鸡腿就吃了一个半,还有半支骨架,两只鸭脚……”最后还是温娘劝说,才让她放下,这么吃下去,也是挺可怕的。

怕撑死。

虞思雨盯着她。

直到她说出五片牛肉,六个肉脯,她终于打断。

“行了行了,我就说说而已,没吃就没吃,再说了,桌上的东西,给你吃,你不吃,怪我咯。”说完她就一甩头发,背对着她,又躺下了。

虞浓看着她的背影,笑着摇摇头,突然get到了现代楚瑜上学的时候为什么老喜欢和她斗嘴对着干,没想到啊,逗人是这么有意思的事呢,看着对方被自己气得跳脚,又无可奈何,真的有一股莫名的爽气,心清气爽。

她不知道楚瑜面对自己时,是不是也有这种爽气。

不过这种爽代入到楚瑜那边,她立马就不爽了。

轻哼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一夜,虞思雨进入梦乡,睡得沉,虞浓则一直在练蕴气术,到后半夜时候,她皱了下眉。

阳气又用尽了。

明显感觉到身体有点凉。

只用了一个多时辰,就用光了?白天零零杂杂也吸收了不少阳气,但在变异果和她勤快之下,都不够她三个小时消耗的。

但一想到过明天就要搬到武馆去住,这正合她心意,能有更多接触楚瑜的机会,可以吸收更多阳气。

她没有停,又继续练下去。

一直运转到身体开始发寒了,到了临界点,知道不能再练下去了,她的体温已低到一个界限,会很危险,她就停了下来。

体内的气流,一夜的时间,涨了一点点点。

微叹气,阳气还是太少,不够用。

虞浓抖落抖落身上的衣裙,摸了摸自己如玉似冰般,凉凉的皮肤,哎,真是一分阳气,难倒英雄好汉呐!

因为家里现在人手少了,虞家夫妻二人就要比以前起得更早,到豆腐房活碌。

虞浓收了气流,准备起来,那时天刚蒙蒙亮,她竟然听着虞家院子里有女人大声说话的声音。

她换了衣服出去的时候。

就听到院子里温娘细声细语道:

“张嫂,我家阿浚还小着呢,婚事不急,他今年才十四岁,过两年再说亲也来得及。”

一个女人高嗓的声音。

“温娘,可不能这么说啊,儿女亲事,越早定下越好,要么周围的好姑娘就都被别人下定抢走了,剩下些歪瓜裂豆,怎么配得上你家阿浚呢,再说了,十四岁不小了,定下亲事,等两年正好成婚过门,你这做娘的,按理现在就得寻摸儿媳人选。”

温娘心里自有打算,她想等浚儿过几年学成之后,有了合适的差事再说,因为盼儿有出息,所以,不太想现在定下来,免得到时有更好的人选,错过了,所以她直接笑着摇了摇头。

就是不行。

长得略清瘦的瓜子脸婆娘见她不松口,眼睛一转,语气一变,又道:“也是,你家阿浚年纪还小,稍晚些也可以,不过,你家阿浓年纪不小了吧?今年有十七了吗?该说亲了,过了十八就大了,找不到好人家了,还有你家思雨,今年也十六了吧?都该找了……”

附近这两日不知多少人家盯着虞家呢,嫁不了女儿,让儿子娶虞家女也行啊。

一人得道,亲戚升天嘛。

温娘犹豫了下,想到虞浓,倒也是。

她也正为家里的两个女儿发愁。现在世道乱,大女儿又生得花容月貌,虞家夫妻也发愁啊,倒不是愁女儿嫁不出去,大女儿长得太美了,这模样,他们不愁嫁,多大都有人抢着要,可就是没有太好的人选。

加上这半年王虎一直纠缠,虞家也不敢说亲,说了亲,王虎若再撒泼,败坏女儿名声,投鼠忌器,所以就把大女儿的婚事给耽搁了。

二女儿思雨也大了,都到了该定亲的年纪,是应该张罗张罗。

她这么一犹豫,媒婆见有门,立即打蛇随棍上开口道:“你大女的亲事,我给寻摸好了,正好有一户人家,对你家阿浓满意的不得了,是家富户,家里有钱有粮,你家阿浓嫁过去,就享福去的,而且你们两家还认识呢。”

“哪一家啊?”温娘正在准备虞浓和虞浚的早饭,他们出门早,锅里烙得是香喷喷的白面软饼,锅里滴了点香油,撒了葱花,散发出一股香喷喷的葱花饼的味道,这给虞浚准备的。

那媒婆见着烙饼直咽了下口水,现在黑狗帮发疯敛财,物价又涨得厉害,粮都快吃不起了,家家都是杂粮饼,黑面馍,没想到虞家还能吃上白面烙的油饼,果然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她顿时更热情了些,她就恨自己没有尚未婚配的儿子,否则定要娶了虞家女。

“就是粮店的周家啊,他家光粮店就有三处,妥妥的富户人家,有吃不完的粮,你们家豆腐坊的豆子都在周家粮店买的吧?周家还有个小儿子,今年十七岁,正到了说亲的年纪,跟你家阿浓正配,他家有也有意呢。”

“周家那个小儿子,长得可是清秀雅致,还识文断字呢。”张媒婆道。

之前那周家小儿就看上了虞浓,在家里吵着要娶,可是当时虞浓被王虎纠缠,加上处境艰难,周家人都不同意,这会虞家儿子进了武馆,女儿也在里面做事,有几分前途的样子,周婆娘这才松了口,让媒婆过来问问,看能不能亲上加亲,熟上加熟,她家也能跟武馆扯点关系。

温娘一听,粮店周家?她们家的豆子粮食确实在周家买的,也确实是富户,要放在平时,是户好亲。

但她还是犹豫。

虞浓这时打开正房的门,走出来,她在屋子里洗漱完,头发都梳理好,挽了起来,打算进豆腐房,给温娘搭把手,这个家里夫妻太累了,早上温娘不但要起早做豆腐,还要给虞浚备早饭,虞浓起来看看能帮着做什么。

然后就见到那婆娘,大眼一睁,跟惊到了一样,看虞浓,半天没说出来话来,嘴里只啊呀呀。

她一直没怎么见过虞浓。

真没想到,是个这样鲜活的像画里走出来的美人,发如乌山雨,肤若凝脂白,唇似七月樱,眉似望远山。

美不胜收,是好多年都极少见的大美人。

虞家竟然藏得这么深,周围人竟然都不知道?就算有知道的,也顶多对旁人说一句长得好看极了,是个人才,但谁也没想到是这样的好看啊。

“啊,张嫂,这就是我的大女儿,阿浓。”温娘温声细语介绍说,然后把四张烙饭放到盆里。

“呵呵。”张媒婆回过神,看了眼温娘的样子,又看了眼在豆腐房里推磨的虞贵。

真不知咋生的。

“你这大女儿真真是……”这也就是世道乱了,皇帝换得太勤,江山易手太快,今天这个登基,传到这边来时,那边又换人登基了,就因为如此,才会乱起来。

要是换个安稳年代,就这女子的颜色,选秀进宫,妥妥的皇帝宠妃!将来说不好,能做个贵妃,贵妃嘛,肯定艳绝天下。

可惜了,生在了乱世,最后只能嫁个富户过日子,命,这都是命。

那媒婆一甩帕子,冲虞浓笑开了花。

便宜周家了!

虞浓也职业假笑地笑了一下,然后进了厨房帮忙添火忙活。

“晚了晚了……”虞浚也匆匆从屋子里出来,昨天第一天到武馆,练了一天,可把他累坏了,昨晚又骑了半天马,全身没有不疼的,一觉睡到现在,天色都亮了。

他冲到井前就开始洗漱。

接着就听到那媒婆吐着三寸不烂之舌,在给他姐提亲。

咦,提得好像周家粮店的小子,虞浚想了想,好像叫周叙,那小子还可以,长得还算端正,听说还读了几年私塾,识文断字,每次见到虞浚都很热情,粮食也给他家最公道的价格,都是新粮,没有掺陈粮。。

媒婆说了半天,温娘还是犹豫道了句:“儿女婚姻大事,不急,我们家里再商量商量……”

“哎呀,这么好的亲事,还有什么可商量的,你们这边只要一答应,那边立即准备聘礼,周家说了,光聘礼就二十八两!”

二十八两?小户人家,二十八两真的是一笔不小的钱了,一般人家都拒绝不了这种诱惑。

虞浓在旁边听着,已经在豆腐房里算着二十八两在现代是多少钱了。

不过这个梦竟然还能嫁人?当然,嫁是肯定不能嫁了,不过虞浓觉得这时候说亲还挺有意思的,也没有出声,愉悦地吃着自己瓜。

旁边停下来的虞父,擦着汗,突然开口,“温娘,豆浆凉了,该点豆腐了。”在旁边提醒了一句。

“哦。”温娘回过神,“张嫂,我这正忙着呢,急着卖豆腐,要么这事以后再说吧。”

那媒婆一看,以后再说,这是不成了,不过好事多磨,婚事一次说成的少,都要磨个几次才行,要不说媒婆跑断腿,也不能太着急。

“没事没事,亲事嘛,都要有商有量,好事多磨,那你们忙,回头你们再商量商量,我先回去,改天闲时再过来。”

“哎,那就麻烦张嫂了啊。”温娘赶紧将人送出了门。

回来时,虞浚已经洗完了,正在桌前大口咬香喷喷的烙饼吃,温娘赶紧将昨天藏起来的肉,拿出来给儿子。

“多吃点,练武累,多补一补才有劲儿。”她将鸭肉包打开。

“娘,周家来给我姐说亲了?”虞浚都听到了。

温娘也愁道:

“是,给你姐说了户人家,可现在也不是说亲的好时候。”温娘敢拖着,是因为有拖着本钱,毕竟虞浓漂亮!漂亮就是这时候女人最大的本事,根本不愁亲事,愁的是找什么样亲事。

温娘已经有自己的考虑,若是好时候,富户当然好了,但现在乱得很,富户今天富着,明天若是被抢了呢?谁敢保证这个。

以她的细腻心思,还是找个能护得住女儿的人家,最好武馆里的,听说馆里也有不少才俊,就是不知有没有人看上女儿,来上门提亲,她觉得有个会武艺拳腿的人护着,也能受武馆庇护,这样也安全一些,家里条件要是再好点,就更好了。

所以她想再等等,还想跟虞浚再打听打听,不过儿子才刚进馆两天,现在说有点早。

不过虞浚挺满意的,“周家挺好啊,他们卖粮,我们卖豆腐,离得还近,能互相照应。”他咬了口昨天的烧鸡,凉了的烧鸡也别有一番风味。

“你懂什么?”小孩子丫丫,温娘白了他一眼。

“怎么不懂啊,周家那个周叙,喜欢我姐呢,经常讨好我。”

“好了,赶紧吃。”温娘板着脸,“你们的衣服我昨晚都收拾好了,平时在武馆里,要机灵点。”说完温娘拿出了包袱,还给了虞浓一个包袱。

“我见你也没什么新衣服,你弟弟随便穿点什么都行,但你在武馆做事,得体面一点,昨天娘找人帮忙做了两套,你带着换洗吧。”

“谢谢。”虞浓接了过来。

“隔几日再回家里看看,不必天天回来,平时安心在武馆学武做事。”虞父也嘱咐一声。

虞浚狼吞虎咽,边吃边嗯嗯嗯。

虞浓看着他,心里嫌弃的直咧嘴,那鸡肉都不嚼的吗,只见鸡腿塞进嘴里,一撸,就剩一个棍棍,三两下肉就咽了。

这么能吃,养不起,真的养不起,吃相也差。

一点都没有楚瑜吃饭斯文儒雅……

走的时候,温娘用两张烙饼卷了大块的鸭肉,用油纸包好,虞浚满足地揣进了怀里,留着中午的时候吃。

鸭肉都是昨晚楚公子让他带的。

一想到楚瑜,虞浚就不止是崇拜之情了,里面还有孺慕啊感激啊,总之,现在若楚瑜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今日,外院依旧是楚瑜代教拳脚的一天。

虞浚被嗯操练的满头大汗,正在墙下站桩,楚瑜踱到虞浚面前。

新进来的弟子,都要先学站桩,站足了日子磨磨脾性才行。

虞浚已经站了一早上,站得他全身发热,浑身出汗,脚底又酸又麻又痛,左腿还微抖,楚瑜走过来看了眼他的姿势:“别踮脚,重心放在全脚掌。”

说完,他又漫不经心低声问了句:“昨晚回去,带的东西,你姐吃了吗?”

虞浚一听,立即道:“吃了呢,我二姐吃了好多,鸡腿都让她抢去了。”

楚瑜立即瞥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虞浚就觉得眼神里好似老大不满,他呃……了下,灵光一闪:“我大姐她没吃,她说晚上不多吃东西,怕胖……”

这确实是虞浓糊弄虞家人的借口。

虞浚也不理解,还有怕胖的吗?巴不得胖点好,没东西吃的时候,胖子能比瘦子挺得久一点。

楚瑜想了想虞浓那不够他两手合一起的细腰,没说话。

可他不说话,虞浚有话要说。

“……谢过楚师兄,我娘说了,楚师兄是我家的贵人,不但送我来武馆,我姐能进武馆也是托楚师兄帮得忙,还请我吃席,送了好多吃的,多亏楚师兄帮忙,我家日子好过多了,我姐也有了门好亲事……”

从听到他说姐姐没吃东西,楚瑜就心不在焉地伸手抬了下他的手臂,“举高点。”

直到他说完,楚瑜目光突然盯住了虞浚。

“亲事?”他微眯了下眼,不过声音仍可以称得上温和地问他:“是什么亲事?”

虞浚毫无所觉:“就是今天早上,有人上门给我姐姐说亲。”

“哦?”楚瑜脸上散漫的表情已无,微垂眼睫,他背过手,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你姐要说亲了?”

虞浚高兴能和楚公子多说些话,就老实道:“我姐姐今年都十七岁了,我娘也不想耽搁她的亲事,今年应该就要嫁出去,说的是一家富户,离我家也近,而且也算老相识,周家的小儿子和我姐也很配,那家公子还见过我姐姐,很喜欢她,每次我去他家买什么,他遇到了都带几分讨好,我是很看好这门亲事的……”

也不知道说错了哪个字,楚瑜的脸刷地就沉了下来。

冷冷地盯了虞浚半晌,突然出声道:“你再站一个时辰!站好了!”呵斥完,楚瑜冷哼一声,沉着脸头也不回的走了。

“啊?”虞浚还没说几句,楚师兄突然让他再站一个时辰,天知道他的腿快支撑不住了,早上站到现在,还以为要结束了,结果又要站一个时辰啊,他哀嚎起来。

“楚师兄……”我做错了什么?呜呜,虞浚眉毛苦成了八字。

虞浓早上忙着收拾自己的住处。

相比她刚来武馆那天,吴总管对她的一百八大转弯,对她多了几分热情。

虞浓不知道这份热情从何而来。

她观察了下,也没看出来。

“你以后就住在东厢的这处耳房里,这里我让人收拾过,你看看还有什么可添置。”

虞浓在耳房四下看了看,住她绰绰有余,能有个自己的空间,不必跟人睡在一起,已经很好,虞浓要求不高。

“平时楚公子有什么需求,你尽量满足……”

什、什么?

需求?虞浓觉得这个词,是不是不妥当呢。

“如果楚公子需要,你也可以晚上在他房间照顾……”

晚上,在他房间,照顾?虞浓一下子想到了阳气,这个可以!有利她的,她就没吱声。

“公子卧室有个小塌,你晚上若守夜,睡在那里比较方便。”吴总管又加了一句。

“哦。”虞浓明白了,看样子大户人家是有守夜一说。

“好的,吴叔。”虞浓微笑着,摆出一副乖巧听话,毫无心机的模样。

吴总管笑呵呵看了她一眼,道:“你要缺什么,可以直接找我,我都给你安排上。”

“没有呢,都挺好的。”她有个单独的房间打坐就可以了。

“不用客气,以后都是自己人。”

自己人……

虞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进了武馆就算自己人了吗?

那确实挺好的。

“你如果想吃什么,可以让厨房给你做,厨房的活,你以后就不用做了,平时只要照顾好公子就行了。”吴总管交待完,这才背着手往外走。

呃……

想吃什么,让厨房做这个,虞浓觉得吴总管是不是口误了?虽然她很不客气,但也没有嚣张到如此地步?

凭什么让厨房给她做吃的了?三个厨娘还不骂得她狗血喷头哇。

不过厨房的活不用她做了,这个倒不错。

但她没想到,中午去厨房拿午饭,三个厨娘会对她那么热情。

“虞浓姑娘,来啦,快坐。”那个对她翻白眼的秋月的厨娘,挤出笑容招呼她。

别人既然对她笑脸相迎,虞浓也就嗯了一声,应下了。

“今天熬了鸡汤,是乌鸡哦,对女人可补了,虞姑娘多喝点。”另一个厨娘在旁边笑着说。

也不是昨天把碗一塞,菜全装在一个碗里,两个杂粮馒头扔在上面,递给她的样子了。

而且今天的她,居然有了食盒?七娘将餐盒拿了过来。

虞浓挠了挠眼尾,不知道这事情是怎么发展的,她只不过住进馆里来而已,怎么周围人突然都变好人了?

当然,能笑脸相迎,是最好了,她也不想被白眼相迎。

虞浓回房间,打开食盒一看,好家伙,果然不是昨天的杂粮馒头了,里面有炒肉,青菜鸡蛋,排骨,凉菜,还有单独的汤,香浓鸡汤里面随便用勺子一捞,都是肉。

她没有吃,但是叫过来的虞浚吃得很香。

“姐,你这厨房里也太好了,免费的饭里都有肉啊?”他一上午累坏了,也饿坏了,吃的嘴里流油。

虞浓敷衍地对他笑了笑。

她现在管不过来这个了。

昨天用功练了一晚之后,身体缺阳气了,本来以为今天过来就能吸到阳气,但是,楚瑜本人不知道去哪儿了,气人的是,换下来的衣服也不见了,大概被人拿去洗了,她好不容易才在床上吸了一点阳气,缓和些气流的冰冷,结果中午也没有回来,她还等着他吃过的筷子,那可是阳气的大头。

结果,一直没回来,唉,又是没有阳气的一天。

直到晚上,天都黑了,楚瑜才从外面踏进东厢。

东厢亮着灯,烛台摆在桌子上,小儿手臂粗的蜡烛,照亮了卧室一方空间,烛台旁边还放有三两碟零食点心,一壶茶水,都是厨房今天送过来的,以往都没有。

楚瑜进来的时候,虞浓正弯腰跪在床铺那里,东拍拍玉枕,将被子打开,铺在床上,在磨蹭呢,其实她是缺阳气了,冷得受不了,只好借收拾床铺,再蹭点残余的阳气,早知道昨天就留点阳气,不练光了。

待到她听到他的脚步声,惊喜回头,就见楚瑜正沉着一张别人欠他八百两银的脸,走了进来,看也没看她一眼,然后将手里的提着的东西,砰地一声,放在了桌子上。

好家伙,也不知道这一天,他去了哪里迎亲,一大的包喜饼喜糖花生红枣无花果,红灿灿的,还印着大大的双喜。

楚瑜低眸转身,一抚前袍,坐在了桌边,伸手倒了杯茶水,拿起来,一饮而尽。

虞浓从床上小心冀冀爬下来,侧头瞧了下他的脸色。

应该……不是她欠了他八百两吧?

今天一天都没见到他,绝不可能是她惹到的!

估计是在外面生的哪门子邪火,又想回来发了。

她是溜呢还是溜呢。

一边不想当出气筒,一边又想要阳气,让人左右为难。

她正觉冷地搓了搓手腕,站在床榻边犹豫,楚瑜突然起身,抬手开始解身上衣服。

沉甸甸的目光,正盯着她,在黄色幽暗的烛光映射下,他的眼神显出三分暗色,微侧视线,从上到下,由下到上,将她的身材看了一遍,也不知道满意还是不满意,最后盯着她的脸,淡淡地开口:“把鞋脱了,自己钻进被子里,天气这么冷,不知道给主子暖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