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7章 安抚人心

在风光的时候,做什么都不会瞻前顾后,可现在何启亮心里非常的清楚,自己的处境已经大不如从前。

尽管朱立诚到现在为止并未说什么,但这并不意味着何启亮自己心里就一点数都没有。

手里拿着这些烫手的山芋,何启亮在办公室左顾右盼,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放在什么地方。

越是危险的地方,也就是越安全的地方,何启亮最终将手里的东西直接缩进了办公室的抽屉里。

自从举报信的事情出现以后,整个省厅最关心调查结果的除了何启亮,恐怕就属薛文凯。

自从上次朱立诚找他谈过话之后,他的心里便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认为自己已经被怀疑是举报信的始作俑者。

“我听说朱立诚已经去了一趟经侦总队,应该是和余健见了面。”陈国培着急忙慌的走进了对方的办公室说道。

听到这个消息,何启亮端着茶杯的手不自觉的哆嗦了几下,道:“你怎么知道?”

“我今天出去办事,见到他的车从经侦总队那边出来。”

何启亮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他在想朱立诚既然已经将假疫苗的事情交给自己调查,为什么又选择在这个时候去经侦总队。

似乎想到了什么,何启亮顿感不妙。

余健到现在为止在里面什么都没有说,是因为对方知道自己在外面可以帮其活动,即便最终真的无法将其捞出来,等处理决定通报以后,也会想办法去帮他减轻处罚。

可如果朱立诚这次过去,是将举报信的事情透露出去,那情况可就大不一样了。

“看来我要尽快去一趟经侦总队,既然交给我调查,那就必须要做出该有的样子。”

“我这么着急来找你也是为了这件事,我这边已经和薛丽接触了,你这边确实也要抓紧,至少得让人家吃颗定心丸。”

听着对方的分析,何启亮连连点头,如果不是举报信的事情,他早就去和余健接触了。

走出办公室之后,何启亮便直接赶往了经侦总队。

刚刚见完朱立诚的余健,此时的情绪正在慢慢的崩溃,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也正在慢慢的被突破,而这些都在经侦总队的监视之中。

何启亮赶到的时候,经侦总队的人还笑着打趣道:“你们卫生厅对这个余健还真是重视,厅.长前脚刚走,何副厅.长便来了。”

“没办法,都是为了工作,况且余健作为假疫苗的重要知情人,我们自然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也对,这件事如果不调查清楚,别说你们卫生厅,就是我们压力也很大。”

“是啊,我们大家的压力都不小,厅里如今让我接手调查这件事,自然也是要来和余健见见面。”

“这个余健硬得跟头牛一般,死咬着就是不松口,一个人扛着所有的事情。”

“余健的背后是不是真的还有人,到底又会是谁,这些目前还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何厅.长,都已经安排好了,就在三号审讯室。”经侦总队的人上前说道。

点了点头,何启亮在引领之下,走了进去。

刚被送回去,又一次被带进询问室,余健的情绪显得更加不安,可是当他看到坐在自己面前的人时,整个人的表情都变得不太一样。

见到对方表情的变化,何启亮知道自己之前的担心是正确的。

朱立诚的到来,一定是将举报信的事情告诉了对方,而如今见到自己好端端的坐在这里,所以才会露出一脸难以相信的表情。

沉默了片刻,何启亮这才开口说道:“余健,咱们也算老相识了,我也就不和你兜圈子了,从现在开始,你的事情由我接手调查。”

这番话看似很平常,其实就是在向对方传递信息,以此来宽慰余健。

见到对方后,已经平静下来的余健,也重新恢复了之前的态度,道:“何厅.长,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至于其他的事情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如果觉得我的交待不够彻底,可以去调查。”

“我们当然会去调查,但是假疫苗的事情波及那么大的范围,单单你一个疾控中心主任,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疫苗本就是从我们疾控中心发出,而我作为疾控中心主任,自然是有决定权使用哪种疫苗。”

“话虽是这么说没错,你可以决定使用哪种疫苗,但你却无法左右疫苗供应商,要确定这件事,需要走流程。”

“既然是假疫苗,我又怎么可能会走正规的流程,那岂不是自找麻烦。”

“你简直胡闹,谁赋予你这么大的权力,你知道这么做意味着什么吗?有多少无辜的孩子因为假疫苗,到现在还接受着治疗。”

“我知道自己罪过不轻,也没指望有什么好的下场,唯一的希望就是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到我的家里人。”

“你有家人,可那些遭受假疫苗侵害的家庭又该找谁去诉苦呢?”

此时的余健落下了悔恨的泪水,道:“我受什么处罚都无所谓,但请不要让这件事影响到我家人的正常生活。”

“在你被捕之后,你的家人知道在安皖没有脸面生存下去,所以早就选择了离开,去了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

听到这个消息,余健长舒了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希望他们不要被我的事情影响。”

“是不是受影响我不知道,但他们的心里一定会一直都有着一种愧疚,如果你想好好的弥补,那就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交代出来。”

“我已经说了,该交待的都已经和经侦队的人交待了,你们非要问我背后还有什么人,那我总不能胡乱编造吧?”

“你自己再好好想想,有些事情你能兜得住,但有些事情你未必就能兜得住,既然省厅现在让我来跟踪这件事,那我肯定是要调查清楚。”

“不管是谁来调查,我还是那句话,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无中生有的事情我肯定不会乱说。”

见对方还是这样的态度,何启亮也没打算继续问下去,起身走出了审讯室。

“怎么样,还是一无所获吧?”

“倒也不见得,余健现在的情绪不是很稳定,很多话也未必信得过,不过从今天的对话来看,余健的身上是不是真的还有什么秘密没有被挖掘,还需要好好的斟酌斟酌。”

“我们一直在调查余健被捕前打出去的那个电话,但到目前为止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那个号码自从那天之后,再也没有使用过。”

何启亮故作镇定,道:“被捕前打出去的最后一个电话?这个确实需要好好的调查调查,是不是存在通风报信,又或者是其他的情况。”

“我们初步怀疑这个号码的主人,就是余健背后的支持者,从目前我们掌握的信息来看,这个号码是太空卡,根本没有进行实名登记。”

“那的确是值得怀疑,毕竟现在使用这种卡的人真的很少。”

“朱厅.长也是这个意思,所以对余健的处理迟迟没有最终落实,目前依旧还是处于调查阶段。”

“你们也辛苦了,看好余健,我担心他情绪激动起来,会做出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

“何厅.长请放心,我们二十四小时有人盯着余健,保证不会出现任何的问题。”

点了点头,何启亮并未多说什么,随即便离开了经侦总队。

再次回到厅里,何启亮长舒了一口气,努力的回忆着今天和余健见面所说的每一句话,看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漏洞。

尽管审讯室里面并没有其他人,但何启亮可是非常清楚,今天他和余健见面的整个过程,都已经被审讯室内的监控记录了下来。

将整个过程回忆了一遍,确认自己的言辞中没有什么漏洞,何启亮这才放松了下来。

“朱厅.长,省里对刘夏杰的处理决定已经正式下发,这是他们刚刚拿过来的文件。”薛文凯在收到省里发来的文件之后,第一时间交了上来。

朱立诚并未伸手去接,而是让对方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这份文件只是为了走一个程序,对于刘夏杰的处理决定,其实他之前就已经得到了明确的答复。

尽管刘夏杰的身份是卫生厅纪委书记,但因为南淮发生的事情,省里最终还是觉得他没有担任这个位置的能力和心智,所以给其安排了一个文职工作,前途算是彻底的毁了。

对于这件事,朱立诚的心里满是遗憾,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他也无法挽回,本想着能够替刘夏杰争取一番,可最终还是被省里给拦了下来。

“东西你就放着吧。”

“朱厅.长,关于何厅.长的举报信,厅里的调查有什么进展吗?”

“目前还没有,这件事由陈厅.长在负责调查,不过到现在为止,我还听到他汇报有新的进展。”

“这两天厅里的议论声很多,我担心会因此影响厅里的正常工作。”

“怎么,最近厅里都很闲,大家都没什么事情可做吗?”

“那倒不是。”

“你立即起草一个文件,关于何厅.长举报信的事情,如果再有人瞎议论,厅里将进行严肃处理。”

“好的朱厅.长,我这就去起草。”薛文凯闪身退出了对方的办公室。

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朱立诚嘴角微微上扬。

很快,陈国培也出现了在朱立诚的办公室。

“薛主任怎么过来了?”

“刘夏杰的处理决定,省里正式的文件已经下发。”

“还是没机会留住?”

“本来这次南淮之行对于他来说是最好的机会,可谁能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省里确实很注重培养年轻干部,但对于这样立场不够坚定的年轻人,省里的态度也是非常的明确。”

陈国培叹了口气,一脸遗憾的说道:“可惜了年轻人,刘夏杰这次能上来,原本前途一片大好。”

“一盘好棋被他自己给下砸了,咱们也没有办法。”

“纪委书记这个位置也不能一直空着。”

“我知道,但眼下没有合适的人选,竞聘上岗也还需要一个过程,我已经向省里做了汇报,在新的纪委书记人选没有敲定你之前,你这个前任还是得继续代管一端时间。”

“我这里没问题,但多少是会有些分身乏术。”

“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不过你这会过来,应该不只是为了和我聊这些吧?又或者是你的心目中有合适的人选?”

“没有没有,差点忘了正事,关于举报信中提到的内容,我们已经找到相应的当事人进行了核实。”

“我现在要知道的是结果,你怎么也卖起了关子?”

“这些人承认与何启亮的私交都不错,并且在对方的推进之下,也促成了几笔合作,但都没有提及何启亮从中收取好处费,仅仅只是吃了几顿饭而已。”

“照这么说,举报信的内容似乎并不完全真实?”

“未必如此,尽管这几个人都没有说出有用的信息,但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一点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一切就像剧本里早就写好的那样,这几个人的回答简直太过于完美,几年前的事情,居然能够记得如此清楚,而且我一去他们似乎就已经知道我来的目的。”

“那就多盯着这些人,多找他们几次,如果他们真的有什么问题,那终归会暴露出来。”

“这个我已经在安排了,但有些人目前在安皖的社会地位并不低,咱们没有任何证据的前提下这么做,是不是需要和省里打个招呼,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之前朱立诚倒是并未将事情想的太过于复杂,这会听对方这么一说,觉得似乎又是这么一回事。

举报信里面所涉及到的那些人,有几个目前在安皖的生意都做的很大,也是整个安皖的纳税大户,省里重点扶持的企业。

一旦他们发现被卫生厅的人盯上,肯定会找省里投诉,到时候他们这边的处境可能只会非常的被动。

“这事我回头和卢书记那边打个招呼,如果可以的话,你们要尽可能的低调一点,不要给那几位大佬发现,更不能给他们找麻烦。”

“这是肯定的,我们只是安排人盯着,看何启亮会不会在这段时间和他们有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