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允的头和萧尘的落幕

“啊——!”

“小允!”

“不——!不——!”

当赵天缓缓打开木盒的时候,他的面目就是大变,接着就是一声撕心般的悲痛惊呼,双手一个颤抖,木盒啪嗒掉落在泥泞的污脏地上。

骨碌碌!

一个女人的人头从木盒里滚了出来,仰面朝天,赫然竟就是林小允!

此刻,林小允那以往充满生气,容光焕发,娇媚动人的脸庞,已然一片惨白。

她的双眼睁的老大,一张殷桃小嘴,也开着,显见临死之时是何等的惊恐和绝望!

“怎么会这样!小允怎么会死!”

“小允!小允!”

赵天就像神经错乱一样喃喃自语着,光芒从泥泞的污水里把林小允的头颅,双手抓在手里。

热泪,止不住的从他的眼眶里流了下来。

啊——

他仰天就是一声大叫,悲痛欲绝,心如刀绞。

“赵普!”

“你这个恶魔!你为什么要杀了她,你怎么能杀了他!”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赵天发疯一般的咆哮怒吼,爬起来就要和赵普拼命!

可惜,两个身高马大的保镖已经面无表情的挡在了他的面前,一伸手就将文弱的赵天推翻在地上,狼狈不堪。

“小天,就这?你也想和我斗?”

赵普推开保镖,缓缓来到赵天的眼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倒在泥泞里的赵天,用着一种又是悲哀又是可怜的表情,摇了摇头道。

接着,又眼神蔑视而怜悯的继续,道:

“我这都是为你好,想必经此以后,你大概就可以一夜长大了吧?”

说到这,赵普语声微顿,方自一叹,嘴角带笑,又开口道:

“我知道你此刻必定已恨透我了,不过不要紧,我欢迎你来恨我,也随时等着你来报仇。”

“也许,从今以后,我就是你活下去的最大动力!”

说完,赵普转身而去,杨孝等人也看了一眼落汤鸡一般的赵天,跟着抬脚离开。

“我的儿,为父等着你!”

“哈哈!”

“等着你来杀我!”

赵普的大笑声远远的从雨幕里传了过来,渐渐的他的人就消失在漫天的雨雾里。

砰砰砰!

赵天趴在污水里,疯狂的啊啊啊狂砸地面,一张脸都因愤怒和仇恨变得狰狞扭曲,仿佛一头受了伤的野兽!

“赵普!赵普!我今生不杀你誓不为人!”

“我一定要让你尝尽世间最最痛苦的酷刑,我要让你身边最亲的人一个个都死在你的面前!我要让你有一天跪到在我的面前,哀求我!”

“呜呜呜——”

赵天痛哭失声起来,他又仿佛想起什么似的,急忙把林小允的头颅抱在怀里,就像抱着一个世界上最最珍贵的宝贝似的。

“小允,别怕!有我在,从此谁也不能再伤害你了!”

“我要带你离开这里,带你远离这里,从今以后,谁也不能将我们给分开了。”

赵天一边哭着,一边喃喃温柔的说着。

他捧起林小允的头脸,再一次端详着这张熟悉而又挚爱的面容,接着他缓缓俯下脸,凑了过去,在林小允那惨白冰冷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接着,他又找到那个木盒,好好的擦干净,将林小允的头颅小心翼翼的放了进去,满含深情的再次凝视着她。

“小允,我们走,以后无论你要怎样,我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赵天缓缓盖上盖子,把它藏在自己的怀里,站了起来,脚步踉跄着,披头散发消失在雨中。

………………

“老爷……”

高楼上,杨孝站在赵普背后,一同目送赵天跌跌撞撞的离开后,不仅欲言又止的开口道,仿佛想说什么又有所顾忌似的。

“老杨,有什么你不妨直说,你大概是想问这样对赵天好么?”

赵普没有回头,只是平静的说道。

杨孝点点头,道:“天少爷此刻怕是对你怨恨已达到了极点,我真不希望你们父子变成这样子。”

赵普沉默片刻,道:“我又何尝不知?”

“不过我刚才也说了,我这一切都是为他好!”

杨孝不解苦笑道:“为他好?”

赵普点点头,凝视着苍茫的天地,道:

“不错!”

“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你要知道,赵天这孩子从小生活在一个优渥的环境里,在我的保护下长大,别看他已经二十几岁了,但是心智却很不成熟,天真而幼稚,如同一朵长在温室里的花朵,一旦失去了我的庇护,他将一无是处,四处碰壁,就凭他那点小聪明如何能够在险恶的人世间立足?”

“要知道,世间能人异士千千万万,比他赵天有能力有心机有城府手段的简直不要太多,没有我,他能守得住赵家偌大的家业?”

“他能在残酷的弱肉强食里生存的下去?怕是我这里一死,那边很多虎狼就要来觊觎瓜分赵家了,那时候他赵天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子如何玩的过那些老狐狸?最后肯定还是逃脱不掉覆灭的悲惨下场!”

“唉!这也是亘古不变的惨痛道理!纵观古今中外,有多少曾经辉煌之极的家族,最后淹没在历史长河里?”

“所以我才经常会警醒自己和别人,自古以来,从未有过不亡之国,不败之家,就是这个原因!”

杨孝闻言,不禁内心一凛,大受震动,赵普的真知灼见,悠远深邃的思想,当真是常人所不能及的上万一啊!

这番高明立意深远的言论,当真犹如金玉良言,让人有种醍醐灌顶,听取一席话,胜得十年书的大彻大悟。

“可是,老爷,就算你为了大少爷好,也不用这样吧,你这样的话,大少爷岂非要恨你一辈子,视你为大仇?”

杨孝愈发不解道。

赵普笑了笑,道:“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古之名言!”

“像赵天这种人一直以来都是有依仗的,一个人若是一直有依仗,凡事都有别人帮他处理一切,那么他这一辈子都将长不大。”

“这就是依赖心理!”

“一个人若想快速成熟长大,就必须要有独立面对这个现实世界,就必须要尽可能抛弃依赖才可以,就像红楼梦里的贾宝玉一样,他就是一个典型的在家族庇护依赖中长大的温室花朵,一旦贾家倒台完蛋后,失去了依仗,他就不能独立很好的存活了。”

“赵天也是一样的,甚至所有的孩子都是一样的,非要他失去一切依仗靠山,他才可以幡然醒悟,一夜长大,当然这是被动的,需要承受巨大的痛苦和挫折。”

“因而,我们经常才会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就是这个道理,就是因为穷人家的孩子没有任何依仗,只能完全靠自己独自面对这个残酷的社会,为了生存学会人情世故,精于人情世故,说话做事都是会比同龄孩子要老练沉稳。”

“好了!我们就不要谈天儿了,一切今后就看他自己的缘法了,能不能浴火重生,破茧成蝶,就只能靠他自己了。”

杨孝点头,叹道:“只是这样未免也太残酷可以一点,不过世间的生存法则却就是如此,希望大少爷可以重新来过吧。”

赵普转过身,道:“你上次跟我说,萧尘已经快走投无路了,他现在具体怎么样了了,时机合适的时候,我想去见他最后一面,看看这个精神小伙还有没有当年的狂样。”

杨孝道:“他的一切行踪都在我们的严密监视下,只是我们按照老爷的吩咐,没有去找他麻烦,只是监视住了他的一举一动,他最近却是快活不下去了。”

接着,杨孝把萧尘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赵普听了点点头,笑道:

“他早已是没了爪牙的狗崽子,监视他都是看得起他,这样吧,有时间,安排一下,我去看看他,呵呵。”

……………………

某处海滨小城,近来,萧尘感到孤冷的可怜。

他自从失去系统,逃离燕城,就带了几万块现金,隐姓埋名,来到了这个偏僻不起眼的海滨小城,日子过得提心吊胆,又焦虑不安。

在他的心里始终有一个希冀,那就是有一天他的系统还会突然出现,他可以仗着系统东山再起,卷土重来。

是以,他有了这层念想,虽然过得苦,但始终还是坚持了下来。

就像人可以遭遇逆境,遇到挫折打击,但是不能没有希望一样。

只要还有希望,还有奔头,那么他就还有活下去的动力和勇气,以及信心和理想!

萧尘就是这般,他从一个大富豪,年少得志,风花雪月,灯红酒绿,豪奢的生活,一下子成了居无定所,温饱难安的人,依旧还是好好的坚持活了下来。

只是他的这种希望和动力,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系统却始终没有出现而变得连连绝望起来。

已经过去几个月了,他的系统一点反应都没有,似乎真的离他而去了,这让他很是苦恼暗恨,却又无可奈何。

眼看带的几万块快要花完了,他就焦虑的整夜睡不着,因为他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没有系统,他就是一个普通吊丝,屁都不行,又好逸恶劳,好面子,怎么能去低头去干那些又苦又累的微薄收入的工作?

并且他自己又是个通缉犯,上了网上通缉,他用的又是假身份证,就更加不敢与人接触了,整天除了吃饭,很少露面。

每当走在街上,他都好像大街上的人都在偷偷看他一样,仿佛所有人都在怀疑他的身份似的。

这种疑心病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他的性格越来越偏执阴暗,而变得越来越严重了。

他经常一个人窝在几十块的小旅店里,一整天一整天都不出门,就连吃饭也是花钱叫旅店老板家代买过来。

但是,人毕竟是群居动物,他呆的久了,就愈发感到寂寞的很,孤独的很,仿佛自己已经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一样,别人都是生活在另一个纬度空间里,和他不在一个世界空间。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精神狂躁,近乎发疯,唯一能够让他发泄和安慰的一件事,就是躲在被窝里犯罪。

因为只有在犯罪的时候,他才能感受到一刹那的精神慰藉和安慰,以及暂时忘却所有的烦恼和痛苦!

他这种病态的心理,随着日子久了,就越来越严重了。

对于这一点,他也是知道的,也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要振作,不要自暴自弃!

因而,在他犯罪之后,他就会自我懊恼痛恨自己,甚至大骂自己,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能犯罪了。

但是过了一二天,他又忍不住又想要犯罪起来。

“废物!垃圾!龌龊!萧尘啊萧尘,你怎么变成了这样的人了?”

“你简直连猪狗不如了啊,你以前的意气风发呢,你以前的雄心壮志呢,都被狗吃了吗?”

“你看你现在变成了什么一个样子,你还是一个人吗?你简直已经不像一个人了啊!”

砰砰砰!

萧尘一边自怨自艾,一边狠狠的用拳头砸在地板,皮都破了,流出了鲜血。

他一阵痛悔过后,拿着镜子看着自己,镜子里的萧尘,胡子拉碴,眼窝深陷,面黄肌瘦,双目无神,哪里还有半点当年的风采?

于是,他又是一阵伤心悲哀,不自禁的落下了两行清泪!

一个下午,他都待在这间不足十平方的小房间里枯坐,直到他仿佛听到了楼道里有流水哗哗的声音。

他的心头就是一震,耳朵也竖了起来,因为他知道,那是拐角卫生间里有人在洗澡。

洗澡?

女人?

有个女人在洗澡,萧尘顿时就想到了旅店老板他女儿的倩影,以及那充满青春气息的曼妙身区!

因为,这个时候,在这个没几个人住的破旧小旅店里,经常就是那个女人在洗澡,他有好几次不经意间还听到她在洗澡间哼着歌曲。

萧尘这般想着,不禁呼吸有点急促了起来,就连血液也似乎流动的也快了。

他又想起了女人见到他笑吟吟的脸,还有那双明亮的眼睛,以及说话时候娇滴滴的声音。

没当他们在外面碰到的时候,女人总是先开口热情的和他说话,他却总是故意装作不在意的冷傲样子,点点头,淡淡的回上一句。

其实,他的内心深处是很是渴望能够和女孩多说说话的,想要有个人可以关心他,爱护他,听听的苦楚和烦恼的。

只是,不知怎地,每次遇到女孩,他就立马换成一副冷淡的样子。

其实就是内心的自卑,他萧尘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多金而风光的萧尘了。

他现在就是一条丧家之犬,一条可怜虫,只能躲在阴暗角落里的通缉犯!

他拿什么去追求人家?拿什么和人家交往?

他已没有了底气和资格啊!

“萧尘啊萧尘!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多么讽刺啊!”

“想当年你风光的时候,要什么女人没有?要多少女人没有?又有多少女人主动勾搭你,要你睡她?”

“呵呵,现在那些女人呢?都是一群表子!高级鸡!”

萧尘在心里苦笑怒骂道,心里的失落感使得他痛苦的又流下了热泪。

这一刻,他是多么想有一个真心爱他,不计较他过去得失的女人,可以好好爱她,愿意不顾一切的和他在一起。

要是真有这么一个好女人,那么就是让他萧尘终老于此,又有何妨?

萧尘一时不禁感慨万千,抹了一把眼泪,又在心里自怨自艾起来。

“我也不要什么狗屁的功成名就,不要什么繁华什锦的风光生活,我现在只求能有一个爱我疼我,愿意和我白头到老,厮守终生的女人就可以了。”

“要是有着这么一个女人,我就算为她抛弃一切,哪怕为她去死,我也是心甘的啊!”

“唉!这槽蛋灰暗的人生!这枯槁没有希望的日子!我究竟还能挨多久?”

“我怎么不去死!我要是有勇气去死,那就不会再有这么多烦恼了啊!”

“萧尘啊萧尘,你就是一个懦夫啊!”

这么痛骂自悔一阵子,他的耳朵里又断断续续听到了女人那独有声线的歌声。

是旅店老板的女儿在哼着歌曲,大概她现在正在一边搓澡,一边享受的哼着歌吧!

萧尘的心脏猛然就是一跳,眼睛盯着房门楞楞的。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竟鬼使神差的悄悄站了起来,蹑手蹑脚的来到房门,把耳朵贴在了房门人,屏息静气的偷听起来。

这一次,女人富有吸引力的声音,愈发清晰了,伴随着时不时的哗哗流水声。

萧尘的呼吸就是一紧,面色也变了变,蜡黄的面庞也一刹那热了起来,变得有点红了。

他颤抖着手掌握住了房门把手,轻轻的打开了门,朝着外面开了一条缝隙,紧张的瞧了一会。

没有人!

一个人都没有!

外面空荡荡的,静的如同坟墓,除了哗哗的水声,和女人的哼唱声。

这是一个破旧的小旅店,开在城结合部,是几层自建房改造的,所以住的人不多,各种严格的安全设备也没有,除了一楼大厅和门面房外安装了摄像头,里面和过道都是没有的。

而卫生间是共用的那种,浴池也在卫生间里,是一个很小的隔间。

萧尘每当犯罪之后,就会去洗一洗,因为他是爱干净的,所以对那里闭着眼都知道是什么情况。

缓缓打开门,萧尘心脏噗通噗通乱跳的一只脚伸了出去,接着如同做贼的一样幽手幽脚的一点点走了过去。

声音越来越大,也听的越来越真切,萧尘的心也在猛烈的跳动着,仿佛都到了嗓子眼了。

他来到卫生间门口,透过门上的一个小洞,偷眼看了进去。

这个门是木头门,年久失修,已经破旧不堪了。

里面除了蹲坑便池,再里面就是被一扇大玻璃隔离出来的洗澡间。

透过门洞正好可以瞧见,里面雾气腾腾的,在雾气之中,似乎有个曼妙而凹图,曲限玲珑的身体在动。

嘶!

萧尘猛然倒吸一口气,眼睛睁的老大,呼吸似已都停顿了。

这诱认的躯体!

这惹人犯罪,遐想无限的朦胧身形!

萧尘只觉鼻子喷出来的气息都是火辣辣的灼热,有一股热血往脑子里冲!

嘭!

萧尘一个不注意,贴的门太紧了,竟把里面没有关严实的房门给挤开了。

“谁啊?”

“是谁啊?”

立马,里面就传来了女人慌里慌张的问话。

萧尘吓得面目都绿了,急忙三步并作两步,快速逃离现场,跑到自己房间,把门锁实,不敢声张露头了。

……

ps

这章写了一点若有若无的几行剧情,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封掉。不过我个人觉得这等于没写那啥啊,只是偶尔衬托一下人物,应该没问题吧?

有点忐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