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京城门口是车辆纷纷,人马簇簇。大家都知道是朝廷亲自赈灾,两位皇子亲随,更何况大家还捐了不少钱粮,更是重视非凡。那装蔬果的、装米的车,还有太医院的太医、吏部工部的部分官员、连着沈婳和吴兰若等其他人的车,跟车走的侍卫,足足占了城门口的一整条街,好不壮观。
四福晋元绾、八福晋微澜、子衿子佩等人,各自最后洒泪拜别自己的亲眷,然后看着这庞大的队伍往徐州、扬州、淮安三地赶去。
四阿哥胤禛素来知道沿路官员的不作为,因此独自走了水路,十四阿哥胤祯牢记出行时八阿哥胤禩的叮嘱,因此也跟随胤禛走了水路。临行前,再次将达哈苏和自己的一队亲卫通通留给了沈婳,以备不时之需。
“我不需要,你让他们跟着你就好了。”现在谁还能杀的了本小姐啊,沈婳面露神气。
“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听话!有他们在你身边,我能安心一些。”胤祯不容拒绝的驳回了沈婳,继而看向身侧的吴兰若道:“兰儿,福晋性子冲动莽直,沿路你一定要看好她。”
就福晋这脱缰野马的个性,我像是能拦得住她的样子吗……吴兰若心里的小九九没敢说出口,只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胤祯。
“等等。”沈婳叫住了胤祯,然后变戏法似的变出了一只鸟道:“送你一只鸟,给你保平安用的。”
自从上次亲眼目睹了,墨玉有通六界生灵语言的技能,沈婳便预备开启送给每个重要历史人物一只鸟的活动。这样便可以时时探听到他们的安危和动向。
胤祯满脸都是不明所以,试探性问道:“你这是,在担心我?”
“嗯,就算是吧。”毕竟你也算是个重要人物,要是提早领盒饭了,自己还不是一样回不去,沈婳心里的如意算盘打的贼溜。
胤祯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刚想伸手抱住沈婳,只听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十四弟,该走了。”胤禛催促着,眼神若有似无的拂过沈婳。
沈婳本能的躲到吴兰若身后,低头不敢再看。在她心里,胤禛简直比钟馗还要可怕。……
觅雪院。
珈宁看着眼前寸步不离的子衿子佩,胸口闷的简直快要喘不过气。
人人都说沈婳温良贤德,胸怀天下,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典范,可在她珈宁眼里,沈婳根本是一直都在扮猪吃老虎,城府极深,心思深沉,害的她落到如今这般暂时一无所有的败局。
好比这次,打着为了好好照顾她的名头,实际派自己的心腹日夜监视自己,这样阴险毒辣的女人,自己绝不会放过她!
“陈丰,给我盯着那个女人,一有机会,立刻动手,无论动用任何方法,总之绝不能让她活着回到京城!”珈宁假借身体抱恙,支使子衿子佩半夜前去找府医,自己偷偷溜去见陈丰。
“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万事忍耐,注意安全。”陈丰飞身上了屋顶,三两步就跳出了胤祯府邸,尾随沈婳她们而去。
……
在现代只要几个小时就能从首都到徐州,她们日夜兼程足足走了半个多月才到。沈婳觉得浑身酸痛,只想找个平地好好躺一下。
“老大,咱都跟了一路了,怎么还不动手!”陈丰队伍里,有人早已经急不可耐,想早点杀了沈婳回家。
“你没看到她身边一群又一群的护卫吗!”陈丰对刚刚问话的那个手下低声吼道。
其实不完全是这样。
陈丰一直迟迟未动手,是因为知道沈婳一行人是来赈灾发粮的。他想等沈婳赈灾结束,再趁机杀了她。毕竟,他也曾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母亲人饿死的孩子。饥饿有多痛苦多难熬,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
沈婳觉得有些奇怪。
京城灾民数量已经那么多了,怎么反倒受灾最严重的地方却看不见多少灾民。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徐州知府怕治罪,将灾民要么转移要么……已经杀掉了。
“停车。”沈婳跳下马车,面前是一片开阔的平原,由于洪水冲刷的关系,这里已经是寸草不生,十分荒凉。
“知府大人,我手上这串红珊瑚手串是圣上之物,临行前皇上告诉我,此物可做尚方宝剑之用,您要是再这么隐瞒下去,延误灾情,别怪我现在就修书一封给皇上治你的罪!”
沈婳这一番谎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徐州知府做贼心虚,顿时就认怂了。
徐州知府只能调转方向带着沈婳来到了难民营。还未进难民营,冲天的混浊气味就已传出,队伍里很多人都忍不住做呕起来。
这座难民营没有墙,外围和顶上用布围着,地上铺着块破布,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大家都挤在一处坐着。
才几分钟,沈婳就觉得窒息。满窝棚里都是老鼠,成群结队的爬来爬去,叫声像现代的战斗机。沈婳盯着它们,不敢轻易迈步,生怕会有老鼠爬到自己身上来。可是难民营里的人似乎全部习以为常,任凭老鼠爬到他们的胳膊上,腿上甚至死人的脸上,并不伸手驱赶它们。
“吏部工部官员,你们现在把难民营拆了,将他们安置在知府和县衙官员的家里,或者空的民房里。”
沈婳忍住想要打死身边徐州知府的冲动继续吩咐道:“兰儿,你和太医院的人立刻替他们诊治,有病治病,若是发生三人以上聚集病情,立刻单独安置,对了你们用布遮好口鼻。”现下没有口罩,只能用布抵挡,希望不会有疾病发生吧。
“知府大人,您要是跟着我一起,或许能落得个功过相抵的结局,要是再推三阻四……”沈婳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徐州知府看。
徐州知府只觉得浑身毛毛的。在沈婳来之前,他就已经听过沈婳的事迹,知道这位姑奶奶疯起来连从一品大员的儿子都敢打,更何况是自己这种小官,立刻点头哈腰带着一干人等,按照沈婳的吩咐去做。
沈婳也没闲着,带着运送粮食的车马赶到了知府家里的厨房,准备煮粥,蒸馒头救济灾民。
知府家的围墙上此时坐着一位男子。
只见他一身富贵闲人打扮,眉目里有几分读书人的书卷气,眼神桀骜,嘴角上扬,浑身透着一股清朝贵族世家公子哥的劲儿。此刻正摸着自己的下巴,饶有兴致的看向沈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