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祯立刻将沈婳交给墨玉,自己则飞身前往水龙局报信。不出一顿饭的功夫,水龙局携带泵筒等专业灭火设备,赶到商业街。
无奈火势太大,实难扑灭,不得已只能禀报康熙,将宫中的八旗火队抽调出来一半,一起救火。
沈婳一夜不曾安睡,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店铺再次血本无归,而是替无辜惨死和受灾的百姓担心。
大火烧了整整一夜。那一条街的商铺和民房皆化为灰烬。
沈婳的两家店铺也在其中,不过好在没有人员伤亡。况且因在年间,仓库里也没什么囤货
只是所有的设备全部毁于一旦。算起来,损失还是巨大的。
康熙知晓后,极其重视。先是夸奖了当机立断的胤祯,随后派驻多名官员和皇子前往现场指挥救火。
天刚蒙蒙亮,睡的本就不安稳的沈婳便起来了。子衿子佩伺候沈婳梳洗,叮当衣服都来不及穿,赶着给沈婳做早饭。
“兰儿,叮当,你们精通医理,一会儿辛苦你们同我前去。”
一面又对外喊道:“清风,我觉得这场大火来的蹊跷,你也同我一起去查一查。”
简单吃了早饭后,沈婳命人提了许多吃的赶往事发现场。
还未到核心区,便已闻得空气里的浓郁焦味,即使用帕子掩住口鼻,沈婳还是忍不住的连连呕吐起来。
“福晋,不然您先回去吧,您怀着身孕,来这种地方只怕吃不消啊。”叮当急的立刻让川穹停了车。
沈婳靠在叮当身上略歇了歇,声音轻飘飘的,对川穹道:“走吧,不妨事。”
核心区里一片断壁残垣,车马已不能进,叮当便先行下车,再扶着沈婳小心翼翼的落了地。
即使做了心理准备,但看到眼前尸横遍野、房屋倾塌的景象时,沈婳心里还是止不住的难过。
“小心!你怎么过来了。”胤祯接到子衿子佩的通知,几乎是飞奔而来,忙就扶住了沈婳的后腰。
瞧着胤祯眼窝深陷,头发凌乱,面色憔悴,想来是忙了一夜的缘故。
“放心不下,想来看看。”一面说一面示意子衿:“我估计你们来不及吃东西,从家里带了点,你拿去分着吃吧。”
胤祯往外看了一眼道:“我们都还撑得住,只怕受灾百姓要饿了。先把这些分给他们吃吧。”
沈婳微微欣慰一笑:“就知道你会如此。所以我带了两份,你尽管吃你们的,百姓的我马上就让人分发下去。”
胤祯点头笑道:“如此甚好,你考虑的很是。”
忽而看见沈婳苍白的脸色,顿时皱起眉道:“你身子不好,这个地方不是你该来的。先回去,汗阿玛已经知道了,不会置之不理的,别担心。”
沈婳本想执意留在此处,但她仔细一想,她如今不比从前。强行留在这,只怕还需要连累别人来照顾她,便只好点头答应是。
一时胤祯又将沈婳送上车,沈婳回头对胤祯道:“兰儿和叮当可以留下诊治伤患,就不必跟我回去了。”胤祯点头,不置可否。
沈婳用余光瞥了一眼清风,清风点头回应,沈婳心里放心,便将车帘放下,往沈府去了。
……
按理来说,京城放烟火,为防火安全,皆是有一定测量好的点位,由官家亲自来放,是不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的。
清风很是想不通,便背着众人,在一堆房屋残骸里寻找蛛丝马迹。
他掩着口鼻,徒手掀起一块又一块的房屋木板。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找到了昨夜烟花残余的纸筒。
清风拿起那纸筒和包装纸片看了看,不似普通廉价的烟火。
接着他又环视了周围一圈,又跑到高地估算了下距离,心里渐渐生起一个大胆的想法,忙往沈府跑去。
沈婳听了清风的猜测,倒是合了她心里的想法:“我说也是,怎么会这么刚好偏就烧了那一条街?”
“福晋,比起蓄意纵火,更可怕的恐怕还是另一件事。”来的路上清风一直在怀疑一件事,觉得还是应该和沈婳商量下。
沈婳四下看了看,确定无人,示意他尽管开口。
“我怀疑这个烟花是黑火做的。”沈婳立刻抬头看了清风一眼,神色严肃:“说下去。”
“从前我在霍府的时候,每年正月十五,主子家也会买很多烟花。就是这种包装。”清风从怀里掏出只零破碎的包装纸。
“只是我今天发现的包装纸和以往的都不一样,本该有官府印章的地方,却空空如也。福晋,火药可是官府严厉把控的,如此,不是太奇怪了吗?”清风将两张包装纸展开,对比指证。
沈婳闭眼撑着头思考起来:黑火。这东西的作用,不外乎就是谋财害命。这背后实际掌控之人,恐怕就是造成此次火灾的主谋。
此事非同小可,于公于私都应该要彻查清楚。只是清朝吏治实在太腐败,恐怕即使查出来,也只会包庇。
清风只见沈婳眼皮不停的转,不知过了多久,见沈婳忽然睁开双眼,眼里透着一股神秘的狡黠:“走,你陪我去趟码头。”
……
本以为年间码头会空无一人,却没想到反倒比年前更忙碌了。
沈婳担心冲撞便不过去,只让清风带着信物在码头找了人笑着道:“这位大哥,不知可否行个方便,带我们去见见你的头儿。”
那肩上正扛麻袋的大哥,眼神往清风手里瞧了瞧,忙放下了麻袋,抹了一脑门的汗,对着沈婳抱拳道:“不知贵人驾临,有失远迎,请随我来。”
清风扶着沈婳上了运河上最大的一条船:“福晋,我在外头守着,您务必小心!”
沈婳点了点头,推门而入。
“一年多未见,福晋已经有身孕了,真是恭喜恭喜啊。”漕帮帮主见了沈婳,立刻恭敬起身抱拳行礼。
“帮主真是重情重义之人。今日本没报希望来的,多谢帮主还愿意见我一面。”沈婳欠身回礼,二人方一齐坐下。
“福晋客气了。我们槽帮众人,讲究的就是个义字,估摸着福晋来恐有要事,请福晋尽管开口,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必定在所不辞!”
沈婳接过茶,闻了闻却没喝,轻轻放下,抬眼直勾勾的盯着漕帮帮主道:
“其实说起来,我俩已经互不相欠。今日我来,的确是有一事相求。”
槽帮帮主伸手示意,沈婳嘴角笑了笑,眼中却似利刃出鞘,朝向漕帮帮主:“贵帮最近可有帮什么人夹带过黑火进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