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比较调皮的来来,听到爸爸想妈妈的话都安静了下来,甚至用自己两只毛茸茸的前肢去抱抱真真,看得出来孩子是很在意真真了。
他安慰真真:“没关系的,爸爸,她也会想你。”
真真跟来来和幸幸都说过丫丫,来来和幸幸也就知道了他们还有个外婆。
来来三岁了,五六岁成年,大概还需要两三年他就能迎来他的结合热期。
以前小的时候不太懂事,随着年龄的增长,爸爸给他教导的知识也多了起来,不然他一直以为这世上只有Oga雄性大熊猫一种类型的动物能生崽,原来爸爸就不是Oga爸爸生的,而是Oga妈妈生的。
所以爸爸有妈妈,他们没有妈妈,严格来说,真真使他们的爸爸兼妈妈。
真真的情绪传递给了两个崽子,也让冷哥感觉到了他的悲痛,冷哥一直在外面陪着他,两个崽崽也围着他躺着,孩子们变得很乖巧,这幸幸甚至爬到爸爸怀里,用两只爪爪抱住了真真的脸。
看得出来他们真的很在意真真,他们和基地上的所有大熊猫都不一样,他们很在意真真。
真真看着曾经和丫丫一起住过的独居室,好像每个角落都还有母亲的身影。
他自从生下来就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也不关心,在他的世界里,母亲占了所有的部分,后来他和冷哥离开,又被冷哥和崽崽占据了全部。
他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没有长大的时候真好啊,那时候无忧无虑,只要和小伙伴玩耍就好了,看到妈妈来找他的样子,他又害怕又担心,但现在想想,即使那时候被妈妈经常揍着,也比现在看不到她的好啊。
他真的很想丫丫,想到一晚上做梦都是丫丫,导致半夜惊醒,看到门外的冷哥,才知道现实中已经没有丫丫了。
这种挫败和失落感,是真真从来没有过的。
冷哥好像一直没睡着,见他醒来,还问他:“怎么了真真?”
真真看一眼冷哥,又想到自己从今往后可能和冷哥都不怎么见面了,这让他有点难受,双重的难受让他忍不住想哭,但他抽泣了几下就止住了。
还是回答冷哥:“没事,就是突然惊醒了。”
冷哥说:“不要怕,真真,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陪着你。”
真真这才觉得心理上有点温暖了,他告诉冷哥:“我会一直等你的,冷哥。”
冷哥点头:“好。”
冷哥和真真确实分开了,鉴于两个崽崽和真真分开总是会闹脾气,大嚷大叫,所以暂时就让两个崽崽和真真在一起。
但来来三岁了,他绝不可能在真真身边待太久,因为孩子性意识可能已经觉醒,让他和真真总是待在一起,很容易发生意外。
所以在和真真待了两天适应了这里的环境之后,来来就被分出去了,他和另外一只和他一样大小的大熊猫住在一起,只是他们之间隔着铁门,他们的住所不是独居室。
而爸爸们住的地方是独居室。
来来第一次回到爸爸的家乡,又和爸爸分开了,心情很烦躁。
他来这里的第一天就不满地撕咬铁门,已经不断地在挠墙。
隔壁和他差不多大小的大熊猫看了他许久,终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只是眼神怯怯地看着来来,心想来来真的很活跃啊,比他们这里任何一只大熊猫都活跃。
其他同年龄的大熊猫都不会像来来一样在室内到处乱挠乱爬,但来来会。
来来的左边右边都有邻居,看起来都很倦怠,但左边的邻居偶尔嫌弃来来烦了,还会发出嫌弃的声音,但右边的就不会。
这天来来又到处乱爬,他实在是太闲了,没事干,又见不到爸爸和弟弟,他就一个在室内又挠墙又爬门的,甚至差点爬过阻隔他们的钢筋墙去右边邻居家了。
还是饲养员奶爸喊了一声,来来才从墙上掉下去,不满地看着奶爸。
那右边的邻居被吓到了,缩到了角落。
奶爸来给他们喂盆盆奶,数落来来:“你怎么能这样调皮?你没看到周围都是你的好伙伴吗?吓到他们怎么办?你看福福都被你吓坏了。”
来来朝着他的右边看了一眼,只见那只傻乎乎的家伙惊恐地看着他。
来来不屑地哼了一声,心想真胆小啊。
他低头开始吃自己的盆盆奶,还想着这里的人类饲养员说话的方式确实和国外的不一样,好在国外的那些奶爸为了饲养他们的父亲,专门学习了这里的语言。
不然来来回来都会有沟通障碍了。
他可以无差别听懂这些人类在说什么,就是这里的人们的味儿比较重一点,但听习惯了,又觉得很好听。
爸爸跟他说过这里的人们说话方式和那些人不一样,他还以为多不一样。
不过国外的那些人,有时候说的什么鸟语他也听不懂。
来来安静地吃完盆盆奶,就准备休息了。
可是福福还缩在那里,来来就趴在钢筋的缝隙里,抓着钢筋,看着对面的胆小鬼。
他朝着福福吼了一声:“我说,你这么胆小是害怕什么呢?我又没过来欺负你,给你吓成这样了?胆小鬼。”
福福:“……”
一向不擅长吵架和沟通的福福,被来来骂了,也不会回嘴,他甚至下想,这个看起来不太友好的家伙,什么时候能离开?
然而来来并不会离开这里,在他成年之前,他都会住在这里。
见福福不理自己,来来也不准备理他了,他在想,爸爸家乡的大熊猫真胆小懒散啊。
然而福福不是胆小懒散,他只是害怕和同类沟通,因为每次出去玩,在园区里的时候,他都是被欺负的那个。
所以他有点害怕同类,更不知道来来这个陌生的大熊猫是来自哪里。
而真真这边,在被关了几天适应了园区的环境后,见天气好,人们放他们出来晒太阳,真真带着幸幸去园区踏青。
这会儿正是仲春,正是春光正好的时候。
等到春季末,夏季初,就是大熊猫们繁衍的日子。
真真给幸幸介绍他的家乡,他长大的地方,也试图在园区和来来以及冷哥偶遇。
但他没有遇到冷哥,反而在一个区域发现了呆呆。
真真有点不确定,但还是试图靠近。
呆呆抬眼看着他半天,明显没认出来他是谁。
真真试着呼唤了一声:“呆呆?”
呆呆一个激灵,他手里拿的竹子都掉在了地上。
震惊之余,他好像也认出了真真:“你是真真?”
呆呆的声音也变了,至于真真是怎么认出他的,大概是因为呆呆身上那股忧郁的气质一直都是这样,以前他们一起玩的时候,他和画画最调皮,呆呆就在一边看着,好像环境和他格格不入似的。
这种感觉只有呆呆,所以真真觉得他是呆呆。
见真是呆呆,画画有点激动地小跑过去跟他打招呼,他的幸幸也在后面跟着,看起来可爱极了。
真真跑到呆呆面前,停下,看着他坐在那里,一脸茫然的样子,有点兴奋地问:“怎么就你在这里?画画呢?”
呆呆一愣,没有回答真真的话,只是问真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那个幼崽是你的吗?真可爱。”
真真匆忙给他介绍幸幸:“这是我生的第二个崽崽,第一个叫来来,他已经三岁了,这个才刚两岁,还离不开我。”
呆呆看着幸幸,只觉得自己某处不为人知的地方有点疼痛:“真真,你离开这里之后,没和我们在一起,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其实离开这里挺好的,至少你可以只选择一个alpha。”
真真一愣,问呆呆:“为什么会这样说?你不是和画画在一起了吗?你俩没生崽崽?”
说起画画,就触动了呆呆心里不愿提起的一角:“别说他了,我和他早就没什么联系了。”
真真有点茫然又有点担心:“难道你长这么大,一个崽崽都没生?那你的结合热期都怎么过?”
呆呆的语气落寞:“生过一个,但是死是活我不知道。”
真真有点震惊,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问呆呆才显得自己不是来挖苦他的。
索性他就不问了,呆呆生过一个幼崽,为什么不知道死活,大概率是没有带崽。
或许那个崽崽体弱多病,由人类饲养了。
想到这个,真真就不多问了,只是问:“那你还好吗?”
呆呆摇头:“我不好,真真,我一点都不好,其实有时候挺想你,毕竟小时候也是你带着我和画画一起玩,是你给了我这个机会,但你走了以后,一切都变了。”
真真并不知道呆呆发生了什么,所以他说什么都显得很苍白,索性什么都不说了,也坐在呆呆身边,拿起一根竹子递给他,呆呆拿过去,啃了起来。
幸幸也蹲在爸爸旁边,拿起竹子开始啃,呆呆的目光一直都在幸幸身上,他的眼神都没离开过。
呆呆其实是喜欢幼崽的,只是被画画伤到了,所以在福福出生后,他连看都没看一眼,三年了,他甚至不知道福福过得怎么样。
他从来没有管过福福。
看着幸幸可爱的样子,他竟然莫名其妙地问真真:“是不是所有的幼崽都这样可爱啊?”
真真点头:“是吧,来来这么大的时候也很可爱,幸幸也一样,他们都是最可爱的一群崽崽。”
呆呆看着幸幸半天,心中的愧疚突然涌上来,他问真真:“你的崽崽一直没有离开过你吗?”
真真点头:“是啊,他们一直跟着我,现在来来三岁了,才和我分开,他长大了,我不用再担心他了,所以和我分开也没什么。”
呆呆问:“你喜欢那个和你生崽的大熊猫吗?”
真真想了想,点头:“喜欢吧,我很喜欢冷哥。”
呆呆点头:“你和我不一样,真真,你生的是你喜欢的大熊猫的幼崽,但我不是,所以我没管过幼崽,从他出生以后,我连看他一眼都没有。”
这话属实让真真愣住了,他有点不明所以:“不是画画和你生的?”
呆呆回答:“不止画画和我生,还有其他的大熊猫。”
真真:“……”
这又是什么情况,呆呆只生了一个,怎么和画画生了之后,还和其他的大熊猫生?
真真愣了几秒,开始思考问题,他恍惚想起妈妈说过的话,生崽崽的时候,如果一个雄性alpha不行,那就会找多个alpha一起来。
直到Oga受孕。
他那时候小,就问妈妈自己是哪里来的,妈妈就给他科普了一系列的东西,那时候听不懂,现在恍然大悟。
瞬间通透了。
所以说呆呆很不幸,画画不行,就换了其他的alpha来。
这才生下了他的那只幼崽?
真真酝酿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安慰呆呆,但看呆呆的情况,好像不是很好。
真真问呆呆:“那你是讨厌那只幼崽是吗?”
呆呆回答:“我不是讨厌他,我是讨厌他的父亲,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我就是讨厌他们,所以不想养孩子。”
真真叹息道:“呆呆,你不能这样想,孩子是无辜的。”
呆呆问:“那要是你遭遇了这种事,你还会这样想吗?”
真真不知道,但他至少会好好抚养幼崽,那是他身上掉下来的肉,他舍不得。
如果和他生崽的大熊猫不是冷哥,而是一个和他毫无关系甚至以后都不会有牵连的大熊猫,真真也不会把所有的恩怨加诸在幼崽身上。
毛茸茸的奶团子多无辜啊,如果能选择,他也不愿意遭受这样的苦难。
既然生下来了,就要负起责任来。
这是真真的想法,所以他如实回答呆呆:“如果是我,我会对我的崽崽更好,因为知道不会有其他的大熊猫来疼他们,只有我,我只会对他们更好。”
真真看着呆呆:“我没有经历你的这些事,我说什么都很空白,但呆呆,这个园区所有的母亲或者Oga爸爸,都是这样过来的,如果我没有跟冷哥去国外,我可能和你的下场一样,但我们还是得打起精神来。”
“我的妈妈经历过你遭遇的所有事情,但她依旧很爱我,或许她曾经因为生我时而遭遇过疼痛,也或许因为我不听话的时候而气急败坏,但她一直都很爱我。”
“我不知道爸爸是谁,妈妈也说她不止和一只雄性alpha生过崽崽,但她每次都会负责任把崽崽养大,因为是她生的,所以只有她心疼啊。”
呆呆啃竹子的动作又顿住了,真真看向他的眼睛时,发现他眼里有泪光。
真真伸出熊掌拍拍他的脑壳:“作为一个父亲,你该坚强,给你的崽崽一个躲避风雪的场所,中有你的怀抱才能让他感觉到温暖,呆呆,你是一个很善良的爸爸,我知道做这些事情你是身不由己,但我希望你能够快乐。”
呆呆抽泣了起来,鼻翼不断阖动:“可是他已经不需要我了,他已经长大了,真真,我没有对他好过一次,他就长大了……”
真真安慰他:“没事的,以后要是遇到了,就好好沟通,我希望你们能和好,他也一定很渴望爸爸吧。”
福福小的时候确实很渴望爸爸,在看到所有的大熊猫幼崽都有妈妈或者爸爸带的时候,他就在想,如果他也有爸爸就好了。
但他知道自己的爸爸不要他,他把人类的饲养员当成了爸爸,所以排斥和同类相处。
他认识了那个调皮的来来,终于等到他们能出去晒太阳吹风的时候,那个来来风一样就不见了,可是福福还躲在里面不出来,还是奶爸进去抱出来的。
奶爸问他:“怎么今天这么不积极?你不是最喜欢晒太阳吗,福福?看到你的邻居了吗,那是新来的小朋友,叫来来,多调皮对不对?”
福福总算是知道他的名字了,叫来来。
他被奶爸抱出去的时候,就看到好几只和他们一样大的幼崽被放出来,大家都在找地方玩耍,来来很快就占据了高地,在高架子上爬上爬下,那伸手还是很敏捷。
福福就在那里看着,不上前也不后退。
直到那些伙伴们都找到了玩耍的,只有他一个待在那里,来来好像也注意到了他。
看了他一眼之后,来来问:“胆小鬼,你要玩吗?”
福福往后退了几步,看起来很害怕,他想跑,但来来喊住他:“你今天要是敢跑。以后我就只欺负你,你叫什么名字?过来。”
福福一团毛茸茸胆小地停在那里,不知道要干什么。
来来呼唤他:“你过来啊,我带你玩,你怎么这么胆小啊,他们又不吃了你。”
这时一个小伙伴回答:“福福最胆小了,都不和我们玩,我们和他一玩,他就哭,我们都不喜欢他。”
来来闻言,问他们:“是不是你们吓到他了?肯定是这样,不然他为什么要哭啊?你们怎么这么坏?”
旁边的伙伴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