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听风院,知意就和水月交换了眼神。知意便明了,水月已经收拾妥帖了。便抽出已经被胤祯捂的温热的手,屈膝行礼道∶“不知道爷今日会过来,容妾身先去小厨房,还请爷稍后。”
胤祯说了句辛苦了,知意笑着摇了摇头,往后退了几步,方才侧着身子进了厨房。
水月便领着胤祯进了屋子。
“你家主子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淡雅。”胤祯环顾四周,金银器一概不见,只有一些瓷瓶里供着几只时令花,一并一些瓜果而已。
水月低头回道∶“我家小姐,未出阁便是如此了。”
胤祯点头,不置可否,忽的看见书桌上有摊开的书册,好奇拿起一看,原是拿着金笔誊录的《地藏菩萨本愿经》。
胤祯看向水月,水月忙答道∶“主子说,她因为一时糊涂迷失本心,还好没有铸成大错。听人说,这本经书对孕妇和孩子最好,便日日替珈宁侧福晋抄写,以来赎罪。”
胤祯细看,只见最后一个字还只写了几笔,想来不是临时抄录的。
“她有心了,人难免犯错,以后收归本心就好。”胤祯放下书册。
“屋子里熏的什么香?”胤祯从进屋就闻到一股温暖清甜的香气,闻之令人松懈,十分舒坦。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是主子睡不好自己调的。”水月这句话,果然引起了胤祯的重视,立刻问道∶“怎么回事?”水月眼里流出丝丝惊恐回道∶“奴婢,奴婢失言了。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如一会儿爷直接问主子吧。”
胤祯着实有些累了,歪在榻上,不自觉就打了个盹。
知意端了饭菜进来,夹了一块鸡肉,放在胤祯鼻尖下,胤祯嗅了几下,就醒了,知意狡黠的笑容有一瞬间让他想到了沈婳。
他不自觉别过脸,起身走到桌前。知意深吸了口气,重新保持笑容,开始给胤祯布菜。
“你也坐下吃饭!”胤祯和沈婳在一起时间长了,早已经不习惯原来的吃饭模式了。
原来跟一个人相处久了,自己也会慢慢的像她了。潜移默化的,就让你从身到心都变了。
知意见胤祯神色不对,便乖巧的坐下,两个人一时无话。
胤祯觉得这样有些对不住辛苦了半天的知意,便开口道∶“水月说你睡的不是很好。找府医看一看,有不舒服就去看病,不要拖着。你的性子,不能总这么柔弱不能自理,该改一改了,你看福晋她就……”知意眼神一暗,胤祯忙住了口,自悔失言。
“是我今天心情不好,没事了,吃饭吧。”胤祯定了定神,努力不去想沈婳,胡乱的一通乱塞。
“咳咳咳。”结果就是自然而然的被呛到,知意忙盛了一碗汤,伺候胤祯喝下。
胤祯忽的想起之前沈婳不知从哪看到的,吵着闹着要吃什么荷叶莲蓬汤,愣是一大清早的就派他出去采了好些荷叶回来,挑挑拣拣的,在厨房整整忙活了一天,做了半锅出来,尝了下,味道竟也极好,两个人便抢着那碗汤,足足闹了一晚。
知意看着满眼温情笑意的胤祯,顿时就什么都懂了。无论她如何费尽心机,只要沈婳还活着,哪怕两个人现在闹得如此之凶,十四爷心里都只有她。
那个女人为什么总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所有她的求而不得。知意的神情逐渐变的阴冷。
果然胤祯吃完饭后只略坐了坐,便起身回了卧房。
胤祯走后,知意拨着香炉里的帐中香,冷笑道“水月,我从来不想把自己变的珈宁那般噬血,但是我现在发现珈宁是对的。”
知意从多宝阁里取下一个锦盒,打开后取出一枚雕着白色莲花的红玉扳指,递给水月∶“去把这个给珈宁,要是她真的没了陈丰,会需要这个的。”
……
沈婳一夜未睡,画完了所有的设计稿。次日一早,便叫醒了子衿子佩。
“子衿,你帮我按照这个名单,把我已经画好的设计稿,按照一组一组的整理好,咱们一会儿好过去的。子佩,你再去厨房催催,这都多久了,怎么早饭还没送来,我这画设计稿多耗费精力啊,还不给饭吃怎么得行。”
子衿和子佩是原主从家里带来的陪嫁丫鬟,与原主最为亲厚。听见沈婳这么急切,二人立刻听吩咐分头做事。
沈婳酣畅淋漓,香香甜甜的吃了早饭。还夸赞府里的厨子现在越来越懂她的口味。徐姑姑看着手里胤祯临走前留下的菜单,不知该如何开口。
早饭后沈婳便坐车到了约定好的布庄,刚一进去便有一种到了批发市场的感觉。
古色古香的建筑,柜台上已摊开了十来匹布,后面的橱柜分两部分,左边是横卷起来的布料,右边是竖卷着的布料,塞的无一处缝隙。距橱柜的顶部大概一米左右的高度,有横着的悬梁,上面垂着的布像联合国门口飘扬的各国国旗。两边的墙上也挂满了布料。这空间利用的,可谓十分到位,令沈婳惊叹不已。
此时一位身着棕色马褂长袍的商人从柜台里满面堆笑的迎了出来,对着沈婳作了揖:“按照福晋之前的要求,草民已选了一些布料出来,福晋可先瞧瞧,若是都不合您的心意,草民再陪着福晋一卷一卷的瞧。”说话间已将沈婳带至后院,青石板的大方桌上,整整齐齐排列了各式的布料。
选布料沈婳是专业的,因此不消多说,便自己一一比对起来。从轻薄厚度、哑光珠光、质感厚重、色泽花纹、弹性挺阔以至于绣工的方式,小鱼最终选用了古香缎和妆罗纱两种布料
“这一沓厚的设计稿用古香缎,这一沓薄一些的用妆罗纱。不许用成品布,必须用我设计稿的图样花纹,半个月后我来收货。”
布庄老板翻了翻多达几十页的设计稿,搓着手道:“福晋,这些花样这么复复杂,工期又这么短,只怕做不了啊。”
这是想挣她的钱?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沈婳计从心来,看向一边的吴兰若∶“兰儿,裕顺祥布庄约的是什么时候?”
那老板一听,登时变了脸色,忙摆手道∶“别别别,福晋,咱们有话好商量。那裕顺祥怎么能有我的货好呢。”布庄老板立刻上前拦住沈婳。
“我这不也是不想让老板为难哇。”沈婳眯着眼睛,笑的狡黠。“更何况裕顺祥的价格还低出不少呢,告辞了老板。”沈婳有模有样的学了个抱拳礼,一副急着要走的样子。
“福晋留步,福晋留步,草民愿降两成货款。”布庄老板边喊边跑,可算是追上了沈婳她们,捶胸顿足的,悔的就差滚下来泪来。
“兰儿,拿纸笔,咱们和老板把合同改了。”
沈婳回到家,对着光,简直要把那张一百两的银票看出洞来。
“福晋,若是八爷知道,你挣了他的一百两,还不知是个什么景象呢。”吴兰若看着沈婳那副财迷样忍不住好笑起来。
“我这是伸张正义、为民除害。要不是因为我,今后不知道多少老实人,都要被那个布庄老板诓骗去。”沈婳深深嗅了一口银票的香味,心满意足。赶着将银票放进自己的百宝箱,用钥匙锁上,藏进床下。
只听外面一声嘈杂,沈婳忙开了门,只见星洛满面泪痕,罗察正在狠狠地用鞭子抽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