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耗损难题

炼金室的房门打开了,门框在滑轨上滑动的声音让夏佐从思索中回过神来。

他坐在自己的观察座椅上,将目光移向房门处。

五个和他同样穿着打扮的进修学生步入炼金室。

“夏佐?”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女学生,走到夏佐面前,用不太确定的语气问道。

她的头发是亚麻色,额头比较宽,发际线有些高,鼻子上架着桃红色镜框的眼镜,镜片偏厚,完全一副专注于炼金学研究的女研究员相貌。

“呃?”夏佐一愣,觉得她有些眼熟,但一时间没想起来在哪儿见过,便对着她释放出探知术。

【人物名称】艾米莉·卡丹

“艾米莉…”夏佐想起来了。

他在星夜王国的星光城里见过对方。

艾米莉曾是银月联邦派往西大陆的研究员之一,负责给斯布瑞尔城的其他研究员调配炼金材料。

也正是她,向调查东大陆研究员的夏佐和迪姆,提供了叛徒赫姆斯特的重要线索。

“真难得,竟然还能在这儿遇见去过星夜岛的人。”夏佐微笑着问候道。

“还真的是你呀。”艾米莉嫣然一笑,习惯性地在指尖缠绕发丝,“导师说有位新的同学来这儿进修了,还说他来自星夜岛,采用灌输知识的方式来学习饵素。当时,我就在想那个人会不会是你。”

夏佐在扶手上操作了几下,让金属框缩回到天花板上,身前放置实验样本的支架也暂时移到旁边。

招聘星夜岛研究员的启事上,有大略介绍完成研究任务后的报酬,除了新生药剂以外,其中还有免费进行一次大师级晋升考核,可以省下1000点积分的开销。

艾米莉能出现在这儿,说明她在回到银月联邦以后,使用了免费的晋升考核机会,成功晋升为了大师级生物素材师。

夏佐的眼神在其余的几个学生身上快速扫过,没见到曾经与艾米莉一起去西大陆的其他研究员。

看来,那一行人中,可能只有艾米莉一人晋升到了大师级阶段,也可能只有她选择将阿达纳瓦多斯大师作为自己的导师。

炼金室内的其余学生打量了一眼交谈的夏佐二人,便开始自顾自地进行实验。

艾米莉向墙角一指,两人来到远离其他学生的地方。

“我在前些年回到银月联邦,去年12月份通过了晋升考核,这个月月初开始进修。”

艾米莉顿了顿,有些惋惜地说道:

“赫姆斯特的所作所为真是太令人遗憾了。没想到他会和异魔勾结到一块,自甘堕落成异魔的恶仆。”

夏佐摊开双手宽慰道,“还好我和同伴阻止了他,虽然没能让他脱离异魔的控制,但至少没有任由他彻底堕落成异魔。”

他岔开话题,接着说道:“我的居住地在马奇纳州的波塞顿市,你呢?”

“我的家在坦布斯州。”艾米莉浮现庆幸的神色,“还好7年前,我去星夜岛做研究了,否则我和我的父母肯定会受到异魔教会侵略战争的波及。”

雷克索尔曾和夏佐提起过坦布斯州的遭遇。

他说,异魔教会几乎侵蚀了该州所有的守卫力量,只有驻城法师和圣殿守卫的据点没被异魔教会沾染。

当联邦的军队赶到时,坦布斯洲已经沦为了异魔的乐园,仅剩驻城法师和圣殿守卫在奋力抵抗。

雷克索尔没说那场战争的伤亡情况,但从他的描述上就能知道,高阶法师以下层级的人面对那种处境时,绝对是十死无生。

恰巧那时的艾米莉,正在西大陆做研究,她的家人也因为西大陆研究员的保密措施,而被暂留在银月城的指定居所里,刚好躲过了坦布斯州的灾难。

“当时那支研究员队伍里,除了我以外,赫姆斯特也是坦布斯州人。”

艾米莉回想起刚回到东大陆的日子,有些无奈地说道:

“因为他的缘故,我们在抵达银月联邦后,被第3类灾害应急响应部隔离审查了半个月之久。我因为和赫姆斯特同样来自坦布斯州,还被额外留置了半个月。在殿堂法师亲自出手侦测,确认我真的没问题后,才被准许离开隔离点。”

“那你将来还在坦布斯州工作吗?”夏佐想了想,以炼金学派的建造速度,重建该州的工程可能进行了一半,甚至接近完工了。

“当然。”艾米莉一点头,“我会在卢明顿市的生物实验室担任研究员,负责维护和改良炼金仿生系统的原材料。”

两人有聊会儿各自的经历,艾米莉扫了眼墙上的光中,看向正在观测座椅上操控透镜的同学们,说道:

“咱们先去把今天的实操作业完成吧。”

“好的。”夏佐和艾米莉走回各自的座椅上坐下。

炼金室内一共有6个学生。

夏佐是唯一的毒物炼金师,其余5人均是生物素材师。

他们的进修学科是生物素材学,需要弄懂炼金仿生系统原材料与饵素之间的关系。

由于饵素已经不具有毒效了,而且作用和用途也与毒素相去甚远,所以这些生物素材学出生的大师级炼金师们,可以跳过制备饵素的环节,直接学习与饵素有关的知识,以便开展饵素与炼金仿生系统原材料的研究。

说得简单点…在场的6个人中,只有夏佐拥有制备饵素的资质。

这一不同点,导致了夏佐与其他人的学习任务完全不同。

夏佐要亲自去鉴定饵素,获取到它的所有特性,为未来面对未知饵素做好准备。

艾米莉等人,则可以直接对照着书籍上记录的资料,使用已经被探明特性的饵素。

他们坐在观测座椅上,面前的样本是炼金仿生系统的原材料——一种表面光滑,拥有微小六边形纹理的瓷片。

夏佐出于好奇,也去置物架上拿了一枚瓷片,用自己的观测座椅来观察瓷片的细节。

根据精神介质上记载的相关知识,夏佐分辨出这是一种以陶瓷合金为原材料的附魔学产物。

极具韧性,耐高温,耐寒冻,不怕水。

它的元素能量传导率超过93%,只有大约7%的能量会在传导过程中损失掉。

饵素是炼金仿生系统发出指令的载体,它所承载的“指令”,便是具有特定系别、频率、强度、形状、体积的元素能量脉冲。

系别、频率、强度、形状、体积,是划分元素能量脉冲的五个维度,理论上可以用这五个维度制作出无数能量脉冲,对应着无数种指令。

【元素能量脉冲】是大师级元素具象师要学的东西,将来安茹儿来圣殿进修的话,学的就是这个。

元素能量传导率越高,能量脉冲在抵达目的地时便越完整,能量脉冲所代表的指令就越清晰,越容易被能量脉冲识别元件识别出来。

【能量脉冲识别元件】是奇巧物件学在大师级阶段所要学习的内容,它用来接收饵素,并识别饵素上承载的指令。

回到眼前的白色瓷片上来。

它的表面很光滑,在放大数十倍之后,可以看到许多规则分布的正六边形。

这些六边形的边是饵素的路径。

饵素会在能量脉冲的驱动下,以每秒数百米的速度,沿着六边形的边一闪而过,在百分之一秒将指令送到识别元件上。

然后,识别元件的探针会在更短的时间内,识别出能量脉冲代表的指令。

想象一下。

一条高速路上有无数高速行驶的车辆,它们昼夜不停地来回行驶,在目的地和出发点之间往返。

什么会成为难题?

耗损。

附魔瓷片上的六边形纹路,会因为能量脉冲的能量而出现破损。

识别元件上的探针,会因为材质所限,在超高频率的识别工作中消融。

所以…

理想中的炼金仿生系统原材料,应该是那种可以不断再生,自行修复耗损的东西。

夏佐首先想到的是【光能修复】——这一附魔效果曾在元能链锤上见到过,只要处于光照之下,元能链锤就能自动修补磨损。

给炼金仿生系统的关键部位附魔光能修复…说不定就能抵抗耗损了。

很遗憾。

【光能修复】带来的能量波动在宏观尺度下看十分微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只是物体表面浮现一层朦胧的白光而已。

但在介观尺度下,光能修复的能量波动会影响到能量脉冲的质量,使其出现严重损耗,所代表的指令将无法被识别元件识别出来…

炼金学派的应对方法是,将隔绝能量波动的特殊油剂,灌注到炼金仿生系统中,使光能修复等类似附魔效果的能量波动无法影响到能量脉冲。

这个方法行之有效。

高塔法师和炼金学派齐心协力,不断开发新的原材料,把炼金仿生系统的寿命提升到了数年。

最典型的代表作,便是替代夏佐,被血魔乌珐里斯掳到异魔教会中的元素傀儡了。

元素傀儡是法师圣殿的巅峰之作,代表着炼金仿生系统的最前沿,每次修正后,可以高强度连续运作上百小时,总的使用寿命超过3万个小时。

但也终究难逃寿命一到,便会报废的结局——当然,也可能是爆炸,法师圣殿不会让异魔教会得到自己的前沿技术。

那…有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不断再生的呢?

夏佐想到了自己,以及自己的血素仆从。

理论上来说,只要他的回血速度跟得上,【不朽之躯】能生效,没有什么耗损是无法修复的。

只要他想,他可以制作出成千上万个不同的血点来当作指令,再给接受指令的血素仆从编制一整套响应指令的逻辑体系和指令集…完全不同担心耗损的问题,只要回回血就能轻松解决困扰炼金学派的诸多难题..

可是..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

夏佐挠了下脑袋。

他觉得自己脑海里的想法很流批..但说不上来有什么用,暂时想不到这么做的意义为何..

算了算了。

不去想了。

夏佐按了下左扶手上的按钮,让金属框复原,走向置物架,用托盘装了一大堆炼金仿生系统的原材料。

现在是下午时间1点22分。

夏佐已经鉴定出了饵素的炼金反应和能量反应。

下一步就是鉴定饵素与各种炼金仿生系统原材料的相性如何。

只有那些不与原材料发生反应,且可以在原材料上稳定存在的饵素,才适合用来当作能量脉冲的载体。

夏佐在正式开始之前,先在座椅上进入了深层冥想,将相关的步骤说明仔细地回顾了一遍,然后才着手鉴定。

时间来到傍晚6点。

夏佐放下手里的钢笔,松动了一下手腕,看了看同学,他们有的人习惯使用风之手来写字,有的和夏佐一样,更喜欢亲笔书写的感觉。

炼金室的房门打开了,阿达纳瓦多斯走入门内。

学生们垂手站在自己的书桌旁,安静地等待导师检查今天的作业。

阿达纳瓦多斯挥挥手,学生书桌上的笔记本们飘飞到他的面前展开。

他对几个学生的作业点评了几句,在审到夏佐的作业之前,他向对方招招手,示意站到自己身边。

“诸位,这位便是你们的新同学了,夏佐。”

夏佐带着礼仪性的笑容,向同学们点头致礼,算是打过招呼,正式认识了。

阿达纳瓦多斯看了看他的作业,满意地点点头,将记事本放回到夏佐手里,然后宣布下课。

学生们在导师离开炼金室后,才一一地走出这里。

夏佐发现,在达到大师级之后,基本上每一个炼金师都有些社恐…在没有必要交流的情况下,同处一个屋檐之下地炼金师们,不会聊炼金工作以外的事情…

艾米莉也差不多是这样。

经过一下午的冷静实验后,她见到夏佐的热情迅速退却,和对方打了个招呼,便也离开了炼金室,回到自己的宿舍里复习今天的课程,预习明天的功课

夏佐出于婚姻状况的考虑,也有意与异性保持距离,所以乐得如此。

炼金室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夏佐翻开导师拿来的学习手册,查看明天的作业是什么,打算今晚就给它安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