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良妃薨逝胤礽二废

弘历满月后,宫里突然传出良嫔生病的消息。胤禩身为儿子,自然急不可耐,日日进出永寿宫,亲奉汤药。

御医们轮流诊了几日,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胤禩无法,只得来找沈婳,希望叮当能去看看。

沈婳便带了叮当进宫,叮当细细的诊了半日后,又望闻问切了一番,面色凝重:“良嫔娘娘这是肝病。”

“如何能治吗?”胤禩一听是肝病脸色立刻就变了。

叮当坐在一旁开始写方子摇头道:“不好说,目前看起来症状不算轻,先按这个方子吃一吃吧。”

珈宁假装站在门外听吩咐,眼里闪过一丝蔑笑。这是慢毒,即使是华佗再世也诊不出来的。

到了宫门快要下钥的时候,良嫔推着胤禩道:“你快走吧,别耽误了时辰再惹你汗阿玛不高兴。”

胤禩看着面色蜡黄的良嫔垂下眼眸道:“就算儿子按规矩,汗阿玛也不会再喜欢儿臣了。”

听到这里,良嫔闭眼哭了出来,握着胤禩的手自责道:“从前的事额娘都知道。千错万错都是额娘的错,是额娘出身卑微连累了你。”

良嫔歪在胤禩肩上哽咽,眼眸里满是不甘心:“你打小就聪明,无论是功课还是骑射都是佼佼者,众人也拥护你。可皇上多年来总拿额娘出身低微来羞辱你,每每想到这里,额娘就感到自责难堪。”

胤禩眨了眨眼叹了口气强笑道:“额娘别这么说,安心养病就是。”

“你快回去吧,过几日再来。别惹你汗阿玛不高兴了。”良妃胡乱抹了把脸,把胤禩往外推了又推。

胤禩又气又无奈,只得又说了些宽慰之话,赶着出宫去了。

“额娘已经病的这样,却还只顾念着汗阿玛会不会生我的气。这些日子以来,汗阿玛一次都没来看过额娘。他当真是对我们母子,凉薄绝情如此。”

胤禩走出宫外,越想越觉得悲愤,同胤祯说了这番话后,骑上马扬长而去,留下一地尘埃。

沈婳抿唇道:“再这样下去,八哥和皇上之间的裂隙只怕越来越深了,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胤祯淡然一笑,一副云淡风轻的飘然之态:“没问题,回家吧。”

沈婳对胤祯的反应颇有些诧异,却一时半会想不起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

珈宁捧着药进了良嫔的屋子道:“娘娘,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良嫔接过碗刚要喝,听了这话又放下道:“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珈宁装作一副惋惜的样子道:“奴婢刚刚站在门外,不小心听到了娘娘和贝勒爷的对话。奴婢觉得,既然娘娘已经晓得八爷受累的原因,为何不自己解决了这个麻烦呢。”

良嫔听了这话,眉头微蹙,陷入沉思。那张温婉清丽的容颜上,仿佛有着黄昏落雨的清冷,流淌出秘而不宣的忧伤,和窗外的残阳颇为对应。

眼下丈夫与自己的独生子几乎闹到决裂,儿子前途未卜、吉凶叵测,良嫔的痛苦越发难以排遣。

“你说的对。”良嫔木然而立,脸上毫无表情:“以后的药你都帮我倒了吧。”

从这日起,良嫔开始拒绝延医服药,希望早日解脱,而免于继续成为允禩前途的拖累。

只是在各自偏见已经彻底形成的情况下,良嫔的这一做法,不但不能促成父子双方和解,反而更加剧了他们之间的对立。

而这正是珈宁的目的,既可害死良嫔,达到打击胤禩的目的,又能离间加深康熙与胤禩岌岌可危的父子关系。

如此两个月入冬后,良嫔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已然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终于到了十一月二十日这天,良嫔弥留之际,康熙为了证明自己并非绝情,在她临死前晋封她为良妃,给予名分上的补偿。

良妃接到李德全送来的封妃的圣旨时,看都没看一眼。

沈婳垂立在一旁。默默在心里骂了一句:良妃病了两个多月,康熙连个照面都没有。二人夫妻几十年不闻不问,如今人都快死了,封妃有什么用,真是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

李德全脸上讪讪的,咳嗽了两声,微澜只好起身代替良妃接旨谢恩,又为良妃和胤禩说了许多话。

“微澜,这些年多亏有你在胤禩身边,才让他有了立足之地。如今额娘马上就要解脱了,再也不会连累他了。”

胤禩将头抵在良妃的手上低低的哭:“额娘你不要说这样的话。”

良妃伸出手,细细描摹了胤禩的五官,嘴角含笑道:“儿子,你永远是额娘的骄傲,额娘永远以你为豪!”

说完这一句,良妃的手无力又快速的落下,只听胤禩撕心裂肺的一遍遍喊着:“额娘!”

康熙听闻良妃的死讯后,将良妃的丧葬礼仪同孝诚仁皇后妹妹平妃赫舍里氏。

十二月十九日康熙亲自主持良妃初满月礼祭祀典礼。康熙帝到宁寿宫问安后,由东华门出朝阳门,到良妃灵前奠酒举哀毕回。

胤禩在良妃死后大悲大恸、大办丧事。世人说他,“已及百日,尚令人扶掖而行”。

……

日子就这么看似平稳的继续过着。康熙五十一年九月底,胤祯正在给刚过了十岁生日的弘春查阅功课,只见宫里来人,命胤祯即刻进宫。

胤祯忙穿戴了一番,赶去畅春园。当他到达畅春园时,惊恐地发现有八至十名官员以及两位太监跪在地上,光着头,双手被捆在背后。

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已有其他的阿哥站成一排,光着头,双手被捆在胸前。胤祯不敢多问,便也如法炮制,乖乖如此。

过了片刻,康熙从一顶四周并不封闭的轿子里走出,来到正在受罚的皇子们面前,立即发出如猛虎一般的怒吼。

康熙对胤礽予以一通斥责后,决定将皇太子及其家人们一起软禁在咸安宫内。

李德全打开一份圣谕念道:“但自释放皇太子以来,数年之间,朕之心思用尽,容颜清减,众皆缄默,曾无一人如此劝解者。朕今处置已毕,奏此劝解之言何用?前次废置,朕实愤懑,此次毫不介意,谈笑处之而已。”

数罪并罚,胤礽这个不幸的太子,终于迎来了他再次被废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