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权威

“老师,西部和中部的原住民就居住在这几个大型山谷里吗?”夏佐指了指沙盘上的山区问道。

“他们已经迁到王国里来了。”碧翠丝在风暴山脉西侧的丘陵上画了几个圈,“我把他们安顿在这几个地方。保留了他们的一部分风俗习惯和社会结构,慢慢地让他们适应王国内的生活。”

“这么说,西部和中部已经完全没有人烟了?”夏佐问道。

“对,除了外殿指派的研究队伍以外,没有原住民在那儿了。”碧翠丝在山区上轻点几下,放下几个带有数字编号的小旗子,“过去几年,外殿一共派来了6支研究队伍。他们中的4支,正在山区里研究西大陆特有的矿物和植物。”

“嗯..”夏佐想了想,“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完全可以把次位面的通道设立在中部的山区。既兼顾了隐蔽性,又能保证次位面的信号覆盖到尽量多的区域。”

“最开始,我也是这么提议的。”碧翠丝在地图上画出一条线,标注出一条位于中部山区的山脉,“这里是最理想的建造地点,足以把整个西大陆涵盖进去。但后来我改变了主意..”

碧翠丝顿了顿,看向一旁的安茹儿,“丫头,你先回房间吧。

“好的,老师。“安茹儿很识趣地站了起来,朝夏佐摇摇手,“我去房间里冥想了哦。”

“嗯嗯。”夏佐朝她点点头。

等安茹儿走后,碧翠丝布下防止窥探的结界,继续刚才的话题。

“你知道圣殿想在西大陆主动投放一些魔物吗?”碧翠丝问道,“克芮丝托有没有和你说起过这个?”

“她和我说过。”夏佐稍作思索,“她说..星夜王国里普通人没有魔物和邻国的威胁,在炼金学派和战士公会的照料下过得过于安逸,缺乏对潜在威胁的心理准备。”

碧翠丝轻点下巴,“嗯,她这话没错。从未雨绸缪的角度考虑,我们让他们早点儿接触到危险的魔物,总比将来他们无力反抗星空异魔要好。”

她伸手在地图上画下一个紧邻王国西部边界线的圆圈,“如果要投放魔物,毗邻边境的山群是最好的选择。既能让王国的居民感到紧迫,又能把魔物的动向控制在我们的视野范围之内。”

夏佐看了看对方画下的圆圈,以及那条本打算建造次位面通道的山脉,立马明白碧翠丝为什么会改变主意了,“因为这两个地点的距离太近了,对吗?”

“没错。次位面通道与魔物投放点过于接近。不够安全。”碧翠丝说道。

“那我们把次位面的通道安排在..”夏佐看向大陆西部山区,旋即又侧过头看向另一边,那里是东部沿海地区。

夏佐眼睛一亮,脑海里蹦出来一个想法,“老师,我有个主意。东西大陆的传送中转站有两个,一个在天上,一个在水下,一明一暗。我们可以仿照这个思路,设置两套次位面。一套在东部沿海地区的海沟里,至于另一套..”

夏佐思索了一下,伸手点在地图的风暴山脉图例上,“另一套次位面通道,设立在这儿,就在我们附近的山头上。”

碧翠丝弯曲胳膊架在餐桌上,用手背托住下巴说道:

“明暗两套次位面通道的建造方案,和我设想的一样。一套放置在海沟里的想法,也和我一样。但我们在另一套次位面通道的思路上出现了分歧,我原本以为你想把它放置在西部山区…能告诉你的具体思路吗?”

夏佐沉思片刻,吐露出来几个词,“权威,凝聚力,模式,底牌。”

碧翠丝眼神一凝,顿感不明觉厉..

“是这样的,老师。以我个人早年的生活经历来说,王国的平民虽然知道星夜学府的存在,也知道法师是大人物,但他们很难认知到彼此之间的差距具体在哪儿。”

夏佐指着茶杯说道:

“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平民用实木酒杯喝酒,认为贵重金属是身份的象征,理所当然地以为法师会用贵金属打造的酒杯喝酒…然而事实上,我们中的大多数人并不喝酒。这是一种饮食习惯上的理念差距。

“我们要想让他们明白为什么法师很少饮酒,就得让他们知道冥想、法术、思维等等对他们来说深奥又难以理解的名词。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夏佐轻搓手掌,“可以这么说,星夜学府目前的权威是建立在星夜王国的达官贵人上的。平民看到贵族对学府法师毕恭毕敬,便会认为法师是贵族的上级,法师也是贵族体系中的一个部分。”

夏佐摊了摊手说道,“我们都知道事实并非如此。贵族是贵族,再怎样也是普通人,与学府法师有着天壤之别。”

他指向地图上的风暴山脉。

“在这里建造声势浩大的次位面通道,供全国居民观摩,彰显学府的权威,抢在普通人中出现更多血脉觉醒者之前,进一步巩固星夜学府的威信,压制住未来可能出现的不稳定因素。

“例如,刚觉醒血脉之力的觉醒者,他们踏入非凡之路,自信心膨胀,但一看到山脉上的次位面通道,便会心生胆寒,明白自己与学府之间的差距。学府的权威会像根钉子一样,牢牢地扎进他们的心里,再借由他们之口传播给普通人。

“对普通人来说,贵族称赞法师的高贵,与血脉觉醒者敬畏学府法师之间,哪一个举动更具有说服性,那必然是后者了!”

“不错的想法…你对普通居民的心态剖析得很好…我缺乏类似的人生经历。”

碧翠丝吸了口气,缓缓地吐了出来,“我出生于贵族家庭,一直以为保持权威的方法是隔阂与神秘…却没考虑过由此带来的误解和歧义。你说得对,夏佐。学府的权威不应当建立在贵族的俯首膜拜上,我们应当用威严的法术造物来向王国的居民展现学府的真实面貌。”

碧翠丝定了定神说道:“光是‘权威’这个理由,就已经打动我了。但我还想听听另外三个名词有着什么样的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