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桃报李,姜不苦就要立刻展开行动,老狐却出声唤住了他。
“不急,虽然长期局势不利于我方,但眼下情势都还在我们掌控之内。
咱们既然要全面合作,各方面先商议妥当为好,我已经去信通知了其他族人,他们正在来这边的路上。”
他这正说着呢,就见远处天空一只黑色巨鹰飞来。
在巨鹰背上,蹲着一只淡金毛发的猿猴,眼眸灵动,神色举止,酷似人类。
从他们出现开始,巨鹰犀利的目光就已经锁定了他们所在之地,出于一个修行人的直觉,姜不苦甚至能够感觉到,那一鹰一猴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许久。
很快,他们就已融入老狐身后的群体之中,为这品类本就繁杂的群体更增了新的样本。他们的目光毫不掩饰的在以姜不苦为首的众多“外来者”身上盘桓。
而就在他们出现不久,后面又陆续有其他妖族通过各种方式抵达。
对此,姜不苦也很诧异,不过,他关注的点不在老狐等妖通知他处妖族过来开会,而是诧异于对方信息传递的效率。
短暂的相处他已经把握到了他们的性格,也不避讳,直接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老狐也不隐瞒,掏出一张叶子,道:“我是用这个传递的消息。”
姜不苦盯着看了一会儿,迟疑道:“榕树叶子?”
从外形上看,这就是一张榕树叶子,只不过,颜色更加翠绿,其内更是充盈着浓郁的生机。
老狐点头道:
“榕老本就是千年古木,后来又是第一批觉醒智慧的妖,虽然不擅战斗,又不能移动,却有许多神妙手段。
这种同声叶就是他琢磨出来的一种手段,利用一枝同生之叶气机天然相连的特性,哪怕枝叶分离,相隔万里,也可借之互通声气,传递意念。”
正说着,他忽见面前人类脸上闪过激动喜悦的神色,瞬间联想到人类贪婪无度的本性,可不能因为这是援军就忽略了这点!
他甚至想到了枝叶繁密难记其数的榕老很可能会因为自己透露的这个消息被人类薅成秃子的场景,他赶紧摆手道:
“作为援军,我们可以想办法向榕老求取一些,可若是多了,真不行!
这可不是什么叶子都行的,它们都是消耗品,每一次接收或者传递讯息都会消耗其内部蕴藏的生机,且会随着距离增加,消耗也会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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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榕老以自身生机以秘法进行特殊调制,若是频繁为之,不只会伤及榕老本源,甚至会让他有生命之危。”
姜不苦点头道:“我懂,我懂!”
而后,竟没有再提及此事。
无论是与他们具体洽谈此事,还是研究这种手段背后的成因机理,都有更加专业的人士,他更没想过要把人家薅秃甚至薅死。
两个小时后,一场别开生面的会议在一处乱石嶙峋之地展开。
姜不苦和另十位武尊级战力作为天京基地市的代表,不过,其他人都只是充个场面,壮个声势,真正的决策者,就姜不苦一人。
而另一边,则是由人类武者与各类动物组成的团队。
会议过程并没有任何波折,细节上虽有一些反复,可在大方向上,双方却是高度一致的。
这场会议之后,几乎独立于炎夏其他势力之外的妖蛮之地开始了与外界频繁而高效的交互流通。
从宏观上看,体现在“一进”和“一出”上。
在泛炎夏阵营内,除了七大势力之外,还有数量众多而散乱的中小型势力。
他们不缺中低阶武者,可宗师级以上的战力却捉襟见肘。即便只有一个空间通道在其辖境内出现,都是他们无法承受的浩劫。甚至,连周边相邻中小势力都会受到波及。
这次从东盟出发前来妖蛮之地,沿途洒下了三千精锐战力,就像是在一团散沙的铁屑中投下了三千块磁铁,立刻便有了方向与核心。
以他们为核心,周边中低阶武者被广泛的发动起来,一座座空间通道被镇压封锁。
如此举动,自然也将周边人心尽数攥在手中。
而也正是之前空间通道对周边带来的浩劫般的影响,这些辖境内的力量也是被动员得最彻底的。
等空间通道尽被封锁镇压,反而有大量中低阶力量富余下来,一时间竟有些闲置下来的意思。
可他们的修为虽低,可那颗救世的心却一点不比其他高阶降临者稍差,姜不苦便做主将他们转移来妖蛮之地。
无论是帮忙镇压封锁空间通道,还是更高效的开发利用这个天然大粮仓,都有他们的用武之地。
妖蛮之地疆域广阔,完全能够容得下他们的“热情”。
这就是“一进”。
另一方面,妖蛮之地结构,给人一种很明显的“头重脚轻”的感觉。
妖蛮之地,中高阶武者的数量甚至比普通人+低阶武者还多。
而智慧觉醒的妖族,虽然并非个个都能成为强者——智慧和实力之间并非绝对等号,但战力宗师级以上的数量还是总数量的一半以上。
所以,随着中低阶人类武者的不断进入,以本对敌的兽潮战术正在一点点成为过去式,一座座空间通道被封锁,高阶战力反而有了富余。
在姜不苦的主张下,他们与他麾下过万宗师级、大宗师级战力一起,开始成批的去支援其他正在遭遇浩劫的中小势力,补足他们确实的核心短板。
这就是“一出”。
一进一出之间,就像是正向滚动的车轮,妖蛮之地的局面越来越好的同时,越来越多的中小势力也随之受益。
一开始,在一些关键环节处,还需要他或者其他强力人物亲自过问干预,可随着这种大势一点点壮大,便已开始自发的、不可逆的、无法阻挡的滚动起来。
每一次滚动,便有更大的疆域,更多的人,更多的空间通道被纳入这个循环之中。
若是其他时候,他还得顾忌一下周边其他大势力的态度。
可现在,他却毫无顾忌。
在他行动的同时,另一个声势更加巨大的车轮也已滚滚转动了起来。
不仅碾过了整个东盟,万城、南彩、神都更是全在其车轮前方,眼看着正在一点点碾压而至。
除此之外,北民散地和西盟同样也卷入另一个车轮之中。
这三个车轮将泛炎夏阵营内所有势力全部卷入其中,无论大小远近,无一例外。
而这三个车轮还属于同一辆车。
当这种大势逐渐形成,本身便成了一种沛莫能当的力量。
就连最有与天京基地市别苗头争锋的神都基地市,也是除天京基地市外,没要任何外力帮助,靠自己便将辖境内所有空间通道封锁镇压的一方势力,在这种大势冲击下,也心神动摇,难以自持。无论是降临武者,还是本界之人,无一例外。
可以说,这次空间通道之灾,也成为了炎夏从分散再次走向一统的重要契机。
……
一个纯由众合道者的念头心灵构画而成的虚空神境。
各种仙家福地,灵台妙境,神兽祥瑞,烟云华光。
最开始,对于如此浮夸的风格,有很多人是抵触的,他们更喜欢原始天然、自然纯真的感觉。
奈何,此星天道管理委员会的主席是师绾暄,也不知她是真心喜欢,还是恶搞,几乎是对照着炎夏古籍中对天庭仙府的描述来打造这处所在。
他们虽然有着联合罢黜她的权利,可这种手段自然不可能为了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而动用。
她一定要坚持,大家也只能配合遵从,很多对炎夏古神话史精通者还提供了不少意见。
通过此事试探了一下自己权力的师绾暄也非常高兴,经常在中央宝殿中“大开朝会”。
本来,若真按神话还原,此殿该叫“凌霄”才对,不过,很多人都认为,咱们玩得就是个“扮演”,不是真的,而在这个世界上,“名”本身就是有力量的,所以,在风格上扮演一下就好,那些名字是万不能窃取的。
一开始,“大朝会”的参与者还是很多的,大家也给足了主席面子。不过,随着灭世记忆不断推进,浩劫不断在全球各地上演,他们的事务也变得繁忙起来,也就渐渐分不出精力来做这事。
现在,只有炎夏境内的合道者常来此处相聚。
师绾暄身着女帝冕服,坐在宝殿上首主坐,看着殿中左右,秀口轻张,清脆却不失威严的声音在殿中回响。
“诸位爱卿,所谓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近日我观这炎夏人间,即将有再度一统的征兆,结束三百年的混乱,这无论是于这世道人心,还是咱们的救世大业,都是天大喜讯。
诸卿对此,可有什么话说?”
正说着呢,她忽觉身周空间轻轻一闪,威严气派的仙家朝堂,瞬间变成了一个中规中矩的大圆桌。
原本坐在御座上的她,坐在了大圆桌的一张椅上,而其他一班朝臣,则有序的坐在了她周围。
这种风格,简直和现世炎夏帝都一模一样,唯一有些夸张的,就是这个大圆桌,实在是太大了些,围着圆桌坐的人也实在太多了些。
师绾暄看着这一切,一脸见鬼的表情:
“这个会议厅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构画虚空神境的时候,并没有这个地方吧?”
她心中有句话从加入炎夏体制那天就闷在心里,身为仙古世界修仙奇才的她,对于此界有别于以往认知的其他风俗习惯她都还能够忍受,即便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也能慢慢说服自己,可唯独对这会议室和漫无尽头的会议本身,在领教过一次之后,她就打心底里发憷。
她不能说这些会议没有意义,有很多会议都意义重大,可她就是无法适应这种氛围,一想到自己正襟危坐其间,她更有种“面目全非”,已经完全变成此界炎夏形状的惊觉。
这和我的风格不相容。
所以,只要是有可能,这种会议,能不参加,她都会尽量避免的。
这时候,忽然从宝殿御座拉来这里,那以往的会议氛围自然而然就袭上心头,连身周萦绕的仙家帝气都迅速消散,其他人一过来就已完成了换装,她那一身璀璨鎏金的帝冠冕服在这种氛围中反而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都不需要任何人提醒,她便心念一动,变成了一身灰黑的女性工作装,就连她那绝美艳丽的容颜气质,为何配合这整体氛围,都变得素净了几分,老气了几分,就像是被强行塞进一个形状规则、却与自己本性绝不相容的容器里,难免挤压变形,更离谱的是,这一切都是她自己主动做的。
被打了个猝不及防的她,心中多少有些不满。
她身旁一位中年男子,也是和她第一批合道此界的十六人之一,低声解释道:
“我们商量了一下,玩乐归玩乐,咱们还是得有个正经议事的所在,不然,多少还是有些不便。”
师绾暄心中不满的扎小人,什么叫“玩乐归玩乐”,又有什么议事场所比百分百还原凌霄宝殿的中央宝殿更正经?
中年男子轻咳一声,道:
“咱们都知道,此界炎夏即将一统,对比此界原本的轨迹,其优化改动也最大。
而在炎夏之外的其他文明阵营,虽然也有不同程度的优化变动,可整体而言,特别是不同势力之间,依然还是各自为战为主,哪怕势力之间也有合作,可无论是影响范围,还是势力大小,都远不能与炎夏这边相比。”
“体现在对空间通道的封锁镇压,对那些涌入此界的侵入者的剿灭效率上,就体现出明显的一快一慢的特点。”
“而也正因为这明显的差距,反而暴露了一些更深层次的隐秘。”
“他们的救世,无论是对空间通道的封锁,还是剿灭那些侵入者,本质都是对灭世黑霾的净化。”
“原本六十年的灭世记忆,就像一个提前被规范好的程式,今年灭世会到什么程度,明年灭世又该到什么程度,它会循着记忆一一呈现,而现在,情况却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