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做没有找到!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连一张契约都找不到?”胤礽的酒顿时就醒了一大半。
胤礽抱头,回忆起前几天的事来。
那日白鹭拿着兵符准备去沈府的时候,先去见了胤礽一面。希望他能写一份保证书给自己,以保清风日后无虞。
胤礽当然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把柄,可白鹭态度坚决,并且表示只要胤礽签个字就可以,毋须写其他任何。
胤礽觉得只是个名字,即使白鹭有什么心思,也不足以有什么影响,况且凭自己的能力,日后完全可以找到这张纸。于是便照做了。
没成想,自己的人愣是把白鹭的住处翻了个底朝天,竟然都没能找到。
胤礽怒火攻心,抽出架子上的剑,将眼前六七个亲卫,通通杀了个干净。
……
“福晋,姐姐恐怕有留下证据!”清风立刻将刚刚那张用明矾写的纸,递给沈婳。
沈婳接过,熟悉的字体,惹得她鼻头又是一酸,忙扶起清风,往自己房中走去。
书桌上的《列女传》里果然在不同的册页中,分别夹了三封信。
沈婳立即翻开给自己的那封。
“福晋,遇上你,是我惨淡晦暗的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只是我终究没有这个福气,能够长长久久的跟随着我的光,甚至还亲手灭了这束光。
上苍似乎总是喜欢和我开玩笑,它总是让我先得到些什么,尝到了甜头后,再全部拿走。
福晋,是您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您那样友善又真心的待我,为我出谋划策,替我惩治欺负我的人,帮我树立信心,让我能够重新有尊严的活着。
可我,却不得不像个老鼠一样,做出这肮脏龌龊的事来。
清弟是我最后也是唯一的亲人了。我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他因为无妄之灾而死。所以我自私的选择了清弟。
福晋,十月初一那日但凡有一丝可能,我都会尽力反水替您翻供,必不让您有生命危险。此事乃是太子联合惠妃以及十四爷的珈宁侧福晋所为,目的就是为了栽赃陷害您,取您性命。所以我诱骗太子签了他的名字,来龙去脉我也一并写了清楚,必要时可做证据。
福晋,若有来生,我必当牛做马,偿还我对您的罪孽。我这一生,也就到此为止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清弟一人。
我知道我罪该万死,我只求福晋替我照看好清弟,粉身碎骨再难报大恩。
福晋,谢谢您,万分抱歉,对您不住。
白鹭泣泪绝笔。”
轻薄薄的两张纸,此时变的沉甸甸的,字迹被泪水晕染,延伸的笔墨,犹如沈婳此刻被无限放大的悲伤。
她放下白鹭的信,颤抖着打开另一张纸,上面果然写着爱新觉罗胤礽作保,九月二十三。
沈婳死死扣住桌面,才勉强让自己站住。
她揪着自己胸口的衣服,面容极其痛苦,快速的喘着气,发出低低的哀鸣。
胤祯立刻上前紧紧抱住了她。
片刻后,沈府里响起一声惨烈又高亢的哀嚎,这声音像一把浸泡在辣椒水里的匕首,在每个人的心脏里进进出出。
清风看了给自己的信,此时也明白过来,原来姐姐之所以诬告陷害沈婳,是为了要保护自己。
他死死攥着信,无声的流着眼泪,似乎要将一生的眼泪都留在今晚。
眼见沈婳快要晕厥,清风立刻来至沈婳身边,跪下给沈婳磕了头哽咽道:“此生愿跟随福晋,惩恶扬善,为国为民。还请福晋务必保重身子,否则姐姐泉下有知,也不会安息的。”
沈婳拉过清风的手,眼神冷峻,目钝欲裂,犹如刀锋横扫,狠辣的目光里,透出令人悚然的狂怒和暴臾之色。
“你放心,我绝不会放过他们。”
……
沈婳和清风以及胤祯筹谋了一夜,强撑着一口气,换了朝服,一大早就来到了东华门。
康熙正因沈婳胤祯公然劫狱一事,而雷霆震怒,没成想沈婳倒自己送上门来。“皇上,臣妾有本启奏。这几日臣妾在京城听说了一件奇事。一个人明明死于剑伤,却被刑部尚书安大人说成是殴打致死,皇上不觉得奇怪么。”沈婳先发制人。
“十四福晋慎言,这是朝堂,不是你信口胡说之地!”太子顿时警觉,他与安布禄沆瀣一气,自然袒护。
“汗阿玛,此事京城传的沸沸扬扬。刑部一向又是太子主理,为保安大人清誉,避免百姓对太子议论,儿臣请求彻查此事。”胤禩走出列队。
康熙看了看这几人,眼波流转,最终开口道:“八阿哥说的不错,既然事关太子,那便依你的主意,传旨下去,三司会审。”
康熙眼睛精光一闪,将目光定在胤祹身上:“十二阿哥,此次就由你做主审官,一会儿退朝你自己去挑人。”
胤祹是一向闲散惯了的,今见康熙将如此重担交给自己,只得硬着头皮应下。
胤礽有些着急忙开口道:“汗阿玛,此事尚且不清,儿臣怎从未听说这事,别不是十四福晋为了转移劫狱一事,混淆视听的把戏吧。”
沈婳冷笑道:“太子爷深宅大院,高高在上的,又如何能听见劳苦大众的声音。至于说我扯谎,更是无稽之谈,刑部尚有卷宗,一查便知,我可不至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你竟敢污蔑本太子!”太子恼羞成怒。
“好了!”康熙将桌椅拍出巨大声响:“吵吵闹闹就有个是非论断了?”
胤礽见康熙生了气,不敢再说。不过他刚刚的话,也算是提醒了康熙,故而康熙下一秒就死死盯着沈婳,语气饱含怒气。
“你好大的胆子,朕给你黄马褂是让你这样无视三纲五常,忤逆朕心的吗!你竟然敢公然劫狱,带走叛臣!你是不是真的当朕不会杀了你!”
墨玉在门外听的清楚,他早就换好了太监的衣服,如今刚好现身交准备好的两封信件,递给门外的太监。
“来人!”康熙大喝一声,却听一个尖细的嗓音,带着些急切,在殿外喊道:“皇上,后金和科尔沁传来八百里加急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