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祯拍了拍身上的雪,看了看珈宁带过来的一堆人,又看了看靠在门口,如弱柳扶风般,冲他甜笑挥手打招呼的沈婳,想着沈婳毕竟还病着,皱眉道:“何必这么急,她现在病着,恐怕是有心无力。”
“是妾身疏忽了,妾身生怕给爷带来麻烦,便紧着过来了。”珈宁特意扶着肚子,做出下跪的姿势。
墨玉真担心沈婳的黑眼珠翻不下来。
“她身子还未好,你先带人回去。你有身孕,别动不动就跪。”胤祯意料之中的扶起珈宁。“是,是妾身急躁了,福晋姐姐尚在病中,自然是无法理事的。”
“没事的。管家本就是我分所应当的事,倒是难为侧福晋,大雪天的还特地照顾我,巴巴的把人都带了来。”沈婳紧了紧氅衣,走了出去。
“我知道爷心疼人家,可是身为爷的正妻,替爷打理好府中上下,是人家最开心的事了呢。”沈婳自说自话,故意用手上下捏住胤祯的唇,踮起脚轻轻的亲了亲胤祯的下巴。
在场的众婆子发出了唏嘘不已的看戏声。
沈婳斜眼偷看珈宁,只见珈宁面上看不出分毫,手心里却紧握着一枚断甲,有鲜血在堆积。
“好啦好啦,走吧走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十四爷晚上记得来看我,我等你!”沈婳生怕珈宁又要借机生事,赶紧将还没来得及揭穿她的胤祯转了个圈,强势送出了院门。
……
沈婳独坐在高堂上,珈宁坐在她下首,众婆子站在门外。
“福晋姐姐,我先和您介绍一下……”珈宁拿出花名册准备点名。
“不必。珈宁,我有些事想请教你。”沈婳玩弄着自己的指甲,颇有些漫不经心。
“福晋姐姐请说。”经历了昨晚的珈宁,心有忌惮。看到沈婳客客气气对她,不由得紧绷起来。
“你说,一个成功的管理者最重要的本事是什么。”沈婳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撑着头望着珈宁。
“是,是知人善用,人尽其才。”珈宁不知道沈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如实回答。
“若我没理解错,这两句话的意思是:善于认识人的品德和才能,最合理地使用,每个人都能充分发挥自己的作用。是吗?”眼看快要达成目标了,沈婳显得有些激动。
“是。”珈宁迟疑着应了一声。
“那从今日开始,除了人员调动,其余府中琐事你仍旧照做,不过每日晚饭后写一份总结送来给我。”子衿子佩差点就要鼓起掌来。
“可是,爷不让我专权。”这是又要利用她,又要凌驾于她,珈宁心头一震。
“你是不是误会了,你现在是听我命令在做事,毫无权利可言,又哪来的专权一说。不过珈宁,你可不能又四处说我欺负你,这么多人都听见了,刚你自己说的,知人善用,人尽其才。像你这么优秀的管理人才,白放着可惜了了。还是,你不想替十四爷做事呀,若是这样……”沈婳故意停顿。
“妾身照做就是了。”珈宁只觉血气上涌,嗓子里一阵腥甜。
“那就辛苦侧福晋了,既然你要料理杂事,怀孕又十分辛苦,侍候十四爷的事情就交给我和府里其他女眷就行。”沈婳走下高堂,握着珈宁的手,一副姐妹情深的感人场面。
子衿子佩看到沈婳背后的OK手势,忙走到门口,挥舞着帕子喊道:“都听到没有,都去侧福晋院里等着吧。”
“你也去吧。”沈婳笑眯眯的,伸手朝珈宁做了个“请”的姿势。珈宁胸廓剧烈起伏,半永久笑容彻底消失,下死眼把沈婳看了又看,头也不回的走了。
……
“这清粥小菜要吃到什么时候,我要吃肉,我要吃鸡腿!”沈婳看了看桌子上的老三样,气的锤着桌子,不断的呜呼哀哉。
“福晋,爷说了,您的身体还没好,要注意饮食。”这半个月相处以来,子衿子佩已经和沈婳打成了一片。
“我好了!我已经好了!谁家感冒半个月只给吃稀饭啊,这是赤裸裸的虐待!”这个胤祯真是太腹黑了,不就亲了他两次么,至于记仇成这样吗,她一个女生都不计较了。
“福晋,您就忍忍吧,等您好了,想吃什么没有。”子衿忍着笑,替沈婳盛了一碗粥。
“我不管,子衿,你不觉得我现在整个人都冒绿色吗?”沈婳站起身,双手往上伸直举高,模仿出一棵油麦菜的模样来。
“不行,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今天这饭无论如何我都不吃了,我要去厨房。”沈婳抓起手边的大红羽绉面白狐狸皮的鹤氅就冲了出去。
墨玉心里默数三二一,沈婳果然折了回来。
“那个,我不认路,劳烦你们谁给我带个路呗。”
……
“这府里的厨子简直堪比米其林三星餐厅啊。”沈婳一手拿着酱排骨,一手往嘴里塞着酱牛肉,眼睛还盯着锅里的羊肉汤。
“福晋,少吃点,您吃成这样,传到爷耳朵里,又该不安生了。”子衿子佩在厨房门口望风,见沈婳胡吃海塞,急的直跺脚。
墨玉想起地府里的饿死鬼,投胎前的吃相也比沈婳,嗯,文雅几分。
“他就是存心和我过不去,有这么多好吃的,却天天让我吃稀饭萝卜干,此人居心之歹毒,可以想见!”沈婳肉吃的太多噎住了,端起羊肉汤呼呼吹了两口,就往嘴里灌。
“啊,吃饱了。”沈婳摸着肚子,脚边一堆动物残骸,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沈婳准备回房,就听见外面窗户下有人在争吵,凝神细听。
……
“这么冷的天,给我们主子的却都只有冷饭冷菜,平日里克扣炭火也就罢了,如今连饭菜也是冰凉凉的,让我们主子怎么活呢。”
“告诉你们主子,有的吃就不错了,一个不得宠的妾,成天还要这要那的,我要是她啊,早一抹脖子死了算了。”
周围响起一阵哂笑声。
“谁成天问你要这要那了,这府里谁不是个人有个人的分例,你们欺人太甚,信不信我告诉主子爷去!”
“哟呵,还敢威胁老子。爷实话告诉你,就你那主子,连府里三等奴才都够不上,给爷暖床爷都嫌硌得慌。”
“你们……”
“啪”清脆的巴掌声落在厨房管事的脸上。
“福晋当心手疼,没王法的东西,见了福晋也不知道跪下吗!”子衿忙替沈婳呵斥道。
“好丫头,你主子是谁。”沈婳扶起厨房管事旁边又瘦又小的小姑娘。
“回,回福晋的话,奴才的主子是妾吴氏。”