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威,刚刚那个女生……很特别啊!”
施烟几人走后,不远处树荫下目睹了刚才那番闹剧的两个男生还站在原处,其中一个男生惊叹出声。
他本来想用“帅气”来形容施烟的,又觉得施烟那淡然的气质配上果决的作风,用“帅气”来形容程度不太够,但他斟酌半晌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这才用“特别”来形容。
两人都穿休闲服,叫明威的男生个子很高,晴朗帅气,手里抱着一个篮球,视线看着施烟几人离去方向。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这个女生,和第一次见到的她穿着打扮差别有些大,气质倒是一如既往。哪怕和其他人一样着一身宽大的迷彩服,也遮不住她身上那独有的气韵。
他知道她叫施烟,文学院历史系新生。
不过这次确实是他第二次见她,这些天新生在军训,他在忙着上课,倒是没有什么机会偶遇。
自然,他只是对她有点兴趣而已,还没有到特地去她所在的班级和所住的宿舍找人的地步,这才没有再见。
他知道她的名字,是在校园论坛的热帖上看到的。
刚开学那几天,校园论坛里关于施烟的议论很多,像是什么古典美女气质女神之类夸赞她的词,他也看到很多。
这些夸赞倒是没有夸大。
她确实是个美人,气质也确实很好。
端方内敛,淡然出尘。
原以为她这样的气质会是个行事温柔的人,没想到处事这么果决。遇到有人找事,没有半点慌乱紧张不说,还云淡风轻就狠狠反击了。
越看越有意思。
关于校园论坛上那些诬蔑她乱勾搭人的言辞,他是不信的。
尽管只见过两面,甚至没有近距离接触过,他也能感觉得出来她是个性子很淡的人,应该很少有什么人或事能轻易挑动她的情绪。
换而言之,就是她很少会对什么东西上心,有点无欲无求。
这样的人,主动去勾搭人?
不过刚才听那个找她麻烦的女生说见她和一个男人共进晚餐,是有男朋友了?
应该不是。
她太过淡然,或者说,她给人的感觉有点不食人间烟火。
这样的人,很难让人把“谈恋爱”这种事和她联系到一起。
说不定和她共进晚餐的只是她的亲人或寻常朋友。
“明威,你怎么走了?等等我啊!”
男生见他走了,立刻追上去。
还不忘说:“你还没应我呢,刚才那个女生是不是很特别?”
“是很特别。”
他居然应了,让男生有点意外:“明威,你居然搭话了!以前和你提起有关女生的话题,你一向都没什么兴趣的,是不是看上了?”
明威没有理他。
“大三了,这还是第一次见你对一个女生感兴趣,要不要我帮你去问联系方式?”
……
两人说着走远了。
对于这里发生的事,施烟一概不知情。
她刚和姜蕊分开走到宿舍楼下正准备上楼,就接到了苏暮的电话。
接通:“表哥。”
“烟烟,宣婉柔的事需要我帮忙吗?”
竟这么快就知道了。
不过施烟倒也没有多少意外。
问他:“在查宣婉柔?”
苏暮无故不会盯着海城大学,就算她在这里,他也不会盯着。那么他能前后几分钟就知道刚才发生的事,就只有一种可能。
他正在着手查宣婉柔。
而他会查宣婉柔,大抵是了解了一些事。
苏暮有些无奈:“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一猜就中。”
“之前和我妈去了玉家见三叔,从三叔那里了解了些事,这几天我都在查宣婉柔,她找你麻烦刚好被我派过来的人看到,当即就告知了我。”
“烟烟,你怎么招惹上这么个脑子有病的人?也太晦气了。”
脑子有病?
看来他确实查到了不少东西。
“不是我招惹的,是她自己找上门来的。”
施烟浅笑:“不必在意,不是什么需要多留意的人物。”
苏暮知道这种小人物她处理起来都不费什么力,就没有多言,只说:“有需要就找我。”
“你再有三天军训就结束了,星期六回苏家?”
施烟一顿,说:“星期天吧,星期六可能有别的约。”
“什么约?姜家那位五爷?”苏暮显得有点不淡定。
随后像是发觉自己反应太大,又把心绪压下说:“烟烟,哥不是反对你谈恋爱,但姜家那位到底比你长几岁。哥是男人,最了解这个年纪的男人心里在想什么,哥是怕你吃亏。”
“平时你们尽量少碰面,两人单独见面更是要少。”
施烟抿唇笑笑:“表哥,你多虑了。他是君子,知礼有度,温润高洁,不会乱来的。”
在别人面前还是要维护一下姜澈的形象。
苏暮有点恨铁不成钢:“你太单纯了!”
施烟浅浅一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表哥,劳你件事。”
“什么?”她居然主动找他帮忙,苏暮激动得都顾不得其他了。
“你说,只要哥能办到的都会给你办到!哥办不到的也会找人给你办到!”
“我想写一幅字,但我手边没有笔墨纸砚,你帮我备一套让人送到学校来吧,在我军训结束前送来。”
这些东西她是有的,但来海城她带的行李不多,都没有带。
“好,我立刻让人去准备,明天中午就送到学校给你!”
苏暮知道施烟偶尔会写写字画画国画,所以并没有多问什么。
倒是走在前面的宋美莲听到施烟说要写一幅字,还要准备笔墨纸砚,不由停下回头。
等看到施烟,她又觉得这并不是太难理解的事。
施烟的气质摆在那里,她就像那种古时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会喜欢写字似乎也很正常。
而且她有一种直觉,施烟的字绝对写得很好!
施烟见宋美莲停下回头看她,对她微微笑了下,这才和电话那边的苏暮说:“谢谢表哥。”
*
天将要暗下来,海城老城区。
这一片比较破旧也比较乱。
路上只有三三两两的人,有些还喝得烂醉。
宣流萤骑着三轮车,三轮车后面拖着她摆小摊卖东西的器具,正往租住的房屋去。
破旧的楼房,潮湿又昏暗,路灯还一闪一闪的。
避开路口溜达的醉汉,三轮车往巷子里去。
一直走到巷子尽头。
却看到前面停着一辆车。
一辆价值不菲一看就不属于这破旧老城区的车。
几乎下意识的,宣流萤调头就要跑,却被人喊住:“宣大小姐,是我,玉溪。”
正在调转车头的宣流萤瞪大眼睛僵住脖子循着声音来处看去。
昏暗的路灯下,黑色轿车旁站着一人。
身姿修长,气质冷清。
就算十九年没见,就算他长大了变了样,也还是能通过他的眉眼勉强看到旧人的影子。
宣流萤的眼睛一下就红了。
没有泣不成声,却已是泪流满面。
无声地、压抑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