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在军训营地徘徊了两个小时,姜糯便驱车赶回公司——四点还要主持个简短的高层会议。
营地也正好结束了午休,顾江阔作为班长,要赶回去组织站队,相处了将近一个月,大家都已经比较熟悉,趁着正式开始操练之前的空隙,有同学问:“班长,好像有人看到你跟人一起在草坪上吃午饭,是那个帅哥不?”
顾江阔:“哪个帅哥?”
“说长得可好看了,没穿作训服,隔壁十连的女生还找教官要手机想偷拍他。”
顾江阔警觉道:“偷拍??”
“没拍成!教官不给手机。”
恰在此时,三连长走过来,带着他们连队的许家思,许家思蔫蔫的,看起来情绪不大好,三连长吩咐他:“在这儿等会儿,我去给你开请假条。”
大本营就在九连训练场地的附近,辅导员也在里边办公,偶尔会有其他教官到这里给坚持不住高强度训练的学生开假条,久连的学生们看了眼病恹恹的许家思,也没多想,继续大嗓门问顾江阔:“班长,还有人说那帅哥跟你在一起,真的假的?”
“班长,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顾江阔下意识看了眼许家思。
许家思抿了抿唇,然后事不关己地别过头——他才不会说出姜糯的身份!当然不是为了给姜糯保密,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家室那么好。
若是让姜糯出了风头,许家思会更加嫉妒的,只要没人提,他恨不得把姜糯是大集团总裁的事情烂在肚子里,谁也不告诉!
顾江阔见状,倒是松了口气——不军训还偷偷跑到营地来送零食,这事不好大张旗鼓地宣扬,会对姜糯不好。
他自然不承认:“没有,不知道。”
那几个同学信了班长不认识那位小帅哥,于是都放开情绪,酸溜溜地说,“他一进营地,就好多女生疯了似的讨论,什么长得多白,眼睛多好看……说了一中午了,烦死了。”
“长得帅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
“女生就是肤浅,小白脸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有什么好?还是像顾班长这样的男人肩膀宽阔值得依靠。”
然后就听顾班长冷着脸说:“全体都有!集合!站军姿!”
“啊?”
“怎么又站军姿?”
学生们一片哀嚎,但顾班长铁面无私,罚,不是,是带领大家站了足足一小时的军姿,才开始常规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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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美琴实在是没有什么经济头脑,因为炒期货,几乎把老姜总留给她的私房钱全赔光了,这几天,她那位情人潘奕安一直在劳美琴耳边吹枕头风,劝她把儿子姜粟的股份拿出去做抵押。
但劳美琴到底还有几分底线,尤其是儿子已经因为潘奕安的事,气得离家出走,一连几天都没回来,她就更慌了,一直没松口,坚持不去动儿子的股权。
但除了情人之外,还有别的势力向她抛去橄榄枝。
竟是丁燕生带着厚礼亲自造访。
劳美琴跟了老姜总十几年,对燕林商圈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也基本认识,忙热情地迎进去。
经过简单的寒暄,丁燕生就直奔主题,“弟妹,老姜病得太突然,我一直没抽.出空来看望你,见谅。听说他已经转院了?”
劳美琴:“是的,姜糯说A市的医疗环境更好一些。”
丁燕生幽幽道:“是啊,现在整个姜氏都是姜糯说了算,全燕林都传遍了,小姜总好大的气魄,谁不夸他手段了得?”
劳美琴的脸色果然变了——自打她生下自己的儿子,就听不得别人夸她那位继子。其实劳美琴一开始也想做个好后妈,可姜糯那孩子太聪明,长得还讨人喜欢,简直要把她的儿子给比没了。
嘴巴又格外伶俐,人不大,怼人一套套的,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儿,稍微苛待一点,他都会跟老姜告状,气得劳美琴愈发不待见他。
等他们长大了,她便更视姜糯作眼中钉,生怕他夺了她们母子的家产,现在听到姜氏都听他一个人指挥,心里怎么会好受?
“您家大儿子有本事,年纪轻轻就能掌管偌大的集团,还井井有条,真是个可遇不可求的继承人,”丁燕生继续攻心,句句直击劳美琴最脆弱的防线,“不过听说老姜有先见之明,遗嘱已经早早立下了?”
“是啊,”劳美琴挺了挺胸膛,“我儿子小粟也是有不少股份的。”
虽然不如姜糯那一份多,但也有足足12%,就是吃分红,也足够她们母子吃几辈子的。
“股权这种东西是可以通过操作,不断稀释的。”丁燕生道,“弟妹你不做生意,可能不懂,这里面门路很多,如果铁了心想要把一个人踢出局,合法的办法也有的是。”
“要我说,既然不懂经营,就有可能便宜了别人,还不如把这些股份变现……比如做些一本万利的投资,让钱生钱,不比吃那分红有意思?”
说实话,劳美琴听不太懂,也不大相信丁燕生,但还是忍不住心动,问:“有什么让钱生钱的好办法?”
丁燕生:“弟妹可以去查查最近的新闻,金创大厦的后续投资,可是一本万利的生意,我跟老姜是朋友,有赚钱的法子,自然第一个想到他的家人。”
“不过不急,你慢慢考虑,”丁燕生递给她一份资料,“可以慢慢看看,如果有兴趣,随时联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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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丁燕生后,潘奕安就跑下楼,迫不及待地夺过那份资料看了起来。
劳美琴看不懂这些,安静地等潘奕安看完,才问:“怎么样?”
潘奕安:“没什么问题,丁总应该不至于说谎,他家大业大的,总不能坑咱们的钱,何况他自己也投了天文数字进去——这一点可以去看新闻——如果对项目没有信心,也不会这么做。也许他真是看在老姜董事长的面子上,想帮你一把呢?”
“可是……我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啊。”
劳美琴做了十几年富家太太,花钱、插花、画油画她在行,但说起投资,就两眼一抹黑。她原本不想动脑子搞这些,只是老姜一病不起之后,她没了随时报销账单的老公,觉得钱不够花,这才脑袋一热去弄什么期货。
现在倒好,期货把以前存的小金库也都赔干净了。
她是真的有点慌,真的动心,想赚一笔快钱,把从前的窟窿填补上,丁燕生的投资邀约无异于睡觉给递枕头,但问题是……本钱从哪里出呢?
“让姜粟悄悄把股份变现一些,不就行了吗?”潘奕安激情提建议。
“可是……那是小粟的钱啊。”
“小粟不就是你儿子?他的钱不就是你的钱。他还没成年,你作为他的监护人,卖一点股份应该没问题吧?”
“不行啊,老姜在遗嘱上说,这股份只能吃分红,不能卖给外人……即便是卖给姜糯,也得让姜粟签字同意才行,他跟我生气,竟然跑到姜糯那儿去住,分明是向着他哥了,哪能同意这种事?”
“姜粟是你亲儿子,怎么可能不向着你,反而跟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亲?他们以前关系也不怎么样啊,”潘奕安搂住劳美琴的肩膀,“可能是孩子一时接受不了咱们的关系,所以在赌气,你放心,你可是他亲妈,真发生利益冲突的事情,他肯定站在你这边。”
“回头你跟姜粟好好说说,这事儿肯定没问题。”潘奕安想到马上到手的巨额资产,已经忍不住上扬的嘴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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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江阔赶回别墅的时候,正好是十一假期。
为期一个月的军训正式结束,又是小长假,很多大一新生都犹如出笼的小鸟,快乐地奔出校园,有的回家,有的去短途旅行,顾江阔这只将近一米九的大鸟也迫不及待地展翅飞回姜糯身边。
推开院门,旺财就甩着尾巴,热情地扑过来,时隔一月,顾江阔也有点想它,但更想念另一个人,他一边揉旺财因兴奋而乱动的狗头,一边问:“你主人呢?你有没有好好看家,保护好他?”
“哎?门怎么开了,谁啊?快递不能进啊!”一道有点嚣张的少年音响起。
顾江阔认出来,是姜糯的弟弟姜粟。他怎么来了?
姜粟看着顾江阔,也觉得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究竟是哪位,迟疑地问:“你找姜总吗?”
顾江阔:“……”
姜粟已经折返回去,扯着嗓门喊:“哥——!有客人找!”
客人?
顾江阔“回家”的雀跃心情顿时低落下去,但姜粟说得也没错,自己的确不是姜糯的什么人。
眼前的少年才是姜糯的家人。
姜少爷才不会纡尊降贵亲自出来迎接什么客人,打发梅姨出来看,梅姨看到顾江阔,笑起来:“小顾回来了?我还说哪位客人不预约就上门……快进来快进来!你姥姥刚才还念叨你呢,少爷也想你了。”
“哎呦,晒黑了,也瘦了,”她絮絮叨叨地关心,又说,“二少爷,他可不是什么客人。”
姜粟这时候也终于想起这大个子是谁,脸瞬间皱起来:“你是顾江阔?”
顾江阔:“……是。”
姜粟气不打一处来:“就是你!拖家带口地住进我哥的别墅……不,这还不算什么,你凭什么住到他的主卧隔壁?”
顾江阔:“?”
梅姨:“二少爷,你冷静点,大少爷就在一楼客厅,会听到的……”
然而姜粟并不理会,“我不管!顾江阔你凭什么?”他越说越气,甚至冲过去直接跟顾江阔对峙,一指头戳到他结实的胸口上,气势汹汹地、还有点委屈地质问:“那间卧房我要了好久,他都不肯给我!你谁啊凭什么给你!我才是他亲弟弟!”
看着架势,绝不是临时起意,像是因为这事儿委屈很久了。
将近16岁的毛孩子个子蹿得挺快,已经比他亲.哥姜糯还高,在同龄孩子里也算颀长高挑,但跟顾江阔比起来却还是不够看,像一颗发育不良的豆芽菜。
豆芽菜刚才用力过大,戳得手指有点疼,悄悄把手背到身后去,气势不能输。
就在俩人对峙的时候,姜大少爷终于姗姗来迟,他在里边听到争吵声,就一阵头疼,姜粟那小兔崽子可真会给他找麻烦,上来就得罪顾大佬,以后要是姜家真的破产,他绝对饶不了他!
然而,有些忐忑地出门之后,却看到顾大佬他……似乎没有生气?好像还挺高兴!他是在笑吗?为什么被那小崽子指着鼻子骂,还笑得出来啊?
而顾江阔听到动静,也看向姜糯,四目相对之时,隐隐的笑意彻底放肆地绽开,笑得眉眼都生动起来。
“少爷,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