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婳看着跟个老小孩似的,气的吹胡子瞪眼的康熙,不由得捂嘴笑了起来。
“这帮老东西,真真是要气死朕!满朝文武,居然为了一个年轻、没有功绩、母家卑微的胤禩而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惜悖逆朕的圣意,这是多么令人恐惧,而且不可思议的事!”
沈婳忙倒了杯茶递给康熙,又给康熙顺了顺后背,蹲在他身侧仰脸说道:
“他们要是不这样,皇上又怎么会找臣妾入宫商量对策呢。可见皇上心里现在只有三哥和四哥,再没有若儿了。”
沈婳这一番俏皮的话,逗的康熙顿时就转怒为喜。揪着沈婳的鼻子道:“你这个丫头,就知道逗朕开心。”
一面把沈婳亲昵的搂在怀里道:“朕不是顾念着,老十四伤还没好,朕再把你要过来,他那个性子,不得跟朕以命相博吗?”
沈婳咯咯咯的笑起来,替胤祯说着好话:“皇上,您也知道十四爷就那个样,心是好的。听说您找我,他还以为是您身体不好,赶着就让我来呢。”
“哎。朕也没真的生他的气,虽说他又是枷锁,又是毒药的,所作所为,倒还真有几分,梁山伯义气。”
康熙说着也失声笑了出来:“在朕心里,他仍然是个朴实重感情的孩子,没有丢了满洲旧俗。”
沈婳深知,胤禩经此一事是不会再有起色的,此时正是胤祯逐渐成长的时候,她一定要替胤祯,博一个安稳的结局。
“若儿,眼下这事你看怎么办?”康熙看着前殿的满朝文武,垂眸摇头只觉得心累无比。
“皇上若依我的主意,保管可行,只是面子上可能有点小小的挂不住。”沈婳来的路上听说了此事,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康熙抬起下巴示意沈婳,那一帮看了添堵的朝臣道:“赶紧把他们打发走就行。”
“好。”沈婳咧嘴一笑,伏在康熙耳边详详细细的说着。
不一会儿,康熙帝宣他们进来,眯缝着眼睛,开始诉说沈婳编纂的故事:“朕近日梦到太皇太后老人家,因为废太子的事沉闷不乐,而且远远坐着不和自己说话。另外还梦到了太子的生母,元后赫舍里氏,他也为太子的事在梦中向自己抱怨喊屈。”
康熙说完,若有似无的往下扫视了众人一眼,以此向群臣透露自己恢复胤礽储君的心,为自己一废太子打圆场。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皇权终归是皇权,一旦公开摊牌,群臣为有俯首听命。王大臣纷纷请复立胤礽为太子,复胤禩为贝勒。
康熙帝十分满意这个结果,自此延续了四个月的一废太子风波,终于在沈婳的足智多谋下,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沈婳看着笑容满面的康熙,不由得替他悲哀,他这般挖空心思重新复立的太子,不过短短四年,会再次被废。
……
康熙命沈婳前去释放关押的胤礽、胤禩和胤祥。胤礽见是沈婳,脸上仍旧是一副憎恶的神情。
沈婳切了一声不屑道:“我说太子殿下,对恩人就如此无礼吗?要不是本小姐奇思妙想,你哪能又安稳的回到毓庆宫呢?”
胤礽伸出手指想指着沈婳,却最终还是放了下去,死死地苟了沈婳一眼,拂袖而去。
“八爷,您再不出去,十四爷他们估计还不知要怎样疯呢。”一面低声对胤禩道:“回去以后,就先安分守己些,别再触皇上的霉头了。”
胤禩从权力巅峰一朝跌落谷底,沈婳从他的眉宇中看出难以掩饰的悲伤和绝望。他走过她身边的时候,像一株空心的树,风一吹就能散。
“十三哥,你受苦了。”等众人都散去后,沈婳单独拉着胤祥走到一边。
“四哥还好吗?”胤祥完全不提自己的委屈,只一心挂念着胤禛。
沈婳撇了撇嘴道:“他好的不得了,所有人里面,现在就是他和三哥最好了。”
沈婳咂了咂嘴道:“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皇上把你圈在府里,以你的性子……”
胤祥摸了摸沈婳的头笑道:“无碍。我知道汗阿玛的意思。况且,这样我就有时间陪陪雅柔了。”
“刚刚我都听说了。这些日子都是你在帮忙操持府里的事了,也是因为你,我才能在家里幽禁。”
胤祥眉眼舒展,面上一抹郑重之色,朝沈婳深深躬身行礼:“如今阵营对立,仍能得你如此相待,此情胤祥没齿难忘。”
沈婳忙扶起胤祥强撑着笑容道:“一切才刚刚开始而已,万望十三哥务必珍重。”
胤祥点头道:“我知道的。”又叮嘱沈婳道:“今日以后,我们还是尽量少见面吧。省的八哥和十四弟那里,怕你难做。”胤祥抿了抿唇,眼眶渐渐湿润。
“四哥在等你。快出去吧。”沈婳转过身,闭眼催促道。
……
十二月的一场大雪,仿佛正应了《红楼梦》结局的那句话,落得个白茫茫大雪真干净。那样勾心斗角,明争暗斗的几个月,如今就好像无事发生一样。
温恪来信说自己怀孕了,还是个双生胎,等孩子生下后,一定会回京相见。沈婳还来不及高兴几日,又被康熙叫进宫准备敦恪的出嫁事宜。
“一转眼,你都到了要出嫁的年纪了。”晚间敦恪要抱着沈婳一起睡,沈婳仍旧像小时候那样搂着她。
“那时候看额云出嫁,仿佛就在昨日。没成想,这么快就轮到自己了。”敦恪浑身冰凉,紧紧贴着沈婳。
“十四嫂嫂,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敦恪突然爬了起来。
沈婳忙跟着起身,把衣服给她披上嗔道:“天冷的这样,再冻着!”
一面将她揽在自己怀里安慰道:“别多想,十四嫂嫂已经传信给那克出了,你嫁去科尔沁,不会受苦的。”
“那十四嫂嫂木兰围猎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来看我。”敦恪撑不住还是哭了。
沈婳连连点头:“当然啦,你和温恪都是我的大宝贝。只要有机会,十四嫂嫂一定跟着去。只怕你们到时候舍不得来见十四嫂嫂呢。”沈婳打趣道。
“十四嫂嫂。”敦恪果然止住了哭声,脸上滚烫。
……
康熙四十八年,就在敦恪出嫁的漫天正红,和震耳欲聋的喜乐中来临了。
送完敦恪出嫁,沈婳准备回去收拾东西,回大半月没回的沈府。
李德全突然一脸严肃的拦住沈婳,做了个请的姿势道:“十四福晋,您还要再等等,皇上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