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 79 章

大殿上一时寂静无声。

在南疆王提出将公主嫁给燕明庭时,与原配同为正妻时,大家还不免有些震惊,纷纷看过去,就看见这两人还凑在一起偷偷吃糖葫芦,哪里有半点位高权重的样子。

可在赵夜阑反应过来后,嘴里的山楂嚼得咯吱作响,明明面上无甚表情,可旁人总觉得他陡然生出了几分戾气,却又偏偏闲散地坐着,不以为意地说:“公主看上燕明庭哪里了?”

“听说他是你们大宣最能征善战的男人,只有这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我。”南疆公主站了起来,骄傲自信地看过来。

“原来如此,那我就把他的手和腿打断,终身瘫痪在床,这样你还喜欢吗?”赵夜阑问。

众人听得心惊胆寒的,下意识看向燕明庭,却见对方压根不在意,甚至还撑着脑袋,好整以暇地看着赵夜阑,还不忘跟一旁的李津羽小声解释:“你有所不知,我们家的地位,他老大,兔子老二,我老三。”

“你!”南疆公主脸色难看,“你凭什么这么做?你敢擅自动他的手脚?”

“你既然想嫁给他,难道就没有调查过我是谁吗?”赵夜阑微微一笑。

“你是......”南疆公主响了想,迟疑道,“你就是赵夜阑?”

“不错。既然你知道我的名讳,也应该知道我的行事吧?”赵夜阑收敛起表情,冷若冰霜地环视一圈,“正好,我赵夜阑今日就在此放个准话,谁若是想把女儿或者儿子嫁进将军府,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们。我无亲无故一人,真要撕破脸,你们可得不到什么好。如果不相信的话,大可以来试试。”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一下,没想到他居然敢在这种场合发疯。

“他们敢,放心,我谁也会不娶的,谁来我打谁。”燕明庭给他倒了杯茶。

啧啧,将军这是完全被拿捏住了啊!

赵夜阑扭头,目光坚定地看向金銮宝座的人,今日一定要从赵暄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

而他也知道,赵暄一定会拒绝这门亲事,只是想拿他作为搪塞的借口,所以假装来询问他的意见。

燕明庭重兵在握,赵暄本就是忌惮他,才下旨赐婚,用这个法子束缚住他,怎么可能会允许南疆公主嫁给她呢?

而他也正好可以顺势威胁一下在场其他人,顺便从赵暄口中得到一个允诺,以免夜长梦多。

上次听闻付谦的家里在商量要不要送付谦进将军府做二房时,他就知道,京中又有人在打燕明庭的主意了,还不止一个。

燕明庭长相丑陋的谣言早就不攻自破了,而至于天煞孤星的命格,在看到赵夜阑嫁进去半年了,不仅毫发无伤,身子骨反倒越来越好,也渐渐没人再提起这扫把星的名号了。

而且燕明庭的性格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再加上他位高权重的身份,简直是最理想的择偶选择。

时间门一长,难保不会有人动歪心思,尤其是有女儿的,就想把人送进来,为燕家添丁呢。

“公主有所不知,这二人婚事本就关乎国事,而今燕将军和赵卿情鹣鲽情深,旁人根本无法介入其中,所以就算是朕,也不能随便再给他们安排婚事,否则不就成千古罪人了吗?”赵暄半是真诚半是玩笑地说道,而他心里也清楚,这话是事实。

看看赵夜阑现在一副想要鱼死网破的样子,就知道他不是在说假话,如果以后有人想往将军府送人,怕是真的什么疯事都能干得出来。

那公主可能是丢了面子,恼怒地说:“有本事我们来比一比,看看谁厉害。”

赵夜阑正欲说话,忽然燕明庭按了下他的手,然后站起来说:“那我来与公主一战吧。”

“我说的是他。”公主指着赵夜阑说。

“他与我又有什么分别?我们本就是一体的,既然公主想松快松快筋骨,那我就陪陪你。”燕明庭揉着手腕,往大殿上走去,头也不回地吩咐何翠章,“去取我的尚方宝剑来。”

殿中一片哗然,万万没料到他居然要动用赤沙剑,可对方毕竟是南疆公主,不由得纷纷出口制止。

公主经过南疆王的提醒,才知晓尚方宝剑是什么东西,那是可以先斩后奏的呀,她脸色都白了:“枉你是大将军,竟然这么对一介弱女子?你无耻!”

“公主客气了,公主怎么算得上弱女子,弱女子可不会挑衅我大宣堂堂四品官员,更不会只挑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下手。”

燕明庭三两句话就将矛盾指向南疆和大宣之争,文官们也渐渐反应过来,这公主实在是太无理取闹,竟然随口就要和文官比试,这不摆明了欺负人吗?

一时间门群起愤之,将矛头指向公主。

南疆王见势不妙,赶紧拉住自己的女儿,笑眯眯地和稀泥:“我这女儿自小就顽劣,还望将军和皇上见谅,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她一顿。既然将军不愿答应这门婚事,那此事就此作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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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也请南疆王不要介意燕将军的莽撞,他生性率直,并无恶意。”赵暄道。

两人互相客套了几句,就将这事翻篇了。

赵暄宣布摆宴,宫女们鱼贯而出,端着珍馐美食进来上菜。

燕明庭回到座位上,赵夜阑将糖葫芦串递过来,还有最后一颗,他笑着凑过去咬了一口。

歌舞乐伎在殿中献艺,觥筹交错间门,谈笑声渐渐大了起来。

筵席散时已经是戌时了,后续事宜燕明庭已经跟何翠章等人交代好了,他就跟着赵夜阑先回府。

在经过会春楼时,见里里外外都被重兵把守,赵夜阑低声问道:“使臣和藩王们住这里?”

“嗯,会春楼这些日子不能接待外客了。”燕明庭说。

赵夜阑忽然注意到了左冉的身影,对方穿着丫鬟的衣服,端着饭菜跟着南疆公主上楼。

待回府后,他才问道:“你安排左冉是去打探消息?”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燕明庭笑了笑,“姚沐泽的师傅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也不能一直干等着。正好南疆的人来了,我就安排左冉去做酒楼的侍女,看看能不能打探出点什么。”

“她不会露馅吧?”

“放心吧,她说她从小就是在伺候人,做侍女不会有问题的。”

赵夜阑点点头。

沐浴后,两人躺在床上,都睡不着。燕明庭还在回味今晚的情形,情不自禁地抱住他:“你今天可真是......好看死人了。”

赵夜阑冷笑一声:“你倒是厉害,净惹桃花。”

“怎么是我惹的,她分明只是看上了我的身份而已。就算今日大将军是何翠章,她也一定会说要嫁给他的。”燕明庭道。

赵夜阑又问:“那你真打算跟她比试吗?”

“看情况吧,如果识相的话,就知道要适可而止了。若是真想挑衅的话,那我也不介意和她过两招。”

赵夜阑沉吟片刻,身上忽然一痒,对方的手伸进了他衣服里,所到之处激起一片战栗的痒意。

“你知不知道克制两个字怎么写?”他嘴上严肃正经地说着,可却禁不住痒,脸上染了些笑意,伸手去推开他。

“我都克制两天了。”

为了不影响今日的筵席,赵夜阑足足两天没许他动手动脚,好不容易捱到了今晚,脑子一有空就会浮现起赵夜阑在大殿中为他说的那些话,怎么可能毫不心动呢?

鬼知道他心里是多么的震撼和触动,当时就恨不得把他拽到角落去欺负一番,硬生生熬到现在,浑身跟着了火似的,就想和他微凉的肌肤相贴。

心里的悸动转变成行动,像是岩浆冲破了积雪,不仅没能熄火,反倒令积雪慢慢融化成一滩软水。

外面寒风呼呼作响,赵夜阑却并不觉得寒冷,像是被火炉炙烤着,全身都出了汗,黏黏糊糊的,他想去沐个浴,刚挪到床边,又被拽了回去。

“往哪跑呢你?”燕明庭鲜少露出恶劣般的笑,也只有在这时,会给他展露出外人眼中完全不一样的燕明庭,白日里说着我舍不得让你受一点苦,夜里就变着法折磨他,不看到他哭红双眼不罢休。偶尔还会故意地磨着他,眼看着马上要到了,就是不肯再往前一步,非要赵夜阑磨得难受时,哑着嗓子喊想要、快点,才会让他感受到灭顶般的愉悦。

外面的风还没停,簌簌的声音伴随着他们此起彼伏的喘.气声,一同度过这寒冷的夜晚。

第二日,赵夜阑睁醒来时,燕明庭已经不在房中了。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好像快晌午了。

自从与燕明庭有了实质性发展后,他就自力更生了许多,就好比这衣物,都是能自己穿就自己穿的,省得又叫小高看见他身上的痕迹。

打开门后,他才被外面的景象给愣住了。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雪,已经垫了起来,白雪皑皑,是空旷辽阔的美。

他走下台阶,刚踩进雪里,就听见燕明庭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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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啦?快来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燕明庭伸出手。

赵夜阑握上去,跟着他往前厅走去,发现何翠章、李遇程、左冉、尹平绿,还有几名副将都来了。

那群人见了他,立马笑着打招呼。

“我有事找他们商量,外面下着雪,所以估计还得留他们一起用午饭了。”燕明庭说。

赵夜阑颔首。

“你起得太晚了,只剩下一碗面条了,你先吃点吧,午饭很快就好了。”燕明庭将桌上的面碗端给他。

赵夜阑正好有点饿,拿起筷子吃了两口,忽然察觉到其他人都在盯着自己看,他一抬头,大家又纷纷错开视线,四处乱瞟。

他下意识就以为是身上的痕迹没遮住,一边低头吃面,一边暗中打量自己露出来的皮肤,可是连脖子都被大氅的衣领遮得严严实实,没有任何异常啊。

“怎么样?味道怎么样?”燕明庭偏过头问道。

其他人也好奇地望过来。

“嗯,好吃。”赵夜阑话音刚落,就见这几人神色有些激动,疑惑道,“你们到底在看什么呢?”

“看你好看。”李遇程嬉皮笑脸地说,“几日不见,你真是越来越迷人了哈。”

“说人话。”赵夜阑脸色一凛,看向不太会撒谎的左冉和尹平绿,“你们来说。”

左冉搓搓手,生硬地别开话题:“平绿,我昨日背了首诗,念给你听听?”

“好啊,我们那边去背诗。”尹平绿带着她去了角落。

赵夜阑又看向何翠章,何翠章立即跑到院里:“大人,听说你喜欢看舞剑,我这就给你舞一舞。”

他刚踢起一团雪,就被燕明庭拎了回去:“不许给他舞剑。”

“行行行,我不舞,都让你将军你来舞。”何翠章认怂。

其他人都笑了起来,打趣何翠章一点不懂事,打打闹闹地扭成一团,最后也不知是谁起的哄,在院子里打起了雪仗。

赵夜阑喝了口汤,看着他们有来有往地砸雪球,走到厅前围观,燕明庭站在他身旁,笑吟吟地看着他:“面都吃完了?”

“嗯。”

“平时不是只能吃半碗吗?今日怎么胃口这么好?”

“怪谁?”赵夜阑睨了他一眼,且不说今日起来晚了,更何况今日还是......

赵夜阑忽然一顿,意识到这件事还没跟燕明庭提起过,他欲言又止地侧过头,却发现对方一直在看着他。

“芳礼。”

“嗯?”燕明庭眼睛亮了一下,“什么事?”

“其实今日......”赵夜阑往旁边挪了两步,靠近他,迟疑半晌,低声说道,“是我的生辰,是赵梦亭的生辰。”

说完,他抬起头注视着对方,却见他脸上并没有任何惊讶与茫然的表情,而是缓缓展绽开一个笑容,像是雪夜里盛开的红梅,清透怡人。

“我知道啊。”燕明庭说。

“你知道?”赵夜阑一怔,“你怎么知道的?”

这时,那群打雪仗的人忽然转身,齐齐将手里的雪球扔了过来,砸在他的身上,顺着衣袍滚落到地上。

“赵大人,生辰快乐!哦呼!”众人齐呼道。

“你们......”赵夜阑见他们笑个不停,再看向同样在笑的燕明庭,不可思议道,“你们都知道了?”

“那是自然,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生辰呢。但我很开心,你终于主动和我提起来了。”燕明庭弯腰揉起一团雪,交到他手上,拍拍他的肩膀,跟他咬耳朵说悄悄话,“他们敢打寿星,去还手,我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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