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飞升的半成品

圣约克社区的家里。

现在已是12月25日,凌晨1点。

书房的门缝里依旧有明黄颜色的炼金灯具光芒流出。

夏佐双手支着下巴,胳膊肘夹在书桌上,目光固定在5号仆从的视角上无法移开。

这倒不是他被耦合仪式波及到了,只是眼前的景象格外引人瞩目,而且探知术反馈的信息很不妙。

在大约10分钟前。

法阵上摆放着的药水、粉末和高阶骨囊,在疤脸的阅读身中飘飞起来。

高阶骨囊从疤脸的鼻孔处钻入体内,那一瞬间疤脸的脸上先是痛苦万分,然后变成极致的享受,身体悬浮到空中,弯腰抱膝,如同婴儿般入睡。

他身上的血肉像开裂的树皮一样崩裂,一片片皮肤脱离到体外,共同组成了一个肉巢,将暴露在空气中的骨架、内脏和盘踞在大脑中央的骨囊包裹住。

仪式的药水和粉末,则成为了缝合肉巢的材料,二者混合到一起后,像胶水一样将肉巢紧密地黏结在一块。

现在,这个大约一米多高,半米宽的肉巢出现了新的动静,里面似乎有个东西正在挣扎,想要撕破肉壁破巢而出。

杜姆在疤脸身上的开始血肉崩裂时,就被吓得退到了门旁,满脸呆滞地看着面前的肉巢,嘴巴大大地张开,差点儿连呼吸都忘了。

夏佐很快从短暂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随着时间推移,肉巢的颜色从原本的鲜红色变成深灰色,这一变化让他产生了一丝丝疑惑。

什么肉会是深灰色?

转化者。

在西大陆遇到的弗利兹、来到联邦后击杀的第一只转化者,还有在轮船上被火球术轰炸,却始终没有被炸死的转化者…

它们无一例外都拥有深灰色的外表。

只有到了成熟期阶段,它们才能控制自己的外表,将皮肤的颜色变成正常地肤色,但一旦开始战斗,就会显出原型。

所以…

这个什么耦合仪式,其实是将正常人转变成转化者的转化仪式?

答案即将揭晓了。

肉巢猛烈鼓动,肉壁上映出了手掌印,手指抓着肉壁,想将它撕开。

夏佐操控5号仆从,往门缝深处钻了点,一有不对,就立马跑路。

“嘶~~”两只灰色的手从肉壁里钻出来,左右一拉,将肉壁撕开,肉壁撕裂的声音和撕纸别无二致。

一个灰色的脑袋从肉巢里探出来,大口大口地呼吸,两脚踩到低上,转身撕下肉壁碎片送到嘴里大快朵颐。

“疤脸…卡朋特…”杜姆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伸手想要轻拍灰皮肤人影的后背。

他惊讶地发现,对方每吃下一片肉壁碎片,身上的某块皮肤就会变成正常肤色。

杜姆收回手,贴着墙挪动脚步,来到对方正面,“卡朋特?你的脸…”

卡朋特埋头往嘴里塞入肉壁碎片,模糊不清地说道:

“杜姆…我好饿…等我吃完…再说…”

夏佐释放出探知术..

【人物名称】卡朋特(疤脸)

【身份1】恶兽竞技场资深打手

【身份2】成熟期转化者

【血量】200/900(中度饥饿)

【抗性】0%

【血纹品质】8

【血纹特征】73

【力量】10

【敏捷】6

【耐力】10

【活力】25

【感知】5

【意志】6

【精神】2

【魅力】1

【人物特长】

【狂蟒v型炼金殖装】、【伪人类形态(激活中)】、【转化者形态(暂不可用)】、【血缘感应·残缺】、【地下话术lv.8】、【徒手格斗精通·专家级】、【双手武器专精lv.22】、【力量爆发lv.8】…

卡朋特跳过了幼年期和成长期,直接成为了成熟期转化者!

难怪祷词里提到了“飞升”。

但是他的血量数据、血纹品质和血纹特征,实在是太低了,只比幼年期的转化者好一点儿而已。

而且【血缘感应】也是残缺的。

夏佐把意念集中到这个词条上,查看它的详细说明。

..

【特长名称】卡朋特的血缘感应

【特长说明】你尚未容纳主人的鲜血,与主人的联结尚且十分微弱,需要获得主人的鲜血以此来增强感应。

【特长效果】略

..

没有容纳血魔的鲜血…

夏佐翻开自己的记事本,查看耦合仪式的材料清单。

耦合仪式里用到了黑铁巨蟒的血清,除此以外确实不存在任何与血液有关的道具。

所以狂莽v型炼金殖装的耦合仪式,并不是正宗的转化仪式。

它通过了类似速成的方法,让卡朋特成为了转化者,拥有了伪装成人类的特长,但因血纹品质不高、血魔法特长残缺,卡朋特只能算是个半成品转化者般的存在。

夏佐在记事本上记下自己的观察结果,再度将注意力放到卡朋特的人物模板上。

他的活力属性值正在一点点增长,每次吃下一片肉壁碎片,活力属性值就会增长0.1点。

夏佐默默地数了一下,卡朋特吃饱之时,刚好吃下了108片肉壁碎片,活力属性值提升到了36点左右,血量上限达到了1000点。

肉壁由卡朋特原先的躯体血肉组成。

吃肉壁就等于吃自己…

这景象竟然没让杜姆产生更多反感的情绪?

夏佐对杜姆释放出探知术。

..

【感知】5-5→0

【精神】2-2→0

(受耦合仪式影响,部分属性归零。)

..

这仪式还自带降智光环吗..

夏佐嘴角一抽,庆幸自己没受到这个负面效果的影响...

卡朋特在吃完肉壁之后,除了活力和血量发生变化以外,没有获得新的血魔法特长。

他满足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看向一旁呆立的杜姆,挥舞膀子摆出几个姿势,摸了摸自己的肌肉。

“我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

杜姆指着对方的脸,“卡朋特,你恢复容貌了,那些疤痕全都不见了!”

“什么?!”卡朋特在自己的脸上一顿摸索,光滑的皮肤让它又喜又愁,“这怎么办?难道我以后要一直戴着面具…还是要再一次毁容..”

杜姆抱着膀子来回踱步。

“毁容..我们可能办不到了。

“按照那个黑商的说法…v型和iv型虽然只差了一代,但性能差了很多。

“v型炼金殖装在与使用者耦合之后,会给使用者带来强大的再生能力,除非【被击中致死的要害】,否则受再重的伤,都能恢复过来,别说毁容了,哪怕是断肢重生也完全可能。”

v型炼金殖装不能实现要害无效化,卡朋特被子弹击中心脏或者大脑,依旧会立刻死亡。

夏佐从杜姆的话里还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

【iv型炼金殖装不能让使用者具备再生能力。】

准确点说,iv型及以下等级的炼金殖装,均不能将使用者变为转化者。

夏佐调出钢拳奥古的人物模板。

他记得奥古是从暗室里召唤出钢拳义肢的,明显采用的是耦合的方式来安装裂肢武装。

奥古的人物模板里,清晰标明了只有一个竞技场打手的身份,并非转化者。

嗯…记下来…夏佐拿起钢笔。

夏佐挠了下头,补充了一句,【最好只使用机械义肢。】

杜姆正在为卡朋特的外貌发愁的时候,对方突然竖起指头,“嘘~杜姆,有人来了。”

“哪里有人?”杜姆侧耳倾听,外面的走廊里静悄悄。

卡朋特的神情迅速变化,从困惑到惊诧再到呆滞,最后挤出笑容说道,“是我听岔了。我刚发现狂蟒v型有个小功能,它可以改变短暂改变我的外貌。”

卡朋特在脸上揉了几下,双手离开面部时,外貌变成了原先布满疤痕的样子。

夏佐知道这是血魔通过血缘感应,向卡朋特传达了血缘密讯,指导它如何使用【伪人类形态】这个特长。

“v型炼金殖装还真是神奇。难怪那么多人为了高阶骨囊抢破头,就连异株集团的侦探也紧追着不放。”杜姆仔细打量了一下疤脸的外观,一拍双手说道:

“你把‘希德’的人脸面具戴上,再穿上他的衣服,到3号比赛台上练练手,尽早熟悉炼金殖装。我来把这里收拾一下。”

“好的,杜姆。”疤脸低头一瞧,自己光着身子和对方说了半天话…怎么对方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他打开墙角的衣柜,套上重剑手的盔甲外衣,再戴上人脸面具。

这张面具的表皮比较硬,无法显露出表情。

疤脸推门离开之时,夏佐思索了一下,卡朋特要召唤炼金殖装,可能会影响到5号仆从的视角,让5号仆从依旧附着在杜姆身上更好一些。

门旁的5号仆从便飞了过来,钻到杜姆的翻领底下待命。

当天白天。

夏佐在雷克索尔那训练,趁着休憩的时候检查了一下各个血素仆从的情况。

1号仆从值守在恶兽竞技场的1号比赛场上方。

疤脸激发了炼金殖装,化身成一条长着双臂和双腿的红黑色巨蟒,在铁网围住的比赛场上狂暴地鞭笞几个钢制假人。

猩红的鞭子上有一溜致密的尖刺。

尖刺看上去又短又细,但却十分坚硬、锋利,能够轻而易举地从钢制假人上刮下金属屑。

杰克激活狂蟒v型殖装的外观,和疤脸完全没法儿比,前者就像一条刚出生的小蛇,而后者则更像一条凶悍的巨型狂蟒。

4号仆从紧密跟踪异株集团的侦探安德鲁。

两位侦探像咸鱼一样在酒馆里打牌、喝酒,现在正呼呼大睡,全然不知骨囊已经被制作成炼金殖装,并耦合到了疤脸身上。

5号仆从则在竞技场主持人杜姆身上待命。

6号仆从悬挂在市政厅高处的阳台上。

此时静水镇处于深夜,只能看见乌黑的厚云层,见不到月亮和星星,街道全靠路灯和商铺、酒馆的灯火照亮。

市政厅的钟楼显示,静水镇和银月联邦之间的时差是13个小时左右,二者之间正好昼夜颠倒。

假设脚下这颗星球的大小和上一世所在的星球类似的话。

静水镇大概位于银月联邦东侧7000多公里的地方…

这距离光是靠血素仆从走直线飞过去,至少也得要个上千小时。

夏佐旁敲侧击,用好奇地语气向光头打探起内陆的事情。

雷克索尔在这方面十分遵守律令,坚决没有透露一丝丝情报,甚至连萨满酋长国、真理之国、狩魔人故乡等等圣殿领地,除了提到名字以外,其余内容也是未曾泄露半分。

夏佐不禁感到苦恼,也不打算继续追问了,省得光头起了疑心..

他打定主意,用远在七千公里外的血素仆从们来探索内陆深处。

就从今晚开始。

银月联邦的晚上8点。

夏佐端着果盘来书房独处。

恶兽竞技场的1号场地上。

疤脸伪装成希德,【穿着炼金殖装】从后台走出来,登上比赛场展示红黑色的蛇形外观,安德鲁两人在台下观看。

夏佐专心操控起市政厅大楼上的6号仆从,让它贴着墙壁向下飞行,遇到开着的窗户就进去转一转。

6号仆从把2楼到10楼的房间转了个遍,这些楼层大都是宿舍、仓库、档案室之类的房间,没什么特别之处。

只有一楼大厅最热闹。

6号仆从拐进闹哄哄的大厅,在天花板的吊灯上悬停。

静水镇市政厅的招牌上有3个组织的徽记,但真正管事的是三岛集团。

异株集团在镇上的人手可能不多,夏佐现在只见到了2个——安德鲁和罗斯。

金商之剑则更像是保持中立的军火商,谁的生意都做,同时谁也不得罪。任何人只要能掏出钱,就可以从它手下的武器店、枪械店、武具店买走想要的东西。

金商之剑还兼具发布通缉令、悬赏令、征集令的职能。

市政大厅里的布告板上,便是与静水镇及附近地区有关的布告,小到招聘木材厂工人或是在镇上搜寻特定人和物,大到召集人马清理郊外的魔物,大大小小的布告贴满了三米多高的布告板。

前来接去布告的人,记下布告上的编号,然后到柜台上报出编号,留下一笔保证金和自己的身份信息,就能领到赴任的令牌和一份简易的路线图。

夏佐发现这些路线图并非出自柜员之手,而是从柜台后方的房间里被人送出来的。

他操控6号仆从附着到一个类似大厅经理的人身上,跟随对方进入门后。

一个5米5米的大型地形沙盘呈现在眼前,沙盘上放满了各种颜色的小旗子,旗子上还有从1到上百不等的编号。

夏佐让6号仆从悬浮到地形沙盘正上方,琢磨了一下临摹的比例和方法,撕下20多张空白的纸页,一点点地描绘起地形沙盘,用等高线图把它记录下来。

静水镇处于一处盆地中央,周围多湖泊和湿地,更远处山峦叠嶂,数座山脉环绕盆地,只有几条山间道路能够让载具顺畅地绕过山头。

三岛集团在这儿的产业不少。

城里的娱乐产业,悉数归于三岛名下。

城外的3座牧场、2片墓地、1座木材厂、1座水库、1座屠宰场、1家渔业公司、2处码头等等设施和组织,也是三岛集团的资产。

这些还只是与人相关的产业。

魔物的巢穴,挖掘魔矿的地窟,以及采集魔草的据点,也都被三岛集团牢牢把控。

这么看来…静水镇应该处于三岛集团领地的腹地咯?

夏佐怀抱双臂扫视铺面桌面的地图。

静水镇还真是个不错的地方啊。

四周高,中间低,据守要道后易守难攻。

湿地里有大片名为池树的树木,它的木头防潮、坚硬、耐火,阴干之后即可燃烧。

四周的山脉里有许多珍惜的魔矿和魔草分布。

简直是块风水宝地!

嗯~不错不错,值得好好探索一下。

正好用这张地图研究一下,怎么用血素仆从在野外刷怪。

在得知炼金殖装和机械义肢,都会和异魔教会的暗室发生关联后,夏佐想了个更好的思路来武装血素仆从。

火药武器上手容易,而且易操作,无需元素能量来驱动。

夏佐打算给肩负出城刷怪重任的6号仆从,借来一把小口径的手枪和弹药,去郊外尝试着用火药武器刷怪。

眼下要解决的便是枪械和子弹的来源。

最好的途径是“摸尸体”,而非盗窃枪械店或者军火库。

那种在野外落单,被魔物扑食的不幸者是首选。

其次,在有大量人员伤亡的地方,偷偷摸摸地捡把枪也是个选择。

还记得疤脸曾提到的德克士木材厂吗?

那里真的出事情了,并不是疤脸捏造的。

三岛集团不但从镇上的据点里抽调打手,还公开招揽本地人和外来者。

据说是木材厂的伐木工,走进深山老林里砍树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一个埋藏在林间的大型魔物巢穴,引来了大量魔物进攻木材厂。

今天那里的情况似乎骤然恶化,三岛集团提高了征集令的报酬,迫切需要一大批熟练的枪手去帮忙。

夏佐在市政厅门前的大道上,找到了一群即将出发前往木材厂的枪手。

他让6号仆从附着到马车的车厢顶上等待出发。

就在夏佐准备阅读绛毒诅咒的法术典籍来打发时间时,1号仆从的视角发生了变化。

恶兽竞技场的1号场地,还剩下1场对决。

山羊胡主持人杜姆正在大呼小叫地调动观众的情绪,突然被一个手下叫住了,往手里塞了张字条。

黑皮胖子德肖恩给杜姆下了个命令:

【比赛结束后,让希德乘坐摩托车去一趟木材厂,摆平那里的烂摊子。我相信你能安排好。】

杜姆仰望二楼的贵宾席。

黑皮老板向他一点头,黝黑的脸上神色十分凝重,右手比划出一个代表“事情棘手”的手势。

周密的安排被迫出现了变动,这让杜姆倍感压力。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走向靠在铁网上休息的疤脸,捂住嘴悄声说道:

“你得去趟木材厂了,那里需要你。我会安排好载具,盯牢那两个异株集团的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