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旗飞舞，杀气重重。
老将站在帅帐之外，他的头发已经花白，脸色在铁青和沸红间转换。
老将身旁，是一群留守营地的强者，所有人在一名身着短打黑色上衣青年的带领下，同对面的妖魔们遥遥对峙。
“快送姜帅走！”
他口中的姜帅，便是老将。
自主持十万大军同妖魔隔江对峙起，他被人称作姜老虎，性格沉稳，人已老迈，却不乏冒险精神，正因此，他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即便是妖魔一方的大族族长，在谈起姜老虎，也有不少人咬牙切齿。
谁也想不到，这名老将军，竟然会在老年之际，做出这种坏名声的决定。
“我不走！姜某坏了我人族大计，我已无言面见父老乡亲，我姜老虎就应该死在这里！”
老将想要搀扶自己离去的参谋们，声音激昂。
“所有人，结阵杀出去！我姜老虎为你们断后！”
他怒喝一声，沙哑声浪在整个大营内回荡。
“鹿王，你怎么看？”
妖魔一方，主持这次反偷袭的，乃是鹿族领兵大奖鹿鸣飞，他看向落后半步的年轻人，开口问道。
“我们此次偷袭，首要任务是截杀姜老虎，次要则是后方的正在赶来的大军，只要杀了武王，姜老虎一个天级插翅难逃，不妨先围困，派遣大军各路分包，尽量截杀赶回大营的人族右路大军。”
鹿王思量了一下，将自己的分析娓娓道来。
鹿族同样是妖魔大族，作为鹿族这一代最天才的那一个，鹿王出身并不算光彩，这不妨碍他被鹿族的上层看重，可在面对例如羽族羽姬，狼族白狼，月兔族月灵这些出身高贵的天才，还是差了一筹。
也就比半龙族齿八那种好一些。
为了给他镀金，鹿族族长将鹿王安排在了鹿族军中，由鹿族统帅鹿鸣飞亲自带领调教，眼下已经是鹿鸣飞帅帐内所有参谋都难以忽略的那一个。
“不错。”
“姜老虎虽然很重要，却又没有那么重要。”
“可只要姜老虎不死，不走，武魔王肯定不会走！”
他指着那名穿着黑色短打的青年。
那人，便是守卫右路军不被传说偷袭的人族传说强者，名为武王，别看长相年轻，实则已经崛起数十年，早年间虽然不是出自战神小队，却经常独自进入妖魔腹地杀人磨砺。
当时妖魔的大人物们没注意他，却不想对方如彗星般崛起，一跃成了传说强者，等到妖魔这边察觉这个大患派人想要击杀对方时，对方已经成为传说。
那一战中，他阴死了整整十名超凡后期的强者，又在一名随后赶到的传说强者手下逃脱，声动两族！被人族尊称为武王，被妖魔这边仇恨，称作武魔王。
鹿王没有说话，只是抿嘴看着那名被称作武魔王的男人。
比起姜老虎，武王更让他忌惮。
不是谁都有勇气孤身杀向这边的，在鹿王的心中，武王的身影正在同另外一名战力强悍的身影渐渐重合。
他拳头攥紧。
不是谁都能跨过拿到模糊不清的天堑，可他觉得，那个名叫陈安的人族同辈，或许有机会，他曾同羽族的羽姬联手，二人却险些被对方反杀！
而且，一如当年的武王，那个叫陈安的年轻人，同样没有进入妖魔高层们的视线。
“传令后面那两位，让他们合力斩杀武王，若是二对一都把对方放跑了，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鹿王说完冷哼一声。
下一刻，两道声音蓦然出现在武王对面。
双方碰撞，不论是妖魔一方，还是人族一方，都立刻有超凡强者撑起灵气罩。
轰隆隆，狂猛爆裂的劲风吹拂，震起漫天烟尘。
烟尘散去，中央已经没了武王和其余两名妖魔传说的身影，地面像是被怪物踩下一脚，塌陷出十余丈的巨坑。
一道道灵力光芒在高中碰撞，传下的狂风将云层吹散，月明星稀，宛如三名真正的神魔在战斗！
“姜帅，走吧！您不走武王也不会走的！”
“是啊，姜帅，您不为了自己考虑，也要为了这成千上万的将士和武王考虑啊！”
姜老虎身旁，几名参谋连忙劝道。
很少有人知道，姜老虎和武王其实是熟识，双方都是在几十年前活跃并崛起的人物。
当年那一战中，武王为了逃离那名传说级妖魔的追杀，一度逃到香江北岸，又被当时驻扎在姜老虎对面的妖魔统帅命令阵中超凡不顾一切拦阻，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最后，还是姜老虎反应最快，在不占优的情况下命令部队进攻，这才让武王成功逃离。
武王欠姜老虎一条命，随后的几十年内，二人数次援手对方，武王对不过天级实力的姜老虎很尊敬，二人是真正过命的至交。
“我……”
姜老虎两鬓已经斑白，闻言满脸痛苦。
对于一名老将来说，最难受的莫过于老来战败，将军阵上亡，他本以为那才是自己的归宿，且已经做好了准备。
可事到临头，他又不敢死了。
不是贪生怕死，而是他知道自己手下兵将的脾气，更知道武王的脾气。
若是自己死了，他们恐怕也会生出死志。
他不能让他们死在这里！
“撤……撤退，突围……”
姜老虎的声音很轻，像是想要在不惊动自己的情况下，说出这句自己不愿意说出的话。
“掩护姜帅突围！撤退！”
一旁的几名参谋得了命令，赶忙高声呼喊。
人发杀机，几乎第一时间，包围在姜老虎身遭的精锐护卫就和对面的妖魔们厮杀起来。
超凡临空，一个又一个杀向妖魔阵营，将对面远超己方人数的超凡拼死拖住。
喊杀声，惨叫声，呻吟声，各种惨烈的声音将右路军大营渲染的宛如地狱，姜老虎在部下的护送下，一路拼杀，终于还是突出重围。
当他回过神来，周围已经没了妖魔。
他被一名浑身浴血的超凡队队长拉住双臂低空飞行，下方有上前精锐跟随。
姜老虎从未如此狼狈，不知何时已经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