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暗中的目光

晚上6点30分。

夏佐走进圣约克社区。

他早上出门的时候和安茹儿说好了,对方会在回来的路上,顺道去一趟集市,买些新鲜的蔬菜、水果、肉类、面粉,此时她应该到家了..

夏佐走进房子,注意到厨房的窗户里有炉灶的光芒,不由得加快脚步。

这丫头会做饭吗?

夏佐掏出钥匙打开门,没有闻到预想中的焦味。

他挂好风衣和帽子,放下公文包,从后面抱住安茹儿的娇躯,看向锅里的蔬菜汤。

“昂没想到你还会这门手艺。闻上去挺香的,以后我回来晚了,你来做饭吧。”

“嘻嘻”

安茹儿侧过头在对方脸颊上亲吻一下。

“没问题。每天做晚餐都没问题。你帮我把碗碟和刀叉洗了就行。做完饭还得洗碗,那做饭的乐趣就少了大半。”

“好,洗碗交给我了。”夏佐走到水池旁洗手,“第一天上班如何?能习惯吗?”

“嗯我觉得挺不错的。”

安茹儿搅拌汤锅,往里面撒入切好的葱末和香料,“但我可不能和你细说,研究院要求保密。你呢?是不是出外勤了?”

“呃..是的。”

夏佐低头看向自己的衬衣、马甲、裤子和皮鞋,明明在炼金室里换过一套新的了,怎么还被发现了。

“哼哼,看看餐桌上的报纸吧。”

夏佐拿起了那份名为《波塞顿晚报》的报纸。

封面头条就是棒约翰火鸡餐厅使用违禁香料,招来了异魔的新闻。

新闻插图中,警察拉起隔离带守在餐厅外。

餐厅内是行动队队员的背影,他们正背着消毒气囊在餐厅里喷洒气雾。

夏佐的身影在照片不显眼的角落里,背对镜头站于墙角处。

熟人仔细观察是能够认出他的。

更何况是坦诚相见的安茹儿。

“上班第一天就出外勤,你们真是忙哦”

安茹儿在桌上放下热气腾腾的汤锅,楼主爱人的肩头,语气变得绵软。

“你要注意安全,我可不想哪天在研究院里上着班,就被人通知到医院里去看望你..”

“放心,不会有那一天的。”夏佐轻拍对方的手背安慰道。

享用完蔬菜汤、肉排和香甜的吐司,夏佐把餐具和厨房清洗干净,向躺在沙发里读书的安茹儿招呼一声,便来到自己的书房内坐下。

一本空白记事本,一支吸满墨水的钢笔放在桌上。

夏佐轻揉太阳穴,闭着眼睛冥思片刻,激活了【血缘感应】看看有没有新的信息。

“乌齐默斯..”

十几种声音混合在一起的陌生嗓音,在他的耳边响起,话音没有波动,十足的冷漠和无情:

“排泄完血液了吗?呵呵..是不是发现乌托琉斯的血液很顽固,无法排泄出去。呵呵..我们改变主意了。在铁盒里躺着吧,过不了多久,鲜血便会降临,你将获得永生。”

夏佐静坐几分钟,不再有话音传来,便关闭了【血缘感应】。

血法师狡诈、残忍,反复无常,说好的只保留一份血液,结果临时变卦,用未知方法留下了乌托琉斯的血液。

血法师之间能够通过血缘感应互相交流。

转化者即便被烧成废渣,也依然能接收到血魔的血缘信息..

要不是转化者吞噬活体后会留下乌黑血迹…

这个上一纪元遗留下来的灾害,还真是难以追踪、难以对付。

作为偷听者,夏佐觉得陌生嗓音传递的信息扑朔迷离。

现在唯一能有八成以上把握确定的事情是:

拥有陌生嗓音的血法师计划把13号血魔救出来。

夏佐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找到其它转化者,击杀对方获取新的血魔法特长。

说不定能拿到与转化仪式有关的知识。

可是从哪得到转化者的情报呢..怎么名正言顺地击杀它们..

夏佐抓了下头发。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邓克队长说过有悬案没解决..”

第17行动队只负责正式法师级别的血魔法灾害,所以那些悬案全和血瘾者、转化者有关。

夏佐找到了明确的思路,有些兴奋地搓搓手,稍作平复后,提起钢笔在记事本上写下一行行文字,整理脑袋中的思绪。

次日清晨。

夏佐坐着公用马车来到波辛大厦,口袋里某枚密讯指环传来震动。

他掏出来看了下上面的密讯。

维克斯主管来讯说,研究组的工作有变动,发放了新的研究安排表,提醒众研究员查看。

夏佐收回指环,掏出怀表,还有20分钟才到上班时间,旋即提着公文包走向通往行动队的电梯间。

“早上好,芙蕾雅。”夏佐推开大门。

亚麻色长发的少女正在揉捏灵体猪,抬头微笑一下,“早上好,夏佐。。”

夏佐含笑步入推开玻璃门。

兰洛特把腿架在自己的桌子上,捧着本书阅读。

他通过灵体猪得知夏佐来了,腿一蹬,屁股下的椅子旋转半圈面朝门口。

“早上好,夏佐,来找队长吗?”

“不是。”夏佐摇摇头,“我去拿些悬案的毒物,今天空闲的时候精确鉴定一下。”

他看了下房间内的两张空位,问道:

“莉莎又出去了吗?是不是有新任务了?”

“没有。是昨天那家餐厅的员工被检测出了污秽残留物。

“莉莎正在第15大道警局的隔离室里,监视祛除污秽的工作,以免发生意外。下午我会去替班。”

兰洛特边说着话,边站起来。

他把书放到桌上,“我给你介绍悬案的毒物吧。”

两人走过锻炼室,吭哧吭哧撸铁的雷纳德咧嘴一笑。

兰洛特打开队长办公室对面的房门。

门后有一层厚帘布遮挡,防止房间内的气味流出来。

掀开帘布,点亮炼金灯具。

一排排金属置物架呈现在眼前。

这间房间朝北,没窗户,有些阴冷,空气不流通,闻起来有股怪异的酸涩味。

置物架上有许多贴着标签纸的金属盒,每个盒子里都有一份需要鉴定的毒物。

“我推荐你从日期最近的毒物开始鉴定。”

兰洛特带着夏佐来到房间深处。

“年份超过3个月的毒物,即便鉴定结果精确,我们也很难追踪到目标。说不定它们早就跑到隔壁州去了。”

兰洛特伸手在面前两侧的置物架上一扫。

“这些金属盒里的毒物,距离被采集过来不超过3个月。追踪到目标的可能性最大。”

夏佐在置物架前走上一个来回。

盒子上的标签显示,盒内的毒物都是转化者留下的。

夏佐不解地问道:

“最近3个月,没有血瘾者出现过吗?”

兰洛特摇摇头,指了指前面几排置物架,说道:

“过去一年里,没有血瘾者出没。这跟血瘾者的晋升条件有关。马奇纳州这里开发得很不错,极少有强大的魔兽在野外游荡,不适合血瘾者捕猎魔兽,吸食它们的鲜血。”

夏佐从置物架上拿了两个金属盒,“我先带走两份。今天能鉴定好的话,就下午下班前送来。”

“好。”

兰洛特看了下对方拿的金属盒标签,思索了几秒,伸手拿起另一个金属盒,说道:

“要不你把这盒也带走吧。在我的印象中,这三个毒物出现的地点比较近,说不定是同一个转化者留下的。”

夏佐把三个金属盒塞进炼金口袋里,边和兰洛特闲聊,边往大门走去,然后乘坐电梯前往地下3层的毒物炼金室。

炼金室门旁的铁盒里多出一叠纸,这是新的研究安排表。

第一页的内容显示,维克斯主管给他派了活儿,而且是从今天上午开始的。

夏佐前脚刚跨进自己的炼金室,紧接着就一转头,锁好房门前往楼梯间。

他穿着炼毒皮袍来到地下6层的13号实验室。

“夏佐先生。”

身穿白大褂的女研究员守在实验室门口,一见到夏佐就迎了上去。

研究员之间是平级,不存在上下级关系。

但专家级毒物炼金师本身就代表了更高层次的炼金资质。

女研究员在面对夏佐的时候自然会使用敬称。

夏佐看了下对方的胸牌,“上午好。安娜·加利亚。”

“叫我安娜就可以了,夏佐先生。”

安娜浅浅一笑,用自己的炼金卡片解锁了实验室的房门,侧身让开道路,“请进。”

房内有另外五位研究员,他们听到门板平移到墙体里的划动声,暂时放下手里的事情,向夏佐问候道:

“上午好,夏佐先生。”

“你们好。”

夏佐的目光在五位研究员脸上,一一停留一会儿,同时说道:

“我们成为同一个实验室的同事了,期待与各位共事愉快。”

夏佐注意到,五位研究员的胸牌上有“b12”的字样。

这是他们的公民等级。

而安娜的公民等级是b14,并且她的年纪似乎也比其他人大上一些,接近30岁。

这意味着安娜是这支研究组的组长。

而公民等级为b13的副组长,可能在昨晚守了夜,所以今天没来上班。

夏佐看向身侧的安娜,“开始吧。我会在旁边盯着血魔。”

维克斯主管调整了专家级毒物炼金师的工作安排。

目前一共有4位专家级毒物师。

每人按照排好的班次,用毒素感应轮流监视13号血魔。

夏佐排到了今天的上午班。

此时只要找个位置坐下,面朝玻璃隔断内侧的培养罐,维持毒素感应的施法状态就行了。

血魔看上去像一团红沙,被四道光束固定在培养罐里。

维克斯主管在今天的研究计划上写了几行注释:

红沙的最深处,有一个被称血精石的东西,这才是血魔的核心。

红沙其实是保护血精石的外壳,被称为血魔躯壳。

鉴定出13号血魔的躯壳毒效,是为了制作出消灭血魔躯壳的解毒素。

用解毒素溶解掉血魔躯壳,得到血精石。

再用夏佐这个级别也无从知晓的未知方法,获得血精石里的秘密。

这就是研究血魔的终极目标。

拿血魔躯壳做实验,和给未知毒物做鉴定一样。

8个研究员分成4个小组,每2人为一小组。

小组成员互相配合,用培养罐里的仪器,从红沙上切割下来一小块,再在封闭式毒物操作台上分离出毒素,装进金属盒内让专家级毒物师带走。

4个小组轮换使用培养罐内的仪器,恰好能时刻不停地切割红沙。

血魔这种东西,除非它自毁,否则很难被消灭。

红沙虽被固定住了,但仍旧具备很强的物理和能量抗性。

必须用特制的多层刀头才能从红沙上切下一小撮沙砾。

夏佐两眼碧绿,凝视红沙,心里想到一个问题啊。

红沙能吃吗?血魔躯壳能吃吗?

所谓毒物,一定是服用之后有具体毒效,才能被称为毒物。

如果服用之后,只是简单的造成躯体损伤,那不算毒物。

要是想一次性获得血魔躯壳的毒素..

拿取标准剂量来试毒说不定是最快的方式了。

夏佐的嘴唇蠕动一下,似乎有些渴求..

自从发现元素毒素的毒效不过如此之后,他的自由属性点就一直没动过,完全没机会花费出去。

要不找机会品鉴一下血魔躯壳?

说不定它能提供更多的元素抗性?

四系抗性停留在12%这个水平已经很久了..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在脑海里迅速滋长。

夏佐开始盘算起可能性。

拿眼前的13号血魔当作试毒素材,是不可能的。

从它身上切下来的每一小撮沙砾,都受到严密监视,而且维克斯主管会亲自核准每一份毒物。

所以…就得另外找血魔…

而且抗性提升后,身上冒出来的小光点也会变多。

没有元素躯壳遮掩的话,很快就会被其他人发现异常。

夏佐搓了搓下巴,意识到这不是简单的一件事,而是一个系统性的大工程。

中午的时候,他用密封的金属箱带走了毒物,先去炼金室里把东西放好,然后再去楼上的餐厅用餐。

中午12点半。

夏佐回到炼金室工作。

构成13号血魔躯壳的红色沙砾,被放置到封闭式毒物操作台内。

夏佐用戴着厚手套的双手,伸进玻璃罩的圆洞内操作毒物和炼金器械。

探知术在红沙上的反馈信息是一片问号和未知,与之前在飞空艇上的探知结果一样。

只能老老实实地按照鉴毒流程,来进行鉴毒了。

一顿忙活到下午4点,夏佐才把今天的工作悉数完成。

先去地下2层和维克斯主管汇报工作,上缴今日份的毒物样品和血魔躯壳鉴定报告,再去楼上找邓克队长。

行动队的3份鉴毒报告显示,3起位于波塞顿北部老城区的血案,由同一个转化者犯下。

邓克靠在窗边,面向下方的矮楼群和街道吐出烟雾,倾听夏佐的汇报,然后拿着报告,边走边读,来到毒物室又取了几个铁盒出来交给身后的支援人员。

“夏佐,你把这3份毒物也鉴定一下吧。要是这3份的鉴定结果和先前的3份吻合,那我们就有事做了。”

夏佐看了下盒子上的标签,年限从八个月前到六个月前不等,距今有不少时间了。

1小时后,下午5点。

夏佐回到邓克的办公室,在对方的书桌上放下新的鉴毒报告。

邓克眉毛一扬,对夏佐的鉴定速度感到些许差异。

他拿起鉴毒报告看了几秒后,便知道是怎么回事。

今天的六份鉴毒报告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邓克凝视看上去很年轻、没什么阅历的夏佐,心里有些捉摸不定。

会不会是随便糊弄了一下就上来交差了?

不对不对。

邓克揉了下脑门,拿起烟斗吸了一口。

夏佐的身份资料上明确写着——炼金潜质顶级一等,意味着他的毒物炼金学造诣绝对不可置疑。

邓克走到窗边吐出烟雾,觉得自己有些被夏佐的年轻外表迷惑了,他可是货真价实的专家级毒物炼金师,是受到法师圣殿认可的!

今天的六份毒物,确实是由同一个转化者留下的。

这么说的话..这次的目标有些棘手。

邓克想了想,放下烟斗,找上在隔壁看书的莉莎,把手里的鉴毒报告往桌上一放,吩咐道:

“莉莎,你把雷纳德叫过来。你们两人和芙蕾雅一起整理一下和这些鉴毒报告有关的侦查记录。”

“是,队长。”莉莎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

她看了下鉴毒报告的内容,然后走向锻炼室。

邓克看向门外的夏佐说道:

“夏佐,未来两天内,我会占用你半天时间。到时候,我会和维克斯主管说明情况。”

“是,队长。”夏佐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他有些激动,这才抵达波塞顿没几天,又能出一次外勤了。

经验多,还有新特长可拿。

这工作真棒

行动队的工作效率比想象中快。

第二天,周三下午,夏佐便接到了邓克的讯息。

这次是直接在地下1层的停车场里碰头。

夏佐登上后车厢,和邓克、雷纳德坐在同一排。

“兰洛特,在旧城区附近的第7大道停下。”

“是,队长。”兰洛特发动汽车。

“伙计们,这次的目标是一只进入成熟期的转化者。它的毒性猛烈,拥有的毒效数量达到了5种,强度最低的昏厥毒效都到了第3等级。你们可别被它喷涂的毒液沾上。虽不至于丧命,但会很痛苦。”

邓克扫视自己的队员说道:

“距离目标最后一次作案过去了一个多月。我有种预感,这只成熟期转化者快要蜕变成血瘾者了。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坐在副驾驶的莉莎转过头,神情忌惮地说道:

“它可能掌握了改变外形的血魔法。”

“对。它的体型,最大不会超过正常体型,最小可以缩小到猫狗的大小。它会变得像正常人一样,在普通人中生活。”

邓克缓了缓,接着说道:

“维克斯主管有一个指示。他让我们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尽量抓捕而不是击杀这只转化者。这种接近蜕变期的转化者,有很高的研究价值。”

“当然了,前提是我们能追踪到它。”

邓克看向坐在左手边的夏佐,拿出一份地图递了过去。

“我们排查出了目标所在的大致区域,你用毒素感应找到它的具体方位。待会儿只有你会下车,夏佐。我们会在车上等待你的讯息。”

“是,队长。”夏佐说道,开始记忆地图上标记出来的路线。

他听到邓克说抓捕转化者的时候..心里不免叹了口气,预感今天这趟可能拿不到新特长了。

大约10分钟的功夫,汽车抵达了第7大道的街头。

夏佐走下车,戴上遮住大半个脸孔的墨镜,激发毒素感应,浅茶色镜片很好的掩盖了双眼中的碧绿光芒,同时又不影响观察周围的环境。

普通人的精神属性值普遍没到9点,看不到法术光芒。

遮挡法术光芒不是为了防范他们,而是为了不惊动可能存在的异魔。

夏佐走了几步,心里有些忐忑。

前天击杀名为乌齐默斯的转化者之后。

【血缘感应】里的陌生嗓音,曾提到自己看到行动队去搜寻棒约翰火鸡餐厅了..

这不免让人想到,暗处有一双邪恶的眼睛,正盯着第17行动队的汽车和成员。

夏佐吸了口气,平复思绪,沿着第七大道的主干道,向旧城区的商业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