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皮肤被清冷的月光一映,蒙上了一层皎白的纱。
像是献给恶魔的熟透的果实。
给足了幻想空间——含苞待放的玫瑰，娇艳欲滴,花蕊被层层包裹住,花瓣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令人想一探究竟。
想要一亲芳泽，嗅到更浓郁氤氲的香气。
于是用唇去触碰，将花瓣润湿,看着它蔫蔫的,又羞涩,再迫不得已绽放开。
这是个极其缓慢的过程，可同时又极其享受。
等到完全绽放时，便可以闻到想要的、烂熟的花瓣气息。
此时,这颗小玫瑰正不知危险地用枝叶勾住他,让他用手碰碰花瓣。而向来在地狱里无所不能的鬼王大人，碰触的手指都带着微颤。
“你快一点儿。”楚怜催促着。
刚才用黑雾帮他解开的时候怎么没这么慢。
白皙的皮肤一点点被衣领遮掩,明明扣到了最上面，却更引得人想要去撕破。沈昀扣好后，收回手指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少年的下巴。
一小块软肉。
“你要去找那几个人类吗？”
低哑的声音。
楚怜稍微恢复了点力气,“他们一直在找我,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沈昀没有再说话。
楚怜以为对方默许了,转身想开门出去，结果发现这位鬼先生一直跟在后面。
“你这样出现会吓到他们的。”
沈昀目测一米九,楚怜几乎是扬起脖颈去看他,而此时,这个一米九的鬼怪,像个被人抛弃的大型犬,微微垂着头：“不能跟着你吗？”
“……”
楚怜突然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他想了下：“如果你可以让他们不看见你,就可以跟着我。”
沈昀：“我可以化成刚才的雾，待在你身上。”
楚怜抿了抿唇，片刻，抬眼小声道：“你可以待在我身上。”话刚说完，他就对方原本垂丧的脑袋挺立了起来。
精神焕发的。
“……”
楚怜继续：“——但不可以做多余的事情。”
年轻的鬼王并不懂人类复杂的语言，一刻不停盯着少年的脸：“什么是……多余的事情？”
要亲口说出来还是有些羞耻，然而楚怜是个脾气好有耐心的人，耳根泛粉也还是要跟对方说明清楚：“就像刚才那样，碰腰、拥抱、亲吻……都不可以。”
鬼王似乎不解：“可这些不都是应该和妻子做的事吗？”
“……”
什么妻子？
楚怜觉得再解释下去找他的那几个人该报警了，于是果断道：“你就待在我肩膀上，可以吗？”
就算不能再有亲密动作，可只要少年能带上自己，鬼王就已经满足了。他立刻化作一阵黑色的鬼气，盘在了楚怜肩头。
只占据了很小的一块。
开门之前，楚怜歪着脑袋问这团黑雾：“这里除了你，还有其他鬼吗？”
“有的。”
低沉的男音几乎是贴在耳边开口的，楚怜半边身体都酥酥麻麻的，通电了一样。他还在努力将酥麻感减弱，对方又开口了：“不过我在这里，它们不敢碰你。”
这点楚怜倒是相信，之前系统就说过可以化形的鬼基本都是比较厉害的。楚怜又道：“那我万一不小心碰到它们了呢？”
“我可以帮你看见它们。”
那会吓死的……
大概是感受到了少年的情绪变化，鬼王继续道：“光听的话也可以。”
只听到的话，应该没有亲眼看见那么害怕吧。
楚怜“嗯”了声。
当然，鬼王也存了别的心思。
他想要楚怜这辈子，眼里只有他这一只鬼。
原本安静待在楚怜肩膀上的黑雾，慢慢腾起来，探出丝状的一缕，朝那一小块耳垂上碰了下。
楚怜小幅度发颤。
下一秒，耳边传来叽叽喳喳的，原本并不存在的声音。
*
旧木头“吱呀”一声开了，几人回头，楚怜的身影出现在手电筒的晃影之下。
“楚怜！！”
陆嘉然几人立刻跑上前，围在少年周围，语气皆是关切：“你没事吧？！”
楚怜也知道几人焦急的心情，只是没想到王旋和黎羡周也进来了：“我没事，黎总，王哥，你们也来了。”
王旋：“直播被迫切断，你又突然失踪，黎总还有大家当然都很担心啊！”他朝楚怜身上张望了下：“怎么样？真的没事吗？”
楚怜：“真的没事。”
“可刚才我们都听见你在那扇门里面……”后面的话王旋不敢再说出口。
楚怜顿了下：“我……就是突然被一股力气拉进去了，然后……然后……就……就……”
犹豫了半天，他也没找到一个很好的借口。
尤其是在陆嘉然和黎羡周的紧紧注视下，他不敢说谎话。
两个焦急的男人确实有无数疑问要开口，但眼下并不是询问的最好时机。几人将楚怜围在中间离开古堡，生怕有厉鬼再将少年带走。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将人欺负得最狠的厉鬼，此时就安静趴在楚怜的肩头。
离开古堡这几分钟里，楚怜听见了这座古堡里不同的鬼魂发出的声音。
[这次进来的几个人类都好帅，可惜两个阳气太重，另一位又不敢碰。]
阳气太重，是指陆嘉然和黎羡周吗？
怪不得陆嘉然做这么久的恐怖主播都没出过事。
[可他长得很漂亮啊，皮肤比我都白，脸小，眼睛还是上挑的，我都已经准备上手了，结果那位大人突然来了。]
[那位大人不是一直很忙吗？怎么突然来我们这穷乡僻壤了。]
[没听说吗？前阵子说是要找新娘子，来这边好一段时间了。]
那位大人……就是自己肩膀上的这团黑雾吗？楚怜猜是的，他又想起对方刚才提及到的什么“妻子”之类的话。
所以，他是要找自己当新娘子吗？
楚怜惊讶。
而讨论声还没停止。
[新娘子？如果能嫁给那位，鬼生应该不愁吃喝了，快看中我吧。]
[你做你的鬼梦去吧。]
[反正他不是还没找到嘛，想一下不可以啊。]
[谁说没找到，刚才，你快要上手的那个漂亮人类，估计就是了。]
[什么？]
[你没看见啊，那位把漂亮人类直接搂进了房间——咳——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你过来，我就告诉你一个人，千万别往外说——]
接下来这些鬼们是用气声讨论的，但楚怜依旧能够清晰的听见。
[那位大人将人直接抱到房间，按在门板上，又亲又摸的，一直在耍流氓，衣服都快脱完了。]
[然后那个人类本来就漂亮，这么被亲之后更漂亮了，你都不知道，他那副——]
……
后面的话简直不堪入耳，楚怜想不听都不行，听到其中某一句时，他瞪大了眼睛，略带羞愤道：“他才没有弄在我身上。”
旁边几人都停下了脚步。
王旋：“……什、什么弄什么？”
他好像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
楚怜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出了口，热气立刻腾到脸上，带着鼻音道：“没……什么。”
然而陆嘉然和黎羡周已经听到了，也知道了那句话意味着什么。
少年，一定被这座古堡里的东西，做了一些事情。
气氛变得奇怪许多，楚怜见几人没再问，以为他们认为自己在胡言乱语，加快了脚步出去。
刚走到了门口，身后的某个房间里，传来一个很飘很微弱的声音。
“救救我……”
楚怜顿住，他分不清这是人类还是鬼魂的声音，于是停下脚步回头望去，想判断出声音来源处。
只是那个声音再也没出现。
几人见他停下来，也都停下。
陆嘉然：“怎么了？”
他们好像都没听见……意识到是鬼发出的求救声，楚怜打了个寒战，暂时按住心中的疑惑，“没……”
几人看楚怜这副奇怪的样子，更是加快了速度。
终于，他们来到了外面。
工作人员的打的灯光让一切变得清晰起来。
惊魂未定的心脏终于安定下来，见大家都安全出来，工作人员立刻递了热水和外套。
楚怜接过后说了声“谢谢”。
给他递热水的是个刚来公司的新人，大男孩的长相，刚要笑着对楚怜说“不客气”，就看见那张嫣红的唇。
以及比平时更艳丽的脸。
他一时被这惊艳的长相震撼到，竟忘记了思考，愣愣站在原地，盯着楚怜的脸发呆。
楚怜看他站在自己面前半天，冲他挥了挥手：“怎么了？”
对方这才回神：“……没事。”
说完，就立刻红着脸跑开了。
楚怜不明所以，用热水润了润嗓子。这会儿他精神都松弛下来，才察觉舌头有点疼。
沈昀……也亲得太过分了。
“楚怜，刚才到底怎——”陆嘉然刚说到一半就顿住了，刚才里面很黑，他看不清，虽然也能从楚怜的鼻音和气味里察觉到一丝娇糜，但也远不及此时亲眼看到来的震撼。
少年那张脸上，眉眼间满是情动后的慵懒和明媚，然而这样的神态，更像是不经意间显露出的。
因为无论是眼神还是表情，还保持着一贯的天真纯净。
这样巨大的冲击感让陆嘉然既嫉妒又不可控制地想多看一眼。
同样想看一眼的还有黎羡周。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人——纯洁、干净、勾人、能够轻易引起人的欲念，却又忍不住想让人掏心掏肺对他好的。
楚怜抬眼，仰头看着陆嘉然：“怎么了？你好像有问题要问我。”
就是这副模样，让人三魂丢了七魄。
陆嘉然动了动嘴唇。
当然有问题——想问刚才那声“别亲了”到底是不是你发出来的？对方是人是鬼，是不是将你按在门上亲得喘不过气？他接下来又怎么对你的，你说的那句“没弄在你身上”是什么意思？
然而他一个字都没问出口。
故作冷酷道：“你没事就好，看来我的黄符起了作用。”
楚怜迟疑几秒：“……谢谢。”
真的没管用。
王旋提醒他：“黎总特意过来看你的，直播一切断还进了古堡去找你。”
楚怜：“我去谢谢他。”
黎羡周其实很好找，他和陆嘉然都身高腿长的，别说在这寥寥数人中，就算是攒动的人潮里也是耀眼的存在。
很快，楚怜就在一辆黑色轿车的车门旁看见了他。
男人手里拿着咖啡，里面还加着冰块。
好会享受啊，不愧是总裁。
楚怜并不知道，总裁一向最注重养生，加冰块的原因自然是——看见那张稠丽的脸后。
“黎总，谢谢你。”楚怜走过去主动道。
男人“嗯”了声，说了些象征性关心的话后就没再说其他。
身后工作人员已经收拾好，正在喊人上车回去，楚怜立刻朝男人说了声“那我先回去了”，于是就转身离开。
他没有回头，自然也没看见黎羡周眼中暗涌晦涩的情绪。
*
车程还有十几分钟，楚怜趁着间隙再次打开直播间，没想到粉丝竟然比刚才多，似乎都是在担心他。
[老婆呜呜呜见到你就好！]
[老婆你去哪里了啊！]
楚怜突然想到了个好借口：“那里面有暗门，我不是太清楚开关，所以就被关在里面了。”
这个理由挺充分，大部分粉丝都信了。
不过接下来立刻就有人问：[老婆真的有鬼在亲你吗？]
楚怜：“……”
好像当时确实对沈昀说过这句话。
难道他在门里的声音……也被录进去了么。
楚怜有些无措，小声道：“没有……”
[完蛋，我看到老婆嘴角好像被亲肿了！]
[真的！]
[不会吧！]
……
楚怜这回是真的不会解释了。
无奈之际，他感觉自己左侧脸颊突然被蹭了下。接着，陆嘉然半撩着眼皮，声音几乎是靠着骨肉震动传过来，气息都交缠在一起：“我亲的，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